樾炼旎瞳

　　二月，厚厚的积雪渐渐松散融化，冰河上出现裂痕冰层上浮。寒风在大地游荡着，这五荒的命运在悄无声息地改变着......
　　“唔，我是置身于水中吗？为何我不能看见东西，好冷...好冷啊”

　　“老爷，小茉这般卧床不起，三个月后合锦宴怎么办，她这眼看就不行了，长久如此亦不是办法呀，这般熬着对她来说也是痛苦的呀，不如让她安乐死吧”
　　“住口，茉儿不会就这么去了，这件事任何人都无须多言，否则别管我不客气”白蒙生气地坐在梨木圆凳上又用手撑着桌子，躺在床上的女子便是北悉重将白将军那昏迷了一个月之久的大女儿白浅茉。
　　“她要是赶上宴会前死，多不吉利，我还想有个好运气招个好郎君呢”白木槿低声说。
　　“她若醒不过来你也别想参加宴会了”一位衣着银色袍衫的男子跨进门槛，面颊微红眉头紧锁，暗声低吼道。
　　静默，无人敢言。白木槿也被吼得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霍氏白蒙的二夫人，也不敢多发出一点声音，白澈恒招手示意，接过了丫鬟手中的药一点点喂白浅茉，用绢布擦拭她的嘴角，勺子在汤药中荡起波纹，可他望着那苍白如纸的小脸心中很不是滋味。
　　白蒙目光空洞地看着这一画面，忽然晃了晃身子捂起了脑袋。
　　“爹！” “爹！” “老爷”
　　“您没事吧”白澈恒首先奔老爷子的身侧。
　　“没事，就是近几日军营家里两头跑得频了些，不碍事”
　　“爹，您好好休息会吧，营里没你不行”
　　“那茉儿交给你了，将傅老夫子请来吧”
　　“我知道了，我会安排的”
　　白木槿与霍氏也跟老爷子着离开了。
　　“如此，便耐不住了吗”白澈恒放下手中的碗，紧握白浅茉的手，空出一只手为她理了理额前的发丝。“快醒吧，别睡啦。你看，外头的雪都化了，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打理一处桃林，本是待你及竿时再给你看的，现在便宜你了只要你醒了我就带你去看看吧”

　　三天后
　　“天，这头，为何这样疼，我到底睡了多久”白浅茉慢慢从床上爬了起来，用手轻轻揉着太阳穴。
　　“梆啷”“小……小姐”一个端着药的小丫鬟激动的摔碎了手中的碗。他飞速收拾起碗拔腿冲出院外喊“小姐醒了，小姐醒了——”留下白浅茉一个人在房中莫名其妙地揉着头。
　　很快外头就传来嘈杂声，吵醒了整个午后。一大群人，黑压压的涌过来，领头的是一位中年人，身旁跟着一位手里提着药箱的大夫，再后面跟着位年轻的公子，公子的两侧是位衣着华丽的女人和一位长得十分漂亮的姑娘。
　　“你们是谁？”白浅茉看到一群人涌进房中便迅速扯起被子往后躲。
　　“我是爹啊，茉儿？”
　　“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说着眼前就只剩一片眩晕，老夫子赶紧上前掐了她的人中，人人都用着紧张的神情望着傅老夫子。
　　“您是我的父亲？”
　　“对啊”
　　“那他呢”她用手指了指白澈恒。
　　“我是白澈恒，你的哥哥，一母同胞的哥哥”白澈恒走上前激动地握住她的手，她本能的缩缩脖子挣脱白澈恒的手。转而抱头蜷缩。
　　“对不起，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没关系，慢慢来，先让大夫看看”
　　傅老夫子上前为白浅茉诊脉。“白小姐已无大碍，只是这身体还得仔细调养着，老夫待会写个方子请白老爷差人去药铺拾捡回来熬煮”他看了一眼白蒙。
　　“多谢老先生”白澈恒拱手行了个礼。
　　“你们先下去吧”白蒙开口道。
　　“妾身告退” “女儿告退”两人离开时脸上大有不悦。
　　“老夫子可是有话说”白澈恒不解地问道。
　　“是的，请随我到门外”
　　“茉儿你多休息会，有事吩咐丫鬟就可以了，我晚会再来看你”说完便跨出门去。

　　“你是说小妹也有雪族之异能？”
　　“是的，小姐是大夫人的骨肉有雪族之能并不奇怪，只是小姐这极寒体质与体内真气相作用只怕对身体会有极大的损伤，稍有不慎便会……”
　　“那为何先前我们都没能察觉出来”白蒙不解道。
　　“该是大夫人生产时便下了封印，封印随着小姐的成长渐渐瓦解了，至于为何下封印，这封印何时会完全解除，这封印解开的后果便不得而知了，总之接下来还请老爷少爷多加留心些”
　　“替小女谢过先生了”
　　“老爷，夫人生前待我不薄而我也只是尽了本分罢了，您也得多保重身体，告辞”
　　“我送你，这边请”

　　“小丫头，你过来”
　　“小姐......”小粟泪眼婆娑的走到床边行礼。
　　“诶，快免礼，你哭什么啊”
　　“小姐，你可让我好等，你昏迷的这段日子里院子奴婢们没一天是安心的”
　　“我瞧着你眼熟”
　　“小姐忘了？我是您的贴身婢女啊”
　　“是嘛，巧你生的水灵，我看着欢喜，你能不能给我说说从前的事？”
　　“诺”
　　......
　　“嗯，倒是有点意思，不过父亲为何要将我藏得那么严实呢”
　　“这...奴婢也不知”
　　“关于我的人际关系你能给我讲详细些吗”
　　“小姐可是想知道先前与谁人亲近”
　　“我可以……信你吗”
　　“小姐这……这…是怀疑我”她向后退了几步跪在地上抽泣着。
　　“我不是……我”
　　“小姐可不能赶我走啊，奴婢是同小姐一起长大，又收大夫人恩惠，这命都是小姐的，就是给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也不敢骗小姐啊”她一边磕头一边哭，仿佛受尽了世间的委屈。
　　“好了好了，别哭了，我不过是没有安全感随口一提罢了，是我糊涂了，他们即能把你留下我自然要相信你，是我多心了，你快起来”白浅茉扶起小粟用手帕轻轻擦拭她的眼泪。
　　“小姐疑心我，我自然不敢怪小姐，只是我这样解释过了，小姐若下次还要疑心我，我便再不敢亲近小姐了”
　　“不会了，不会了别难过了，额...你看我肚子都饿扁了，为我弄些吃的来好吗”白浅茉调皮地摸摸自己的肚子。
　　“呀，瞧我这脑子，把这事给忘了，我去去就回”
　　不久，一个银色的身影提着精致的木盒子进来。
　　“是你“
　　“你什么你，喊哥哥”
　　白浅茉掀开被子从床上起来,欲下床。
　　“小心，慢着点”白澈恒连忙放下盒子上前扶她。
　　“哥哥”她轻轻唤了一声。
　　“嗯，这大病一场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嘛，现在总算讨巧些，也终于肯唤我做哥哥了”他开心地笑着。
　　“从前……”她低下了头。他说道此处也噎住了却没有敛起笑容。
　　“额…用膳吧，醒来到现在，你也只喝过点粥水呢，该饿坏了”他一层层取下食盒的隔层，一层一层取出摆开。
　　“从前的事情，小栗已经跟我讲了大半，还有些事我……”
　　“还是少爷贴心，早早备好了饭菜，大少爷应该也还没用膳呢，如今有两份饭菜少爷也留下了吃些吧”小粟也正巧也提了饭菜进门，将食盒凑够了一整桌。
　　“小姐快来擦擦手吧”
　　“正好，这一天为了你我也是奔来奔去，饿坏了”白澈恒扶袖将筷子伸向菜。
　　白浅茉的手从水盆中沾起水来，走到他跟前弹起些水到他的脸上然后哈哈大笑“吃饭先洗手”
　　白澈恒站起来去洗手，也沾了水弹在白浅茉的脸上，也笑了起来。
　　“小粟，你也下去吃饭吧” “诺”
　　“尝尝这鱼，很新鲜的”
　　“你也多吃些，补补身子”
　　“嗯...哥哥，你对雪族知道多少”白浅茉假装不经意的问道，白澈恒游走在各盒子碟子的筷子停下来。
　　“小粟说的”
　　“她不知道更多的事，我是今个听到爹和傅老先生的话……”
　　“......罢了，你既无心听见那么我便道与你听罢”
　　“我们雪族拥有冰封十里的能力，江湖中还有焱、淼、幻、翼和其他一些小族，这世界也分为五洲南 戎、北悉、邛叶、冰虞。母亲是雪族皇族之后也就是雪族圣女，理应继承冰虞的皇权，但是母亲不愿卷入五洲纷争，她便带领部分雪族人迁移归隐。迁移途中偶遇被匈奴围困的父亲，母亲救了父亲同时也爱上了他，安顿好族人后，母亲嫁入府中不久便生下我。江湖传言道：雪族圣女之血液可以解剧毒，而死亡之血可使人修得强大的内力，更有甚者相信它有起死回生的奇能。他们四处寻找母亲的下落，欲夺取那死亡之石：冰裂血石。怀你时她便常常去庙里上香，后来一次祈福回来的途中遇刺难产最终还是没能躲过一劫。十五年过去了，仍有人在明里暗里寻找冰裂血石，他们以为冰裂血石流落在外，也有的人认为血石在你身上。所以多年来即使我们不确定冰裂血石的下落也都不敢暴露你的身份，因为之所以藏起你来是因为我们并不知道你继承了雪族的圣女血脉。一旦失血血你就会收到冰裂石的寒气反噬，若遭人算计夺取了你体内的冰裂石超过三日你有可能......”
　　“我觉得我不会有事的，对吗”白浅茉卖乖抿嘴浅笑，往他碗里不停夹菜。
　　“既来之，则安之”他摸摸白浅茉的头，无奈的笑。
　　两人在饭桌上的交谈中又寻找到了某种契合感。菜很清淡，但却充满着心意，两份饭菜基本都符合白浅茉的口味铺满了整张桌子，这暖暖的爱使那她随着记忆消失而空白的内心多了一份色彩。
　　月光爬上窗台，不太圆，月光也有些模糊冷清，轻轻抚摸着床纱。偶间，有几声虫鸣陪伴着这寂寥的夜。春冬交替之际，春天来的有点欢快，富有气息，挥出清风，化了冰雪，暖了大地。绿芽花朵默默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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