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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流月光

作者:杏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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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1


      Chapter 1

      泉市虽是一线城市,但早些年城市规划不到家,一场暴雨就将排水系统折腾得焦头烂额。尤其在城市的边缘的车道上,积水聚成一线涓涓细流,与一侧的泺河齐头并进,夕阳的余晖下,倒又像是一宽一窄两道斑驳的光带,人走在一旁,像沿着一缕缕光。

      易瞻拎着一把湿漉漉的雨伞,贴着车道靠泺河一侧默不作声地走着。晚霞与他的身影一同倒映在一片斜晖脉脉水悠悠中,轻飘飘地摇来晃去。易瞻刚来到泉市,一眼爱上的便是泺河中温柔的倒影。要做以往,他是会含着一种酸涩的怀恋,走走停停地欣赏一路的。

      易兆丰错开好几步跟在儿子身后,几次想要张口说话,又眼珠一轮,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快步上前,想从易瞻手里将雨伞接过,易瞻看了他一眼,很乖巧地笑了笑,却没有给。

      他笑得很乖巧,易兆丰记忆中的易瞻,也一直是很腼腆很乖巧的。易兆丰感到一丝安慰的同时,却更想叹气了。

      走了快一里半路,泺河斜斜地拐了个弯,分了两道支流,也是一宽一窄。车道依旧不离不弃地随着宽的一条转了弯,窄的一条,则流向城市的另一个角落。

      易瞻却没有随之拐弯,他站在岔路口,若有所思地望着玉带似地窄流蜿蜒向前。易兆丰也停在他的身边,随着易瞻的目光望去,窄流萦萦绕绕,消失的尽头不是道路,是一片山影下的草木葱茏,在沉沉暮霭中,笼着一缕柔和的纱。

      “……我和你妈妈刚来泉市的时候,一次路过这里,听人说泺河本来没有分流,就是为了弄这个森林公园,才人为挖了一条小渠,”易兆丰偷偷看易瞻的脸色,“嗯,这么一弄,挺好看的……”

      易瞻却大大方方地看回去了,他有两颗虎牙,笑起来时有一种略显稚嫩的神采飞扬。而高挺的鼻梁与微深的眼窝让他在不笑时,又给人一种不好亲近的感觉。此时他在很轻松地冲他爸爸挤挤眉毛,似笑非笑说:“爸,您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吧。”

      易兆丰:……

      “……老师叫我来学校,原因你也知道,”易兆丰又试图去替易瞻提着雨伞,“怎么开学第一天就逃晚自习啊,想逛这个公园,爸爸有空可以陪你来啊……”

      易瞻又侧身躲过他的手,“没事,我自己来拿。”

      顿了顿,又小声说:“我还没逛呢,但我确实喜欢这里,刚刚办了月票,有同学发短信给我,我赶紧跑回去了,就是晚了点……”

      易兆丰却露出了很高兴的笑容,兴奋地微微抬高了声调:“小瞻,这么快就交到可以发短信的朋友了?”

      易瞻腹诽您这重点到底在哪呢,想了想回答说:“……不算朋友吧,就是同桌,开学第一天要了我号码,我和他也不熟,也就知道名字的程度吧。”

      “同桌好啊,同桌挺好的……”易兆丰还是很高兴,自顾自地絮絮叨叨着,“这就是一个好开端啊,毕竟附中这种书呆子学校,你又是这个性子,爸爸担心你教不到朋友……”

      易瞻一见他爸这样就头疼:“……爸,我又不是小孩子,非要个朋友不可。再说,附中好像是您自个儿给我选的吧。”

      易兆丰不赞同地摇摇头:“谁说只有小孩儿才要朋友配,人一生中每个阶段,都得有个人说说心里话。而且,泉市就俩学校,除了附中,唉,你看看……”

      他不着痕迹地往不远处公园东门一侧瞥了瞥,易瞻顺着他的眼色看去,只见那儿站着几个叼着烟染着头发的少年少女,若无旁人地高声大笑着,时不时吐出几句颇有气势的脏字,又嘻嘻哈哈闹做一团。他们的身上,都披着画得乱七八糟的一中校服,女孩的校服改得很修身,裹出了玲珑有致的,很青春味儿的曲线。

      易兆丰痛心疾首:“除了附中,就是这个里头总是写打扮得流里流气的学生的一中,你这种闷葫芦小孩去了哪儿,不得被欺负死!”

      易瞻:“……这个您放心,不是随随便便个谁,都欺负得了我的。”

      易兆丰收回了目光,打量了几眼他儿子:“算了吧,你还是给我和书呆子带一块儿吧,起码绝对有安全保障。再说,要让你去一中,小语非得和我急。”

      燕语是易瞻妈妈的名字。易瞻猝不及防被他爸酸了一下,有些心理性牙疼,撇撇嘴当没听到。

      晚霞的微光悄然隐没在夜幕之下了,父子俩仍是一前一后,慢悠悠地晃回了家。易瞻走在前面,刚掏出钥匙开了门,就有一缕悠扬的陶笛声,从门缝里飘了出来,电梯间打了个璇儿,又灵巧地散开了。

      易兆丰难得见儿子面露赧色,一把将他这当爹的拽进屋飞快关上了门,冲书房处无可奈何地喊了一声:“妈,你怎么找到这支曲子的?”

      与易兆丰那种带着老学究味的书卷气不同,燕语长发及腰,发梢微卷,一颦一笑间有一股让人很舒服的明媚艳丽。她不理易瞻的话,吹着曲子出了书房,才意犹未尽地放下了陶笛。

      一见易瞻,她便笑得杏眼弯弯,伸手轻轻掐了掐儿子的脸,“怎么啦,谱子不就放在桌上吗?写给哪个小姑娘的?妈妈还不能吹了啊?”

      易兆丰在易瞻背后哼了一声:“你儿子想,嘿,小姑娘是啥啊,能吃吗?他心里满当当全是他的曲子呢。”

      易瞻:“……妈,你要喜欢这支曲子,就送你吧,当我写给你的。”

      燕语冲易兆丰挑了挑眉:“喜欢写曲子不好吗,你看这支曲子写得多好啊。”说完又拿起陶笛吹了一遍。听得易瞻又是害羞,又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愉悦。为着这一点儿愉悦,他没有再出声打断燕语,别别扭扭地听完了。

      晚饭时燕语并没有对他的附中生活嘘寒问暖,也没有过问学校的叫家长事件,仍是平常一般三人快活地聊了会天让易瞻感到心里一阵轻松。说是三人聊天也牵强,通常是易兆丰和燕语说着话,易瞻在一旁缄口不言,但他听得很认真,时不时在燕语说得激动时,很捧场地重重点点头。

      易瞻将碗筷收进洗碗池里,回房间关上了门。他在暖黄色的台灯下,拿出了今天逃课买来的公园月票。粗糙的纸张上敷衍地印了公园的名字与几条注意事项,背后是一片空白。但公园却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一树春。

      泉市早些年,想在安静的城市周边建一些高档小区,特地弄了这个森林公园来给这个项目加分。但总有些事情人算不如天算,因为多方扯皮重重原因,小区建设计划一搁置就是十年,也没见重启的苗头,倒是这个三军未动粮草先行的森林公园修得不错,可惜太偏僻,市中心的人来一趟实在劳神,也不得以落了个门前冷落车马稀的处境。

      易瞻平心而论,并不喜欢泉市的生活,也不喜欢附中的氛围。他不打算努力去融入其中,也抱着一种随遇而安的心态淡然处之。就在这种微妙的平衡心境中,他好像摸索着,与这个格格不入的环境和解着。他又想起易兆丰今天所说的话,有些无法理解。

      我不需要朋友。

      这不是少年人口是心非的赌气,完全就是他真切的所思所想。

      易兆丰和燕语迫切地希望他能教到新朋友,是为他在泉市,在附中生活得孤独而忧心。但易瞻不明白如何与他们解释,事实上,他很享受这种独来独往的,脱离喧嚣的感觉。这种与环境的剥离不会让他焦虑惶恐,反而给予他一种很柔和的,心灵的沉寂。让他想起岭县云青山的树影中穿梭而过的风,与黛蓝天际间皎洁而优柔的明月。

      他用这种安然的孤独,寄托着他沉甸甸的怀想。

      易瞻很尊重易兆丰与燕语的意见,也曾很认真地想,朋友之于每个人,具有着什么样的意义?

      是彼此的倾听者?倾诉人?是陪伴的来源?也是内心无处安放的情感寻求的载体?

      也许不是这样简单粗暴的概括,但易瞻有些想不通,也不想去思考了。

      他只是想,当他有话想说时,音符会为他倾诉。当他心中情感萦绕时,他会在云青山的绿草如茵中,仰视着满天银辉,悄无声息地,他就会得到心灵的平静,是不是可以说,歌谣是他的朋友,月光也是他的朋友。

      而他有这两个朋友,就足够了。

      易瞻在一首纯音乐中,不管对错,随随便便几笔糊弄完了作业。又摸出一张五线谱,咬着笔头写下几个音符,又皱眉擦掉了

      虽然易兆丰和他自己,都不在乎今天叫家长这件事,但不可避免地,易瞻还是有些心情低落。他坐在飘窗前,望着陌生的城市夜色,怔怔地看着那些霓虹闪烁千万灯火忽然在他眼前褪去了,溶成一片他所熟悉的,温柔的岭县月光。

      万里乡为梦,三边月作愁。

      他在一片拧巴的,酸涩的想念中,想起了这句诗,想起了教他读这句诗的人,想起了云青山与瑶江,想起来山岭间的悠悠月夜,想起了粗糙却温柔的手掌,慈爱的笑与颤颤巍巍的歌。但他很清楚地明白,岭县的一切,已经离他很远很远了。说是隔着千里之外也好,说是隔着死生光年也好,都成为了他深情里的影子。

      好比泉市的月亮灰扑扑地躲在人造光源后,又像是清高而庄严地,裹在云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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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chapter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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