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传说

　　四个月前的任务执行失败，我们的行动完全在对方的掌握之中。

　　卫鹱第一个冲进去，也许我们都太高估自己，当木钉飞出来时，没有一个人反应过来，卫鹱当即被强大的冲击力弹出，被死死地钉在柱子上；队长岁戮为掩护受伤的小多被击中了肩膀；接着剑介和半次被吊死在楼梯口；小克被切开了喉管；平九和龙次被一根木剑刺穿；我由于留在最后做记号慢来一步而幸免于难--从我们进门不到五分钟，九个人的小组损失了五个。

　　这是我们几年的任务执行中最诡异，也是最失败的一次。

　　暗杀小组连要暗杀的人都还没见着就被对方暗杀了一大半。

　　我第一次感到恐惧，我竟然在一瞬间体会了以前被我们暗杀的人的心情。但是容不得多想，唯一幸免的我要在被杀之前成功地把还活着的人带回去。黑暗中我靠着柱子全身冰凉。卫鹱就被钉在我右边不远，血从他被木钉刺穿的左肩、右手掌、左腿的伤口不断地流下来，浸透了他的防护服。岁戮和小多伏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周围异常寂静，我感觉杀手正站在某个角落里冷冷地看着我们的一举一动，等待我们暴露最脆弱的一面。我哆嗦着慢慢伸手去试探卫鹱的鼻息：微弱，却真实地呼吸着。我不敢缩手，扭头看岁戮，岁戮轻微地点点头，我咬咬牙，摸到他肩膀上的木钉然后拔出来。卫鹱刚刚是昏迷过去了，拔下木钉的剧痛让他清醒过来，他忍不住呻吟了一声，这微弱的声音差点吓得我们魂飞魄散，我连忙用手捂住他的嘴，使劲用眼睛示意他不要出声。他的眼睛直视着我，突然眉头紧蹙起来，一股温热自他口中传到我手心，接着有液体从我手指间渗出来。我想哭又不敢哭，手毫无意识地在他身上摸索，我不记得拔了多少个木钉，卫鹱的头靠在我肩膀上早昏迷了过去，奇怪的是阻止我们的人再也没有采取行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怎样回到了总部的特殊医疗中心，我靠在急救室门边的墙上像虚脱了一样，小多和打着绷带的岁戮站在我身旁。

　　医生出来时脸色不太好看，我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只是觉得心里什么东西突然空了一下，一阵天旋地转，重重地栽倒在地。

　　总部立即召开了一次秘密会议，身为卡卡罗特最优秀的暗部第一分队，竟然在一次经过周密部署的行动中几乎全军覆没。上头似乎也意识到这次接手的生意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居然把卡卡罗特分散在各地的上忍全部召回准备再一次行动。上忍们显然很不满，认为总部这样做太缺考虑，在摸清对方底牌之前贸然调动精锐部队，容易形成漏洞，给敌人造成侵占机会；而且我们手头的敌方资料还弄不清真伪。燃焰激烈地反对：“万一，好吧--万一由我们上忍组成的暗杀分队也像岁戮部队一样呢？就算没死光，也是元气大伤吧！”岁戮的脸胀得通红，阴沉着脸一言不发。我坐燃焰的旁边，心全不在这闹哄哄的会场，燃焰推推我，说：“你是这次行动的参与者，你有什么看法？”我抬起眼，盯着我面前的水杯，想了想说道：“我同意燃焰的说法。调动这么多上忍，势必引起他国的注意，如果这是一次阴谋，我们可能会真的全军覆没。况且，即使这次全部由上忍组成暗杀小组，我们的胜算也是微乎其微……”“我们可都是卡卡罗特的上忍！”我的话被繁剀傲慢地打断，“不是那些不入流的中忍和下忍！”我心里的怒火一下子冲了上来，猛地站起来吼道：“我就是上忍！岁戮是上忍！！卫鹱也是！！！死掉的都是刚通过上忍考试的中忍！你看看我们这个样子，要送死自己去！”会场一下子安静下来。

　　卫鹱已经昏迷了四天，我不分昼夜地照顾，他也一直没有再醒过来。暗杀任务由于遭到全数反对就这么搁下来了，生意主也奇怪地断了联系。总部最近三天两头开会，忍者们接二连三地被派出去执行任务，不是失踪就是莫名其妙地死亡，这在村子里引起不小的恐慌。燃焰和繁剀也在最近的一次任务中殉职。岁戮也越来越沉默，他不止一次跟我说，怀风，要开战了。我每次都是一笑了之，并不是不相信，我所关心的只是我们岁戮队的伤亡。五个牺牲的中忍的上忍通过合格证件刚刚发下来，我握着这一沓薄薄的纸百感交集。

　　回医院的途中我和岁戮在燃焰姐姐开的花店买了一大把白色的法蓝花，小时侯听说这种花会在魔法力非常强烈时变成蓝色。我们有点心神不宁地往卫鹱的病房赶去，丝毫没有发现手中法蓝的颜色正在逐渐加深。

　　卫鹱的病房在走廊的尽头，卡卡罗特傍晚的天气出奇地好，夕阳从窗户外斜斜地照进来，我站在走廊的这头，有点怀疑是不是即将走进传说中的神话世界，简直是一条光的走廊！我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努力使自己露出笑容，向病房走去--事后岁戮说如果他早知道我从此以后再也没有笑过，这一刻他也许会宁愿呆在走廊这头，让我闭上眼睛多笑一分钟。

　　令人窒息的吻，只有热恋中的人才会如此深情，病房的窗台前站着两个紧紧相拥的身影。我的笑容僵在脸上，像个傻瓜一样杵在门口。卫鹱和小多？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在门口僵了整整一分钟，两人都没有发现我，我做梦一般扔掉花落荒而逃，一口气跑到该亚山头。太阳已经下山了，血色的天空看起来特别压抑，我在风中站到四周一片漆黑，直到一个下忍找来告诉我，汰鸟大人找了我很久，还说，赫部大人因伤势过重，今天凌晨已经殉职。

　　我所有的悲伤和快乐都在一刹那风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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