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集齐全职阶的英灵

　　伯罗奔尼撒半岛，城邦斯巴达。

　　流言起来了，有翼的话语从一个人的口中飞到另一个人的口中。人们说，王后勒达与变成天鹅的宙斯结合，生下了宙斯的孩子。

　　人们说，国王得意忘形，竟不向阿弗洛狄忒献祭，阿弗洛狄忒变成凶猛的鹰，去追逐一只天鹅，那天鹅乃是宙斯所变，宙斯飞到湖边，见王后勒达沐浴，遂与之亲近。

　　人们说，王后勒达，高贵的特斯提奥斯的女儿，端丽的海中仙女，国王爱她，把她藏在岛里，不叫别人看见。王后独身沐浴，水漾清波，玉体窈窕，宙斯被迷了眼，变成天鹅与她欢好，王后怀孕，生了四只天鹅蛋，孵出四个神样的儿女，前两个是国王的孩子，后两个是宙斯的后裔。

　　人们说，克吕泰涅斯特拉和卡斯托尔是斯巴达国王、神一样的廷达瑞俄斯的儿女；波吕丢刻斯和海伦，便是那行云弄雷的神、手持神盾的奥林匹斯之主的儿女了。

　　人们这样说，那样说，他们的口气又轻蔑，又骄傲，又敬畏。帆扬起来了，蔚蓝的海与蔚蓝的天之间，一只又一只的船驶向远方。它们有的去了克里特岛，那初始之地；有的向迈锡尼进发，强大的迈锡尼，粮食和兵器都应有尽有；有的横渡爱琴海——那英雄忒修斯的父亲悲伤而死的海洋，前往繁荣的城邦特洛伊……所有的船上都满载着货物，有的是粮食，更多的是喷香的橄榄油脂，没有兑水的葡萄酒，陶器，兵器，素色的织物……木船碾碎浪花，细碎的海沫在阳光下朦朦胧胧。波涛翻涌之中，三千美踝的海中仙女若隐若现，们们听见人们的话语，把这消息带向深海，带向无数的大江大河。海风把这流言吹上天，长着翅膀的伊西斯和捷足的赫尔墨斯最先听见，他们忠诚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把这消息传进每一位神祗的耳朵。

　　白臂的赫拉往下一瞥，见那女人并未生下和狄俄倪索斯与赫拉克勒斯一般的儿子，便不感兴趣地将视线转移。正在亲密的阿弗洛狄忒与战神阿瑞斯同时一顿，各自感到符合自身职责的使命。雅典娜若有所思地敲击着盾牌，上面美杜莎头颅的蛇发嘶嘶乱叫；阿波罗弹奏着他金色的竖琴，阿耳忒弥斯就着音乐舞蹈，周围皆是陪衬的林中仙女，她的眼神静美，舞姿欢乐。

　　只有主管命运的摩伊赖们发出一声叹息，她们纺织着神秘的金线，无改的命运从纺锤上流泻而下。

　　斯巴达王后勒达生了宙斯的孩子，这消息像风一样席卷了希腊。命运的金线微微颤动着，很快，另一句话将传遍希腊，响在每个希腊人的耳边，那就是斯巴达的海伦美艳绝伦。

　　.

　　在古希腊，人们崇拜美，美总是连接着其他美好的品质：高贵，忠诚，勇敢，聪慧……

　　斯巴达建有阿弗洛狄忒神庙，自从天鹅那件事以后，廷达瑞俄斯再没忘记过一次向爱与美的女神献祭。

　　焚香的青烟冉冉上升，熏人的香气浮动在空气中。廷达瑞俄斯洗净双手，亲手将新鲜的水果与牛血摆到神像面前，然后他跪拜。他身后，王后勒达带着众亲眷们一起跪拜，她俯下身体，从背后看去，她贵影玲珑，曲线柔美迷人，但此时没有人去注意那曾迷惑过宙斯的躯体，在这阿弗洛狄忒的神像前，所有人的余光都偷偷瞥向了王后身侧的小小孩童。

　　这莫不是人间的厄洛斯，阿弗洛狄忒的爱子？

　　跪在王后身旁的男童，斯巴达高贵的王子，现今五岁的海伦（Hellen），他便是从蛋里孵化的雷神的后裔。他的金发鬈曲柔软，浅蓝色的眼珠纯净动人，命运决定海伦的美貌冠艳天下。

　　众王室祭拜完毕，祭司们奏响神乐，赤脚的少女们头戴花环，向美神献上绝妙的舞姿。当少女们散去，王子波吕丢刻斯和卡斯托尔展开了稚嫩的歌喉，美貌惊人的海伦跳起了少年的舞蹈。他额头搽了香膏，身穿白袍，这是女神所喜爱的；他的双脚赤.裸，踩在一尘不染的神庙的地上，脚踝精致，引发人握住的欲望。他就是美，为美而生，美从他的舞姿中延伸出来，成为敬奉给阿弗洛狄忒的至高极品。

　　当他人都沉浸在这不似凡间的美之中时，年幼的海伦做完最后一个动作，仰头，看见高高的大理石的雕像，那洁白的女神的面庞朝自己露出一个微笑。

　　侍从将作为祭品宰杀的牛分割，他们支起铁架，用果木燃起熊熊火焰。烤肉的香气飘散，贪婪的火舌舔舐着从金黄的油脂。最大最肥美的那份理应献给阿弗洛狄忒，然后是虔诚的祭司，众王室们象征性地品尝一块，余下的肉，便被分发给聚集在神庙周围的群众。

　　祭祀过后是民众的狂欢，城邦的广场上早已载歌载舞。斯巴达的国王与亲眷们由卫兵保护着返回宫殿，王后勒达亲切地朝民众微笑示意。人们高声欢呼着，看，国王与王后身旁站着的是他们神样的儿女们：美貌惊人的海伦，勇敢的波吕丢刻斯与卡斯托耳，高贵的克吕泰涅斯特拉。摩伊赖的金线在颤动着，他们的命运都早已编织好了。

　　命运，无解的命运。勒达曾问她的丈夫，我要怎样同那残酷的命运抗争？我怎么敢违抗神的权威？何况那是奥林匹斯的众神之主，即使是无垠的俄刻阿诺斯也不能与他争锋。当克里墨涅的儿子、他亲爱的外孙普罗米修斯被缚在高加索山上时，他不也只能悲伤叹息吗？阿尔戈斯的国王阿克西里俄斯把她美丽的女儿达那厄锁进青铜密室，最后不也被宙斯的英勇儿子、他的外孙珀耳修斯杀死了么？

　　当勒达还是少女的时候，她在家乡埃托利亚的大海里畅游。流亡于此的廷达瑞俄斯对这海中的精灵一见钟情，迫不及待地要求娶她为妻。后来廷达瑞俄斯返回了斯巴达，带着新娶的王后，高贵的阿瑞斯的后裔。他们共同治理着斯巴达，这美丽富庶的城邦。当他们快乐的时候，不会知道，将有天鹅的洁白翅膀拂过斯巴达的蔚蓝晴空。

　　深爱妻子的王将王后扶起，他们已久未体会和熙的欢乐。厄洛斯金箭的效力还未过去，他的心中深埋对于她的爱火。

　　他说，神和凡人都会被命运操纵，当心里想反抗的时候，便已落入了它的圈套。他们都是我亲爱的孩子，我只怕命运待他们更加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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