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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你回来就好
他们常去的地方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川流不息。
时琛站在原地,所有的陌生人从他身边走过,短暂停留的目光带着无声的怜悯。
时琛说,“安野,我还想再等等你,哪怕几秒钟,万一你回头了,我却看不见,那我们就真的要错过了。”
安野走的头也不回,也许她听见了,也许她没听见。
她一定没有听见的是,时琛说,“要是几秒钟不够,就几分钟,几年,都可以,只要下一秒你回来就好,我都等。”
安野没有听见,恰好路过的人却听见了。那人余光扫了一眼那个站在江边双眼通红又怔怔发愣的男人,心里可笑的摇摇头走了。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在可笑些什么,尽管这样看起来太站着说话不腰疼。
她已经走很远了。
时琛站了一会,天就昏暗下来,周边有路灯陆续亮起来,他终于抬脚迈步,朝着安野离开的方向走过去。
时琛脑子浑浑噩噩,步伐也微微有些跌撞,每走一步,都是有无数的话语从心底迸发出来,刚才说了没说的,想到没想到的,现在都迫切的想要再和她说清楚。
这么久,她就这样全部就放弃了吗?
他无意识的扶了扶靠近的电线杆,胃里一阵泛酸,他背过去弯腰干呕了一声,也没吐出什么。
心里多些计较的事,哪怕借酒浇愁也并不敢多喝,仅仅是四肢有些不受控制,眼睛有些发花,意识还是清醒。
或者说,比以前任何一个时刻都要清醒。
不想失去她!这是自己心里唯一一个念头。
什么所谓的自尊面子现在统统是狗屁,他只想要安野回来,回来他们再重新开始,她喜欢什么模样他都可以努力去成为那样的人。
是他错了,他不该觉得两个人在一起久了就可以不过多在乎她的感受。
或者说自己先前付出了一些,后来为了讨回来而变得不关心她,不多陪她,只顾着自己,只按照自己的心情来做,终于让她疲倦了。
“放手吧。”司沧边上突然有个声音传过来,清清冷冷的,似还带了些嘲讽,随而,几缕烟飘散在他眼前。
时琛皱了皱眉,喉咙里模糊的咳了一声,他下意识擦了擦自己嘴角,直起身来,眼里藏着戒备问道,“你是谁?”
“这你管不着,”司沧斜斜的靠在江边的栏杆上,弹了弹烟灰,随意的回答,“以后别缠着她就行。”
“呵,安安说的就是你啊。”时琛很快就明白过来他说的是谁,一声冷笑。
江风有些大,一股浓浓的腥味随风而来,时琛忍不住又有些反胃,喉结上下滚动了几番才压住了胃里的难受。
司沧没再回他的话,往边上走了两步,把烟灭在垃圾桶带的烟头区。
“你站住,”时琛一手捂着自己胃的地方,快步转到他面前拦住他,眼底里全是压抑的怒火,有些咬牙切齿,“敢不敢和我走?”
“为什么?”
“就问你敢不敢!”时琛眉头拧在一起,额边开始冒冷汗,听他的话更是气结。
“哦。”司沧应了一声,然后绕过他打算继续往前走,手腕忽的被抓住。
“你给老子站住!”时琛一把抓住他暴怒的低吼一声,他已经很克制自己不去和他动手了。
“放开。”
司沧还没有再说话,就觉得手上的力量加重,而后自己就被带倒在地。
等到他反应过来,发现时琛已经昏过去了,脸色苍白,一手死死捂着胃,而另一只手仍旧抓着他的手腕。
司沧有些费力的扒开他的手,站起来拍拍自己的衣服,低头看到他因为胃痛而已经无意识的蜷缩在一起了,身体微微有些痉挛。
“喂,醒醒。”司沧蹲下来,晃了晃他的肩膀,而时琛没有任何回应。
原本川流不息的街道随着日暮的临近变得人少起来,好半天才有几个人走过,且是离得远远的绕着走。
司沧没办法,只能把他扶着先靠在电线杆上,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安野的名字上方停留了一下,又拨了120。
可惜自己手机一晃电量不足就黑屏了,司沧有些同情的看了眼歪在电线杆的人。
同情归同情,但他初来乍到,对这里根本不熟,手机又没电,看了一眼,打车只能绕多绿化带外面去,而绕过去要走好远。
正当他考虑干脆丢着得了的时候,有铃声突然响起来,是时琛的手机,犹豫了一下,他从时琛的口袋里拿了手机出来。
上面闪烁的名字像个男生的,司沧接了免提。
“时琛你个混蛋不够意思啊!上厕所上半个小时啊!你是不是掉坑里了?”那边的声音很大醉醺醺的,吵吵嚷嚷的应该很多人在。
“你是他朋友吧?”司沧等他嚷完以后说道,“他在江边这晕倒了,你现在能过来吗?”
对面的人沉默了一下像是清醒了,“晕倒?麻烦你在照顾他会,我马上就到。”
但等了一会,赶过来的是安野,远远的就看到她了。
司沧皱了皱眉,原本不想让她知道的,看来是那个人打电话给她了吧。
“你怎么在这?”安野很不可思议的问道,她记得他说过家不在这的。
司沧并没有解释,而是指了指时琛,“打120吧。”
“怎么会晕倒,胃不好还喝酒。”安野这句话不像在对谁说,只是在碎碎念。
她皱着眉,满是心疼
风很大,只穿了短袖的时琛下意识的缩了缩,安野立刻脱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他身上,杨坤明打电话给她让她先过来时她还不信,她走之前还好好的。
安野蹲在地上,手伸进外套里帮时琛轻轻揉着胃,以前每次他胃不舒服时,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只能这样做些无用功。
她突然苦笑了一下,就是这样没用的事情做多了,她才累了。
身上突然多了一些重量,江风吹散了他的声音,落入她耳里的音调就有些温柔起来,司沧说,“风大,冷。”
带着司沧体温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安野心里一泛酸,这么久了,她已经习惯照顾时琛了,现在才觉得,哦,被人照顾的感觉是这样的。
她的手一顿,侧头看他,司沧的脸影在暮色里,晦暗不明,刚想要说什么,就被打断了。
“安野!”杨坤明的声音先过来,然后是他气喘吁吁的过来,“时琛怎么样了?”
“不知道。”安野摇摇头,想把手收回来,却发现被时琛牢牢的抓着。
“我叫了救护车,应该,很快就到了。”杨坤明走近来,气还没喘匀,拍了拍司沧,“兄弟你接的电话是吧,谢谢你了啊,留个电话吧改天请你喝酒。”
“没事,顺手而已。”司沧摇摇头,往后退了一步。
“兄弟你先别走啊,等这忙完了我再代他好好谢谢你。”
司沧没有搭话,他并没有打算要走,只是面色如沉的盯着安野放在时琛衣服里面的手。
救护车也随后就到了,下来两个护士将他抬到担架上时,司沧也上前帮忙,不着痕迹的扒开时琛的手,将安野拉在自己的身后,才帮忙把他抬上救护车去。
“只能陪护一人。”要关门的时候在车上的医生说道。
杨坤明很自然而然的看着安野,却发现她站在原地并没有动,三个人莫名的陷入沉默。
没有人动,医生催促到,“快点,要不要去?”
医生声音像击鼓一样终于打破了这种沉默,安野身体一晃打算上前,却被一侧的司沧伸手拉住,
她回头看了眼他,而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那么看着她。
杨坤明突然想起来了,至于时琛今天为什么找他们喝酒,他瞥了一眼那两个人,迅速的钻进了车厢里。
救护车一路鸣笛远去。
安野看了一会后,醒悟过来一般,侧过身站住马路边上打车。
忘记了司沧仍旧握着她的手没有放开,甚至此时更用力了些,他问,“去医院?”
从认识他以来,他就能准确的猜到自己的想法,安野没有否认的点点头。
“那我呢?”司沧的另一只手将她伸出的胳膊压下来,把她身体掰过来面对自己,好像怕她没听清一样,又一字一句的重复了一遍,“那,我呢?”
“你回家去吧。”安野看了眼他紧抓着的手指,有气无力的说道,勉强扯出一个微笑来。
司沧低头紧紧盯着她低垂的眼眸,沉言道,“我回不去。”
“嗯。”安野点点头,大概是没放在心上,也没注意他说的是回不去而不是大脑自动翻译给她理解的是不回去,只是继续抬手,去招那辆从他身后过来的出租车。
车在他们旁边停下来。
“那我呢?”司沧又问了一遍。
安野想抽出自己的手往车前靠了靠,眉宇间带着几丝焦虑之色,眼神飘忽着看了看他,脚下的步子小小的往车跟前挪,“那要么你先和我一起去?”
她心里想不到别的事情,只有时琛那张因痛苦而有扭曲的变形的面孔。
不知道是不是风吹的,但感觉她的声音在抖,司沧松开了她的手,往路边退了点,毫无表情的看着她,“我在这等你。”
安野坐上了车,没有回答,不知道她听到了没有。
“去市中心医院。”安野和师傅说完,转头从后面的玻璃看出去,司沧站在路边上站成了一棵树似的。
直到车子拐弯看不到司沧以后,她转回来拿出手机,找到他的□□,在聊天框里发了一句:你先找个地方住,我一会来找你。
可是直到她到医院,也没有收到他的消息。
医生说时琛胃穿孔,需要做手术,杨坤明已经让别的朋友去时琛家告诉他父母了,简单的向安野说明了情况以后,他就坐在凳子上不说话了。
安野也在隔了的一个位置坐下来,安安静静的坐着,偶尔看一眼手术室。
“你先回去吧。”过了一会,杨坤明终于开口了,“等一会他爸爸妈妈要来了。”
却没有看她,作为兄弟的角度来讲,从她没有跟上车去的那一刻起,他就在心里暗暗为时琛不值。
不值他这好几个星期的浑浑噩噩,动不动的烂醉如泥,整宿整宿的翘课打游戏,为了这么个现在一点也不爱他的女人,真不值。
“嗯。”安野想了想就点头应到。
原本他们在一起时,时琛很多次说带她回家可她都不敢,至于现在,更是不敢见了。
杨坤明继续说了一句,“你们俩都这么多年了,何必这么互相伤害呢?”
毕竟都是这么多年看着他俩一块,也算朋友了,但从来也没见过闹得这么凶这么久过,也是心疼自己兄弟,他还是想帮帮时琛。
是啊这么多年了。
安野每次听到这样的话时,就觉得自己好像背负了极深的罪孽一样,或许这么多年的感情就是一种罪恶,哪怕它很美好。
六年了,从初二开始,身边的这群朋友一直觉得他们在一起这么久不可思议,不过更多的是祝福,甚至有不少会无聊时开始策划他们的婚礼争先预订他们儿子的干爹干娘的位子来开玩笑。
可是她现在全部都丢掉了。
她知道自己这次是绝对不会回头了。
他们在一起一共提过八次分手,安野只提过这一次,唯一的一次,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她怎么可能再回头。
“我先走了。”安野没有回答他,只是起身挥了挥手。
安野听到背后一声浓厚的叹息,像随着他们漫长的青春岁月一起跌落摔碎,什么也不复存在了。
走到医院大厅,安野和一对夫妇擦身而过,原本焦急赶来的夫妇不约而同的转身看着那个女孩子的背影,女人想开口说些什么,男人拦住她,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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