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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的悲惨遭遇(修)
记忆模模糊糊的,他只记得很小的时候,爹爹就在他面前接k了。
一切都是糟糕的。混混沌沌,周围一片嬉笑声,爹爹把小小的他紧紧搂在怀里,躺在地上,身体随着身后人冲撞来回晃动着。
他偷偷抬起头,看见爹爹画似的面容染上了桃花的颜色,可那双好看的眼睛里却不断有泪水涌出来。
天地都颠倒了似的,父子俩漂泊在欲望的海里,无助绝望。
爹爹的眼泪一直流啊流,他也缩在爹爹怀里哇哇大哭起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哭,娃娃哭都是不需要原因的。只是他看见爹爹这样难受,他就想哭了。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哭累了就昏睡了过去。他知道爹爹这样是不好受的。可是爹爹的怀抱还是那么温暖舒服,哪怕颠簸起伏,也永远是他贪恋的港湾。
再醒过来的时候,爹爹身上布满了□□,有的已经干涸成斑,更有的和发丝粘连在一起。
爹爹无力地躺在地上喘息着。宝宝揉了揉眼睛,又想哭起来。但是眼睛肿肿的,哭起来好疼啊。
于是他不哭了,扒着爹爹的腰,带着哀哀的哭腔问爹爹。
“爹爹,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宝宝怕……爹爹,我们走好不好?”
爹爹的呼吸一滞,愣了很久,之后用力地喘息,好像在忍受着什么蓬勃欲出的情绪。
宝宝眨巴着大眼睛,等待着爹爹的回答。
可是爹爹什么也没说,只是强撑着残破的身体,抱着他一起洗净了身上的污浊。
爹爹把他洗的干干净净后就将他抱上了床,仔细掖好被角。慢慢哼唱起歌谣,低沉缓慢的声音好听温柔。
那是娘亲最喜欢唱的歌……
他慢慢恍惚,很快就陷入了梦乡。
宝宝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是一片黑暗,有水声,有哭声。
一个灼热柔软的吻轻轻落在他额头。
是爹爹!
他开心地转身,却发现四周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
“爹爹只是想让你好好活着……”
爹爹,爹爹,你在哪。
有水滴不断落在他手上,他知道,是爹爹坐在床边看着宝宝哭了。爹爹怎么又难受了。
快醒来啊!快醒来啊!爹爹在哭,我要去安慰爹爹!让他不要再哭了。
宝宝努力挣扎着,终于慢慢睁开了眼睛。
水声细细。
宝宝看见爹爹不断擦洗着自己的身体,原本青紫的身体又被他自己弄地通红。
可是爹爹仿佛不觉得痛似的,仍然大力擦洗,恨不能生生擦掉身上这层皮。看起来都要痛死了。
宝宝光着肉嘟嘟的小脚,踮起脚尖扒着浴桶,伸着头问爹爹。
“爹爹怎么还在洗?”
爹爹停下了动作,看着宝宝蹙眉自责。
“宝宝怎么醒了,是爹爹把你吵醒了吗?”
宝宝好奇地看着浴桶里干干净净的水,他不知道爹爹已经洗了八九遍,洗的更不是身上的污秽。
他不解地问:“爹爹这么干净了,怎么还要洗?”
他抬起小脸,亮晶晶的眼睛十分可爱。
爹爹顿了一下,柔了眉眼缓缓回答。
“因为爹爹脏……宝宝听话去睡觉好不好?爹爹明天给乖宝宝买糖糕。”
宝宝一听明天有糖糕吃,开心极了,立马屁颠颠躺床上睡觉去了。
他不知道的是,爹爹在他离开后眼神迅速地暗了下来,冰冷绝望地看着被搓地出血的皮肤,眼中万般情绪……
再醒之后,宝宝发现他已不是躺在床上。而是在另一个陌生男人的怀里。
男人乌发高束,锦衣玉立,眉眼如星,神色冷淡。
孩子的本能让他觉察到危险,放声大哭起来,“爹爹……爹爹!呜……爹爹!”
“宝宝!”被另外几个黑衣人挟持的爹爹听见哭声疯了似的向他冲来。
男人不慌不忙地掐住宝宝的脖子,平和的声音轻描淡写:“望时,你再往前一步,我就掐断这孽障的脖子。”
用那么平淡缓和的声音,描述那般残忍暴虐的事情。
爹爹呜咽一声,双目暴睁,却还是停住,任由身边的人将剑架在脖子上。
男人突然想起,曾经有个人赖在学堂前的老槐树上,抱怨站在树下的他永远平淡的语调。
不知时过境迁,那人是否已恨极怨毒了这平淡语调?
怀中儿童的细微喘息声让男人从回忆中醒来,发觉那幼儿竟被自己掐的面目青紫无法呼吸,看来离鬼门关只差一步。
“羽儿!!”爹爹恐极痛极,宝宝的名字冲口而出。
“羽儿?”男人的眼眸危险地眯起,手松开了孩童细瘦的脖子。
“羽儿?望羽?”男人自顾自喃喃着,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你们倒是伉俪情深。”
爹爹不顾回答,盯着男人怀中的宝宝,双眼暴睁,心疼,心痛。
这命运为何要如此对他?
他哀哀恳求男人:“求你……求你放过羽儿好不好?君晏,求求你放过他……求你放过他……你要我如何都行的……”
男人静静看着对面爹爹狼狈可怜的模样,这与他印象中的少年如此不同。
男人冷冷开口。
“望时,你原本不是这样的。”
爹爹力气用尽似的瘫在地上,喃喃道:“是啊……我原本不是这样的……可那怎么办……我已经失去我妻……不能再失去我儿……”
说罢,又拼命往前挣扎,匍匐在地上哀求男人:“君晏,求求你,放过羽儿……我都已经这样子了,还不够吗……”
还不够吗?
还不够吗!
男人居高临下望着趴在地上苦苦哀求的人,眼中古井无波,嘴角却慢慢勾起笑容。
像是阎罗的宣判,男人的声音从地狱里钻出——
“还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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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时以前从不信鬼神更不信因果轮回。可是当他抱着妻子冰冷尸体时,他开始有些信了。
他搂着妻子冰冷的尸体,眼泪流太多了,眼睛又疼又麻。
信过之后便是怨,他种的因凭什么要让他的爱妻来承受?
前一个晚上他和妻还在床上缠绵,那时他还不知为何妻如此火热,竟由着他要了一次又一次。
现在想想,该是妻知不久就要生离死别,凝聚了满腔爱意在那一次次颠鸾倒凤中。
可笑他还惊喜于妻的火热,不知那是最后一次抵死缠绵。
妻的身体在自己怀里冰凉,他不觉。只将自己的下巴抵在妻的额头上。像从前无数个缠绵后的夜晚一样,只是妻再也醒不来唤他一声:“阿时。”
妻喜欢缩在他的怀里,听他心跳的声音,偶尔认真问他:“阿时,这里可有我?”
他会搂着妻,在她额上印上一吻:“兰儿又说傻话,除了你还能有谁?”
妻把头埋在他怀里咯咯笑,然后闷闷出声:“阿时,我看见你便心生欢喜,恨不能日日夜夜待在你身旁。今生得做你妻,不知是修了几辈子的福分。”
他心中爱意融融,与妻十指相扣。
一字一顿,倾诉衷肠。
“有妻如你,世世欢喜。”
那日皇帝竟发善心让他在家里休息,他搂着妻睡到天明。
妻服侍他更衣后,细白的指尖仍紧紧纠缠着衣襟,妻竟浑身颤抖。
他不解,急忙揽她在怀安抚询问,妻不答,只是死死拽住他的衣襟,贪婪地嗅着他的气味。
“阿时,我想那九里长亭的桂花酿了,你给我买些来,好不好。”
妻的声音略带哭音,嘴角却是温柔的笑。
“不要让仆从去,你骑马去好不好。两个时辰是有些长,就让羽儿任性一回罢。”
他不解妻为何如此,却还是一味宠溺:“好。”
终于要分别了。
妻主动踮脚扶上他肩,轻轻吻住唇,眼里是狂热悠长的爱意,如同火焰一样猛烈燃烧着。
竟,如此不舍。
妻站在门前望着马上的他,他拽着缰绳看着微微笑开的妻。一派山明水静,岁月温柔。
“等我,羽儿。”
妻点点头,笑得温柔。
“夫君,一路平安。”
他意气风发地驭马飞驰,一心想为心上人取来桂花酿。不知背后看着他背影的妻,无力瘫倒在地。
“阿时……阿时……不要走。”
她喃喃道,泪水不断落下,看着那远去的背影,眼中是那痴痴的爱。
阿时,你还是走了罢,走的越远越好。
可是她好怕,她真的好怕。
“阿时……阿时……”
望时骑着马,经过一个热闹的小镇,小镇上的孩子围绕着卖糖葫芦的伯伯,嬉闹欢笑。
妻坐在梳妆镜前,细细勾眉,黛青颜色。
望时到达驿站,换下奔跑了一个时辰的骏马。骑上另一匹高头大马。
妻换上新做的衣裳,云锦织的缎,衬着妻盈盈肤色,好看的紧。
望时骑着充满精力的骏马,山坡上开满了山樱花,风一吹,粉色的花海掀起波浪,望时笑,他记得妻最喜欢这漫山遍野的山樱花。
妻端坐在堂屋前,静静看着涌进门来的大批人马,手边的茶氤氲袅袅。
望时已看见了那片桂林,氤氲颜色。双腿一夹,胯下马儿跑的更加迅捷。
妻脖颈上架上一把熟悉的剑,君晏将望时赠他的剑架在他妻脖颈上。
屋外惨叫哀嚎,有断了一只胳膊的奴仆逃进屋内,却被追来的士兵一刀捅穿心肺。
妻面色平静,仿佛没看见面前的剑,仿佛没看见被屠家的惨状。不知过了多久,惨嚎声终于弱了下去,尸体,断肢,碎肉,鲜血渐渐汇聚成小河,流淌着,悲鸣着。
望时官至正三品,全家上下仆人百余口,竟被屠得干干净净。
望时翻身下马,潇洒落地。面前是一片桂林,只不过不知为何花开的不盛,稀稀疏疏的,没了记忆中鲜艳锦簇的模样。
妻端坐着,银剑携带着冷光抵上她的脖子。
“望时在哪。”
君晏冷冷地问。
剑深入一分,鲜血立马流了下来。
妻低垂了眼眉,轻轻说道:“君晏,你明知望时只是遵君命。无论他犯下什么罪,你已屠了望府,难道这还不够吗?”
还不够吗?
君晏抚摸着手中剑柄,那是望时赠他的。望时……
“还不够。”
君晏平淡的声音慢慢响起。
妻再也支撑不住,面色苍白:“那你杀了我罢,我不会告诉你。”说罢便闭上了眼睛。
君晏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伸手拽掉自己的发带,瞬间乌发倾泻,携带点点星光。
“还你,羽兰。”
一声羽兰似乎又将彼此带回了年少时光。羽兰慢慢睁开眼睛,面前的君晏墨发披散着,轻轻将发带搁在桌子上。
那旧得褪色的发带静静躺着,倾诉着时光的无情。
记忆中,明媚少女笑兮兮扔给披散头发的落拓少年一条青岚发带,少年愣愣接住。
“绣的是你最喜欢的山岚。”少女笑开,洁白耀眼。
少年敛起眉眼,淡淡“嗯”了一声。
谁也没戳破少年的寒酸落拓,彼此幼稚却郑重地呵护着年少的情谊。
时过境迁,少年不再,只是这发带却一直跟着。
羽兰捧起那发带,眼泪不断落下。她看着模糊的君晏,那人又是披散着乌发的模样了,和记忆中的君晏一模一样。
她哭到失声:“君晏……我们为什么会这样子……为什么……”
君晏慢慢蹲下身子,和她对视:“对不起。”
对不起。
羽兰听到,哭的更加悲恸。
我们为什么变成这般模样。
君晏盯着她盈满泪水的双眼,似乎想从中看到远去的时光。
逝去终究是逝去了,再也看不到什么,他早不是那个温柔平缓的少年。
走好。
君晏轻轻捂住她流泪的眼睛,手中使力,鲜血喷涌而出。
瞬间毙命,不给她太多痛苦的时间。
这大概是他最后的温柔了吧。
寂静转身,有风吹来,墨发渲染开来,弥漫了眼中的碎星。
修长的手指抚上剑刃,慢慢抹去血痕。
墨发凌冽地飞舞着,他从容踏着满地血肉缓缓行走,背后是一地冰凉的尸体和破碎的曾经。
明媚少女背倚巨大槐树,夏日绿荫清浅地游走,她笑得灿烂耀眼。
“绣的是你最喜欢的山岚哟。”
“嗯……”
廿日午时,密旨降罪。镇国大将军携禁军灭望府。全府一百三十人,无一生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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