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沦落大学
我不想起床,不想睁开眼,甚至躺到脊椎都痛了也不想动一下。
“猪!起来!吃午饭了!”分贝惊人超标的花腔女高音刺穿我的耳膜直贯进我的脑部听觉中枢,使我上半身不得不条件反射地一弹而起。
“行了行了行了……起、起、起来啦……”经过长期打磨我已经练就了一边睡一边起身穿衣服的硬家功。
谁知在梦里居然还会有疼的感觉,一阵热辣辣的刺痛瞬间从左耳根下传来,据我判断估计是江湖上盛传的无坚不摧的主妇神功第六式——“兰花吊耳指”,啧啧,其威力绝不亚于“催床无量掌”。
“嗨哟嗨哟……疼!疼!……妈,你就不能轻点儿么!”这一招使下来,我的内力顿时大减,只剩下招架的份。眼看左脸的半张皮都快被揪下来了,老娘才肯收手饶我一条小命。
那叫一个疼啊,眼泪都生生被我挤出来了。我一头栽在床上狼嚎鬼叫一番,还不忘回头仇恨地瞪着那两根罪恶的手指,并挤出两滴楚楚可怜的薄泪。
“你这死孩子,每天叫你起床能要了我的老命!我一辈子的口水都花在这上面了!你自己数数,叫了你多少遍了?昨儿晚上还信誓旦旦地保证不再赖床,今儿还不是一个样!让你疼一次,你就知道该怎么办了!”说罢老娘身形一闪,不着痕迹地飘进了厨房,留我在床上干瞪眼。
“不都说起了么,还下手这么狠……我不是你亲生的啊?”埋怨音量渐高,我抓起散了一床的衣服胡乱套上就出了房间。
一股香气顿时飘进鼻孔,我忍不住换上一副嬉皮笑脸的表情溜进厨房凑热闹,只见大灶上一口硕锅腾腾向外冒着热气,旁边的老娘手持一把雪亮菜刀手起腕落,道道寒光闪过,案板上的无毛鸡被肢解成数片残肉,紧接着老娘挥刀于肉底运功一甩……梨花纷飞,片片入锅,汤汁翻滚,流光异彩……我只觉眼花缭乱,不由心中暗暗叫绝。
“娘亲,为何今日做饭如此卖力?你和老爷子初恋纪念日啊?”
“啪唧!”
黑掌毫无理由地拍下,正中我面门,击得我连连退后至厨房门外。
“叠你的被子去!少来给我油腔滑调。整天只会信口胡说,我一早去买鸡买鸭还不是为了你这个兔崽子!”老娘头也不抬地继续宰割那只可怜的鸡。
一语惊醒梦中人。我对准自己面门又是一掌,大叫一声“不妙!”随即风卷残云般飞回自己卧室。
今天是大学开学报到的日子啊!!!我这猪脑怎么给忘得一干二净?!怪不得今天老娘有如此异常的举动,原来是要以鸡带酒给我壮行!
我用恨不得将自己像香蕉一样扒了皮的动作迅速退去原来穿着的布满污渍的T恤和右臀部下方有一处缝合伤口的牛仔裤,随后把衣橱刨了个底朝天,“妈!你把我衬衣和裤子放哪儿了啊?没找着啊……咦?这谁的裙子……”
正刨着,背后传来老娘冷冷的话语:
“甭找了,最上面的那条裙子,你的。”
此言一出我眼珠子都滚到地上去了。
“妈你玩真的?”苦着脸回头望,望见老娘戏谑的假笑。
“真的啊,不都打了赌吗?只要你肯穿这一次,以后我都不管你。”话音还未落,老娘就被我一把扑住舔得满脸都是口水。她再甩一掌将我击飞后依然冷冷地承上启下:
“早猜到你会反悔,所以昨天就把你那些假小子的行头都卖破烂儿了,以后自己省钱再买吧,打了赌就得认,做人讲诚信,懂没?”
霎时,我只觉体内血液倒流攻心而上,世界骤然暗无天日……天啊!!!!!!
我连滚带爬地抱住面前的大腿声泪俱下:“这位老太太!麻烦您告诉我!我真正的娘亲在哪儿?”
“呵呵。”老娘垂眼下望,笑得特和蔼慈祥,“怎么,这么急着断绝关系?就因为我不让你穿成个假小子?反了你!”
啐我一脸蹬开我胳膊就回厨房去了。
嗯,对!你生了我你养了我你一口汉堡一口可乐把我培育成人难道还不知道我对裙子的排斥程度?!古人云士可杀不可辱古人云是可忍孰不可忍古人云头可断血可流千古贞节不可丢……
怎么办,一个礼拜之前娘儿俩确实承诺过一场赌局——就是因为我从初中开始就再也不愿意穿裙子,不管怎么软硬兼施我都不肯屈服,老娘头疼了这么多年,心知我到了大学脱离了政府管制更是脱缰野马回不来了,不惜出此下策,跟我打赌只要我肯再穿一次女装,她从此以后都不再干涉我的打扮。
面对这么有诱惑力的条件我一时鬼迷心窍就应承下来,可是没想到老娘能做到这么决绝!
“打赌是没错!但是妈,你也不能把我所有衣服都拿去卖了吧?我到了学校连个能换洗都没有,你打算让我臭着去上课啊!”我饮恨吞下欲喷的乌血,正要像包粽子一样重新穿上那套专业乞丐装之时,老娘的小宇宙也跟着爆发了。
“嘿今儿是真的反了?你是吃定了开学我不敢把你怎么着对吧?老娘我可没那么蠢!早就把换洗的另一条裙子塞你包里了,少跟我废话,再废话你就给我光着屁股去报到!”
噗……听言,我这口老血还是没忍住。
…… ……
结果,论唇枪舌战我还是敌不过这个比自己多吃了二十几年饭的女人,僵持了近一个钟头,最终败北。老娘见我妥协,脸上立即乌云散开见太阳,眉开眼笑地招呼我吃饭。虽然含恨的我没什么胃口,为了不让她对自己的手艺产生质疑,我还是一片鸡皮都没剩地扫荡完了那锅清炖鸡。
八月的阳光是灿烂耀眼的。
悲哀的我却是怀着奔赴刑场的壮烈心情前去报到的。
Q大是全国知名的优秀高校,因此与我同往的老娘所表现出的喜悦和我脸上的阴霾形成了强烈对比。我走在她身边,脸扭曲得像刚被霜打的茄子,身上的薄牛仔连衣裙给我穿着裹尸布的厌恶感,为了保持最后底线,老娘终于首肯,允许我裙子里面还套着那条唯一幸存的牛仔裤。
不过转念一想,还好本人天生英才在“高考”这个学生专杀工具的淫威之下,面无惧色过关斩将踏着同窗们的血迹一路孤军奋战杀进Q大里,不然碰上了昔日好友见到我这副尊荣还不笑到岔气!神不知鬼不觉地擦掉额头上浸出的汗珠,我努力配合老娘的表情高挑起了嘴角。
用人山人海形容报到处的状况已经不那么客观了,记得我几乎是和老娘运功缩骨才挤到负责给新生办理入学签证的老师面前,从那时直到我们办好手续又去领了水卡饭卡澡票等等找到对号的宿舍再到老娘帮我把新的住处收拾完毕,一轮骄阳已经下了三竿,此后我就再也不记得是怎么送走老娘又是怎么爬回宿舍蒙头大睡的了。
待到我惺忪睁眼,环顾四周,陌生的宿舍内投射进来的光线已是昏黄,我这才意识到自己俨然是个大学生。
奇怪,四人宿舍,怎么不见其他三位新同窗?
我迷糊着要爬起来,却差点儿被身上的连衣裙裙摆给绕到床下去。
“啧!唉……烦死了。”低声抱怨着,我伸了个懒腰,打开老娘帮我拾掇好的衣橱往外掏着毛巾香皂洗发水沐浴露等,打算趁着室友们到来之前先去洗个澡再把这条该死的连衣裙改造成马甲。
这个计划从早上跟着老娘出门就开始盘算了,真庆幸自己的机智聪慧,好歹保住了一条裤子,嘿嘿,我怎么这么天才……
宿舍走廊里,一边想着一边傻笑的我不禁哼起了不成调的小曲儿,脚下的人字拖也跟着欢脱起来,啪嗒啪嗒唱个没完。
这一欢不打紧,还真的“脱”了。
我被分配在504室,就是说,宿舍在5楼,当我嘚瑟着晃悠到楼梯口正拐弯要下楼时,脚下不知踩到什么滑溜溜的液体,登时我可爱的人字拖带着我朝着楼梯下就是一个优美的侧开大劈叉……
天地骤颠,眼花缭乱。
哐啷啷脸盆落地,哎哟哟捂脸欲泣。
“啊~~嘶……”刚才摔下来后脊梁结结实实撞到了楼梯拐角的墙上,疼得我牙根子都咬麻了,半天都抬不起头来。
“你没事吧同学?”一个轻轻柔柔温暖又带着些关切的女声从头顶传来。
再平常不过的一句话,却让我震了一下……这声音真好听啊。
“嗯?”我才发觉身前立着一双干净的女式帆布鞋,鞋头裹着稀散的若干细土,看样子像是刚跑完步。
我抬起头。
身后的斜阳映照过去,点亮了她身体的一部分,使得那一部分非常的亮,我乍一看过去,太过强烈的反光晃得我眼前一片白晕……我眨了眨有些刺痛的双眼,渐渐看清了来人。
很成功的,我愣了。
好漂亮的女生!!!
说得不过分的话,她应该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地道的中国古典型美女。
说得过分点儿吧,她应该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地道的中国古典型仙女。
“不要紧吧,可以站起来吗?”她微微含笑,眉眼如画,向我走近了一步,五根闪着光晕的纤长玉指伸到了我面前。
那笑容,生动得像春日下摇曳的嫩柳。
那光影交织下的优美身段,像一幅跨越地狱天堂般的油画。
时间似乎也注目着她,忘记了行走,我和她就这么对望了不知多久,时间一声轻咳,有些尴尬地溜远了。
“咳咳!”我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顿时跟被解了穴道似的低下头,感觉脸上有些发烧。
我说叶子,你是不是傻,盯着素昧平生的一个漂亮女孩子看到犯花痴?
自己也觉得好笑,我这是咋地了,赶紧抬头跟人家道歉。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我……没反应过来!哈哈哈,不用不用我自己起来……”脊梁骨还阵阵发疼,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安然无恙,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在阳光下腾起一片烟雾。
美女又笑了,略略歪着头看我,十分灵动俏皮,“你也是大一的新生吗?”
也是?大一?这么说她跟我是同届?没来由的心里一阵暗爽是什么情况!
我说我是啊今儿刚来报到的这不正准备去洗个澡不小心就摔了一下多谢同学啊你住哪个屋我住504……
“你也是504的啊!”她睁大了原本就不小的水灵灵的眸子,惊喜地在我肩膀拍了一巴掌,整个人都欢快起来,“这太巧了咱们是同一个宿舍呢!”
我赶紧小心地看一眼周边环境,这个楼梯教育我们,欢脱同时也别忘了地形,万一美女也摔了就不妙了。
“真的么!嘿嘿嘿……”我的脸又有点儿烫了,赶紧接着问,“那我怎么大半天都没见过你呢,还有……还有另外两个同学?”
“啊哈,我们也一直没看见你啊,我们来的时候门没锁,一进来就看见有个蒙头大睡的新同学,原来是你啊!”美女眼里的笑意更浓了,还冲我眨眨眼睛。
顿时有点儿低血糖又是什么情况……
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弯腰一边捡着散落一地的洗漱用品,一边瓮声瓮气地回道:“我见屋里暂时没人来,就擅自选了一个床铺先睡了会儿,嘿嘿你们别介意啊!”
她蹲下也帮我一起收拾,依然带着笑问我:“我看你这一下摔得也不轻,要不要先回去休息一下?另外两位同学也快回来了,大家正好先认识认识。”
“好叻!”我也咧开嘴乐了,对从来没接触过的同宿室友们充满了好奇。
随着这位美女一起回到504宿舍里,让我有些小小的局促,毕竟刚才是开放式环境,现在好了,二人独处一室,突然不知道该从何攀谈开始,我又是生平头一次住校,又是面对这么一个漂亮的女同学,相比对方的落落大方,我不觉有点儿自惭形秽,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看了,喉咙也干干痒痒的。
对方也不介意,进了门就走去跟我对床的位置下的橱柜里,不知在翻找些什么。
就在我挖空心思好不容易想出一句“这位同学你贵姓”准备问出口的时候,宿舍门被一股雄厚的内力“砰”地推开了!
我俩都被吓了一跳。
“渴死我了!” 一声安能辨我是雄雌的暴喝惊传入耳,虽然没有老娘那种气吞山河的气势,却也足够潇洒行走江湖了。
而紧随声音而来的,我一抬头,乖乖!好大的一座……哦,原来是个特别高大威猛的女子,说是女子,在下也只能堪堪从她的某些特征才分辨出来,这位女侠简直就是女大学生版的泰森——黑面厚唇,水肿的眼皮下目光如炬霸气侧漏,一身古铜色的腱子肉简直壮得像头小母牛!我的老天……这这这……这是女子?!一时间我连打招呼都忘了。
小母牛拍门进来发现门口一脸错愕的我,不料却偏头咧唇勾出一抹诡异的娇笑!
我差点儿没给她跪下。
“哎!小周。”那边儿的美女捂着心口嗔怪道,“你吓死人了。”
又不料小母牛一跺脚原地扭了两下也嗔道:“哎哟萧萧!我不是故意的嘛!快借你水给我喝一口……”说着就欢脱地蹦跳过去找美女了。
一个要被渴死,一个要被吓死,这边儿快尴尬死的我这才发现了一直被母牛女侠挡在身后没进来的另一位。
此女甚矮,小巧玲珑的身段之前一直被母牛雄伟的后背挡着明显有点儿不爽,进来看见石化的我很了然地一撇嘴:“啧,又吓坏一个!别怕同学,她这个德行多处几天就会习惯了。”
我抽抽嘴角回礼。
这位姐姐一看就是老练之辈,无比淡定处变不惊,她缓步走到我面前一抬右手:“同学你好,我姓祁,单名悦,以后就是一个屋檐下的好姐妹,不要见外啦!”
“你好你好,我……那个……我姓叶,我叫叶青阳,多多关照!”诚惶诚恐地跟她握手,我不常出口自己的全名,有点儿别扭。
正说着,那边儿吨吨吨吨喝完水的小母牛回身大步一迈就到了我俩身前。
我个头儿也不算低,却还是跟她差了小半头,只能跟祁悦一块儿仰视,她45°角我28°角。
“你好叶同学!我姓周!我叫周朕!皇帝的那个‘朕’哦!哈哈酷吧?”一道劲风夹杂着几颗唾沫星子扑面而来。
我只感觉之前滑倒撞过墙的脊梁骨上被高吨位的条状物猛怼了一把……
“咳!”踉跄两步勉强站稳了,背上火辣辣的疼痛感传来,我尽力保持好微笑面对周朕的豪气,可惜怎么装都像苦笑啊。
“小周!你……”悦耳的声音极具反差效果地传来,“她刚才就摔伤了后背,我正帮她找药呢,你倒好了直接拍人家伤口上了!”
嘿嘿,幸好有美人出手相救,不然我就吉凶难卜了。
周朕怔了两秒,黑豆一般的眼睛扫过还搭在我脖子后的熊臂,连忙抽回来十分抱歉地看着我,黑脸微红。
我也赶紧微笑摇头表示无碍。
“噢!对了,萧萧你们互相介绍过了吗?你们你们!”别看周朕外貌这样儿,心思却也是女儿家一般细腻,她退后一步挨着祁悦站好,呲牙乐着翘起双手的食指来回来去在我俩之间划拉着。
“正好还没有。”美人说着转眼看向我,俏脸微赧,今天再一次冲我伸出了手,“叶同学你好,我叫萧钰,草头萧,金边钰。”
好一个草头萧金边钰,名字跟人一样美。
“啊,你好萧同学,我是树叶的叶,青出于蓝的蓝…啊不是!青出于蓝的青,咳!太阳的阳。”这次我终于可以挺胸站直大方回握面前的青葱手指,不过只一下就分开了,萧钰的手指骨节柔顺皮肤细嫩,手感真好。
“哎嘿你们俩怎么还做上报告了!”半晌没出声的祁悦笑出来,身边的周朕也跟着傻笑。
“好,从今天开始,咱们504联盟成立!”
“噢~~~噢~~~~~~~”
第二天被一双很轻柔的手摇醒,。
大学里的早晨没有老娘催我起床的花腔女高音,没有老娘的“兰花吊耳指”,没有老娘准备好的喷香早餐。我忽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失落,好像突然失去了对于自己最珍贵的东西,不觉一股酸性液体直冲眼眶……
“怎么了这是?”祁悦的床跟我挨着,也是她过来叫醒我的。
同样刚起的萧钰闻声看到我在默默掉眼泪,赶忙也过来询问:“是不是昨天摔的地方还在疼?要不咱们去校医院看一下吧,万一伤到骨头怎么办!”
“萧萧你不是帮她上药了吗?”周朕蹲下使劲儿探头过来看我的脸。
我突然觉得很不好意思,忙着把头往□□埋,姥姥的,当我发现自己还穿着昨天那条蠢到家的裙子时,放弃了,根本埋不进去!
“我没事儿,就是……突然有点儿想我妈了。”我使劲儿揉揉脸吸吸鼻子,对着她们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了解!算了,让她哭一哭吧,一定是没离开过家的,哭出来就好受了。”祁悦打了个响指,写了一脸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载。
“甭哭了走走走!一块儿吃早饭去呀!我请!”周朕大摆皇帝架子头一个拉开宿舍门气宇轩昂地走出去。
“你等等我……死胖子。”祁悦紧随其后,她冲我和萧钰点点头也消失在门口。
这会儿屋里又剩下我和萧钰,一时间我俩都没说话,萧钰没有跟着她们去吃早饭,她有些担心地看着我问:“叶同学,昨天摔的还疼吗?都擦破皮了,这一夜你肯定没睡好吧。”
“呃……那个……没事儿的,我从小被我妈揍,都揍皮实了……不、不疼!”我从来不知道自己有口吃的毛病。
萧钰没绷住笑出来了:“噗……你从小都做什么了总被揍啊?我还是再帮你上一次药吧,这是我从家里带来的特效草药膏,跌打皮外伤都非常好用的,你等我一下。”
说着她就转身回自己床位上拿药去,我的脸噌地又红了。
想起昨天萧钰翻开我衣领就大吃一惊说我背后擦破了一大块皮还在渗血,不但澡洗不成了,还要当着全宿舍人的面被扒开后背领子消毒上药,刚涂了药不能马上把领子放下来,萧钰劳烦周女侠在一旁帮忙拎着我才搞定,这会儿就剩下萧钰一个人,她怎么帮我上药?
“来吧。”萧钰熟练地左手捏着碘伏右手拧着药瓶盖嘴上还轻轻叼着一块消毒纱布,走过来,“衣服脱了吧,这样方便。”
“全脱?”我没头脑地冒出这么一句。
萧钰本是垂着眼帘摆弄药膏,听我这么问,她忽地抬眼看我。
两个人对视了三秒……腾地我脸就熟透了似的红起来,慌忙又把头往两腿间玩命埋。
头顶飘来萧钰用力隐忍却又抑制不住的笑声。
“我说青阳啊,你要是不介意就全脱了吧我绝对没意见!”她俯身把药瓶放下,一边仔细搅动药膏一边叮嘱道,“小心点儿脱别刮着伤口。”
我悄悄偏头看,看到了她睡衣领口外裸露的半截玉雕似的脖子,心说这女子吃什么长大的皮肤白成这样儿忒不像话了……
当下也不敢怠慢,只好配合地解开前胸的裙带,慢慢脱了那条让我深恶痛绝的连衣裙,再脱掉贴身的T恤,上半身只剩一件内衣。
萧钰调好了药,瞟了我一眼,“看不出来,你也挺有料嘛。”
我一头栽在床头上,估计这会儿七分熟了,自己都没脸看,“只求萧姐姐高抬贵手,速速上药,饶了在下吧!”
萧钰笑得颇为得逞,却也不再逗我,温柔轻盈地帮我伤口上涂些碘伏,再慢慢抹好了药膏。
背后传来微微的刺痛,也不剧烈,配合后面清凉的触感,我把脸深埋在枕头里,偷偷勾起嘴角,心头满是感谢。
刚上完药我套上T恤就见祁悦风风火火地回来了,一进门就扔给我俩各一袋包子。
“免费病号餐?”我嘿嘿地笑,好香啊!
“嗯,周朕要我带给你们,她说今天一定要她请客,我只好从命咯。”
“那她人呢?”
“和数学系的男生打篮球去了。”
“唔唔……”这时包子正在侵略我的口腔,萧钰在一边儿又捂嘴轻颤。
昨天就没好好吃饭这会儿确实饿了,我一边塞包子一边忙着赏给手里的牛仔裙最后致命一剪!不,现在已经可以叫它牛仔马甲了,别说这一改头换面还倍儿潮呢。
“怎么你不打算穿裙子了?”祁悦跟看西洋景似的,冲着我严重审视一番说,“昨天穿裙子还好些能认出来,现在嘛,啧,整个一小伙子。”
我穿马甲的两手一抖,狂受打击。
“干嘛要非穿裙子啊!本来就是我妈强迫穿的,除了昨儿个我一直都是这样子。”嘴里的包子由于言辞激烈快要喷出来了,我赶紧往回咽了一口,跳下床抖抖腿,扭头就问萧钰,“这样儿不好么?”
接下来萧钰绷着严肃脸回的那句“我认为你还是穿裙子好看”差点儿没噎死我。苍白地冲她俩翻了个白眼,我红着脸一溜烟地逃去洗漱间。
哎邪了我干嘛又脸红?!……大概是八月天儿热吧。
祁悦从宿舍门口冒个脑袋嚷嚷:“小伙儿你得快点儿啦10点要去大礼堂开学典礼啊!”
立时呼噜呼噜从各个宿舍门里跟着探出十几个女生脑袋:“咱们楼来男生了?哪儿呢哪儿呢……”
我绝倒……
在Q大度过的第二个晚上,我生平头一遭跟着这三位好室友通宵达旦地玩了一场。周朕不顾天热蒙着被单装鬼,祁悦和萧钰被她吓得惨叫声直上九霄,险些招来楼管大妈,我则乐得肚疼。后来我们在屋子里围成一圈先是讲笑话接着又讲鬼故事,结果大半夜四个人都被吓得不敢上厕所,周朕被憋得还险些就地解决。
那一夜,504室充满了欢笑。
也许当时的我只希望自己的大学生涯一直都能那么快乐,也许当时的我没有想到以后的日子里会出现那么多的转折和挫败,也许……也许当时的我们都单纯到傻吧。
所以自那夜之后,我已经开始渐渐放弃单纯与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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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狂事件簿》正式更名为《轻狂集》。
2004至2017,13年了,2008年从天涯搬来晋江,时隔这么多年,洒家终于决定好好拾掇拾掇这大坑了,这次希望能顺利完结。
此文不少地方可能会有大幅删改,就从这第一章开始,各位看官海涵。
最后,姬年大吉,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