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斗士)梦旅人(双子)

作者:囧晨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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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 章


      童年时光总是过得很快,美好的记忆弹指而过。
      小的时候,加隆很顽皮,不是下海摸鱼就是上树摘果,在圣域周围每一处山坳挥洒精力,从早到晚不知疲倦。他很少回去,长得越大走得越远,所以不为人们知悉。他有一个双胞胎的兄长,在同龄人中出类拔萃,生得神一般纯洁,深受圣域民众和教皇的青睐……
      地中海的天气说变就变,晴朗的天空转眼间乌云密布,水分子在云端与大地之间凝聚,紧接着,电闪雷鸣,大雨滂沱。加隆很晚才回家,浑身湿透了,他开门的时候,撒加正在灯下翻阅读物。也许是不满兄长的冷漠,加隆甩了他一身水,撒加来不及护住书本,桌子湿了,他便起身追赶恶作剧的弟弟,小屋里又是风又是雨,乱作一团。
      “小子别跑——”
      “哈哈哈哈——”
      欢笑,于他来说并不多见,所以弥足珍贵。加隆记忆中,十岁之前是他一生当中真正无忧无虑的时光,那时诸神尚未降生,兄弟相亲相爱。
      那天玩得有些过头,在大雨里狂奔,加之又吹了风。加隆躺上床后,越睡越难受,到后半夜,竟发起烧来。
      “加隆,你病了。”
      撒加抚摸弟弟的额头,愁眉紧皱。
      加隆大声说:“没事,男子汉热血沸腾,睡一觉就好了。”话虽这样,发着高烧并不舒服,滚烫的血液在体内涌动,试图驱赶雨水带来的寒凉,他浑浑噩噩,既打不起精神也无法沉入梦乡。
      撒加在弟弟额头上敷了一块湿毛巾,在他床前坐定,打开书本:“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讲完你就好受了。”
      “什么故事……”加隆有气无力地问。
      “英雄启程,远离家乡,打败恶魔。”撒加微笑着说。
      加隆又问:“他们成功了吗?”
      “是的,”撒加安慰弟弟,“邪恶被消灭了,和平的曙光普照大地。人们回到家乡,回到亲人身边,永远不分开。”
      开始与结局都是老掉牙的套路,加隆迷迷糊糊地听着,过程也许会有趣,他这么想着。撒加手上的书老厚老厚,总也讲不到头。加隆昏昏沉沉,哥哥的话听在耳朵里像电机雪花屏幕的杂音,但是并不嘈杂。所以他没有抗议,过了一会儿便在朗读声中睡着了。
      “愿所有星星在你的道路上撒下光辉。”
      这句话是书中的对白,也是撒加的心声。念完之后,兄长吻了弟弟的额头,试过温度,感到没那么烫了,这才松了一口气,挑灭灯芯,挨着他睡下。
      时光如果倒流,有些人情愿回到从前,没有踏上征程的时候,可是时光怎么会倒流?人们总是不断地赶路,赶路,披星戴月,忘了离家的初心,直到再也回不了头。
      “沐浴在银河爆炸的光芒中吧!”
      地狱深处,朱狄加王座不远处的旷野,那里是幽暗地狱,没有一丝光,只有寒风凛冽,无休无止。加隆将小宇宙燃烧到极致,引爆了最后的银河星爆,架着敌人冲上天际。
      “不可理喻!”
      拉达曼提斯拉伸肌肉集聚力量,意图挣脱加隆的钳制,再三挣扎都是徒劳。星辰爆炸吞噬了他的躯体,连同漆黑的冥衣,每一个细小的颗粒灰飞烟灭,散入冥界大气。
      “这样下去你也会死,你们圣斗士都是这样不要命的吗?这样的胜利有什么意义!”
      加隆丝毫不为所动,失去圣衣的保护,他的身体受了重伤,痛到麻木,仅剩一口气,仍抓住敌人不放,骨骼在近距离搏斗中“咔咔”作响。
      “我有付出生命也要守护的东西,你这种哈迪斯的奴隶,同你说了也不会懂。”
      “什么?”拉达曼提斯惊诧道,“你说我是奴隶,你……”
      ——传说人死之前,会看到一生的轨迹,拉达曼提斯正在经历这一过程,思绪倒流,一步步退回从前,童年那早已忘却的开端。那时山是青的,阳光明媚,蝴蝶飞舞花间,河水倒映着各种色彩,与地狱的景致截然不同。
      一个小男孩放学回家扔下书包,出于好奇,偷偷打开陈列柜,取出父亲收藏的古董。其中最精美、最令人惊叹的一件,是一条铂金项链——罗盘玫瑰。八芒星图案像怀表一样在他掌中开启,里面的指针转啊转,指引他离开家门,走街串巷,渐行渐远,迷失了方向。他不知走了多远,走了多久,衣服脏了,鞋破了,浑无知觉,走啊走,来到一座山巅城堡。
      城堡古老,浓雾笼罩着那里,天空中没有一只鸣唱的鸟,地上没有一棵碧绿的草。一股伟大的力量在呼唤他,不容抗拒。许久许久,黑发女孩款款走出,像童话里的公主一样,高贵,冷漠。
      “啊,抱歉,我是随着指针来到这里的。”
      男孩看看她,再看看自己,自惭形秽,连语气也极其卑微。
      “那么恭喜你,你被选中了,留下来服侍冥界之王。”她神色冷冷,没有一丝生气,语言不比城墙上的石头柔软,但男孩乐意听。
      拉达曼提斯记得自己问道:“我的父母怎么办?我是家中的独子。”
      女孩轻描淡写:“哈迪斯大人仁慈,会安置好他们的,你在此处安心效命吧,你的家人会得到冥王的恩惠。”
      女孩轻而易举接走了他的古董,也收下了男孩的心,一去十几载。从那天开始,仿佛诅咒,拉达曼提斯的家人一个接一个莫名死去,往生极乐。他居住过的屋子生命凋零,连蚂蚁和蟑螂都没逃脱厄运。
      最先去世的是父亲。拉达曼提斯的爸爸在去警局寻他的路上突发心脏病倒地,母亲去世时站在十字路口分发传单,手里紧紧攥着儿子的照片,逢人就打听拉达曼提斯的下落,直至死神夺走她的呼吸。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爸爸,妈妈,老黑狗,金丝雀,蒲公英,曾经温暖的家园。拉达曼提斯为潘多拉战至最后一刻,失去了一切,连同自己的生命。回首往事,黑发女士从未对他展露笑容,她永远站在高高的云端,高不可攀——
      “我真的是奴隶吗?”他复述着这句话,不指望加隆回答,“或许你是对的……可惜我没有时间求证了,你也一样。除非回到从前,再来一遍……”
      星星在冥界上空炸裂,放出耀眼的光芒,将拉达曼提斯炸至粉碎,加隆也被强光吞没。周围是宙斯的雷电,擦着身子劈过,他头晕目眩,感觉在发烧,像小时候淋了雨一样。撒加在床前默默守护,不时摸一摸他的额头,死亡的感觉原来是这样……
      “加隆,加隆,你醒了吗?”
      撒加殷切呼唤,叫着叫着,变成另一种声音,然后加隆就真的醒了。他想说些什么,可是嗓子干痛,发不出声。彪形大汉见状,举起杯子往他嘴里灌了几口热水,差点从鼻孔喷出来,他才稍微清醒一点。
      “谢谢,谢谢……”
      加隆确信自己死了,正在地狱服刑,嗓子哑并不奇怪,鬼的嗓子就是哑的,待他看清周遭环境,更坚信了这一点。双子圣衣无影无踪,他穿着圣域的训练衫,洗得发白那种,衣服比身材大一号,四处走风,衣服上有补丁,还有缝补不及的破洞。
      喂他喝水并提供照料的是张熟面孔,圣域的某个杂役,傻大个。加隆小时候整过他,因为是恶作剧——加隆经常这么做,干完就跑,所以没有记住对方的名字。后来回到圣域,这人不见了,大概是死了吧。
      大个子死得较早,冥界重逢并不奇怪,等等,不对……
      “这里是冥界的什么地方?”加隆嘴唇张阖,勉强问出这句话。
      汉子坐在一旁,胡子拉碴,瞧着床上的伤员,露出苦恼的笑:“从鬼门关闯回来不容易吧?你伤得很重,我以为救不活了。这里不是地狱,不过也和地狱差不多呢,以后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
      “什么……”加隆内心震惊,不相信那人的话,却也没有力气询问更多。
      大汉见状,介绍了一下情况:“你没有来过这里,恐怕有所不知吧。你所处的本是个神圣的场所,可是现在染满鲜血——自己人的血。谁会想到呢,射手座圣斗士是个表里不一的叛徒,刺杀女神未遂,逃逸。教皇大人为此大发雷霆,处置了一大批人,连双子座也失踪了,他老人家一定很痛苦吧。”
      啥?不……这不可能!
      加隆挣扎着撑起一点身子,去抓床头的报纸。杂役房间远不如他和兄长的舒适,床不过一人大小,勉强可供休息,水罐空碗胡乱堆放着,杂物没有归类。
      “你做什么?”大汉拉了他一把。加隆忍着疼痛将报纸抓在手中,定睛一看,只见排头写着“雅典日报,1973……”他的手臂不停颤抖,嘴里念叨:“这不是真的,这怎么可能……”
      1973,记忆中多事的一年。基辛格出任国务卿,尼克松宣布达成越南战争停战协议;那一年,撒加把加隆关进水牢,加隆从坚不可破的水牢里失踪;撒加在恶灵驱使下杀了教皇,装扮成他的样子;随后艾俄洛斯叛逃,下落不明;穆也离开了圣域。
      推倒第一个环节,圣域的格局如多米诺骨牌一般片片倒下。想到这里,加隆心中迷惘。
      人不可能回到过去,时光不可能倒流,死人无法复生,这是自然运行的规律。后来他伤势好一些了,利用休息时间苦苦思索,终于想到一点缘由。
      异次元空间是撒加的绝技,而加隆为了与他不同,另辟蹊径,特意钻研空间的不同层面。在普朗克常数数量级下,时间呈泡沫状态,时间本质上是空间的一部分,当小宇宙爆发到极致,江河可以倒流,时间兴许也行,谁知道呢?
      当然,不排除这玩意儿的作用——加隆艰难地从怀里掏出一条项链,八芒星图案,中世纪风格,看上去有些年头了。拉达曼提斯那家伙,从冥衣到骨头都炸成了灰,这玩意儿竟丝毫无损地保存了下来,莫非它比哈钢还要坚固,里面藏着什么秘密吗?
      “今天感觉好一点儿了吗?”大个子对加隆说,“我虽然不认识你,这些日子实在看到太多人死去,都是旧相识,其中还有我的朋友,我真不希望再看到死亡。”他不是很自信,追问了一句,“我没有见过你吧?”
      加隆不常在圣域出没,知道他存在的人只有撒加和老教皇。但是人们见过撒加,难保不把两兄弟搞混——至少会瞧着眼熟。加隆掐指一算,十三年,嗯,现在的兄长不过十五岁,与自己的二十八岁相比要嫩得多,混淆成同一个人还是有难度的。
      他眼珠一转,欲为自己杜撰一个身份。“加隆”这个名字不能用,“海龙”也不好,因为十五岁的自己这会儿正在海底神殿顶着这个名头忽悠波塞冬。此时此地本没有他的位置,他不该幸存下来。
      “你没有见过我,不过现在见过了。我是个无名之辈,无家可归,过去的姓名令我心碎。我早就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念,一心想见阎王,他却不肯收我。”
      “那可真是悲伤啊。”汉子眯起眼睛,过了一会儿沉吟道,“活着总是好的,活下去就有意义。冒昧地问一句,听你口音,是本地人吧,你是在上次地震中失去家人的吗?”
      “是啊。”加隆随口敷衍。
      “一场可怕的灾难,”男子摊摊手,“什么预兆都没有,说来就来,从斯尼旺海岬到雅典市,无数人受灾,我们救了其中一些,救不了全部。”
      听闻“斯尼旺海岬”几个字,加隆心头一动,那场地震……莫非是逃离水牢的时候?
      他快要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与死亡擦肩而过,从银河星爆中存活下来纯属侥幸。加隆勾动心事,牵连伤口一阵一阵地疼痛,脸色惨白。
      “早些休息吧,兄弟,我们都应该珍惜活着的机会。”
      男子见加隆咬紧牙关,知道他正在与伤痛较量,不敢拍他的肩,只替他拢上被子,自己坐在椅子上沉沉睡去。
      这人虽粗犷,在圣域地位低下,却是个实心眼儿的好人,加隆有些后悔年少时的恶作剧。按照正常的时间线,他们应该都死了,想道歉也无从说起。
      圣域位于地中海,一年的气候都不会太冷,很适宜养伤,特别是加隆这种生命力顽强的人。命运着实讽刺,让他像影子般不为人知,又接二连三地给他机会,重头开始。
      等到能够下床活动了,加隆用废弃的钢铁给自己做了个面罩,遮住鼻子以上的半边脸。时空之旅在他脸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疤痕,正好用来掩饰身份。
      他不像过去那般狂躁,离家太远的人,经历很多,失去很多,渐渐趋于平和。救他的汉子名叫罗伊斯,希腊人士,没有独到的才华领悟小宇宙,他便像大多数人那样默默无闻地付出劳动,日复一日,为圣斗士服务。
      加隆一瘸一拐,帮他做些杂活,装成不懂格斗的寻常流浪汉,罗伊斯感激不已。一天吃过早餐,罗伊斯问加隆愿不愿意加入圣域,干些杂役,同样是保卫大地。
      “这种事情不是该总管大人操心吗?”加隆调侃道。
      罗伊斯叹了口气:“总管在射手座叛乱中站错了立场,被教皇大人流放了。地震加上内乱,圣域损失了很多人,教皇身边大概无人可用了吧。”
      “行,我试试吧,反正也没有地方可去。”一句话脱口而出,加隆自己都没想到。他不是无私奉献那种人,大概是为了撒加吧。兄长满口大义,把自己搞成了孤家寡人,结果现在呢,还变成了双胞胎中较小的那一个。
      嘿……嘿嘿……
      想到这里,加隆乐不可支,打从心底笑出声来,他很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其实他的计划是养好伤以后去一趟英国,调查拉达曼提斯的童年和他留下的罗盘玫瑰,这个时间点应该还有一件同样的。如果运气好,能从根源上斩断冥界入侵。
      不过时间还多嘛,不着急,那个缺乏荣誉感的混蛋目前还是个小学生,潘多拉则更小,都不难对付。掌握着未来的讯息,加隆有自信把冥斗士扼杀在摇篮里。现在更重要的是兄长,他身边没人,不知又要干出什么傻事。
      对加隆来说,襄助撒加的第一步,是成为一名杂兵……
      “教皇大人有令,在他冥想期间,任何人都不许靠近,你们明白了吗?”
      “噢!”
      加隆做梦也想不到,会站在一群杂役当中,穿着大众款杂兵服,接受小头目的训导。至于他神秘的哥哥,冥想基本不可能,加隆从没见过他冥想。应该是烦心事太多了,单纯的闭门静养,不想见人而已。
      “新来的,站好,不许甩腿,不许操手,罗伊斯没教你服侍大人们的规矩吗?”
      头领指着加隆叫骂:“这么大年纪了没点规矩,遇上圣斗士心情不好,你小心丢命!”
      “说我吗?”加隆指着自己,一脸懵逼,“好吧大人,您说的都是对的。”
      加隆深以为站在上面吵吵嚷嚷的人才应该小心,说话这么不礼貌,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不过没关系了,他肩负重任,不会同小人物一般见识。
      杂役头目担心加隆不懂规矩,冲撞教皇。最近是非不断,那位大人处在烦躁当中,新来的杂兵死了没关系,千万别连累自己。
      如此一来,加隆便被打发去了图书馆,干点打扫卫生搬运杂物的粗活。图书馆是个清净去处,除了圣斗士导师,鲜有人光顾。圣域尚武,人们不爱读书。窝在这里,不出加隆所料,一辈子别想见到教皇。
      人少,不代表活少,加隆岂是干粗活听凭使唤的人?他洗脑了几个训练生,每天来替自己打扫图书馆,他呢,无事就在圣域闲逛,反正身手敏捷,神不知鬼不觉。撒加身边他暂时不敢去,十五岁的兄长已经很厉害了,风吹草动都能觉察到。自己的情况过于复杂,弄不好会被撒加当作间谍,既然没想好怎么见面,怎么交谈,便暂时避着。
      “嗯哼,嗯哼……”
      加隆在书架顶端躺着,翘起二郎腿,哼着小调。这地方并非全无好处,和别处相比,图书馆人少安静,还有大量外界见不着的资料,正好查查过去关于冥界的记录。
      书架下胡乱丢满各种翻过的读物,加隆随手拿随手扔,等别人收拾。他指着一本介绍古代圣物的书,逐字阅读:“我宁愿自己从没来到这个世界,我的后世子孙会相信先人经历的一切吗?没有天庭的闪电,没有地狱的烈火,没有战争或者任何可见的杀戮,人们却在迅速地死去。我匆匆逃离,沿途都是恶臭,来不及掩埋的尸体堆积成山,除了死神,谁能干出这样的事情?”
      加隆双手握书,学撒加的样子拧起眉头。这本书撰成于十四世纪,当时整个欧洲笼罩在黑死病的阴霾中,前后持续了两百多年。圣域对此鲜有记载,历任教皇三缄其口,从持续时间和方式上看,很可能是一场失利的圣战——他阅读有感,继续往下翻。
      “我有罪,我们都是罪人,亚当之子带着原罪诞生在世界上,生命或长或短都要面对死亡。但是我不甘心,以疾病的丑态暴尸荒野,我要挣扎,自救。她,费多斯的圣安妮,蒙主厚爱,在这场浩劫中为罪人们建立庇护所。我必投奔于她,忏悔罪孽,祈求新生,我想旅途中的人们都是这个想法……”
      加隆不确定这位名叫“安妮”的圣徒是否具有该书作者一样吹嘘的能力,或许只是个骗子呢。黑暗时代人们善恶不分,愚蠢者比聪明人多。他不信书上写的,权当茶余饭后的消遣,再往后面翻去,文章结尾无非是一些赞美之词,俗不可耐,跟圣斗士向教皇表忠心差不多,他从小到大听得耳朵生茧。
      就在他打了个呵欠、翻开最后一页、快要睡着的时候,罗盘玫瑰的图案映入眼帘。碳素笔勾勒出浑圆外壳,八芒星图案置于圣女掌心,无论花纹还是大小,都与拉达曼提斯留下那件一模一样……
      “圣灵的眷顾,圣徒的救赎……”
      加隆耳畔传来一阵女子低语,吓得他从躺的地方弹起来,差点儿撞到屋顶。无数念头从心底闪过,这女人不简单,怕不是个妖婆!正当他惊讶于自己的发现,更惊异的事情发生了——
      “你确定这里没有闲人吗?”
      一群人结伴走进图书馆,脚步放得很轻,声音也压得很低,可是逃不过加隆的耳朵。
      “没有。”加隆辨出是罗伊斯的声音,只听他继续说道,“图书馆是我一个朋友在打扫,他很可靠,没有问题!”
      其他人显然信了这话,只顾往里走,加隆听在耳中差点也信了。
      半晌之后,一个男人首先开口:“教皇的事情,你能确定吗?这可不是开玩笑。”
      另一个人回答:“八九不离十!”
      加隆听出这里面有四个不同的声音,都在二十岁以上,在圣域属于前辈人物。
      “教皇绝对不是原来那位老人,我观察了很久,虽然他竭力掩饰,但时间久了总会露出马脚。”
      “年轻人和老人差别很大,细微举动模仿不来的。”
      “艾俄洛斯大人怎可能是叛徒,证据都没有,单凭他的一面之辞吗?”
      “我也怀疑这事藏着蹊跷,教皇隐瞒了什么。”
      原来是艾俄洛斯的支持者,加隆听他们谈论,心头不是滋味。这事要是放在过去,他一定走上前一拳一个把这帮人全杀了,不费吹灰之力。对别人他下得了手,可罗伊斯是个善良的人,对素昧平生、遍体鳞伤的流浪汉都能伸出援手,还推荐自己入圣域,当作朋友给予信赖。
      几人中有一位德高望重者,之前没有开口,听了众人的议论,缓缓发话:“我在罗德岛修行,听闻圣域惊变,也是不信。从前服侍老教皇的时候,我见过艾俄洛斯,那孩子不见得是最强的圣斗士,可是正直、忠诚,绝不可能背叛圣域,所以我请你们几位代为留心。现在很多人走了或是死了,圣域空虚,是时候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几人达成共识,一一起誓——什么山猫座、剑鱼座,光听星座名,加隆都好奇他们为什么没有打起来。接下来,他们商议起行事细节,如何瞒过教皇,如何验明他的身份,如何揭发如何设伏,诸如此类。
      加隆心里哼了一声,听得没趣。青铜,白银,杂兵,就凭你们几个想动我兄长,怕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吧!
      晚上,加隆若无其事,像往常一般拖着清洁工具回去,和罗伊斯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聊起日常琐事。罗伊斯时而目无神光,时而答非所问,显然有心事。
      加隆一边啃饼,一边想着:你这彪形大汉,真是藏不住事。明明是个杂役的命,偏要掺合砍头的事,说穿了,跟你什么关系呀。哎,也不排除那些人瞧他厚道,怂恿他帮忙,只需抬出“正义”的招牌就行了。罗伊斯没什么实力,但是清楚圣域的运作模式,有利用价值。
      “怎么了,罗伊斯?”加隆故作轻松,拍了拍大汉的手臂,“晚餐发得太多,吃不消了?”
      “啊!”罗伊斯如梦初醒,摸了摸头,掩饰内心局促,“我在想事情,白天和别人聊天聊久了,哈哈哈哈!”
      “讨厌的社交,哈哈哈哈……”加隆心知肚明,陪他干笑。
      入夜,加隆靠在新搭的床上抛木棍——他发明的游戏,小时候经常和哥哥一起玩,比谁抛得快。圣域秉承了斯巴达式的艰苦作风,物资匮乏,缺少娱乐,缺乏照明。一座桥隔绝了与世俗世界的联系,没有电视没有电话没有杂志。上次的报纸其实已经过期三个月了,是村民送蔬菜时用来做包装的。
      另一边,罗伊斯在床上翻来翻去,失眠了,正如加隆断言——不是做大事的人。
      “兄弟……”他想了很久终于开口,“你伤好了就继续出发吧,别提认识我的事,去外面的世界。圣域没钱赚,又不能升职。你是临时工,走了也没关系。
      “我觉得不错呀。”加隆嬉笑着说,“比露宿街头好多了。没有警察驱赶,没有恶犬追咬,有饭吃,有屋住,还发免费的杂兵服。”
      罗伊斯连声叹息:“我不该介绍你来这里的。你说你失去了亲人,我想圣域虽然艰苦,大家彼此照拂,好歹代表着正义。我从小在这里长大,没有什么成就,但是充满自豪感。可是现在,我怀疑自己想错了……”
      “罗伊斯!”加隆打断他的絮叨,语气严肃,“你才应该考虑退役,去别的地方生活。我走过很多地方,世界虽大,可哪里都是一样,没有乌托邦。你做不了圣斗士,也没必要伺候他们,你有自己的长处,值得更好的生活。”
      罗伊斯尴尬地笑了,没想到加隆不领情。但他不敢把事情说破,吞吞吐吐,过了一会儿,各自睡去。
      这一夜,加隆在杂役的破屋呼呼大睡。撒加身在教皇厅,点亮一盏煤油灯——他还在当圣斗士的时候点的那种,然后翻开长篇小说,倾听窗外传来爱琴海的潮起潮落……
      第二天,他醒来得很迟,因为天亮之前做了一个难得的好梦,美好的残念拖住了他的思绪。
      “法座大人,客人到了。”
      卫兵在外面通报,放低声音不敢吵到这位大人。
      “圣域派驻世界各处的主教齐聚一堂,正在大厅等待教皇大人训示。”
      “嗯,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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