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至及笄已成然

作者:藤田的小喵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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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华


      2005年8月末的一天,林静染顶着前几天刚剪完的蘑菇头踏入了风华中学的校门。发丝溜过脸颊时的感觉还很陌生,打从小学三年级励志告别齐耳短发的她自己也不相信,时隔七年她居然有勇气狠心剪掉蓄了那么久的长发。

      中考结束后,林静染在家里窝了三个月,北方虽不像南方那样闷的让人落地蒸发,可若是没有空调,三伏那几天静染也会半夜里在床上翻来覆去热的嘟囔直叫,更何况还有那不绝的蝉鸣作伴,静染不得不带上耳机打开音乐广播,让意识和耳边缓缓流淌的歌声一起沉进梦里。

      那漫长的漫长的夏夜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林妈看不惯静染那一头蓬乱的狮子毛每天游走在沙发和地毯之间,每天早上便都会一边操着拖把粘她前天种在地上的一撮撮头发,一面碎碎念着:“赶紧,下午我带你去把头发剪了,小姑娘干干净净立立整整的多好,开学了哪有时间梳头!”

      “好好好好……剪剪剪剪……我在家你就嫌我碍眼,等我开学了你想见我还难了呢!“

      静染仰在沙发上,怀里揣着半个西瓜,直勾勾的看着某某卫视重播中的《倚天屠龙记》。暑假联播,她又无所事事,所以已经在各大卫视循环看了三四遍。哎,高圆圆怎么这么好看,要不就照她现代装的短发剪吧,反正开学了也没有认识的人,大家考入重点中学都是来刻苦读书的,应该没人在乎我的头发,剪不好也不丢脸。这便是现在静染那头俐落短发的由来。

      1班……教学楼门口张着的板报上贴着分班表。高一1班到高一8班是公费班,林静染的名字不难找,就在1班名单下面的第二排。班主任甄真带过不少毕业班,言辞犀利痛快,丝毫没有拐弯抹角,一上来就在开班说明会上把未来三年同学们即将翻越的大山以最惨无人道的形式描述了出来,那就是“高考决定命运,人生能有几回搏,此时不搏何时搏“。静染想:这个女人有点可怕……还是做一只乖巧的小绵羊好了,一定不要被她列入重点关注对象名单,准没有好果子吃。

      很快,静染就和同桌梅笑笑,后桌李唯,李天扬熟络了起来。

      “哎,你俩真不是什么堂兄弟?长得那么像,姓一样,考进来的名次也是挨着的。”梅笑笑冲着后面两个略木讷的男生开玩笑道。

      李天扬右手抄起刚发下来的物理书用中指自如地一边转,一面露出一大口白牙呵呵的笑道:”这位仁兄可是本市的中考状元,我可不敢高攀啊。”

      静染被李天扬这门过于玄妙的技能所吸引,“什么书你都转的起来么?你转个词典我看看呗。”静染好奇的趴在椅子背上盯着那本物理书像二人转的花手绢那样被李天扬的右手挑起又再次稳稳地以同样的转速落在伸出的手指上。更神奇的是,李天扬果真毫不费力的转起了李唯带来的那本现代汉语词典。

      “哇,您这是门绝学啊,我拜你为师吧,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师父,我是你大徒弟,你教我转书怎么样。”静染抬起头,求知若渴般望着还依旧在李天扬右手上飞旋的辞书。

      “好啊八戒,只要你愿意请一顿拜师宴,你这徒弟我就收了!”

      “哎哟,成交!门口家乐福一楼吉野家,我请你一顿双拼?”静染一把夺过还在飞旋的词典,胳膊肘戳了戳身旁的梅笑笑,又冲着李唯眨巴眨巴眼睛说道:“你俩也去呗,庆祝咱们未来三年同伙,嗯……风雨同行,患难与共。不过,我请了你们,开学前半个月的午饭只能依仗各位大侠施舍。”

      “我家出了学习后门右转就到,你就来我家蹭饭好了,看你小细胳膊儿小细腿儿的也吃不了多少。”梅笑笑掐了掐静染的胳膊,愈加疑惑,“你确定你这是人的胳膊么,我表姑刚生的孩子跟你这粗细差不多啊?”

      “轻点轻点,会折……”话语刚落,静染便得意洋洋地看着老梅将她的胳膊小心翼翼地搭在她面前的椅子靠背上并迅速抽离双手,生怕下一秒静染会碰瓷儿她。

      “哎哎,小染看那边,那应该是咱班班草了吧。刚才自我介绍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叫什么高弘煜。能考上咱们学校还能长这样,过不了几天啊,肯定全校女生满眼都是小桃心儿。”梅笑笑边说边拍了拍静染的肩膀,冲着窗户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顺着笑笑的视线看过去,静染看见窗边倒数第二排有一个瘦高的男生倚在窗台边,正玩弄这手上的篮球。长相虽说不至于让万千少女一眼定终身,但在静染见过的男生当中的确算是数一数二的存在了,特别是他那凌厉的下颚骨,和从小臂延申到指尖的青筋,都散发着即将成年时少年身上混杂的既成熟又清爽的气质。额头上微微渗出的汗珠更是将整个人反射到如恒星般发亮,很难让人注意不到。

      静染拉着笑笑的衣袖,收回视线道,“我看啊,根本不用过几天,他后面那个现在两眼已经是heart咯。”

      的确作为未来三年风华高中最为闻名遐尔的高一一班特级风景区,国宝级人物的高弘煜同学,他身后的两个女生已经禁不住在报到的第一天“耳鬓厮磨”了起来,眼睛还不停飘向前排,无论是谁大概都能猜中她们的话题。除了考试学习,茶余饭后的谈资恐怕一班是不缺的。

      林静染并非还未情窦初开,她只是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样子的人才能够吸引她,在那个燥热的夏夜她仿佛梦见过自己十年后的样子,而站在她对面的却是一个看不清的黑影,走近或是远离,那团黑影也随着她移动,却永远保持同样的距离。惊醒之后她曾想延续那场梦,找出黑影的谜底,但是林妈的催促让她不得不赶紧从床上爬起来,而那之后的夜晚她就再也没遇见过那团影子。很奇怪,在喧闹躁动的新学校教室里,那个诡异的梦境突然浮现了出来。

      “小染,走啦,别楞神儿了,该不会你已经忘了你要请客咯。”梅笑笑拖着静染往教室门口走去,后面跟着的两位李姓同志还在讨论今年中考物理题出题不严密的问题。还真是标准理科男!

      “好,同志们,我带你们吃香的喝辣的!”

      高中的生活就这样在平淡无奇的一天中开始了。

      然而静染并不会料到,就在一周之后,那团黑影渐渐成像,逐渐清晰,有了样子,有了名字。而她三年漫漫的暗恋时光便始于那团影子在她的眼前被点亮的那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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