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和□□一起

　　“林亦奕这家伙，没有良心的。”
　　公司聚餐，隔壁流量部门的文云喝醉了，在旁边骂骂咧咧的说。
　　流量部门的老大捂着文云的嘴将人拖进了卫生间。
　　林亦奕当什么都没发生，跟着商务部门的主管余琳去给主桌的各位老总敬酒，这已经是第八轮敬酒了。
　　战到最后的，都是酒桌上的扛把子。
　　万幸，商务部就没有不会喝酒的BD。
　　商务部门的同事，单拉一个，都能挑技术部门一群，更何况美女主管余琳plus小鲜肉林亦奕这样的无敌组合。
　　喝到晚上十点，大部分人都趴下了，清醒的人挨个手机摁指纹给家属打电话，叫人来接喝醉的同事。
　　余琳问王总是否要续摊，恰巧王总老婆打来电话，余琳一个眼神，林亦奕接过电话，口齿清晰的和老板娘寒暄几句，报了地址让司机来接人。
　　一月一次的公司聚餐，总算结束。
　　林亦奕一个人坐地铁回出租屋。
　　他住在这个一线城市的郊区，地铁半小时，再转公交半小时。
　　他三年前考取驾照，在这家互联网金融公司干了一年，月均薪超过三万，却没有买车。
　　林亦奕在攒钱买房。
　　所以，即使文云从林亦奕入职开始，陆陆续续给他介绍了不少合作机构，但是，除了商务资源上的回报，林亦奕没给过文云一毛钱回扣。
　　林亦奕就像这个行业的异类。
　　难怪文云喝多了要骂他。
　　文云是公司前辈，现在现金贷市场不景气，流量部门月薪6k，林亦奕却是这个月商务部门的销冠。
　　这种薪资上的不平等，搁谁身上，谁都要暗骂一句。
　　蓉城南部郊区是市规划的重点，大前年政策才出台，去年房价就炒到全市最高，吊打中心五大城区。
　　今年房价更是飞涨，在这个月均薪5k的西部城市，蓉城南部郊区房价的增长速度快得让人想去借高利贷炒房。
　　基础设施没有跟上这个高价小区的宣传口号，下了公交，林亦奕需要穿过一片荒地才能到达小区的正大门，耗时5分钟。
　　并不很黑，有昏黄的路灯。但林亦奕还是被草丛中突然伸出的人手吓了一跳。
　　林亦奕不看鬼片，没有应有的可怖脑补联想。
　　也许是喝醉酒的路人，毕竟今天周五。或者是被他脚步惊醒的流浪汉。
　　林亦奕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
　　是一个脏兮兮的流浪汉，闭着眼，年龄很大的样子，脖子上有伤口，伸出来的手上有淡淡的血迹。
　　除了一开始的伸手，那个躺在路边草丛的流浪汉没有一点活物的征兆。
　　“您还好吗？”
　　没人回答他。周围只有轻微的虫鸣。
　　没有多余的路人，也没有监控。
　　林亦奕看了眼自己干净如新的裤管，打开钱包，抽出一百块，歪头想了想，又把钱塞回钱包，轻巧地走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林亦奕这家伙，没有良心的。

　　周一，林亦奕照常上班，他必须为他200W的购房款奋斗。虽然目标还很遥远，但他才23岁，他有足够的耐心和信心。
　　他不知道周五晚上那个流浪汉身边安静地蜷缩着一只浑身轻度腐烂却可以活动的猫，他也不知道有个流浪汉死于某个周六的清晨，还不知道那具无人认领的尸体在被火化前曾再次睁开了双眼。
　　火葬场的员工也许曾听见微弱的嚎叫，但是谁会在意呢？众生皆苦，大家都被生活的重担压得透不过气。
　　刚打了上班卡，就听见数据助理小红在小声八卦：文云离职了。
　　文云离职了，流量部门又走了一位老将。
　　从去年国家管控现金贷开始，这个行业就在急剧萎缩。
　　去年年底，国家只给出了数量不超过100的小额牌照，绝大部分民间小额信贷公司被迫跑路，甲方的分崩离析，使处于下游的乙方，坏账率高达60%，当时林亦奕差点被派去异地找甲方催款。
　　所有能暴富的行业，都会被写进刑法。
　　说是现金贷，其实大部分的甲方机构都是高利贷甚至超利贷。时有爆发出催收公司逼死借款人的新闻头条，注定这个行业会被gov逐步监管。
　　林亦奕所在的公司没有资格获得稀缺的经营牌照，也没有过硬的关系去挂靠消费金融公司，所以流量部门的买量工作举步维艰，工资薪水随之下降，人员也在不断的离散。
　　市场不景气，努力工作也不会有回报。
　　林亦奕去帮文云收拾东西，对方说了声谢谢，去行政那里拿离职证明了。
　　余琳在招呼大家去会议室开部门会议。
　　“咱们商务部门和流量部门，是鸡和蛋的关系，谁都离不开谁。现在流量部门就剩三个人，买来的流量比起年初下滑了50%。量级太小，甲方那里也不好交代，与其偏安一隅坐以待毙，老板的意思是大规模的公费出差。咱们平台入驻的甲方，主要集中在安徽浙江上海和广东，每位商务选择一个省份前去拜访甲方，公司就留我和数据助理。大家有意见吗？”
　　林亦奕点点头说：“我要去浙江。”
　　“没问题。”
　　结束会议回到工位，林亦奕给卫启发消息：卫总，你在苏杭吗？
　　卫启是林亦奕的“金主”，三个月前阴差阳错给了林亦奕五百万，林亦奕靠自己在现金圈的人脉线，经营这笔款项两个月，利润率是200%。
　　这就是高利贷的魅力。
　　60天，启动资金只有500W的现金贷盘，上个星期暂停推广，目前回款已经高达1000W，加上后期的剩余回款以及复贷，无疑，这是一个利润优秀的现金盘，也是林亦奕全权负责运营的第一个现金贷盘。
　　这是一个吃人血馒头的行业。年经，浮躁，冷血，暴利。
　　毫不夸张的说，已经入行的年轻人，没有谁不想捞一笔再走。即使知道这是游走在法律的边缘。苏杭和宁波，聚集着这个行业的狂欢。
　　林亦奕迟迟没有等到回复。
　　卫启压根儿没在乎这500W，无论是500W的本金，还是500W的纯利润。
　　林亦奕这个名字安静躺在他的微信联系人里。每天都有海量信息涌向卫启，他很忙，对于林亦奕的各种汇报，都是一看即过。
　　三个月前的500W，不过是他给林亦奕的买命钱，那是林亦奕应得的。他没有想过收回，更何况就此盈利。
　　卫启现在的确在杭州。
　　第一家全盛广场在杭州正式落地，卫启作为卫氏的二把手，代替他老爸卫全盛出席。开幕仪式还请来了他弟弟--著名的年轻影帝徐旻，作为嘉宾。
　　徐旻跟他的小三妈徐韵一个姓。
　　卫全盛有三个孩子：卫启，徐旻和今年刚满16岁的卫妍。卫启是卫氏公认的唯一继承人，即使坊间都知道徐旻是卫全盛的种。
　　卫启的妈死于难产，刚在产房把卫妍交给12岁的卫启，她就撒手去了。
　　徐韵随之入住卫家，带着她已经8岁的儿子。
　　卫全盛再糊涂，也干不出灭嫡扶幼这样的荒唐事，所以徐旻一直叫徐旻，明面上他永远是卫全盛的继子，卫氏的股份即使降到5毛一股大甩卖，也和他徐旻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卫全盛才50出头，实在是精明强干的年纪，所以他清楚三个月前，针对他大儿子卫启的枪杀案，背后出钱买命的，少不了他的二儿子。
　　这不，站在卫启左手边剪彩的徐旻，即使脸上笑的再灿烂，上台前腿也还是跛的。
　　卫全盛当时是真的想打断徐旻的腿，如果不是徐韵拼死护着，影帝现在估计还在疗养院。
　　徐韵对徐旻的成功保护，代价是肚子里还没出生的卫家四小姐。
　　当时血从徐韵的小腿缓缓流下，站在一旁的卫启不仅没有打电话叫救护车，还将徐旻的脸拖过去糊了他一脸腥臭的鲜血。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医生！医生在哪里！”伴着徐韵的哭嚎尖叫，徐旻吓得浑身痉挛。
　　卫全盛扔了趁手的砚台，在一旁看着大儿子殴打二儿子，冷着脸说，
　　“孩子流了也挺好的。慈悲寺的苦竹大师曾批注，咱们卫家这一代只有三个孩子。老大人中龙凤，老二金玉其外，老三贪得无厌。我也不需要再来一个讨债鬼。”
　　卫启随父亲离开大宅，身后是忙碌起来的仆人。
　　徐韵恨得将指甲折断进徐旻的胳膊里，也没有换回徐旻的失魂落魄。
　　卫妍站在二楼的拐角处，眼神恶毒的实在不像是16岁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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