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染者

　　穿着运动鞋的少女轻巧地离开了别墅大门，冲二楼探出头的年轻舞蹈老师笑笑。
　　舞蹈老师抱歉地说：“真是不好意思，居然让你留到了现在。”
　　“没关系。”少女关上门，“毕竟比赛的曲目多选一会也没什么不对。”
　　舞蹈老师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要不在我这住一晚吧，你爸妈出差，哥哥自己住，家里又没人。”
　　少女挥了挥手，“不用啦，我回去还要看小说。”
　　而且是趁着家里没人熬夜看。
　　不住这儿的理由不是她瞎扯的，她最喜欢的小说作家的签售会快开到纪灵星来了，这可是时隔三年才出的新作，天知道粉丝们有多惊喜，她得感觉去把那个作家的前作都好好回顾一下，然后买好签售会的门票。
　　这么想着，少女的步伐都轻快了几分。
　　她走的是一条捷径。
　　说是捷径，其实也不是什么昏暗小路，那是一栋废弃居民楼的后面，用短巷连接着许多条马路，也安了不少监控，所以平常放学时，她也经常与很多放学归家的同学一起走这里。
　　少女之所以选择这里，主要还是因为这条路尽头的对面就是她家，免去了好大一个要拐的弯。
　　少女边环顾四周边向前。
　　黑夜总是能浇灭人的热情，配上这废墟般的背景，就算先前再怎么高兴，少女走到半路时还是难以自抑地背后一凉。
　　风冷冽地刮过，捞起少女的长发，原本整齐披在肩头的青丝散乱在空气中。
　　一只黑猫骤然撞过少女的脚踝，茸密温软的触感贴着皮肤蹭了过去，汗毛竖起，刺激不亚于听见人指甲去挠非虚拟式黑板，少女掉了一身鸡皮疙瘩，一声尖叫就要脱口而出。
　　然后被另一个男人的惨叫打断。
　　少女全身一颤。
　　这声不能再凄惨的声音像是打开了一个闸门，浓重的铁锈味泄洪一般冲进少女被冻迟缓的嗅觉器官，也冲进了吓待机的大脑，把神智搅成了一团浆糊。
　　她突然咳嗽起来。
　　惨叫声越来越小，似乎是原本被掩盖住的“咯吱”声逐渐清晰。
　　不知是不是一种错觉，少女隐隐觉得像是一种经常听见的声音。
　　就在她迷迷糊糊地思索时，那怪声停了，高跟鞋轻敲在地面上，也轻敲在少女心上，听起来，像是在向她靠近。
　　少女茫然了一会，这才发现自己还在因为空气里的异味而剧烈咳嗽。
　　“呀，漂亮的小姑娘。”柔美的女声在耳畔响起，少女低垂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双鲜红色的高跟鞋。
　　她的声音登时戛然而止，目光缓慢地向上颤抖着移动：先是紧身牛仔裤勾勒出漂亮形状的长腿，然后是姣好的身段，被裹在红色一字肩衫里，最后是女人的脸。
　　一张娇丽动人的面容，肤白如雪，眉眼似墨，细长的眸子笑眯眯地盯着少女呆滞的神情。
　　少女抬手，下意识地点点自己的嘴角。容貌艳丽的女人先是歪头，然后伸出涂着黑色指甲油的手指在嘴角一抹——白皙的手指尖沾了暗红，女人唇角的颜色不但未擦去，还染上面颊，为她平添了几分妖冶。
　　“哦哟，抱歉。”少女听见她故作惊讶的声音，“没吃干净。”
　　这句话像是一道题的必要公式。少女猛然忆起了“咯吱”的是什么声音。
　　咀嚼声——嚼肉时响亮的咀嚼声。
　　少女猛地抽了口气，却被空气中的血腥味呛住。她鼻尖酸酸的，害怕时的眼泪开了水龙头似的关不住。
　　她看见女人抬手，单手触碰了她的额头，冰凉的指腹摩挲过眼角、面颊、唇边，最后挑起少女的下巴。
　　少女听见自己微弱的声音。
　　“救……救…”
　　声音的尾音被生硬掐断，少女的求救飘散在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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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这儿。”一个穿运动装的清俊年轻人领着一队巡警跑进巷子，迎面扑来的味道让他忍不住退了一步，“刚才的惨叫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为首比较年长的巡警队长一挥手，队尾的一个队员掏出了警用通讯器。
　　“不妙啊……这个味道……”队长抽出配枪拉保险栓，贴着墙角箭步上前，打开手电并举枪。
　　黑洞洞的枪口和更为寂静的夜色对峙了几秒后，队长缓缓移动手电的光。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看见尸体时还是啧了一声，“马上联系市局总部，纯州四中附近发生了一起感染者袭击事件。”
　　队尾那人马上打开通讯器，其余几人纷纷打开了手电筒，举枪走进巷子，齐刷刷给枪拉栓的声音清脆极了。
　　领他们来的年轻人挨墙站好，目光不着痕迹地将巷子里被手电白花的光晃清的景象尽收眼底，心里“呵呵”一声，然后面不改色地数路灯。

　　“感谢您的配合。”队长对着为他们领路的年轻人道：“还需要您去市局录个口供，麻烦了。”
　　“不不。”年轻人一副诚恳的模样，“我也懵啊，哪想到出来跑跑步也能听见这种东西。”
　　队长点点头，刚要转身，又被叫住了。
　　“对了，我能抱上它吗？”年轻人抱起脚边的黑猫，把队长吓了一跳。
　　黑爷中的黑猫像是一片阴影，不注意还真发不现，队长也没看清这黑猫是怎么跟上来的，什么时候跟上来的，甚至刚见到报警的年轻人时，它到底存在不存在，队长也不记得。
　　“宠……宠物吗？”队长哈哈两声，“当然可以。”
　　得到了肯定回答的年轻人抱着猫道了声谢，离开了巷子，站在路边。他修长的手顺了顺猫儿的短毛，听见它惬意的叫唤时，年轻人轻嗤一声，心里暗道：“你和你主人惹的事，到是要我和先生帮你们收拾。真是的……”
　　黑猫“喵”了一下，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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