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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魂悸以魄动恍惊起而穿越
这是苏语第三次睁开眼。
她看着眼前陌生的床帘,再一遍怀疑自己的打开方式不对。
在她记忆的最后片段,她如往常一样回到家,吃饭熬夜写作业。
只是写着写着,记忆忽然断片。
接下来睁开眼,就来到了这么个鬼地方。
……她该不是在写模拟卷的时候猝死了吧?
不对,呼吸很真实。
也没有黑白无常牛头马面。
看来不是地府。
苏语开始在脑内自动用枚举法罗列可能性。
按照她久经各类网络小说的套路来说,这八成是穿越了。
只是这么天雷滚滚又不合常理的事情发生的概率实在不高。
况且她一没车祸二没跳楼三没被雷劈,一点儿都不符合传统套路里的穿越条件。
那么还有一种看起来更为科学一点的解释方法——
她在做梦。
只是如果是梦,那她现在神智也未免太清明了一些。
苏语拉了拉自己的脸,痛得很。
……行吧,应该是现实。
既然如此,苏语也没再闭眼去重新一遍遍尝试新的打开方式。
她直接坐起身来,下意识摸到自己身旁的眼镜戴上,还未想通这儿哪来的玻璃片,就听见身旁有人柔声道:“小姐你醒了?”
苏语抬头看去,一个眉目清秀的姑娘垂手站在一旁。
她保持着在现代能打上五颗星的标准化的服务性微笑,但面目却十分陌生。
苏语对女孩子的脸称得上是过目不忘。
她在脑中细细筛了一遍,确定自己是真的没见过她。
如果按照通俗的三流狗血穿越剧,那这姑娘接下来的台词就该是【小姐您都昏迷三天啦】。
但苏语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她继续说话,两人大眼瞪小眼半天,苏语只得自己问:“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那姑娘此刻是真的迷糊了。
她端详了苏语大半天,才道:“小姐您就睡了个午觉醒来,怎么就不清醒了?要不奴婢给您找个太医瞧瞧?”
很好,很穿越,很符合找不到重点的NPC形象。
看来没跑错片场,不是盗梦空间。
苏语看了看周围布置的古色古香的环境,又看了看自己身上不知什么时候被一键换装上的不明朝代古装,把目光转回眼前的姑娘身上,叹了口气道:“不好意思,姑娘,我再问一次,你叫什么?”
“奴婢叫阿椋,小姐你亲自给取的名字。”
自称阿椋的姑娘上前两步,伸手抚上苏语的额头,“恕奴婢无礼。”
苏语就乖乖等她试完温度。
这阿椋和自己的相处模式颇为亲近,不似一般主仆,应该是从小跟大的贴身侍婢。
只是眼下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境地,人生三大问题此时正落在她头上——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去干什么?
苏语属于那种骨子里安静不下来,皮得很的那类人。
如今在高三这个人人自危的节骨眼上穿越,她倒也没觉得是什么坏事,内心十分平静甚至因为今晚不用刷模拟卷刷到凌晨一点还有点小激动。
她勉强消化了一下当下的信息,确定是穿越之后定了定心神。
然后又看向阿椋,给了这个她遇到的第一个NPC一个灿烂的微笑。
“奴婢一时也判断不了,还是去请太医吧。”阿
椋试完温度又被她的微笑又晃了眼,便要往外跑,被从床上起来的苏语一把拉回来,给按在床边坐下:“别急,坐下,我问你点事儿。”
“万万不可。”
阿椋慌得立刻站起身,被苏语又一次按下去。
“听话,乖。”
苏语摸摸阿椋的脑袋,像是在哄自己的小宠物。
果然阿椋被顺了毛,挣扎片刻也就不动了,抬眼怯怯地看着苏语:“小姐你今儿是怎么了?”
苏语同学在现代的同性人缘相当之好。
这多数要归功于一向将撩妹的火候掌握的恰到好处。
眼下又正是需要套情报的时候。
她揣摩了下NPC阿椋的心思,斟酌着语句,半猜半哄道:“阿椋,这些年我对你不错吧?”
阿椋小鸡啄米式点头:“小姐对奴婢恩重如山。”
“我不是要这些客套话。”
苏语蹲下身来仰头看着阿椋,又惊得阿椋立刻想站起。
下一秒却被她握住手软声道:“咱们虽然名义上是主仆,但这些年我完全是把你当亲妹妹看待的。”
“眼下我午睡醒来,神智不清,不知为何丧失了大半记忆,别说忘了你的名字,我连自己名字都忘了……”
“奴婢这就去请太医!”
和NPC果然是无法愉快交流的,正题还没引出就被带偏了。
苏语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盘腿坐下拽住她,忍住脾气,继续温言软语装可怜道:“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得了重病?”
看着阿椋一怔,苏语趁热打铁信口胡诌道:“我这病并非太医可治。”
“我曾在一本古书上读过,这应该是一种叫做……暂时性记忆障碍的病。”
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起来,“唯一治疗方法是亲近的人帮忙回忆来逐渐恢复。我都说了我拿你当自己妹妹了,我这个做姐姐的想问你点话,你不会不答应吧?”
阿椋被苏语的迷魂汤给灌得五迷三道。
虽然不知道自家小姐是遇到了什么事儿,但忠仆的本分还是使她用力点了点头。
苏语在心里过了遍大概疑点,还是决定从大方向问起:“现在是什么年份?”
阿椋:“永昭十年。”
苏语:……上帝啊谁来告诉她永昭十年是个什么历史年份啊?
她想了想,换了个问法:“当今国号是什么?”
阿椋:“安。”
运气真好,一穿越就穿到架空朝代去了。
这下她所有的历史储备都用不上了。
苏语抑制住撞墙的欲望,正准备放弃转别的话头,心里突然一动,接着问道:“那前朝是什么朝?”
阿椋立马板起脸严肃道:“如今是安朝天下,无端提前朝是大罪,奴婢不敢。”
苏语:“?”
这小妮子还挺较真。
幸好苏语大致摸清了她的脾气,马上抬头换了凄凄惨惨戚戚的眼神看她。
果然阿椋马上回答道:“清。”
清朝。
“那再往前可是唐宋元明?”
“正是。”
阿椋眼睛忽的一亮,“小姐你记忆恢复了?”
“我倒也想。”
苏语摇摇头,托着下巴开始深思。
坐在床沿的阿椋大气也不敢出,只能惴惴不安地等着她下一个问题。
按照这个逻辑推断,清之前的历史全部都是对的上的。
而在这之后竟然不是辛亥革命,推翻封建帝制,却隔空冒出来个安朝。
历史的车轮继续停留在封建王朝。
难怪刚刚瞧自己身上的衣服不似之前任何一个朝代的正装。
倒像是她现代曾多见的糅合了多种元素的改良版汉服。
两个字,扯淡。
五个字,好几把扯淡。
思考半晌后苏语再次开口问道:“这儿有史书么?清朝衔接本朝的那种。”
阿椋松口气,站起身来,勉强恢复笑容道:“奴婢就说小姐还是小姐,喜欢读书爱好一点儿没变。”
“入宫的时候奴婢都给您包好带来了,本朝开国史在小书房放着呢,奴婢这就去拿。”
苏语点点头。
两秒后,忽然惊觉有什么不对,再次拉住她,一字一字地往外道:“你刚刚是说……入宫?”
“小姐这段记忆也丢了么?”
“小姐是三年前选秀入的宫。只是当今圣上还未入过后宫,所以连同小姐在内的所有宫嫔皆未侍寝。”
阿椋干脆把她想问的都一股脑抛给她,自己去小书房找史书了,空留了个因信息量太大而暂时无法消化的苏语在原地当机。
“我一开始就该意识到的!如果我在自己家里,哪来的太医啊!”
“都怪那阿椋一直叫‘小姐’!谁想得到我已经入宫了啊!”
苏语发出了来这之后的第一次咆哮,“一穿越就穿皇宫!这么恶俗的剧情,难道不是早就被写烂了吗!”
骂归骂,出完气后苏语还是勉强接受了这个事实。
只是她想不通的是,按照她对自己颜值的估计,也就是在素人里能勉强算的上清秀的水平。
按照小说里的大众逻辑,莫非她现在已经换了个头?
苏语四处看了看,床边不远有梳妆台。
和她想象不一样的是,上面镶嵌的是玻璃镜,而非铜镜。
“也对,阿椋对我的眼镜也没什么异议,看来这些东西已经从西方引进了。”
苏语自言自语走到镜子面前,充满期待,抬眼看向镜中人。
天哪!
这他妈不还是她自己吗!
枉费她一番期待!
苏语一边又开始进一步思考。
既然容貌一样,她的名字想来也没有变。
那么到底是她凭空穿越,还是寄宿到这个身体里了呢?
前者自然是不可能。
然而后者——她一点过去的原记忆也没有,反而对这个身体熟悉无比,就像是她原来的身体本身。
她撩起裙子检查自己腿部。
她天性好动又是疤痕体质,小时候骑自行车的时候在膝盖上方摔出过一块疤。
而这个身体上的疤痕与她原来的如出一辙。
……难道这真的是她自己的身体?
苏语眯起眼,对这个世界的怀疑又更多了几分。
这真的是穿越?
还是说,她真的只是陷入了一个逻辑自洽的梦境里而不自知?
大约造物主也不愿她多想,门外一把沧桑的女声将她的思路打断:“才人苏氏接旨!”
苏语慌忙理了理睡乱的头发,急急踏出寝殿。
一位年过半百的高位宫女站在门口,苏语见她手里并未有黄色的圣旨,心存了半分疑虑。但本着还是要保住自己脑袋的想法,苏语回忆着以前看过的宫斗剧乖乖跪下:“臣……臣妾接旨。”
她也不知道自己礼节和称呼对不对,也不清楚才人在这到底算是个什么位分,整个大脑被一团乱码塞住。
像是出BUG的应用程序还在勉强维持最低运行,不知下一秒是不是就要彻底崩溃。
“才人苏氏,于今晚八点准备接驾侍寝。”
苏语恍惚间听到脑内“嘶——”的一声炸开,仿佛有什么东西烧焦了一般。
这下,系统是真的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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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各种小可爱,第一次写文,惴惴不安,请温柔一点批评。
标题原诗改自李白《梦游天姥吟留别》 “忽魂悸以魄动,恍惊起而长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