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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深山老林里,许多年不曾有人迹的空谷,树木遮天蔽日,衰草都有半人高。
猎户老乔为了给县官太太做一件狐毛围脖,顶着风雪,追赶一只周身雪白全无瑕疵的狐狸至此。
老乔眼看着那白狐走投无路逃至此处,可是站在原地寻找多时,还是一无所获。
地上分明还有它受伤逃窜时流下的血迹。
老乔不死心,沿着血迹用木棍生生扒拉开一条小路,露出一处被藤蔓遮蔽得只剩拳头大小的孔洞。
老乔伸手扯掉洞口藤蔓,哪知藤蔓越扯越多,牵一发而动全身,渐渐竟露出一间只剩下木头架子的庙宇似的小屋。
而那只白狐正蜷缩着身子窝在一块大青石上。
“你倒叫大爷好找!”老乔说着,扑上前就要抓它。
“叽——”白狐受伤颇重又逃窜许久,再也无力逃脱,只得发出哀鸣。
老乔是老猎户了,又急等着银子给妻子治病,哪怕看着那白狐目中似有泪光,手下却半点不留情,一棍子敲下便把白狐打死了。
“可惜这样溜光水滑的皮毛却染了血……”老乔兀自说着话,却没注意到那白狐脑袋紧紧贴在大青石上,鲜血都流到了石头上。
忽然,本来宁静的山谷传来“咻咻”怪声,就连老乔立足的破屋也晃了晃。
早已朽蚀透了成为藤蔓温床的木梁轰然倒塌。
全砸在老乔立足的大青石旁。
“娘呀,雪崩了!”老乔以为是山谷雪崩,抓起白狐,逃也似地往谷外奔去。
也幸亏他跑得快,才没看见那块染了血的大青石猛地红光大盛。
血色光芒里,一条婀娜人影徐徐飘出。
“啊——饿死我了!”语声柔媚至极,听之即醉。
待那虚幻的人影终于凝成实质,显出一张令日月失色的美人面孔后,持续的地动终于止歇。
受惊四散的野兽们也都顿住了身形,彼此互相打量,像在交流什么,却还不敢轻易回巢。
“土地,土地……”那美得好似狐仙玄女的女子却大喇喇屈膝坐在大青石上,一只脚跺着地面唤道。
奈何这里实在偏僻经年没有人迹,竟连土地都弃之不理了。
女子还不死心,又捶着山壁不耐烦地叫道:“山神,山神……”
“山神,山神……”空谷里全是她仙乐般的呼唤。
只是,仍旧没有回应。
女子瘫坐在大青石上,气若游丝地道:“好饿啊好饿啊,我都好几千年没吃过东西了。既然不是要供奉我,为什么要唤醒我?”
女子正呢喃间,忽然天际传来一道语声,“妺喜,你可想再受人间信奉,得万民香火?”
“想想想,不用万民香火,给口饱饭就行。”女子脱口答道。
原来那美赛狐仙、玄女的女子竟是夏桀宠妃妺喜,传说中联合伊尹灭了夏朝天下的四大妖妃之首!
天际语声似乎没料到妺喜这般没架子,顿了顿方道:“你乃推翻夏桀暴政开创殷商六百年基业的功臣,因此大功德获封地仙,享万民香火。却在礼崩乐坏之际被诬为祸国妖妃,香火凋零,承担千秋骂名,你可有恨?”
“唧唧歪歪说这许多干甚?你只需告诉我如何才能有饭吃。”妺喜用手指掏了掏耳朵,极为不雅地问道。
天际语声:……
“穿越乾坤之门,替枉死、有屈之人复仇,圆满完成师之大者任务,便可收获弟子的信奉和香火。”天际语声半晌方道。
“够我吃饱吗?”妺喜直问。
不怪妺喜只惦记着吃东西,实在是她已经饿了太久。
从伍子胥那厮说出祸国由她而始这句话起,她便再没得过凡间的香火。就连有施氏族人和成汤后人在繁华都城给她修建的庙宇,也只剩下眼前地上那些朽烂的尘土和唯一记录当时盛况的摆放三牲祭礼的大青石。
后来实在耐不住饥饿的妺喜只得把神魂封进了大青石里,等待有朝一日有凡人替她正名再记起她时,方重现人间。
可是不曾想被老乔误打误撞提前叫醒了她。
天际语声还指望一个饿了几千年的美人儿,维持住典雅高贵的仪态,这不是做梦嘛!
“不仅能吃饱,还能让你再见故人……”
天际语声还没说完,妺喜已经打断道:“口腹之欲大过天,你且说怎么做吧!”
被只知道吃的妺喜逼疯了的天际语声再不说话,冲着她眉心劈下一道惊雷。
“轰——”雪沫四起。
尘埃落定时,妺喜已消失无踪。
………
雕花窗棂将日光分成斑驳的影子,映在花窗下盘膝而坐之人面上、身上,和着那一身彩绣辉煌的衣饰,美得不似凡人。
“呀,太太今日比昨日还要动人,怪不得老爷寸步都不愿意离开,倒叫奴好生羡慕!”一道柔媚的语声先人而至。
坐在花窗下的太太李氏闻言,唇角情不自禁勾起,急忙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说话之人却已赶进房中。
只见来人上身穿着一件绯色马甲,内衬鹅黄绸衣。中间用鸦青掐丝腰带恰到好处勾勒出柳色纤腰。下穿一条苏绣流光仙鹤百褶裙,不长不短,正正好露出大红绣鞋上的七彩璎珞。随着她走路姿态,那璎珞轻轻晃动,像极了引猫的扑子,逗猫的食。
正是老爷身边最得宠的姨娘余氏。
李氏见了余氏这打扮,心里便不喜,只面上不露,忽然放下茶盏,蹙眉道:“谁沏的茶?水不开便放茶叶,平白糟蹋东西不说,若是让客人喝了,不定怎么说咱家上不得台面呢!”
李氏语声未落,扑通,就有一个娇俏的丫鬟跪下了。
“太太饶命!奴婢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那丫鬟满面都是惶恐,磕头如捣蒜道。
李氏却满脸都是厌烦,掏出手帕,抿了抿嘴。
“怎么又是你?”余氏凑上前道,“太太,依奴说,还是您太好性了!这丫鬟凡事都做不好,偏偏还心思深重,动不动就勾引老爷,留在身边迟早是个祸害。况且您不过是说了一句茶沏得不好,她却又是磕头又是求饶的,还说什么太太饶命。难不成待下人最是谦和仁慈的太太您会为了这点小事就要了她的命去?”
一语惊醒梦中人。李氏厌烦的目光中杀意乍现。
“不是的,太太,奴婢没有,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也从没有勾引过老爷。都是老爷他——”丫鬟深知李氏和余氏的厉害,见势不妙,眼泪滚滚而下,极力解释道。
“住口!区区婢女竟敢公然毁谤老爷!你难不成还想说全是老爷逼迫于你?”慈眉善目的李氏终于忍无可忍道。
丫鬟这才醒悟又说错了话,却不知如何补救,只能“咚咚咚”一直磕头。
余氏却还不满意,煽风点火道:“太太您瞧她这副打死不认的口气还有这受尽了委屈、梨花带雨的模样,叫不知根底的人看见,还当是您不能容人,虐待她呢!”
“哼,碧荷,我待你不薄。就连老爷看在你乃我陪嫁丫鬟的份上,也是高看你一眼。余氏出身不如你,如今却已是姨娘。你就算心有不甘,也要看看是否你不用心或者没这个福分,无论如何也不该心有怨怼,把气撒到主子身上!”李氏疾言厉色道。
碧荷脑门肿起老高,脸上泪痕斑驳,嘴唇咬出了血,只是喃喃道:“太太,我没有。我不想当姨娘,我、我只想……”
“呸!都到这时候了你还嘴硬?究竟是你不想当姨娘还是老爷不待见你,不让你当姨娘,你自个儿心里清楚。瞧你把太太气的,好好的斋戒日,都被你毁了!”余氏恶狠狠打断道。
说起来,余氏还是妓子出身,容貌也不如碧荷生得好。却事事比碧荷强,早早被抬为姨娘不说,还抢先有了身孕。
只可惜,三个月身孕的余氏非要作妖吃什么蜜饯红枣糕。
阖府只有李氏的陪嫁丫鬟碧荷会做。
李氏好心,把碧荷拨给余氏使唤。哪知,余氏吃了碧荷做的蜜饯红枣糕,当夜就下了红。孩子没了不说,从此怕是都再难有孕!
余氏狠闹了一通,碧荷差点没被打死。
李氏为老爷未出世的子嗣做主,要将碧荷发卖了去。
最后还是老爷出面,说家丑不可外扬,勉强留下了碧荷。
却从此让她更加生不如死。
今日之事,便是碧荷每日都要面对的折磨。她麻木到习以为常,没想到恰此时,老爷回来了。
“好么生的斋戒日,你们闹哄哄的作甚?”沈登安年近五旬,现主管江南漕运,本事事顺心。不曾想近日,新来个外官处处与他作对,今日二人又置了气。沈登安满心不快归家,没想到刚进门又看见碧荷跪在地上哭哭啼啼,忍不住斥道。
刚才还冷言冷语的李氏和凶神恶煞的余氏登时都换上一副温柔面孔。
李氏连忙下榻,笑眯眯迎上去,亲自服侍沈登安更衣。
余氏极有分寸,敛眉垂首含笑站在一旁,一句话也不多说。
愈发显得兀自还跪在地上,咚咚磕头的碧荷不识时务。
沈登安垂眸看着太太娇艳如花的脸庞,鼻端全是她身上馥郁的香味,没来由就勾动欲念,喉结滚动了下。
贴得极近,一粒粒慢慢帮他解梅花纽的李氏,含羞低头,却也不动声色又贴紧了些。
沈登安眸色都变深了。
站在一旁的余氏却像是脑门上长了眼睛,忽然低声道:“老爷太太还有家事要处置,奴先告退了。”说着故意在碧荷面前绕了一圈这才退下。
色授魂与的沈登安自然没听出余氏话里的意思。
李氏却心知肚明,低呼一声,假装没站稳,投进沈登安怀里,嘴上却道:“老爷,碧荷这丫头今日又惹了桃红妹妹不痛快,闹到妾身这里,倒叫妾身十分为难!”
美人投怀,急色鬼沈登安早控制不住上下其手。
旁的丫鬟婆子都识趣,跟着余氏退下了。
只有碧荷没得到太太允准,仍旧跪着,不敢起身。
却着实碍眼!
“死丫头不知感恩,留着碍眼,随你处置了去!”李氏的衣裳只被他轻轻一勾,竟全都散开。玉体横陈,沈登安眼都红了,随口吩咐道。
原先沈登安不过贪图碧荷美色才勉强为她出头,留下她一条命来。谁知最近,这碧荷整日除了会哭,什么事也不做,便是他有心叫她服侍,她也总是推三阻四,死活不从,架子比太太都大!如此,留她还有何用?
得了老爷准话的李氏,邪魅一笑,柔荑似迎还拒,揽着他脖颈,青天白日便双双滚进床帐深处……
而碧荷,听见沈登安最后的话,再看见李氏脸上笑容,禁不住寒到了心底。
软成一滩泥的碧荷,被婆子们架出去,扔到了柴房里。
深夜,柴房中传来“咚”一声巨响。
碧荷触柱而死。
一个冤魂离体而起。
柴房窗下,妺喜边大口吸溜着隔壁灶房的烟火气,边冲着悬浮在半空中茫然四顾的碧荷冤魂道:“喂,你想报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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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简介:全员重生中……
文案:前世,段长阳作为母族不显的万年老二,
愣是通过迎娶权倾朝野的孟孙家嫡女斗倒太子并一众兄弟,顺利登基。
后更是灭权臣,诛勋贵,将世代簪缨的孟孙家一网打尽。
却也在废后杀妻最志得意满之时,
被心爱宠妃一杯鸩酒毒死,大好江山拱手让人。
临死前只得一句,你的后宫,只有废后爱你。
所幸,他重生了。
重生后的段长阳:阿柔,朕懂了,今生今世朕定会全心全意待你!
殊不知,本应于他高不可攀,却又被他弃如敝屣的孟孙柔也重生了。
孟孙柔:呵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