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倡自私

作者:是不危哦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为收藏文章分类

    1-4


      1
      肇白拿着病历单就往医院天台上去了。
      逼近冬天了,夜间的风冷飒飒的,但因为白天还是暖和的,还是让人有一种冬天还没到临的错觉。
      医院有九层,九层之上就不管生死了。
      天台的门太老旧了,顶不过一个年轻人存心的破坏,打开门时发出吱嘎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天台的风大得劈头盖脸,肇白还穿着白天的薄薄的卫衣,刀子似的风发出愉悦的呼啦声,围着他拼命拍打。
      肇白冷得直哆嗦,手里紧紧攥着的那页纸仿佛就要被烈风吹得散架。
      他从鼻腔发出呜呜的哭腔,两道清流而下,狼狈而不美。

      肇白一面想,我要从这里跳下去,一面又觉得好冷。
      冷得令他质疑死亡是否是最好的选择。
      虽然他也活不长久了,医生不愧读了那么多年书,说话又含蓄又好听,肇白傻傻地走出好久,才反应过来自己活不过半年了。
      怎么就只剩下半年了呢?
      他才刚刚大学毕业,还没找到工作,还没吃一次昂贵的自助餐,没跟喜欢的女孩表白,没有亲过谁,爱过谁,没有性生活也没有美好生活。
      生活单调又无趣,他总盼着以后会更好,但这更好总没来。
      对了还有他的爸爸妈妈,他们没什么本事,养自己也那么多年。
      他没读过好的初中高中,像一滩平庸得不能再平庸的水洼,谁走过去踩一脚都会骂句晦气,但多少有个立足之地。
      世界之汪洋,他是千万万水洼中不起眼的一洼。
      他看热血少年漫的时候总梦想着自己也是如此,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突然有一天美女学姐敲开自家大门,说,欢迎来到新世界。他与众不同,他独一无二,他从怂仔长到高大帅气,哈利波特都羡慕他一生传奇。
      十岁那年想,十五岁那年想,二十岁了也在想。
      只是,比美女学姐早一步的,是病危通知。

      他爸妈养孩子虽不像有钱人家金贵又宝贝,有个病痛伤寒也是中医西药地轮班看的,怎么就跳出来个绝症了呢?
      肇白读完大学读了个脑袋空空,不知道以后能做什么,要做什么,爸妈还算衣食无忧,养得起他一时半会儿,但肯定是负担不起住院的巨额费用。
      干脆……干脆直接去死吧。
      接下去半年他会承受什么?
      刚刚在楼梯间小心翼翼地蹭着网络查的后续病状,一张张照片形容枯槁,冲出屏幕的绝望和痛苦。他最近是觉得身体不堪重负,怪难受的,有时候还有点呼吸不过来,但怎么就会得病了呢?

      肇白用身体把门给推上,躲在门后面就着手机的光哆嗦着看起了自己的病例报告。
      比刚刚拿到手时认真又认命地看了起来。
      这份病例报告和平时看到的不一样,基调是红黑字体,怕自己有看不懂的还有小字标注,肇白认认真真看完了,更清楚自己会怎么死了。
      他捂着脸半晌,从喉咙深处“哈”了一声出来,眼泪无辜又无助,蠢得可以,又哭又笑起来,像个隐藏在黑暗中的疯子。
      楼梯间的空气沉闷,混着刚才举动掀起来的尘土,肇白哭得动情,非得大声喘气才能呼吸得过来,眼睛进了脏东西,眼泪越流越多。很快,屁股下面的地板都被他抹得湿漉漉了。
      “不,不想死,呃,我不想死…….”
      他抽抽噎噎的,也知道没地方说,自己给自己委屈起来。

      爸妈都有一定岁数了,给他们半年时间知道自己会慢慢死去也比直接跳楼的刺激浅一些,不然自己罪过不是更大。
      但是还是不想死,不想死,他抓着地板,指甲都要掐进去,眼泪鼻涕横流,一边害怕,一边还是有理有据地放弃了自杀的念头。

      这年头,谁过活也不容易,是吧?

      2
      肇白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大概快背过气去了吧,缓过那股劲来后,才开始觉得自己脸上黏糊糊难受得紧,眼睛都不太睁得开。
      他摸索着要把手机拿起来,楼梯间里灰蒙蒙的,大概是天色渐晚,比起刚才更加晦暗,几乎看不清楚四周。
      一阵凉风吹过,刺骨的不安感瞬间击穿了肇白的五官六感,他方才站起来,膝盖就感觉到酸麻无比,腿一软,手指与手机交错而过,突兀的光亮让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他摔了下去。
      但竟然不疼。
      不是摔在台阶上,一层一层刮蹭着他,而像摔进了深渊,裸露在外的皮肤沾上了黏腻又冰凉的东西,他感觉自己一直在坠落,扭动着身子想抓住什么,什么都没有,楼梯,扶手,九层高大的医院,什么都没有。
      浮现在他脑海的,不是这忽然间的灵异情况,感觉到害怕恐惧,而是想,我是特别的,我果然是特别的。
      兴奋越过其他的负面情绪,他感觉到呼吸越来越困难,窒息令他的肾上腺激素狂飙,肇白眼眶通红,凸显出无数狰狞的血丝。“啊…….啊啊!啊!”从喉咙深处挤出几声破碎的呼喊。
      终于,仿佛脊背撞上了什么坚硬的地方,碰撞声穿透性极强地贯穿了他整具皮囊,肇白一瞬间觉得他所有的细胞都在震颤。反作用力让他弹起来,又重重地撞下去,疼痛如同潮水般轰鸣而至。
      肇白脑子一片空白,剧烈的疼痛如同黑暗中的一道刺破苍穹的光,迅猛又突兀,他的身子有一半在因为这道“光”抽搐,另一半已经成了摔烂的皮肉了。

      不要死…….不要死。
      以为已经哭够了,但其实眼泪怎么样都流不完,太疼了,太疼了,肇白几乎出不了声,在一片黑暗里安静地流着眼泪。

      “你,想活下来?”
      冥冥之中,有个声音极带蛊惑性质地询问他。
      肇白本来因为奇异现象兴奋的头脑完全停滞了,如果要得到什么能力,非得遭受些什么的话,如果非得是这种程度的疼痛,那他还是平凡至死吧。
      他要干干净净、不痛不痒、平平安安度过这一生,短暂又怎么样,平凡又怎么样?
      他要安逸的活着,活着。
      黑暗中传来了一声不屑的笑,肇白先入为主地认为他在嘲笑自己,嘲笑自己软弱不堪,但他一时间被那种坠落的痛苦淹没了,并不在意这种奚落。
      “活着?嗯,我让你活着。肇白——”
      那声音又阴冷又绵长,像冬夜湿冷的穿堂风,带着西伯利亚冰冷的空气,湿哒哒地黏在怎么晒都晒不干的挂得走廊长长一道颜色缤纷的内衣内裤上,肇白觉得那声音要钻进骨头里,他痛苦地瑟缩了一下,更多的疼痛蜂拥而上。

      “肇白。”
      “肇白!”
      “肇白…….”
      大大小小,高高低低,喊着他的名字,又深情又残酷,肇白开始对自己的名字产生了一股恶寒感,排斥扭曲。
      “你要什么?你想要什么?我……我都可以给你。”他崩溃破碎地哭嚎道。

      肇白想,他再也不鄙视那些出卖灵魂的人物,他太害怕了。
      那呼唤停顿了下来。
      铺天盖地的寒风呼啸而至。
      肇白迷迷糊糊中听到它说,“明哲保身就好了,我们,提倡自私。”说完,响起一阵尖锐的笑声,“自私自利的我们,生存在这个虚假的世界——”

      3
      再次醒过来,肇白发现自己在医院的病床上。
      没有人,但那股消毒水味很真实,他全身干干净净的,穿着早上出门穿的衣服,有点薄,但窗外显示的现在是白天。他动了一下身子,没有哪里疼,他感觉自己能去跑个中长跑测试。
      他其实很长时间没有这种精力充沛的时候了,因为常常窝在房间里搞创作,又喜欢吃一些乱七八糟的外卖,他就算没去医院确诊,都觉得身体是累赘,是沉重的负担。但此刻他几乎可以说自己的□□和灵魂是合一的,他隐隐感觉有什么疼痛的记忆被自己遗忘了,但他思绪飞窜,灵感乱蹦,难以静下心来捕捉那份黯淡的光芒。
      床头柜上是空的,床上只有枕头和被子,房间空荡荡的,肇白觉得自己好像少了什么,口袋里一摸,手机在,他笑了一下,觉得自己大惊小怪。只是,他健健康康的,怎么会在医院里呢?
      电视机播放着每天大同小异的新闻,播音主持字正腔圆,肇白想看看今天是几号,但好像看到日期那里,眼睛就一阵酸痛。
      算了。
      他无所谓地插着兜往外走。
      他这个病房里只有一个床位,房间有点狭窄。打开门往外看,好像一下子回到了人间。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感觉。
      好像自己经历了什么旷日持久的远离人类社会的事情似的。肇白笑了笑,走进吵吵闹闹的人间。
      外面人人形色匆匆,人人紧张自危。
      肇白是个很容易被外界影响的人,没什么坚定的立场,人云亦云,他也知道自己这个毛病。只是此刻,他难得有些清醒的面对眼前的场景。那些人焦虑,那些人恐惧,那些人不耐,眼前人是其他人,而他自己离他们远远的,有种没有沾染的冷酷自持。
      他有一种自己什么也不怕的感觉。
      他深呼了口气,被步履匆忙的医护人员撞了个趔趄,心想,我怎么了?

      既然没有什么病,肇白抬起手看了看表,那是一块很适合他这个年纪人带的奢侈款的机械表,表盘上是黑白色调的恶魔,表针是恶魔的武器。肇白想了想这是谁送他的,发现记不太清了。
      肇白打算出医院了。

      市医院外四通八达,出租车在门口排成了一列。只是肇白舍不得花钱,顺着一条道慢慢走着。
      小城市别的不发达,绿化倒是做得很好。有点凉意的风卷着叶尾有些枯黄的几片叶子飘飘荡荡,摇摇晃晃。马路两旁是狭长的人行道,人行道边都是茂密的树荫。

      “…….路人穿街过河,好景只有片刻…….*”
      “刺啦——嘶——”
      耳机里的声音断断续续,间隙都是刺耳的电波爆炸声。
      肇白暴躁地扯下耳机,抬头就看见——像是为他准备好的,风卷着叶子,叶子已经沾上了斑斑点点的血渍,变得有些沉重,那些血还很新鲜,当然新鲜,如花瓣上欲滴的露珠的血珠,在叶片上摇摇欲坠,风力也不堪其重,肇白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那声音,“啪”一下,砸在自己鼻梁之上。

      浓郁的血腥味一下子蔓延开。
      五官六感,七荤八素。

      一个三四岁大的小女孩,穿着粉红色的百褶裙,柔软黑亮的长发被妈妈编成公主辫,她背着个芭比公主的书包,也是粉红色的,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最喜欢的颜色。
      一辆黑色的越野吉普,车牌是连号,没权没钱的人是买不到的,轮胎几乎就有小女孩那么高大,像只漆黑的吞汽油的怪物,蛰伏在暗处,等小女孩兴奋的冲出马路——它就冲出去,想要碾碎什么皮囊骨肉。肇白视网膜里就印下了这一幕,庞大的怪物的碾压,小女孩连一声尖叫都来不及发出。
      如果她能说这辈子的最后一句话,她会说什么呢?
      救命?爸爸妈妈?好疼?…….
      谁知道?
      肇白情不自禁后退了一步,粘在鼻梁上的那滴血忽然辛辣了起来。

      “明哲保身,在这个虚假的世界。”
      他在为眼前惨剧震惊,几乎反应不过来,耳边就响起了这一句。
      肇白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只有在这个世界明哲保身,对生死置之不理,自己才有活命的机会。
      之前自己坠落的强烈痛感忽然浮出脑海,肇白抖了一下,拼命把鼻子上的血擦干净,但没什么用,那种滚烫的感觉和浓郁的味道如影随形。
      肇白想要快步走开。
      但他还没走出几步,又有一辆车飞驰而过。
      这次是一辆白色轿车,就着小女孩血淋淋的露出白骨的身体碾过去。血喷出来,溅得轿车白色的漆面如雪地盛开的梅花一样斑斑点点,还往下淌着什么…….
      肇白后悔自己回头了,他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内脏流出来的一幕。
      他生理性地呕吐了起来,扶着树干呕了两声,吐不出来,想马上离开这个地方,但脚仿佛有千钧重,他艰难地走了两步就摔倒在地,汽车呼啸而至的声音又来了,肇白不敢回头,紧闭着眼,但没有,全是方才看见的场景。
      生与死。
      肇白不敢动了,他懦弱地跪了下来,瑟缩着抱紧自己,将脸埋进膝盖里。
      汽车的呼啸声,鸣笛声此起彼伏,第三辆……第四辆……五……六……
      肇白听到附近的议论声,他不敢抬头,很久,像过了一个世纪,警笛方才响起。
      2018/7/30
      (路人穿街过河,好景只有片刻——陈粒《走马》)

      4
      “您说您作为第一目击者,别的后来路过的人都义愤填膺,提供各种案情的细节,而你在那里,几乎目睹了全程,反而什么都不能向警方提供?”说话的是一个女警官,很年轻,应该是刚从警校出来不久的小警官,年轻得身上一股正气凌然,“恕我直言,我觉得你有些奇怪。”
      肇白神经质地摸着自己的鼻子,目光散乱,这幅做派实在如同心虚,女警的目光越发锋利,监控里这人从小女孩过马路就在一旁,看着小女孩被一辆又一辆汽车碾过,始终待在原地没有动作,她即使不想听从自己的主观臆断此人,也不禁胆寒,觉得他可能在欣赏那场惨剧。

      这男人说话时又轻又慢,好像耗尽了力气之后的气若游丝的古怪调调。但他甚至是健康的,在见证这种非人场景后,他脸色还泛着一种鲜活的红晕。他有些削瘦,细伶伶的手腕从灰色的卫衣袖口漏出来,不停地蹭着鼻子。
      “嗯,不好意思,我太害怕了…….我被吓到了,我几乎不记得当时看到什么了。实在……实在抱歉,不好意思。”
      他说话时眼皮往上一撩,折出许多的褶皱,看起来分外疲惫。

      女警还有六七个路人要取证,跟他在这里扯掰了半天,满肚子火气,露出点职业性的有点凶悍的假笑,“那你自己走吧,最近几天手机最好保持通讯,方便我们随时传讯。”

      肇白站起来,他晃了晃,低血糖让他难受地摁了摁鼻骨两侧。他从喉咙深处发出点细细的笑,说“好”。
      他手在桌上捞了一把,细长的手指略过手机,没拿动,他张开掌,囫囵一抓,那柄手机才乖乖进了手里。
      女警依然觉得他古怪,说不出来。

      肇白走出警局,呛了风,咳嗽不止,他扶着墙几乎要被肺都咳出来,手机屛闪了一下,肇白余光瞥见是冷空气直下注意防寒的推送。
      他颤抖地往上刷。
      那是在连续八辆车呼啸而过,而警察终于赶到之后,他收到的信息。
      “明哲保身,只言不提。”
      甚至,在他要回答那个女警察问题的时候,总有个声音如蛆附骨地黏腻地在他耳畔回响:“肇白……不要回答她……”
      不会的!
      他怎么知道会经历这种!
      他有什么可以说的!
      无话可说!

      他脑海里有些血肉模糊的场景一晃而过,伴随着古怪的声音高高低低地喊着他的名字,脊背隐隐作痛起来,但他既没有对自己好点的本钱,也没有那个意识,哆哆嗦嗦地回了家。
      老妈的电话随着他踏进出租屋的脚步响起,他肩膀夹着手机一边换鞋,鞋子不知道怎么回事沾上了很多灰尘,他空出一只手在鞋柜边抖。说是鞋柜也怪抬举它,就是几块塑料板搭起来的架子,住着四个人,但架子还没有人膝盖高,一堆灰扑扑臭烘烘的皮鞋运动鞋放得颠三倒四。
      “别在那里抖你那破鞋,狗逼的玩意儿,尽糟蹋东西!”余兴瘫在沙发上,玩着手机也能一边斜出一只眼睛指点江山。
      肇白阴沉地说:“干你屁事,你,有双正经鞋在这里吗?”
      余兴是个不着四六的家伙,也是他的室友之一,肇白平时没精打采,谁欺负都唯唯诺诺,哪知道今天吃了炸药,冷冰冰的眼睛瞪过来,余兴把自己那不端正的目光收回去,下意识就服了软,“我管不了你。”

      肇白回房间接了电话,老妈马上问说:“你今天去医院......怎么样?对了,我看到电视里报道,说竟然有个小女孩在医院门口被车碾死了!那人家的爸妈不得哭死,夭寿啊……才多大的姑娘,水灵灵的啊,真是造孽……我跟你说小白,你过马路可得给我认真看四周,不准低头玩手机!”
      肇白这才想起来,自己今天去医院是去拿体检报告的,因为他最近一直感觉不太好,各个方面的不好。但他出医院时,两手空空。
      他觉得哪里好像出了差错,无不体现着诡异,但他说不出来,下意识忽略了,笑着和老妈说:“没事,没什么,就是缺少运动,营养又没跟上,有点虚而已。”
      老妈嘘气:“那你这周给我回家,我给你炖鸡汤补补,你伯父最近在自家院子里养了几只鸡,他最疼你,肯定能匀一只出来。”
      肇白刚要回话,门外传来噼里啪啦一阵响,他理也没理,在骂声里近乎温柔地说:“好,妈妈,我也好久没回去看过伯父和亚坚了,问候爸爸好,我明天下午会到家。”
      在那一点温柔未尽里,贯穿余兴长长的尖叫,又细又尖。不过马上又成了被掐着脖子的鸭子,肇白不去看都知道是另一个室友回来了,一个身高一米八五的壮实家伙,在对面一家健身房当教练,对着学员软言细语,对着室友动辄暴力——余兴说的,这两人向来不对付,肇白没去过健身房,也没见识过傻大个软趴趴的样子……想想都不美观。
      老妈担忧地说:“不会是打人了吧……我就说这种群租屋乱得很,肇白,要是碰上事情你千万别出头,乖乖待自己房间,不然你这身细胳膊细腿,哪里能扛得住人家一拳。”
      肇白想起来了,老妈来过出租屋一次,正好健身的那位在,老妈大包小包到访,累得不行,是他帮老妈扛上来的,老妈感激了一路,但知道是自家儿子的室友之后忧心得不行,各种担心两人要是处不好儿子会被欺负。
      余兴在门外踢倒了一串椅子,嘴巴极不干净,“方贵灿你个龟孙,有种揍死老子。”
      一米八五一言不发,肇白从门缝看了一眼,就看到他裸着的上身,肌肉突出,也不知道余兴这个弱鸡怎么敢惹他,但方贵灿确实没有货真价实打过他。
      肇白说好。老妈听他满口答应,心里也开心,说:“小白,你是不是最近工作挺顺利的呀,妈妈看你今天心情很好。”
      肇白打了个哆嗦,和嘴巴不成一套系统,不可遏制地想起那段惨剧,却说:“妈妈,会好起来的,我知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插入书签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1-4

    ←上一章  下一章→  
    作 者 推 文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
    关闭广告
    关闭广告
    支持手机扫描二维码阅读
    wap阅读点击:https://m.jjwxc.net/book2/3695396/1
    打开晋江App扫码即可阅读
    关闭广告
    ↑返回顶部
    作 者 推 文
    昵称: 评论主题:


    打分: 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以上显示的是最新的二十条评论,要看本章所有评论,请点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