乏“单”可陈

　　又是一年开学季
　　南方九月份的天气还带着盛夏的余温，日光晃得人睁不开眼。一路上的树木倒是郁郁葱葱，风一吹就哗啦哗啦响，不时还有几只小橘猫窜来跳去，好不惬意。
　　“刷——”陈威利落地停在校门卫室门口，“哐哐”几步走进去，一屁股坐在长凳上熟练地换脚下的旱冰鞋，跟坐在前门的中年人打招呼：“早啊，林叔。”林叔拿着冒热气的搪瓷缸，高冷地“嗯”了一声。陈威换好鞋，用脚尖踢了踢地，笑嘻嘻地走到他面前，“猜猜我带了什么好东西……”说着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摸出一条中华，“锵锵！我姨让我带过来的！够意思吧！”
　　林叔抿了抿唇，皱着眉说：“让你姨别老是花钱买这些……”陈威一听乐了，提起书包往外走，声音还在后边儿，“那你们俩赶紧成了吧！按我姨那性子多少钱就是划拉一下的事。”
　　陈威找到教室的时候差不多都快没座位了，到处都是书，人也是一堆一堆的。
　　“嘿！威子!你爷爷这儿呢！”听见这声音陈威就知道是蒋耀东那孙子，一扭头，看见靠窗的后排有个人在那儿直挥手。
　　跟傻子似的。陈威一边吐槽一边迈开腿，几步走到他面前，“你小子皮痒了是吧！”一把扯下书包“砰”扔到桌上，把旁边几个小姑娘吓了一跳。蒋耀东一脸悲愤：“我大清早过来给你占了个天时地利人和的位置，你现在居然嫌弃我！你个负心汉!”
　　小姑娘们：“……男孩子的友谊我不懂。”
　　陈威也乐了，一巴掌糊上去：“怕不是个傻子吧。”
　　刚开学就是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陈威看着桌上的书就头疼，往桌肚里胡乱塞。
　　“哎，这下可算如我妈的愿了。”蒋耀东用手指转着本地理书，屁股搁一半在桌上，愁眉苦脸地说。
　　“不就是你姑么，好歹你初中三年都挺过来了。”
　　“屁！这次能一样吗，我他妈高中三年是要废在这里了！”
　　说起这事儿陈威也觉得挺神奇的。蒋耀东家可谓是书香世家，从祖爷爷那辈开始教书，后来连着娶的媳妇儿都是老师。在大家庭的耳濡目染之下，他家的亲戚也都奔着人民教师的方向去了。本来以为这书香世家安安稳稳地一代接一代，奈何蒋家出了个例外，没错，就是蒋耀东。这孙子看见书就跟见了仇人似的，一听作业就头疼，天天上课和陈威比赛睡觉，那是一个比一个厉害。
　　蒋家上下为此可谓是花了不少心思，本来一中高中部是没有他家的人在教书的，结果他姑刚好今年工作调动，二话不说过来了一中，而且特赶巧，一来就是蒋耀东班主任。
　　这下他被吃得死死的了。
　　陈威不厚道地笑开了花，“怕什么，”说着一手拍掉蒋耀东手上打转的地理书，“你小子又有三年斗智斗勇的幸福生活了。”
　　蒋耀东看着“啪”一声掉在地上的地理书不说话，因为他觉得自己就像那本书，“啪”一声掉进了一个坑里。

　　一中是初中部和高中部结合的学校，要是有幼儿园和小学，陈威估计就在这儿呆十几年了。虽然一中是市重点中学，但初升高对本校的学生还是挺友好的，所以尽管陈威和蒋耀东初中也挺混，但也不是吊车尾，进一中倒没什么悬念。
　　“对了，”陈威靠着身后的墙，从书包里摸出一盒牛奶，“怎么没看见余正清那小子”
　　“他家特奇葩，把他弄进实验班去了。不过周晞也在，嘿嘿，”蒋耀东坐在椅子上一晃一晃地，笑得一脸暧昧，“近水楼台先得月啊。”说着一把抢过陈威的牛奶，“你还没断奶呢！臊不臊！”
　　“臊屁！我可是中国的运动健儿！他小子倒是幸福。”陈威长腿一蹬，蒋东耀一下趴在桌上，屁股下面的椅子也倒了。
　　“靠！”
　　“啧啧，”陈威手一捞，牛奶在空中掉了个个儿，又稳稳落回他手中，“真没意思。”
　　头天开学其实也就那样，填表交钱，收拾书，听班主任训话，一群刚从叛逆期过来的初中生只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继续叛逆。
　　班上差不多得有一半的人都是陈威的同学，这边也就屁大点儿地方，陈威是本地人，从幼儿园算起都不知道有多少熟人，但要说玩得好的也就那么两三个。
　　一个就是蒋耀东，发小，住在一个小区，陈威妈和他妈都是老姐妹了，天天把他俩凑一起玩，说是省事儿。幸好他俩都是男的，不然从小就该定娃娃亲了。还有一个就是余正清，初中的时候转到他们班，仨人臭味相投，一来二去就玩熟了。
　　俩人在后面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突然听见旁边的小姑娘闹起来，抬头一看——门口进来了个人，一看就是好学生的那种，身形笔挺，干净整洁的白衬衣，衣角掖在裤腰里。
　　“卧槽！这脸蛋绝了！”蒋耀东一脸震惊地拍桌，又郁闷地坐下，“怎么就是个男的呢。”
　　陈威一脸不屑地看着他：“真是没见过世面。”
　　“说的好像你多牛逼一样，”蒋耀东原地炸毛，“有本事你让他过来瞧瞧啊。”
　　陈威“啧”了一声，把搁在走道的腿收回来，一脸关爱地拍了拍蒋耀东，“你就看着我多牛逼吧。”
　　门口的男孩的确长了张漂亮的脸，可能是年纪的原因，略显稚嫩的脸还有些雌雄莫辩。本来陈威这个时候的反应应该和蒋耀东一样，毕竟这些个地方长得好看的人都被打听得一清二楚。但好巧不巧，前段时间陈威隔壁换了邻居，刚好是好学生一家。
　　陈威不想像傻子似的招手，也不想穿过一堆书和一群乱哄哄的人到门口，就提高声音冲前面喊：“嘿！这边儿！”
　　没想到那边好几个人都转过头，这就有点尴尬了。
　　接下来更尴尬的是，憋了好大一会儿，陈威才想起来不知道人家叫什么名字。
　　操。陈威在心里骂了一句。
　　正尴尬时，没想到人家挺配合地站了起来。陈威这时赶紧加了句：“你过来一下。”
　　好学生幅度很小地歪了下头，抬眼看过来，一脸无辜。
　　周围的人又看着陈威。这也不怪别人，陈威这个人在这里混了这么久还是有知名度的，但也不是什么好形象，人长得又高，绷着一张脸说那些话，像是要找好学生麻烦似的。
　　什么屁事儿。陈威又诽腹一句。
　　结果好学生冲他笑了笑，抬腿就走了过来。
　　陈威觉得他这一笑怎么看都像勾引人。
　　等好学生走到面前，陈威又卡壳了。本来嘛，他就是跟蒋耀东拌两句嘴，论以前，陈威这会儿该让人回去了。但转念一想人家初来乍到，又是自己邻居，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怎么也得照顾照顾人家。再看好学生一脸懵懂的可怜劲儿，陈威想伸手拍拍他的肩以示友好。
　　众人：“我怎么觉得他要打人了。”
　　陈威：“……”
　　“哥。”对面的人又笑着喊了陈威一声。
　　周围一片吸气声。
　　蒋耀东：“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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