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别诵

作者:79酒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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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言篇


      第一节.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人生若只如初见,

      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

      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

      泪雨零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

      比翼连枝当日愿。
      纳兰容若

      已经下了好几日的雪,房檐庭院,街角桥头,到处都被染成了茫茫一片,给这个古镇盖上了一层暖暖的棉花被。只有城东苏宅后山的遍山梅花还吐着颜色,是阿祖银色发髻上红豆簪子的模样。
      苏宅内,一个粉色的小小身影正走出院子的长廊,穿至院子的另一边,向后山走去,许是有什么要紧事,她只管护着怀里的包裹着急在雪里艰难前行,雪被踩着嘎吱作响,裙袄的梅花边弄脏了也未曾发现。
      出房门怕被刘婆发现,她便跑得急了些,披风未披,帽子围巾手套都未新拿,出了门便后悔了。“后山怎么这么冷,不知道那小孩儿怎么样了,千万别给冻死了”小沐颦微微发抖,自顾自说道,又艰难加快了脚步。
      后山的一株梅枝树下,一个衣着褴褛,身材瘦弱的小男孩儿拿着一个粉色披风呆呆站在树下,他看起来只有六七岁,苍白的脸,冻得咬住发紫的唇,冷峻眼睛,已经盯了那条上山的路好久了,直到看到远处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熟悉的身影,他眼里的防备才有了缓和。
      “呀!这么冷,你干嘛不穿上?”沐颦惊讶的问他。
      他自知会被责怪,方才她千叮咛万嘱咐的。只愧疚得满脸通红,低着头半天从冻得发紫的嘴里挤出一个字:“脏”。
      小沐颦惊讶得张大樱桃嘴来,白色的雾气飘上她冻得微红的鼻尖,巴掌大的脸像桃花一样绽放开来,咯咯咯地笑出声来:“没想到你这小孩儿还挺讲究。”
      眉眼弯弯,雪白的婴儿脸上润润的眼睛似要留出泪来,手儿扒开贴在脸上的淡粉色头锻子,耐心解释道:“不过,你放心,这袍子是哥哥昨天新买的,不脏的。”
      那少年听了,慌的连连摇头:“不,是我脏”。说完,羞愧的低下头。
      “谁说的?你可比阿六干净多了,你饿坏了吧,我带了吃的,给。”说着,才用通红的小手解开怀里的包裹,递于少年。
      又开心对他分享些什么哥哥答应了,可带他回家之类的话……
      又有雪花划了他裸露在外的伤口,生疼。可是,他感受到有一股暖流从胸腔而入,和着血液,融了心脏。温暖少年以后的寒冬。

      那时候,他还只是个被爹妈抛弃的小乞丐。
      那时候,他连对外的心声恶意都没有,却被街头混人欺负得遍体鳞伤。
      那时候,他不曾想到,救他的,是一个比自己还小的丫头。
      那时候,他就想得明白,眼前这个小小的人,是今后唯一拼了命也要保护的……
      半个时辰前。
      玉露街沿河,如就春日之时,本该人面桃花相映红,不巧,这偏是雪花霏霏的冬日,外头的水面结着一层薄薄的冰,借着这苏城百年的山水风光,却也落得个晶莹剔透。
      沿着左边的竹林而进又见一巷,竹林环屋尽于巷头,管理这一方的老爷爱竹,说是走至巷中,只觉清香寥寥,如入仙境,赞其曰:“壁内忽而清香,可倾倒众生之。”故命名曰:倾壁巷。
      倾壁巷外,老妇卖菜,童儿念歌,倒也全备。
      故事就是从这里开始。
      那时候,沐颦还小,年方为六。那一日,才从学堂回来,背上的披风太厚,画板只得用手提着。纵是包裹得严实,手还是会被冻得通红。
      卖红豆糕的阿婆见了放学归来的小沐,也还是一味的心疼。
      提了带给阿六的糕点,沐颦躲了那埋怨阿爹的话,小贼一般伸了伸舌头,赶紧溜进倾壁巷。
      阿婆年幼是美人儿,全苏城出了名的红豆糕西施,更是闻名了的泼皮户儿,人家做生意,视客为主,尊而贵之。到了她这儿,糕为限量,队得排好。
      大人不讲,小沐无处可知。只有两年前的冬日,沐颦第一次从学堂回来,别了同学,只剩一人回家,爹爹管理戏班历来严苛,对待儿女,自也改不过来,她和哥哥自幼以自强为遵守准则,故上学第一日,爹爹便告知以后要独自上下学,无人接送。规矩长期如此,小沐心有不敢,却也无可奈何,只得乖乖点头。不巧,走至倾壁巷外,被软糯香甜的糕点勾了去,卖糕的阿婆见她粉雕玉琢像个胖桃子,打从心里怜爱,可能是小沐因饥饿委实吃得不像话了些,又见她冻得可怜,阿婆竟对她家的大人生了气,便拉了她的手,闯了她苏家的门。不顾在场的众姊妹弟兄,指了阿爹的鼻子便骂:“苏寅州,你个王八蛋,我姐四十岁才生得这么个小宝贝,你个坏心肠,她一走,你就不管不顾,倾儿是男孩儿,也就罢了,我姐的小贴心棉袄,你也敢当牛养,我看我姐就是瞎了眼,才看上你这这么个狼心狗肺……”
      众弟子早就吓得钻了柱子,沐颦虽未躲,心里也打着鼓等着爹爹发火,不曾想,他却满脸堆笑抱了沐颦,讨好的轻言细语道了歉,保证发誓半天哄了阿婆走,从未见过的弯腰作揖姿势。见阿婆一走,赶紧示意师兄栓了门,就像戏里二次到访花果山的太白金星,有了把柄泄了气。只揩了一把汗,气鼓鼓得对自己说:“丫头,以后放学饶开这个祖宗”。
      她不懂,那日,哥哥被她缠得不过,她便又捡了一番新故事,原来,十八年前,还未有人人皆知的苏老爷,那时候,爹爹还是一个戏班的小角色,为谋生路,跟了戏班来苏城,谁知刚至苏城,戏班生意不景气,整个戏班吃了上顿没下顿。可能真是时运不济,屋漏又逢连夜雨。师爷年迈,又生病卧床不起,得知街头扶济堂对外施药,可数量有限,众兄弟从早守到晚,眼见便可领药,不想被几把枪抵了脑袋,几个官兵嬉笑着把药抢了去。真当这时,不知从哪里冒出个姑娘,颠着个大勺就是一顿敲,那士兵捂了痛处哀嚎:“慕容英,我们可是叶家的兵。”
      那打人的姑娘不愿意了,登时跳上街头铺子便骂到:“却不料你是天王老子,在我慕容婆子这儿,不遵守规矩,都是一群王八羔子…”
      那姑娘便是阿婆。
      爹爹后来说,除了娘,阿婆是他最佩服的人,有了那包药,师爷最终没落个病入膏肓而去。
      小沐听得直拍手叫好,恨不得马上到街头拜师父去,可心有一惑:“哥,十八年前,你也未出生,你如何得知的?”
      苏倾笑着答:“三娘告诉我的,就是迎你出生的三娘。”
      “三娘是谁?”
      “不能说”
      “哥哥哥哥哥哥,我哥最美啦”
      “别来这一套”
      “哥…”
      那苏倾知道,他要是再不走,秘密肯定被这丫头套了去,便忙的溜之大吉
      还未入巷,便听见一阵拳打脚踢和咒骂声,沐颦虽小,胆却比年龄大多了,俗话不是说:“初生的牛犊不怕虎嘛!”便啥也未想,如爹爹戏文里孙猴子打妖怪般的弹了出去:“呆,尔等这些小毛头竟敢在此处撒野,看我沐女侠前来教训你们。
      施暴的众人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一下,只停手半秒,仿佛什么也未看到,便转头过去继续对角落的一人殴打。
      被打的人没有声音,残忍的落拳声闷闷的,让沐颦打从心底不适。
      她无其他好办法,便扯开嗓子喊,那些人虽比沐颦高了一大截,却终究是些孩子,被沐颦喊得心虚,便骂骂咧咧的走了。
      在看到缩在角落的一团时,沐颦竟被吓得叫出声来。
      那少年,雪白瘦削的脸,却生得冰肌玉骨,只是现在脸上,胳膊上留下一团团骇人的痕迹。
      以后的很多年,沐颦一直记得,那双眸似冰天雪地里深山的泉水。
      他本该是珍宝,却落了人间。
      每当她的小木被伤害,她也定会咬牙切齿百般讨还回来。
      他是她最珍爱的宝贝呀!她怎么舍得。
      她的心肠一向不硬,何况是个神仙一样的少年,初见,她便亲自送了披风,替其系了带子,周到得恐怕会让哥哥痛哭流涕。
      不忍心,便带他到了后山,家虽小,规矩却多多多多,带人进府这件事,她还得求哥哥去。
      从那日起,他便进了苏家,做了她的小跟班,小六每欺他,她都护着。未管有什么避名讳之说,给他取了个小木的名字。
      她坐在溪边仔细思量,学着大人意味深长讲:“一来,你是路边捡来的,山上最不缺的是捡木头,便好养活。二来,木沐同音,我自认好命,只愿将这份福气分几份给你。正如爹爹所讲,平安是福。”
      第二节:月有阴晴月缺,人有旦夕祸福
      近日,积雪未化,又添新雪,格外的冷。
      昨日小六跟娘回了家。
      沐颦起了一大早,瞒了奶娘刘婆,带着小木往后山去了。
      苏府靠山,当初看地势屋脊的人说这是财运的象征,背后有靠山之意。
      后山有一大方梅林,梅林深处是一方临崖高地。平旷隐秘。是那日她带小木下山迷了路,偶然发现的。
      冬日里,踏雪寻梅是最开心的事情。
      问她为何喜欢梅花,除了哥哥喜爱,大概是因为唯一一次见母亲,便是在梦里,母亲穿着一席旗袍,站在梅从,笑的温婉慈爱,与爹爹藏着的照片上一模一样。从梦中醒来,只有小木守着,再无其他。
      从小她便没了娘。虽她是众姊妹羡慕的老幺小姐。可心里的苦,只有自己知道,没人明白。每逢师姐师兄被娘接了回家时,够她躲在门缝里偷偷羡慕好些天。她也想无忧投在一人怀里,任意依赖。
      本以为小六会陪她,终究被娘寻了去。可真为他开心。不过,好在有小木陪着她,才不至于孤零零。看着不远处的小木,想着终有一天他也会被娘寻了去,只留自己一人挂着心,她不禁哭出声来。
      摘花的少年手忙脚乱。只慌张撑开伞,她却抱着他,哭得越发委屈。
      风吹过来,下起了梅花雪,落在圆圆的淡色纸伞上,为两个孩子同时抵御了寒风。
      月亮好看,因有阴晴圆缺。世事无常,人有旦夕祸福。
      正月初七,苏父归天,沐颦哭了七日,不思饭食,小木长伴左右。
      苏家遭子弟陷害,苏倾被迫遣散戏班,举家迁往河东。幸有家传本事,又因那苏倾生得倾国倾城,勾人心魄。迅速重镇家业。在河东安了家。
      不想,忽逢大火,烧了苏宅,毁了梨园。苏倾葬生火海。沐颦小木不复踪迹。
      不几年,便没人记得还有个苏府。
      又十年,旧地重修,翩翩竹林以覆之
      只是这几日,却听有人说:“那晚魅居新来的那位,唱戏可真好听,长的可真好看?”
      有人问:“叫什么名字?”
      人答:“竹林深处,苏府之人,有位先生,因委实生得好看,青衫卷卷,眸情款款,名曰而:苏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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