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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斯的落日
飞天阙
楔子
21世纪的意大利,坐落在远郊的幽深的古堡。阳光透过云层相当于在翠绿的爬山虎上,偌大的池上浮着洁白的莲花,空气中盈着暗香。雕花的铁门,有青苔的大理石柱,无不显示着主人身份的高贵。一切都很美好,富丽堂皇的大厅,晶莹的水晶吊灯和古色的木制用具,地上有意无意地铺了一层浅色的木屑,赤脚踩上去有奇异的心动。一切都很安宁、详和,除了那个脸皱成了一团的女孩。
阳光仿佛为印证她的容颜而存在,透过宽大的玻璃窗映在了她的身上,为她笼罩了一片金纱。她有长长的如流水般柔美的黑发,不经丝毫点缀,在她瘦弱的身上流淌,眼窝深遂,樱红的嘴唇微抿着透出倔强。最动人的是她的眼睛,纯净的黑色中带了些许紫罗兰色的迷乱,如一清澈的湖水,惹人赞叹。
此时她眉头紧锁,露出几分薄怒之色。身边的日本女佣恭敬地重复已不知是第几遍的话语:“请小姐答允公爵的要求,然后他可以帮助您实现您所有的愿望。”木羽无奈地叹气,自从几日前不明不白地来到这个奇怪的古堡后,自己就再无脱身之日。而自己来到这里的原因,竟是因为这里的什么公爵请她穿越时空。这恐怕是21世纪一大奇闻,她从来都不想念有神怪之说,更不必提什么穿越时空了。但是偏偏离开不了这个奇异的古堡,每次费了很大的力气,心跳180地逃出大门,不到二十米,便会有佣人出现,和颜悦色:“小姐,公爵请您回去。”她只能灰溜溜地回到那个在心中不知诅咒了多少遍的古堡。
不过,这个奇异的古堡中似乎真的埋藏许多未知的事物呢。林羽闲来无事,随意在古堡中游荡,无意中发现了一个很美的地方。阳光下碧色的湖水,仿佛在吟唱着般地荡漾,有桃花点点飘在水面上。湖边有许多见所未见的植物,散发有奇异的芬芳,她倚在一块有青苔的石头上,微眯着眼,感受这从未有过的悠闲,来到古堡后,她原本的休闲装就不知所踪,如今身上穿的是白色的暗纹衬衣,有精致的纹落藏在柔白缝间。浅碧色的长裙,不知名的衣料有让人心动的触觉,这使她与这静谧的一切融合在了一起。她渐渐迷醉在这诱人的香气中,出神地盯着水面,忽然一切景象都改变了,温暖的林间木屋,落叶满地金黄色的小路,极有情调的布局,如同童话般美好。这是多么的熟悉自己的家啊,门前坐着一个小女孩,黑色的短发在风中飞扬,眼中透出微微的紫罗兰色。
记忆中的父亲总是有宽厚的微笑,最奇妙的手将一切都点缀的格外美丽。即使并不富有,也拥有满满的幸福。而母亲,则有一种奇异的香气,黛紫色的眼眸似有水波流转,倾倒众生,纯黑的长发直垂于地,她笑起来如狐般狡黠,也有妩媚的盎惑。一笑使倾城,二笑便倾国,她是林间的女子,浑身散发出不可抵抗的魅力动人。
那时的自己,是极为幸福的,每日都淋浴在阳光下,感受浓浓的爱意将自己包围,这样的感觉,是一想到便会情不自禁地微笑吧。突然一阵剧烈的痛楚从手腕传来,她惊怒抬头,是谁敢打扰她美好的回忆?强光使她暂时看不到面前人的脸,她狠狠挣开了握住她手腕的手,就想离开这个地方。没料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头竟很晕,浑身提不起半分力气,正站起来便又要重重跌下去。她闭上了眼睛,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抬眼看去,林羽不禁怔住了:那是怎样的一个男子啊,银色的飘飞着的长发闪着冷洌的光泽,碧色如湖水般的眼眸中有冷漠的神色,浑身有种邪气却最是盎惑人心。“你还想看多久?”清冷的声音响起,林羽醒过神来,真是丢脸啊,居然呆呆地看了他那么久,但一想到先前他的打扰,又怒从中来:“你刚刚为什么突然握住我的手?”
“这湖水名为桃溪,本是人间尤物,但因湖旁植物的香气与溪中桃花香气结合,便会迷惑住观赏者,使人于不知不觉中陷入幻觉之中,直到气血尽失。”声音中仍不带一丝温度。林羽恍然大悟,怪不得自己气力全失,又忍不住唠叨:“真是古怪的地方,连湖水都能害死人……”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还保持着那个暧昧的姿势,不禁脸一红,“你赶快,放我下来。”那男子笑得有几分邪气,但并未放手:“你是想在这湖旁坐上一天呢,还是回到古堡里去?”要让她被他抱回去,还不如在这晒一天的太阳呢。他看出林羽眼中的不情愿,便将她放在方才的石头上,自己竟也坐在了她旁边。“你就是那个中国的女孩吧?”“林羽。”她一脸疑惑地望着他,难道她来古堡的事已众人皆知了吗?他不再说话,只是出神地望着天空,眼中神色似悲似喜。
“喂,你的名字呢?作为礼节,姓名就是互通的吧?”被忽视的林羽终于忍不住出声。“牧”身边的男子笑得一脸难以捉摸,不过这个名字会让人想到眼望不到边青色的草原,清越入耳的笛声,和成群的牛羊呢。想到他头戴小帽,身穿牧章装的样子,她不禁喷出笑来。笑过后才发现他用一种奇异的眼神注视着自己,眼中闪过一抹光芒。“为什么不答应公爵大人的请求?”牧眯起了眼睛看着她。“哇,你连她知道!那个臭公爵,烂公爵,居然要我帮她穿越时空!他脑子一定进了某种液体,或受什么刺激了,有那种事他自己为什么不穿?”林羽恨恨地说,这些天积攒的不满终于发泄出来了。
“是因为你手上的那枚戒指,”,她抬眼看向牧,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眼中闪过一抹别有用心弄的笑意,“只有佩戴这枚戒指的人,才能够穿越时空。“她低头看食指上的那枚戒指,纤而精致,笼罩着耀眼的银光,镶的蓝色宝石上划着一个小小的叉。那是母亲留给自己的啊,她忘不了那日母亲苍白的面容,她的泪水如同滴在心上。
小羽,我希望你幸福啊。
可是她如何能幸福,母亲离去了,不久父亲也追随而去。只有她自己,白天工作得很辛苦,晚上回来再没有了温馨的木屋,再也没有欢声笑语,只有冷清,只有寂寞。
只有在孤独中长大的人,才能体会到那种如严寒般冷到骨髓的滋味吧。她痴痴地想着,直到泪水流下,才回过神来。牧正望着她,眼底竟有浅浅的怜惜。“这枚戒指,应该是你的亲人留给你的吧?”,她呆坐着,没有回答。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猛地跳了起来:“那我先把戒指借给你好了,等到你那个……穿越回来再还我好了。”不知为什么,眼前的男子让她有些可以信赖的感觉,她不由自主地相信了穿越时空的事。牧一脸的无奈,难道她不知道这枚银戒到底有多珍贵吗。“这枚戒指只能由它的主人佩戴,它认定了主人就不会更改。我想你获得这枚银戒也是因为血脉相承吧。“林羽用手去摘银戒,果然它如长在她的指头上似的无法拿下来。
“十戒合一,异界门开。只有拥有那十枚戒指的人,才能进入那个世界。你拥有的便是其中的灵之戒,有可以穿越时空的功能,凭它可以找到散到各个时空的九戒。“牧的声音骤然响起,为什么灵戒的主人是这样一个心思简单的女孩,她能完成这个困难的任务吗?
“你为什么要去那个世界啊?那世界在哪里啊?那里很好吗?身边的女孩清亮的声音响起,带了些好奇地发问。“你的问题太多了,”他眼中有危险的意味,“有些东西,你不必知道。”林羽心中的火焰又在蠢蠢欲动:“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了解,你们又怎么指望我帮你去穿越什么鬼时空?你究竟是什么人,又有什么阴谋?”林羽脸上尽是倔强,毫不犹豫地抬眼与他对视。牧的眼中映出了她清浙的面貌,心微微一动,如紫罗兰一般美丽的眼睛呢,纯净不带一丝杂质。
林阴小道上忽然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随即一群人奔了过来。林羽一见这些人,不由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来的居然是管家,日本女佣和一些卫兵,他们看到林羽在这,眼中神色稍缓,转眼又看到她身边的男子,身体不由发起抖来,管家的话入耳:“公爵大人,是属下看护不力……”林羽如挨了当头一棒,天旋地转,他竟然是这个古堡的主人,她转身就想逃,但身上的无力感使她刚走了两步就脚下打滑。身后一阵冷风,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身上一轻,已被他抱离地面,他在她耳边轻轻吹气,“我就是那个又臭又烂而且脑子进水的公爵。”林羽微微一震,她不用想都知道落在他手里会是什么结局,她拼命想挣脱他的怀抱,那个如鬼魅般的声音再度传来:“如果你再动,就别怪我无礼。”看着她缩手缩脚的样子,他不禁轻轻微笑起来,这个女孩似乎真的很有趣呢。
他抱着她回到古堡,将怀中娇小的女子轻轻放在华丽的大床上。林羽瞪着他,什么吗,明明是公爵,还骗她说自己叫牧。想到这,她给他个白眼,牧仿佛看透她的心思似的说:“我的中文名的确叫牧,不过我的真名是亚尔吉斯。羽这个名字真是很好听呢。”林羽恨恨地别过头,不看面前那个绝世的男子。亚尔吉斯脸上神色一冷,突然一伸手,将她紧紧束缚在怀中,迫使她看着自己。她眼睛一闭,一个吻已落在了她的颊边,她一惊,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伸手推开了他,跌跌撞撞地向门外奔去。他也并未阻止,只到他在里面的最后一句话:“明日我会再去看你,希望那时,你已经想通了。”
林羽摇晃着走在偌大空荡的古堡中,身上的无力感一阵阵袭来,自心中即将爆发的小宇宙的力量却让她继续沿着长长的走廊向下走。自己一定要离开这个鬼地方,谁知道那个人明天又会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突然身后劲风袭来,一柄锋利的匕着已贴着耳边飞过,深深地钉在身旁的柱子上。她不禁吓出了身冷汗,这样的力度和手法,如果想杀掉自己,恐怕是轻而易举吧。不过这个人似乎并没有干掉自己的意思,她走近了柱子,定神看去,那匕首入木三分,而正面竟还绑着一个银质的瓶子。这种瓶子她见过,内是天色无味,与空气融合便会使人暂时昏迷的药水,但是为什么会帮她?难道这古堡中有想阻止公爵的人?
不管怎么样,等到黑色完全铺满了天空后,林羽还是蹑手蹑脚地从古堡中偷偷地溜了出来,总是要试一下,也许会成功的吧。走出不远,身后果然有脚步声,她头也不回,就将药水向他们喷去,然后拼命地向前飞奔。前方有一片茂密的丛林,一眼望不到边,穿过这里应该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吧。林羽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再见吧变态公爵,希望再也不要见到。然后毫不犹豫地步入了那一片密林,很快她就发现深夜入林是一个很错误的决定。她根本找不到出林的方向,虫声和猫头鹰凄厉的叫声透着诡异,难道英明一世的她要命丧于这个地方吗?她突然感觉到透骨的绝望,泪水不由流了下来,真是没骨气,她暗骂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想到这,她挺直了身子,从树丛中站了起来,正准备开步走,一只冰冷的手突然抚上了她的肩头。难道是……密林中的僵尸?她身子发僵,直直得晕了过去。手的主人忙扶住了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就这副样子也想逃走。银发男子看向她手中一直紧紧握着的东西,那个银瓶,她就是靠这个逃出来的吗?他神色一肃,难道古堡中,有人在暗中帮助她?唉,先不去想了,亚尔吉斯将她抱上了马背,直向古堡驰去。
这是在梦中吗?为什么感觉有冰凉的手抚摸自已的面庞?一定是母亲,记忆中,只有母亲才有这样温的感觉。有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原来她一直都是那么孤独。她滚热的身体战栗着,双手抱住了身边的人,“妈妈不要离开我。”她如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紧地抱着。亚尔吉斯无奈地叹了口气,妈妈?她怎么会有这么奇特的想法,不过,为什么她这么伤心?为什么她的眼角,会有泪水滑落?他的手抚上了她的柔发,划过了她的脸颊,为她擦去了泪水。“我不会离开。”他感觉自已的声音中竟带了从未有过的温柔,她满足的靠入他的怀中,舒服地蹭了蹭,又继续睡去。他的心突然一暖,真是奇异的女子呢,那么与众不同,想到这,一阵倦意袭来,他拥着怀中柔美的女子,沉沉地睡去了。
命运的齿轮啊,
已开始沉沉地运转了。
天空很晴朗,有柔白色的云条悠闲地游过,阳光照在古堡中相拥而眠的两人身上。怀中的女子动了动,舒服地换了个姿势又准备继续睡去,突然她感到有什么不对劲,睁眼一望不禁大惊失色;这不是古堡吗?为什么自己会回到这里?为什么自己会躺在那个变态公爵怀中,双手还环着他的腰?林羽慌慌张张地跳起,却又有一股拉力将她拉回了怀中。亚尔吉斯笑得不怀好意,“你不是很喜欢抱着我吗?”“我?怎么可能?”她说得一脸心虎,这姿态明明是自己主动抱着他,心头一团乱麻,忽然他邪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如果下一次你再想逃走,就不是这么简单了。”“呵呵”林羽一脸假笑地后退,怎么怎么像落荒而逃地奔了出去。临出门时,她突然想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问题:他竟然就这样坐了一夜?她拼命打消心中涌上来的感动,一定是他想利用自己,所以才这样做的!但为什么心底,还是会有怦然心动的感觉?
夜凉如水,淡淡的星光闪烁着疏离。林羽漫无边际的在古堡中闲逛。这几日所遭遇的变故已然太过离奇,如今的她,手足无措的如茫然的孩子。暗夜中,似乎有什么诡异的事物在悄悄的萌芽,那是什么,在夜色中轻轻地滑过。身后的房中忽然来函传来了低低的喘息声,似乎是有人在强行抑制住痛苦,声音凄厉地仿佛要撕裂夜空,究竟是谁,要忍受怎样的折磨?林羽终于禁不住这撕心裂肺的呼声,伸手将房门洞开,眼前的情景令她不由惊呼起来。一个人面朝下地倒在地上,看不清面容,空气中竟弥漫着淡淡的吟唱,轻得如从地底传来。地上的人一动不动,似乎已失去了神智,突然几块巨石凭空飞来直压在那个身上,将他的肌肤磨损出了血色,身上已无半点完好的地方。然后骤然是一道亮得刺目的电光,直直刺入那人的身体,那个人呻吟起来,声音中有永无解脱的绝望。接着便有几股强大的热浪漫上他的身份,瞬间将他残损的皮肤烧得焦黑。林羽捂住嘴不让自己惊呼出声,这样沉得的磨难,要多坚强的心灵才能随得住呢?一阵水气传来,只见那人身体微微颤抖,似乎是有更大的痛苦袭来。但是过了很久都没有丝毫迹象传来,那个却浑身颤抖地越来越厉害,像是被困住却又没有办法挣脱。她一筹莫展地将那人扶上了床,月光投在了他的脸上,他的神色剧烈地变幻,嘴角抽动却又说不出一个字来。当她看到他的面容时,月光似乎凝结在了她脸上。银色的长发,拒人千里的气质,是他。他这样骄傲冷漠的人,必是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这副无力的样子,所以宁愿躲在漆黑的房间里默默独自承受吧。但究竟为了什么,他要经受这样的苦难?
床上的人微微地动了动,唇间终于呼出了一个章节:“妍”,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美丽的国度。眼前游出了女子明丽的面客,眼眸如秋水般灵动,又如天际最亮的星般耀眼生辉。
“总有一天,金合欢漫山开遍的时候,我的英雄会身着战衣,不顾满身的血污和萧索,紧紧地拥我入怀。”
突然她满面泪水地逼视着他,眼底的哀伤使他不敢正视。她淡漠地笑,这笑容让他心底生寒。“原来你不是英雄,你一直是那么懦弱。”他痛苦地握紧双拳,不是的,妍,不是这样的。夜色中他的紧闭的双眼中有泪水滑落。
“从此以后,生生世世,永不再见。”她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让他心胆欲裂,让他绝望到想将自己撕裂成碎片。
他霍然而起,这一刹间,所有的伤痛都消失了,身上的伤痕也全部都奇迹般地隐去了。他苦涩地叹了口气,这一夜,终是过去了吗?突然他的双目睁大,那床边白衣的女子,是谁?恍忽间他又像回到从前许多个这样静谧的夜晚,她也是这样守在自己床边待到他睡去方才起身。她不知道,其实每次都没有入睡,而是出神地望着她的背景。白衣如水般明净,不加任何修饰的淡金色长发,让人不由自主沉浸其中。但是怎么可能是她呢?亚尔吉斯自嘲般地笑了笑;那么,难道是那个古灵精怪的中国女孩?她转过头来,他看到的,是紫罗兰色的眸子,果然。
“你什么都看到了?”他的声音中带喜怒。
她眼中一片茫然,“为什么会是这样?”明明他在遭受剧烈的痛苦啊,为什么还是一脸的满不在乎。难道人的心,真的能变成石头吗?
“血誓,每月的月圆之夜,都要经受这一场痛苦。”他捕捉到了她语调中的一丝颤抖,眼底闪过一丝不可捉摸的笑意。“只有回到那个国度,才能够破解我的痛苦。
似乎一瞬间,他就从方才的弱不禁风恢复到了那种君临天下的王者之风。她微微叹息,忍地抬头,双眼亮如星芒。
“好,我答应你。不过如果我真得完成了这件事,我要,我要母亲复生。”与其在古堡中茫然地找不到支点,不如放手一搏。也眼中又带了那些难以捉摸的神色:“我无法让她复活”,他看着好紧握的双手,“但我保证,任务完成后,她会在你身边。”
林羽绽放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明日,我会出发。”她抬脚踏出门外,突然顿了顿,回头看他,脸上有悲悯的神色:“这样子,很累呢。”没等他反应过来,她已走出了长廊,他愕然地看着过去的那袭白衣。是他的错觉吗,方才她那素净到近乎透明的面容上,竟给人一种圣洁的感觉。
也许这一次能够成功吧,我已等待了四年呢。千年一次的找寻,却换来了三生的绝望 。每次月圆之夜身体上难以忍受的疼痛,和心上的划痕都是那么刻骨铭心,身上的伤能够俞合,那么心上的呢?
于是人前寂寞地笑,人后绝望地落泪。一片黑色,他的隐伤如大片大片暗夜中的花杂,那么绝望彻骨的开放。
古堡后的石路,有闪闪的阳光跳跃,有金色的华贵。湖边轻风微指,嫩柳枝折断有奇异的芬芳,又是一年的春天。晴空下的草地绿得清新,阳光折射在露珠上进发出的七彩光芒耀眼,但更耀眼的是草地上的人。男子银发白衣,,碧色的眼睛中有摄人心魂的光芒。而他的身边的红衣女子则美丽得让人舍不得移开眼神,屏住呼吸不敢破坏这一份安宁的美好。柔墨是她的发,积雪是她的肤,紫罗兰般眼眸有安定人心的力量。此时的她,发丝飘扬在绿色的风中,红衣鲜亮如太阳。
“这一次你将会去公元前5世纪的波斯,寻找具有守护力量的护之戒。”银发男子脸上是少有的凝重神情。“十戒之间互有感应,你手上的灵戒会指引到护之戒的持有者身边。而你要做的,就是找到护之戒并得它。等到你找到护之戒后,灵戒会自动将你送回来。”红衣女子犹豫地说:“那如果没有完成任务,就永远回不到现代了吗?”
“还有一种情况,就是……你在那个时代死亡了,你就可以回来。但是你就再也没有了去那个时空的机会。”红衣女子抬起头,语声中带了从未有过的坚定:“不会的,我一定将期余九戒全部带回,让异界大门洞开。现在,开始吧。”
银发男子一直沉默着,半晌才从袖间取出一柄薄如蝉翼的匕首,握起了女子的一只手。那柔软的触沉使他心中一震,她的手很娇小,在他手中如一片叶子。他能感到她的手在他手中轻颤,她害怕吗?他突然不再犹豫,刀落,一缕血丝自她的指间渗入了手上的银戒中。小小的戒指突然神光大盛,瞬间爆发出的银光比太阳还耀眼。她被光芒笼罩,身体一阵阵的隐痛使她睁开眼,意识仿佛流离出体外。光芒下她的身形一点点淡去,在她意识消失前,她听到亚尔吉斯的声音,没有了平日的笑谑,只有王者般的沉稳。
无论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一直在这里等你回来。
她的心轰然一动,随即失去了意识。
一
黑暗,一片黑暗。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安静,好安静,只有风,只有我。突然,指间传来了一阵刺痛,林羽骤然睁开了眼睛,首先映入眼中的是那如镜面般清亮的河流。好美的地方,细腻的金沙铺在河滩下,灌木丛被风吹动有“沙沙”地响声,河边有金发碧眼的女子在汲水。她反应了过来,这里一定是公元前5世纪的波斯,那个信奉□□教的国家。波斯是有四五千年历史的文明古国,中国古称“安息”。公元前6世纪,居鲁士创建波斯帝国,至大流土一世时,形成地跨欧,亚、非三洲的强大帝国。那么现在,应该是冈比西斯时代吧。咦,自己的历史似乎从未这么好过。林羽心中奇异,半天才反应过来。一定是这个灵戒。将资料传给了自己,她挣扎着爬了起来,河边汲水的波斯女子们也发现了她,连忙放下手中的水桶向这边奔来。顿时她被一群服色各异的女子包围了,“你是从哪里来?”一个与众不同的声音传来,林羽不由抬头看向说话的人。很典型的波斯女子,不过她那湛蓝如大海的眼睛中,有深遂的智慧之光,旁边的其他人似乎都称呼她为“女贤者”。贤者,不是只有最精通天文算学,智慧超群的人才会有的称号吗?而且似乎从未听过有女贤者,林羽头痛俞剧,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再醒来已是黄昏,夕阳下的波斯神秘而柔美,如一尊远古的女神,正在浅吟轻缓的歌。床上的人微动了动,就听见一个沉静的声音恭敬的说:“陛下,她醒了。”林羽顿时睡意全无,被称作陛下的,只能是那个人了。她猛地起身:“冈比西斯!”居然刚来到波斯就见到了最高统治者,历史上的他似乎记载十分平淡,他在一场政治阴谋中被其弟巴尔迪亚所杀。这样的一个下场悲哀的君主,会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她投向他的目光中,不由多了几乎好奇。眼前魁梧的男子长身立在了阳光下,他身后是徐徐落下的红日,他面貌平淡古朴,身材高大,鹅蛋脸,黑黑的眉毛高耸,不似一位高贵的君王,倒像是田间最朴实的波斯男人。不过,他的眼睛却真有君王的威严,明亮得如能直直看进人的心底。
“你似乎不是波斯人。”当然,平常人都能从她黑发紫眸中看出她是异国人。林羽嘴角弯出了一个无柰的弧度。
“那么,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呢?”他的声音中突然带了慑人的威严,蓝色的双眸紧紧地盯住了眼前的异国女子,如今的局势走错一步就会落入万丈深渊,他不能容许自己丝毫地放松警惕。他的手骤然在袖中收紧,逼视这个红衫女子。林羽看出他眼中的杀气愈烈心中懊悔万分,真是自己挖个坑自己跳啊,她眼睛猛转,终于想了对策。
“我的家,原在在遥远的中国。但是那里战争迭起,民不聊生啊。后来我听说波斯国王冈比西斯是一个伟大的君王,他治上的国家就如天堂般美好。所以我逃离了中国来了波斯,这原因中有很多一部分都是为了见到伟大的国王—冈比西斯一世哦。”她笑得一脸虚情假意,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哦,是吗?”冈比西斯审视了她半天,似乎没有可怀疑的,便扯出一个玩味的微笑,“那么崇拜我吗?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你可以留在这里,作我的女奴。”什么?难道这就是她不爱国的报应吗?他看着她悔恨的样子,眼中带了几分笑意,这个女子真是特别呢,娇小的身形,长发遮住了他的瘦弱,紫色的眼眸中有水波荡漾,能够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你与兰奈住在一起。”
冈比西斯挥掌轻击,蓝眸女子走了进来。“将她带下去,从此她便是我的女奴。”兰奈眼光一滞,随即点了点头,带着林羽向外走去。
“你,居然是甘心做他的女奴?你可是女贤者,智慧之神的弟子,怎么能做人奴隶?”面前深邃如大海暗蓝的双眸,林羽难以置信地发问。沉默,一时间她以为眼前的女贤者已不会再回答,耳边却传来她宁静得带着苦涩的声音:“有些人的命运,是无法自己掌握的。”
林羽享受着古老的波斯的淋浴,早就听说这里的淋浴条件极好,真是如此。她将已沾染了尘埃的红衣放在了一旁,凝神思考起了波斯如今的局势。这里应该不会发生一场动乱吧,冈比西斯,会在这场动乱中遇害,但是为什么宫中似乎还是一片轻松的样子。难道冈比西斯真的觉察不到吗?还是这一切都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她想不通这没有征兆的动乱究竟是为什么发生,而巴尔迪亚又为何会成功呢?突然她感觉到有人进来,忙将身体向水下浸去,两眼一眨不眨地向后看去;两个身着亚麻衣裙的波斯女子,正向她微微鞠躬。她不禁愣住了,“你们好像弄错了,我是这里的女佣啊。”其中一个圆脸的女子微笑着开口:“您不了解波斯的制度吧。一个高贵的主人可以拥有高级女佣和低级女佣,高级女奴可以贴身服侍主人,而低级的女奴只能服侍高级女奴呢。”她的声音中微微透出了失落,不过很快绽开了一个清朗的笑:“您穿上我们波斯的衣服一定会很美呢。她的笑容明净,如冬日的暖阳般柔和。林羽对她从心底生出一分好感来,你叫什么名字?”少女温软的笑上有淡淡的晕红:“我叫舍里曼”。
“那么,舍里曼,你很想去服侍王吗?”
“是啊,”舍里曼眼中泛出光泽,“如果能服侍伟大的王,那真像在梦里一样呢。”
她怔住,看着眼前的少女,动了动嘴唇,想说些什么,却终是什么都没有说,如今的她,自身都不知该如何继续在这个动乱的时局中生存下去,又哪有余力,去涉足别人的事情呢?深深的无力感摄住了她,嘴角扯出一抹愧疚的微笑,“舍里曼,你这样的人,是该得到幸福的。”
换上了波斯的衣裙,她无柰地向庭院走去。为什么冈比西斯宴请一个贵族,也要她服侍。万分不情愿地跨入了院门,他的目光突然停滞了,庭院里的阳光,似乎只为一个人闪耀。阳光般金色耀眼的长发,深蓝色的眼睛如汹涌翻腾的大海,站在平和的岗比西斯的身边的他,似乎更像一位君王。浑身散发着居高临下的王者气质,这究竟是谁?林羽有一刹那的失神,随即向里走去。冈比西斯笑容依旧风淡云轻,温和地对身边的男子嘱咐着什么,男子漫不经心地拈起一颗樱桃,眼里有一丝冷淡。冈比西斯稍稍停了停,终于发现了林羽的存在。他的眼中映出她的模样,她没有波斯女子引以为豪的湖蓝眼眸或是金色长发,但是她紫罗兰一样的双目中有别样的光泽。舍里漫没有说错,身着华丽的波斯长裙的她拥有令人无法抵挡的美丽。
“过来,我的东方女奴。”冈比西斯声音还是平常的温和。这几日林羽住在了王宫中倒也难得清静,终于有了机会放松,而她却早已忘记了如何放松。护之戒的主人迟迟没有出现,她无法想像自己要永远留在这里的命运,也不想放弃这一次的任务。她心乱如麻,脚下一绊就眼见要向地面倒去,一只手伸过来扶住了她,她抬头对上了手的主人,那如阳光般耀眼的男子,正凝视着她。他的眼睛,其实没有那么冷漠……,她有一刹那的失神,已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拉到身后,冈比西斯一贯温文的脸上,也带了隐隐的怒气。林羽感到莫名其妙,这个大好人怎么突然发怒呢,冈比西斯脸上的怒气一闪而逝,又继续说道:“大流土,这一次的局面越发难以控制,巴尔迪亚那方蠢蠢欲动,我们需要调集人马。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林羽的表情突然冻结:“大流土一世,被称为古波斯最有作为的皇帝。就是他将古波斯推上了巅峰,也是他在冈比西斯被亲弟阴谋害死后,夺取了巴尔迪亚的王位,力挽狂澜,稳定了波斯危机的局势。那么他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以冈比西斯下之臣的身份……
她看到他眼中的冷漠,心不禁一颤,难道在那场遮天蔽日的阴谋中,他也有参与,背版了冈比西斯。明明是温暖的春天,她却觉得如置寒冬般铺天盖地的阴冷。冈比西斯并不是坏人啊,他为什么要经受亲如手足的朋友的背版,兄弟的杀恨,以至失去生命。林羽突然为那个宽厚的男子感到不公,他是那么不小心的想要保护住一切,但最终两手空空。她猛然昂头,高声说:“大流土难当此任!”大流土碧色的眼眸一动,紧紧地盯住了她,眼中有奇异的神色。她毫不犹豫地与他对望,眼睛一眨不眨地对着他的眼眸。果然啊,被她揭穿了阴谋,恼羞成努了吗?
“但是,为什么难当此任”冈比西斯怔住,这奇怪的东方女子,怎么在这关键的时刻说出来大逆不到的话来。林羽心一动,刚刚自己贸然发话,但是却一点依据也没有啊。大流土是他的朋友,最赏识的人,如果说他将会背叛他,冈比西斯恐怕是怎么也不可能相信她的吧。冈比西斯看着她有些慌乱的样子,怒火一点点上升,她居然连理由都说不出来就贸然开口,心中突然写出一个念头:难道她是奸细?一念至此,几日来的种种骤然有了关联:她如从天而降般的突然出现,知叫出了自己的名字,这一切,只是因为她是奸细。而他居然还对她有隐隐的感情,愤怒的火焰烧红了他的眼睛。
“兰奈,将她带下去。没有我的命令,她不能跟任何人接触。”冈比西斯的声音冷酷中带了丝颤抖,仿佛浸入了酷寒的冰水中,无力自拨。兰奈无神的双眼盯着她:“请离开吧。”林羽扬声说:“我不能离开。”如果她离开,冈比西斯就会沿着命运的轨迹,悲凉地走下去吧。她多么想,多么想改变他的命运,但是已经迟了,她被两个武士架住,拖出了门外。
“冈比西斯,千万不要将兵权交托于他!”仿佛没有听到女子撕裂般的呼喊,这个君王伸手将一物放入了大流土的手中,接着起身勿勿而去。不流土起身,眼中神色复杂,方才的女子真是特别呢,居然差一点破坏了他的计划。他回想那一双毫不畏惧地紫罗兰色的眸子,直直地盯住他,仿佛要看进他的心里。他起身离开了王宫,脸上浮起释然的微笑,他缓缓地摊开了手掌,纤长的手上赫然躺着那至高无上的权物——兵符。
林羽痴痴地看着窗外的流云,仿佛要将那云那天印在心中。她已在这个房间中被幽禁了5天。只有偶尔来送饭的兰奈会发出一些声响,其他时间,偌大的房间里,静得可怕,没有一丝声响。这样的寂寞,为向会给自己这么熟悉的感觉,似乎很久以前,自己就曾这样默默地孤寂过。门吱呀一声响,林羽睁大眼睛看着眼前娇小的女子,不敢置信地支吾:“舍里曼,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王说您是奸细”,舍里曼的呼吸急促,脸涨得通红,“这是真的吗?”
“如果我说这不是真的,舍里曼会相信我吗?”
“会”,颤抖的声音中透出隐隐的坚定“我知道您不会是的,您和王,都是那么好的人。但是您为什么要阻止王授予大流土大人兵权,您的大流土大人根本从未见过,您怎么会……”
“舍里曼”,黑发好微微地叹气,“我只是想阻止他随着历史的隧道继续向一眼望不到边的黑暗滑去啊。”舍里曼一脸迷惑地望着她。怔怔地叹息“不会的,王怎么可能会坠落于黑暗中呢……”
“是的,波斯的王永远是站在太阳光芒下的地方。”冈比西斯的声音骤然传来,带着十分的坚定。林羽失神地看着眼前漠然的人,他站在血红似水的余晖下,就如第一次见面时的背靠红日,让人有一种错觉,他们之间的一切都如轻烟袅袅消散,人生宛如初见。
林羽突然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她凝视着窗外的夕阳,很久很久不动。如果现在她回头一眼,就会看到身后被霞光笼罩的男子,一直痴痴地盯着她的背影。
你站在浸满夜色的窗前望着窗外的月亮。
别人在楼上望着你。
月光装饰了你的窗台。
您装饰了别人的梦。
“我相信你不是奸细,”身后的冈比西斯突然轻声说。林羽猛地回身,眼中有了丝光彩,随即又黯淡了下去。“你根本就不会相信,否则你就不会将兵权交给大流土。”冈比西斯沉默了许久,半晌才开口:“大流土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虽然有时他气有一点沉迷于权利,但是他一定不会伤害我。”她看着他,微笑中含着微苦:“那么就祝你好运。”冈比西斯眼中闪过一抹痛楚:“对不起。”对不想,为什么对不起?她已来不及去想,就直直被揽进一个温暖如春光的怀抱,她甚至不忍心推开他,因为她已感觉到他身体的微微颤抖。他究竟是在害怕什么,抑或是,在为什么而心痛?
几日后,她便明白了他的痛苦,究竟是为了谁。
几日后的清晨,一队车马已来到了王宫门前。华贵的软轿,成队的卫兵和有黄金马鞍的白马,无不显出主人身份的高贵。望向那个人从轿中走出的男子,身子不禁一僵,是大流土,他又来做什么呢。他也看向了她站的方向,微笑着走来,俯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话,然后如风般掠去了。林羽脸色苍白地站在了门口,“我将会拥有你”,这句话如魔咒般在她耳边回响,那个大流土,又在想什么鬼主意。想到这,她终于忍不住想要偷听的欲望,三步并作两步蹿到房门前。
“那么,陛下是同意了?”果然是那个好诈小人不知又在想什么鬼主意。“大流士,你就不能换个人吗,她……”“陛下”,大流士的声音骤然就得冷凝,“请您三思。难道您要为了一个女人,与我争执吗?”他们究竟在说什么,那个女人又是谁,林羽一脑袋雾水,不过大流士的最后一句话无疑惹恼了她。她终于忍不住了,房间里多了一一个满脸煞气的娇小女子,她挡到冈比西斯面前后大声说:“到底他是国王还是你是国王啊?尽管你是挺有气度的人,但是王尊臣卑你还是知道的吧,现在冈比西斯还是王,你还没有当上大流士一世,不用这么急就要强令集权吧?”大流士一怔:“大流士一世?”她额上有冷汗滴下,一时情急竟将他的未来都说了出来,顿时嘿嘿干笑声,“我有说过吗?一定是大人听错了,呵呵呵呵~”这时她的余光才瞄上一直未作声的冈比西斯,他双拳紧握,似在做什么重大决定似的,忽地浓眉一挑,“如果,如果我不同意呢?”气氛突然变得十分诡秘,大流士深蓝色如海的双眼已呈暗蓝,如暴风雨前的压抑。冈比西斯一向温雅的眼中也闪出怒意,身形微微一动将身边的好揽住,“她,我一定要留下。”林羽一惊,大流士竟是来要她的,怪不得,那日的黄昏,会有那一声幽幽的“对不起。”可是为什么,他现在改变主意呢?她心一动,难道是因为自己,他们的友谊出现了裂痕,那样的话她宁愿自己立时毁灭。
“我跟你走。”冈比西斯怔怔地看着怀中的女子,她眼中满满的尽是坚定,为什么?他突然痴痴地晒笑:曾一度认为自己已拥有了幸福,但是自己终不是英雄,所以她才会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是啊,我这样懦弱的人,总是被人厌倦的吧。”他望着女子的背影,疲惫地喃喃,女子的身形微微一滞,随即加快了脚步。
大流士的附第富贵而华丽,一进便给人以奢华的感觉。头束金冠的大流士一身流光溢彩,“从此你便属于我。”果然是历史上极为霸道的君主,林羽不禁想到他成王后刻的大型浮雕石刻,石刻浮雕上的主角当然是洋洋得意的大流士。只欠他倚弓而立身罩披肩,气势车干昂,圆睁双眼,目前王。左脚踏着倒在地上的降王,右手指向波斯人崇拜的光明与幸福之神阳胡拉。背后是西名身背箭袋,手握长予的贵族。8名降将被绳索绑傅着月与劲,俯伏在大流士脚下。他周身有一种属于王者的锐气,总让人感觉他高高在上不可侵犯。“那么你的名字是什么?”眼前的人置若罔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就忽视了她的存在。他突然无端生出了一股怒气,用手狠狠地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的眼睛对着他,他力气很大,她不禁痛呼出声。
“你到我这里,是为了冈比西斯,对不对?”大流士语气中有了危险的意味。林羽一怔,他怎么会知道?若是自己承认,恐怕会使他们之间的矛盾更加激化,她心念数转,忽地抬头,脸上堆满了自以为妩媚的假笑:“不是的,是因为我实在太过崇拜您,所以才会主动要求到您这里来的。“哦?”大流士的眉头一挑,“既然那么崇拜我,为什么那一日要阻止冈比西斯给予我兵权?”唉,转来转去终究逃不过这个问题。她额上有冷汗滴下,就算她再聪颖,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回答来。突然,一个侍者轻步走来,伏在大流士耳边说了些什么,大流士脸色一变,唇边滑出了一抹冷笑,回身对侍看交待了什么,就快步走了出去。林羽呆了一会,一边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否则他也不会那么着急的出去,但是到底是什么事呢?
她心一动,忽的转身,一脸有所图地笑望着那个侍者。那个侍者很年轻,只有十四、五岁大,面貌清秀中还带着稚气,一身白衣,现在他正在她如狼似虎的目光下面红耳赤,四处张望。如果不是大流士吩咐他守着林羽,他恐怕现在已经落荒而逃了吧。
“你叫什么名字啊?”声音甜美中带了些危险,“哦,我叫,我叫仲尼”。少年红透的脸更似要滴出血来,不敢正视她的眼睛。听了他的话,她再也忍不住,喷出笑来,一直笑出眼泪坐在了地上方才止住。仲尼,眼前青涩的少年竟和孔老夫子同名,不同孔老夫子如有知,会是什么表情。仲尼傻傻地望着她突然绽出笑颜,一时不禁痴了。他从未见过一个女子,能够这样一笑便倾天下。林羽坐在地上仰视着白衣的少年,他束着手站在旁,想扶她起来又不敢伸手,真是可爱的少年呢,眼眸清亮如秋水,她心中突然有了一些歉意,但又生生压住。
“仲尼,你知道大流士去干什么了吗?”她怎样都觉得自己像是魔鬼,邪邪地笑着欺骗纯真少年。少年犹豫地看着她:“可是,他说不要告诉您的呀。”“哼,不说我也知道,一定是冈比西斯。”“不是的,不是王。是……”仲尼突然打住,将话咽了下去。林羽无柰地叹气说:“实话告诉你吧,仲尼你知道为什么您的主人为什么不惜与王闹翻也要将我带走呢?”仲尼疑惑地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向淡漠的主人这一次这么坚持要将这个女子带进府中,甚至不惜与王翻脸。好奇心一上来,他不禁脱口而出:“为什么?”她看着少年,眼中有奇异的神色:“那是因为我是从天而降的圣女啊,古书上说得我者得天下。看着仲尼将信未信的样子,她又补了一个重磅炸弹:“如果你不说,来日大流士必灭。”仲尼脸色雪白,似乎是被她这一番慷慨陈词给吓呆了,半晌才说出话来:“来得,来得是巴尔迪亚大人,求求您,放过大流士大人吧。“而身边的女子已如一阵风般向外冲去,根本没有听到少年语气中的颤抖,更没有他脸色的苍白如鬼。就这样向大厅狂奔而去,林羽跑得气喘头晕却又不敢停下,是巴尔迪亚,那么他要联合大流士杀掉自己的哥哥吗?总算到了大厅,她闪到侧门后,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待事成之后,你必可成为第一功臣,这一次你一定要尽心助我。“臣必谨遵王命,助王夺得王位。”她怔住,果然,历史在重演,只是她没有想到冈比西斯的失败竟是因为错信了大流士,他的朋友。她眼前一阵阵发黑,泪水盈在眼中,难得兄弟朋友间的情谊,却敌不到那张纯金的王座吗?她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愤,抽出了随身带着的匕首,向房内掠去,但心念数转还是将匕首插在腰间,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只要杀了那两个人,冈比西斯就可以永远地活在阳光下了吧。屋中正在谈话的二人见突然走进的侍者都不禁一惊,大流士认出了是林羽,眼中的光芒顿时变得冷漠慌张,真要上前拉住她,却被一双手拦住。波斯的二王子直盯着林羽,她美如天降谪仙一般超凡脱俗,他伸手将她拉到了身边,一双小眼睛在她身上打量。大流士突然觉得心中如有一团火在燃烧,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子,为何会让他有这样的感觉?如今,他只想将她拉过来,从那个讨厌的男人身边。突然,情况急转而下,他只看到她腰间寒光一闪,再一眨眼,那道寒光已到了巴尔迪亚的鲜血染红了衣衫,还有些不相信,她就这样毁了自己的梦吗?他发出了一声野兽般的嚎叫,抓起了长剑就冲到了她面前。林羽面色苍白,她也不曾想过,自己会真的杀人,大流士的剑尖已要没入了她的身体,她却还是怔怔地站在那里,也不闪避。突然,一袭如雪白衣掠来,手执长剑生生替林羽挡了这致命的一击。“您不能杀她”,刚挡住了这愤怒一剑的少年也爱了轻伤,长剑几欲脱手,但声音依然是坚定,“她是圣女,如果她死,那么您也将与之一起消逝。”林羽一直呆滞的面容一下子恢复了常态,流露出了浓重的悲哀。她从未发觉,自己竟是这样的不堪,欺骗眼前这个清澈如流水的少年,以至于他拼了性命也要保她平安。因为怜悯于冈比西斯的宽厚而贸然想要更改历史,就这样毁掉大流士的一生么?这样深的悲凉如湖水的情绪,仿佛要将她淹没一般让她窒息。头一阵阵的痛,身边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眼前闪过冈比西斯的笑容,大流士愤怒的面庞,还有仲尼的红脸,她情不自禁地泪流满面,如果就这样死去,该有多好,她脑中闪过这最后的念头,就失去了意识。
梦,一定是梦。梦中血红色铺天盖地。她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想放声哭泣却又发不出一点声音。她真是没用呢,想守候的人,一个都没有守住,只能任他们离去。金发的男子坐在床边,眼神复杂地盯着床上的白认丽人。她似科在梦中遭受了极大的苦痛似的,表情哀伤得有些怕人,手紧握成拳,如在梦中,还在战斗。他叹了口气,欲起身离开,却被什么所吸引,生生也止住了脚步。一滴泪水划过了女子清丽的面容,“对不起”突兀的三个字使他怔住。这句对不起,是他而发的吗?他的手轻轻抚过她苍白如纸的面容,眼中闪过寂寞的神色,忽地站起身,在女子面上印上深深的一吻,吻去了她的泪水,然后疾步走出房间。他不敢再停留一分一秒,也不敢回头望一眼,方才他竟有了一种想舍弃一切与她在一切的感觉,他止住了这个奇怪的想法,眼色忽又转为剑指天下的狠厉。
已是正午了,华丽的床上的人微微地动了一下,窗帘被紧紧地合上,房内没有一丝阳光,她撑起了身子想要坐起,身边却突然双手伸过扶住了她,“你还没有恢复,不能乱动。”一如既往冷漠的语气,林羽一怔:“你,你不恨我么?”大流士眼中厉芒一闪,“不关你的事,是仲尼通反犯上,刺杀王弟而未遂,”年青的男子神色冷得如长白山水,却在最深处闪过一丝忍,“受暴晒之刑。”她再也忍不住从床上坐起,暴晒之刑即是将人吊起活活的烈日下,以狂热的日光暴烧,最终死得痛苦,且波斯人相信这种刑罚下死去的人,灵魂将受万劫不复之苦。她急急踏出的脚步陡然一收。目光骤然如闪亮的星光“你是说,巴尔迪亚没有死?那么能不能放过仲尼?”
“处死仲尼是巴尔迪亚大人的意思,”大流士脸上也有痛色,“你明白,我无法同我的梦想去交换他。”许久,他抬头,却看到了她的满眼泪水。巴尔迪亚没有死,历史不能被改变,那么冈比西斯还是会死去,她无法改变他的命运。但是仲尼呢?如果不是自己的谎言,他根本不会因此而贸易闯入挡下一剑,也不会受蛴将死,她一定要阻止他的死亡,林羽眼前指过那一袭白衣,爱脸红的羞涩少年,如夜来香般隐秘地开放,却又将销纵即逝。她不能,不能让他死,即使为些付出代价。她脸上突然升起了一种奇异的神色,坚毅悲悯,包容使她看上去像洪荒的女神,宁静而安详。
大流士看得痴了,那一抹红衣却忽地从门边掠出,他连忙抓住她的手腕,盯着她的眼睛:“你不能去找巴尔迪亚,你想为此而送命吗?”林羽如断翅的蝶,无力地跌坐了下来。她不能死,她还没有找到护之戒,还有那个阳光下握住她的手的银发男子在等她回来,她闭上了眼,那么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鲜活的生命痛苦地逝去么?她的声音很轻,仿佛像怕惊醒什么似的说:“我想去看看仲尼。”
波斯酷暑的日光毒辣,旗杆下的白衣少年完全暴露在那一片酷热下。两日来的无水无食让他原本清澈明亮的眼睛变得黯淡,皮肤承受不住暴晒出现了脱皮,身上青筋毕现,或许那吊着的人,不久后就会成为一具干尸。树下的红衣好怔怔地盯着前方阳光下的少年,她一直站在那里宛如一具没有生命的雕像,姿势不变,甚至连脸上的神情也不曾变过。那是一种如婴儿般纯真的表情,似乎与世隔绝似的茫然,然而不同于婴儿,她平静的表情下暗流汹涌,是无法抑制的悲伤。如果她不到这里来,或许每个人的命运都不会有丝毫变化,但那个如蔷薇花瓣般清新少年,一定不会如今日般逝去。大流士担心地看着她,眼前的女子似乎已没有了生气,随时要倒下一样。“你……”他试探地说,但她如没有听到,直直地向那个吊起的人走去。她的步伐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活力,只有无尽的沉重,自责已重重地压在了她的心上,快要窒息了。林羽走到了仲尼的身边,手轻抚上了那曾经多次绽放过笑容的还带了稚气的面宠,动作轻柔的如一片叶子飘落在她脸上。在正午的热气下,她的手那么凉,凉得如凉一般,长长的睫毛下的眼睛突然睁开了,却不再有清洌的光干裂的唇微微地动了,口形依稀是“杀了我”。他叫她杀了他?她难以置信地望着他,随即明白了,这样的生不如死,哪怕是壮汉也承受不住,更何况是正及弱冠的少年?她的泪水凉凉,流到了他的脸上,“我不会让你死的,你一定会看到,你的主人称霸天下。”她起身,脸上只有坚决的绝望,忘记拭去面上的泪水,忘记提起过长的裙据,她只是奔跑,大流士想伸出手拉住她,却终是无力垂下。他望着女子远去的背影,眼中也有了深不见底的悲哀。
奔跑,林羽在偌大的王府狂奔,终于到了巴尔迪亚的卧房门前。她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门,眼前的情景使她不禁后退了一步。重重的惟幕之中,两个翻滚的人影若隐若现,有女子妖娆的呻吟传来,她不由羞红了脸,想要退出去又想到什么似的止步。高声唤道:“巴尔迪亚大人!”翻云覆雨声骤然止住,办佳幕中传来巴尔迪亚恼怒的声音“给我滚!不想活了吗?”她再也顾不得许多,飞身上前将帷幕层层拉开,只着金色睡袍的巴尔迪亚脸上满是惊慌:“是,是你?”侍女识趣地退下,“我想请大人放了仲尼,”她的声音中带了几分恳求的意味。“放了他,凭什么?我堂堂大人被行刺,大流士竟敢庇护主凶,而找了他做替罪羊,那就论罪行罚。”巴尔迪来的脸有些扭曲,“除非,你肯陪我一晚。”她猛然抬头,眼中冷漠的光茫使他心中也是一寒,但他嘴唇轻启,吐出恶毒的话语,“陪我一晚,你可以挽救他的命。这样的条件,够容易的了吧?”“好”,他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的女子,她竟然答应了?她真得为了那个非亲非故的少年,答应了他的条件?她的头低着,看不到她的表情,他只能看到,她双肩微微的颤抖。
夜色正一点点地侵蚀着波斯的天空,很快整个天空都被暗黑色笼罩。许多女奴来来往往,林羽坐在精雕细琢的梳妆台旁,斗上配了重重珠翠,不愧是以珠宝业为第一行业的波斯啊,各种闻所未闻的珠宝,如今全部配在了头上,没有显出美丽,倒显出了过分的奢华。那个坐在铜镜前,描着深绿色妖娆的眼线,华贵的长裙上缀满宝石流苏的女子,是她么?她那本不加任何修饰的黑色长发,如今已束上了珍珠和黑晶石的发带,圆润的耳垂上也戴上了钻石的耳坠,细白的颈上吊着华美的珠链,她如星尘般耀眼。巴尔迪亚不知何时已站在了她的身后,眼光停留在了她的身上一刻也不离开,“真是人间尤物啊,这样的美人今夜将属于我一个人。”他的脸上有狂喜的神情,拦腰抱起了她,向自己的卧房走去。月色投在长廊上,她的长裙在冰冷的石阶长投下了凄凉的影子,她眼中有泪光一闪一曳。过了今夜,她将不属于自己,她紧闭了双目,任巴尔迪亚将自己抱入房中,放在床上。她就如断翅的蝶般颓丧柔弱,她能感觉身上柔软的衣物正被一件件褪下,她能感觉到身边男子沉重的呼吸声,但她感觉不到自己的心。那双手撕裂了她的幸福,而她只能无能为力的隐忍吗?有那么一刹那,她想放弃这个约定,但眼前总会浮出那如蔷微花瓣般的少年,在她的上方注视着她,眼中没有责怪只有释然,桔瓣似的唇张合出“杀了我”的口形,将她的念头点点粉碎。突然,一切都停止了,仿佛世界都凝固了般,她怔怔地睁眼,正对上了一双充满怒气的眼眸,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出深遂的蓝色。
“你就那么容易献出自己么?为了冈比西斯来到这里,为了仲尼与巴尔迪亚……?”
她如水的眼眸定在了他的身上,“你怎么会知道?”大流士冷冷地笑,“今日下午巴尔迪亚房中的那女子,是我的人。”果然是适合做君王的人呢,行事谨秘且不择手段。“大流士,难道你要置本大人于不顾!”巴尔迪亚的声音中有危险的万分“你要毁约吗?”身边的人半天不发一言,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却突然弯腰,向巴尔迪亚屈膝。那一袭银色的长袍直跌入污浊的泥土中,那样骄傲的男子啊,竟也会向人屈下双膝,她突然眼眶发热。是啊,一直以来,她站在冈比西斯身边不遗余力地帮助他,甚至可以为一个相交不深的少年做出那么大的牺牲,却不曾给过他一个温暖的眼神,一个笑容,她将他当做敌人,他却一次次地守护着她,甚至为她向巴尔迪亚弯下腰,将自己的尊严踩在了脚下。
“巴尔迪亚大人,求您放过仲尼和她,我必尽全力为您争得一切。”大流士的低语淹没在月光中,微微带了些摄人的威力。巴尔迪亚也被他动作惊呆了,许久才恨声说:“好,我饶此二人不死。”大流士才起身,深鞠一躬后疾步走了出去,没有向她的方向看上一眼,在转身的时候,她清楚地看到他的脸上有一抹挥不去的阴霾。为什么,会有一刹那的心痛呢?
暗夜里杂含了金银花和水仙的幽香,香远益清,池中有大片大片的白莲悠然开放。林羽坐在清幽的池水边,双脚一荡便踢碎了一池的月光,已过了快一个月的时间。护之成却一直没有踪影,如果说灵戒会将自己带往护之戒的主人身边,那么到底是谁呢?一个人在她身边坐下,金色的长发压住了月光,碧色双眸直盯住她。“在想什么?”他的声音已拒人千里之外,而她却用少有的轻松口吻:“在看花啊。”如果不能完成回报,那么就试着偶尔弥补,“看花?你喜欢白莲吗?”
她笑,“不,我最爱的花,是郁金香。”那种美得张扬到绝望的花朵,她爱那种花身上充满活力的美丽,即使下一秒枯萎,也要在这一秒留下自己最美好的样子。只求瞬那的璀璨而不求永恒。
然后,池边的两个人许久没有说话,都沉浸在了自己的心事中,直到黑色完全覆盖。大流士俯身抱起了熟睡的女子,看着她安详的睡容,他突然有些恍惚。
这一天似乎格外漫长,偌大的府中沉默的可怕,只有侍者偶尔的来来往往,大流士和巴尔迪亚却不见了踪影。林羽无聊地在宫中闲转,“圣女!”这个声音是仲尼!她向房间里望去,香气四溢的房中那个白衣的少年,不正是仲尼么?她急步走了进去,“仲尼,你好些了么?”
“圣女,我已经好多了!”少年的笑容能融化冰雪般温暖,“谢谢圣女去救我!”她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呃,仲尼呀,实际上,我不是什么圣女。”她不敢抬头去看那双清亮的眼睛,“没有关系啊,反正大人就要成为最伟大的王了。你的预言已经实现了。”林羽骤然抬头,“什么?大流士他是不是已经准备好了去王宫……”不用答案,她已知晓一切,一直惧怕的那一天终会来临,她转身掠出了房间,翻身上马奔向王宫。
林羽拼命地挥动马鞭,快点,再快点,她怕来不及,怕进入王宫的只看到一片血色。她的汗水成串落下,在地下绽出点点的水花。
到了王宫已是黄昏,夕照满天,一如她与冈比西斯初见的那一天。王宫里一如往日,人来人往,却透出了不寻常。守卫的士兵见了她,怔了怔就抬手放行,她也未加多想,急急冲了进去。霞光铺满了庭院,冈比西斯背对着她,望着远方的阳出神。红色的光束染红了他的白衣,他迎风而立,衣袂飘扬如谪仙。近到了她的脚步,他缓缓回头,那温蓝色的如蓝宝石般的双眸闪亮,脸上有一如既往温润的笑容,“你回来了。”她不微笑,笑容中却带了深深的绝望。守门的卫兵慌张地奔来:“王,巴尔迪亚大人叛乱,已派兵包围了王宫!”一支响箭突然直射过来,将那士兵钉死在地上。巴尔迪亚手握弓箭缓步走上来,眼中有掩不住的得意神情。“冈比西斯,你也没有想到会有今日吧。”冈比西斯表情瞬息万变,忽然将手一挥,只听外面一阵混乱,他的大军已包围了巴尔迪亚的军队。巴尔迪亚却毫不在意,嘴边着一丝冷笑,只见从外面缓缓走来一人,银色盔甲黄金环,使他整个人英姿勃发。林羽闭上了眼睛,果然他背叛了自己的兄弟。“臣大流士谨遵王命。”他的声音冷漠中也带了丝颤抖,是因为对兄弟的愧疚么?出乎意料的,四周一片寂静,她忍不住睁眼看向了冈比西斯,他脸色苍白,但神情却是那么淡然,似乎早料到了一样。“你果然,果然背弃了我。”大流士一惊,“你,你早就知道我会背叛你?”冈比西斯的声音如古井水般波澜不惊:
“我知道,你本就不甘久居于臣下,而我又不是一个有做为的君王,所以被取而代之是一定会发生的事情,那么不如死在自己兄弟手里。”
大流士低头,“我帮助巴尔迪亚,他会保证你不死。”而冈比西斯只是微笑,笑容单薄的近乎透明。他的笑容凝在了脸上,一把长剑自他身后穿出,大流士的脸色终于变了,他抽出腰间的短刀,直插入了冈比西斯身后的人身上。越过冈比西斯,林羽难以置信地望着那个人:“兰奈……是你。为什么?”有妖异艳红的鲜血从蓝衣女子的口中心出,她一向沉静的面容如今多了些疯狂。衬得她的面容有些狰狞,随着血流出的是她的狂笑,笑声中透出万劫不复的凄凉,“有些人的命运,本来就是无法自己掌握的。”巴尔迪亚得意地说:“冈比西斯,你可刻伊莱特一族?他们被你灭族,只有她活了下来,所以她必须为全族人报仇。难道你没有想过,光荣的女贤者怎么会屈做人奴隶?她早已归于我座下,如今你真的是孤家寡人了呀,冈比西斯,你可曾想过你也会有今日?”林羽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冈比西斯,他的脸已显出不详的死灰色,他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巴尔迪亚的话语,他只是凝视着她,那个从天而降的奇妙女子,她的笑颜,她的坚定,从前种种历历在目,他仿佛要将她深深地印在心里。
“好想再与你一起看血色残阳。”他闭上眼睛,话语若有若无,在风中飘散,仿佛不曾存在过。她的泪,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时间如凝固了,人群一片寂静,只有风掠过吹出一树树的轻响。突然人群中爆发出一声悲的呼声,震得人心一颤,迅雷一般,一袭红衣从群中掠出直指大流士。那一下如电光石火,所有的人都未及反应过来,那好已近到身前,大流士只来得及向旁一闪,短刀直插入他的肩上,鲜血顿时如泉水般涌了出来。也就在这同时,几把长剑也削入了女子的身体,让她跌倒在了地上。红衣沾血更是红得倾国倾城,跌倒在地上的女子清丽的脸上有深深的仇恨。“王待你如兄弟,为什么要背叛他?你们为什么,为什么都要置他于死地?”她声音凄厉却那么熟悉,林羽不敢相信地看向了那勇敢的女子。“舍里曼?”地上濒死的女子勉强看清了她的面容,脸上突然露出了欢喜的笑颜,如昙花一现般短暂却有惊人的美丽:“是您,王没有死是么,他还和您在一起,你们都是好人。”她挣扎着摊开一直紧握着的手,上面赫然躺着一枚银色的戒指,“这个送给您,不要,不要忘记王。”静美的脸上有悲伤涌出,她如断翅的蝶,永远地睡去了。林羽颤抖的手触到了那一枚戒指,灵戒突然发出了耀眼的光芒,“护之戒?”她不敢相信地盯着寻两枚戒指。
“如果能服侍伟大的王,那真像是在梦里一样呢。”她忽然明白。为什么她会那么不顾一切地守护冈比西斯,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爱他。她想起当时自己苍白的话语:“舍里曼,你样的人,是应该得到幸福的。”然而最终给予自己幸福的,却是她,那个有明媚的笑容的女子。血衣衬得她的脸色也呈现出了浓浓的嫣红,这给人一种错觉,仿佛地上的少女只是宿醉,不久便会醒来似的。周围没有一丝声息,如这个世界都已不存在只余她的一寸未鲜红永留于天地之间。林羽半跪在冈比西斯和舍里曼之间,同样苍白毫无生气的面容,都有同样寂寥的神情,她突然有些慌张,她好象闯入了许多人的梦中呢。空气中有紫薇花的香气,一波一波地涌来,如湖水般濡湿了她的眼底。
一个人跪在了她的身边,柔软的金色长发垂落于地,沾上了尘埃他也顾不得去理会,他只是看着冈比西斯,脸上有从未有过的茫然神情。“不是我,我没有想过你会死,我只是觉得你性子那么温和,不适合做王啊。我好希望我们回到过去,鲜衣怒马,共同在战场上建立属于我们的辉煌。”
他口中喃喃,如今的他看起来既不威严也不冷酷,只是像一个疲惫的孩子。
“大流士”林羽再也看不下去他脸上迷惘的表情,忍不住出声唤他,他转身对着她,她清楚地看到:他曾经亮得吓人的眼睛已蒙了一层朦胧的雾气,清俊的眉眼中有了隐隐的孤独苦痛。这还是那个总是意气风发的男子么?他没有神采的双眼盯着她,或是说透过她也看向远方,她心中一痛,连日来对他的恨意突然如风般的消散。她将他紧紧抱住,她能感觉到他身体冰冷,,在风中轻颤。他眼中有泪水涌出,如干涸已久的泉眼中涌出清水,像永远都止不住一样绝望。他将头埋在她怀中,寻求那一丝温暖,她一怔,想要推开他,却看到他如受伤的小兽般的眼神,他在她耳边低吟:只要一会儿,只要这样在你怀中痛快地哭一场“,低低的声音中有诉求的意味。那样铺天盖地的悲凉,笼住了大地上的两个人,他们紧紧相拥,像要将对方融入身体中一般,那样的拥抱,无关爱情,却是瞬间绽放的花朵,一刹美丽便不求永恒。
佛于是将我化作一棵开花的树,长在你必经的路旁,阳光下不慎重地开满了花,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当你走近,请你细听,颤抖的叶是我等待的热情。而当你终于无视地走过,在你身后落了一地,那不是花瓣,是我凋零的心。
“一切都结束了,我也该回去了。”林羽推了推怀中的男子,他脸上有颓唐的神色,“我就知道,你不属于这里。但是,难道不能留下吗?”她凝视着他,“你将会成为波斯史上最伟大的君王,我走了,为你割断最后一丝羁绊,你还要追逐你的梦。你有想要守住的东西,我也有我的。”大流土脸上闪过一抹怅然,“那么,请你留下来一天。这一天,只有你和我。一天后,随便你去哪里。”不等她回答,他的吻已落在了她唇上,他的嘴唇有新落的叶的清香,长发垂到她的脸上,他们之间那么近,近到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大流士将她抱上了马背,双手环住了她的腰抓住了收疆绳 ,任踢踏的马踏声带他们去远方。林羽靠在他怀中,感到从未有过的温暖的感觉。“我们的国家有一位名士总是醉卧马上,让马自由行走直到前方已没有了路,然后长啸痛哭,他忧叹的是自己的命运。而你呢,又在忧愁着什么?”
“等到你走后,我便会陷入永无尽头的孤独,身边没有并肩作战的人,只有陌生,只有冷漠。”
“君主都是孤寂的,因为你的梦只能靠你一个人来完成。‘大流士轻轻地闭上了眼睛,”你真是个奇异的女子,脑子中不知道都有些什么,别人永远猜不透你的想法。’’不过,自已不亦是如此吗。
空气中浮着暗暗的花香,柔和清甜沁人心脾。“是郁金香,应该早已漫山开遍了吧。身后的男子笑得风淡云轻:“如果你喜欢,我会为你种一片郁金香花田,一片无论你在哪个时空也可以看到的郁金香。从此郁金香只为你绽放,它永远属于你。这样至少在你离开后,我还可以徜徉在花海中,等待回忆的降临。”
林羽强忍住流泪的冲动,踮起了脚尖,吻上了他的唇,花香四溢,有微微的清甜和离别前的哀伤。就在这时,手上的戒指发出了清冷的光辉,如清晨的霜,冰冷地将她包围。终于,要回去了吗?一切都结束了,可是为什么心底还会有疼痛的感觉。大流士惊慌的看着眼前被光茫笼罩的女子,一片银色中,她的容颜如在雾中若隐若现,他伸手想拉住她,却什么都无法留住。她低下头去不看他的脸,眼前的一切已在渐渐模糊,意识消失前,只听到他的低语:“你一定会回来,这里有你的郁金香”。一遍一遍,其实他明白,从此自己与她,永不会再相见。
林羽醒来时,已身处那座熟悉的古堡中了。她一睁眼更对上了那双浅碧色的皮肤子,不知是不是错觉,那双深不见底的眼中也有些担心的神情。“亚尔吉斯”,她紫罗兰色的眼睛黯然,“我拿到了。”摊开手掌中有一枚小小的银戒耀耀生辉。“你累了,”下一个任务……“林羽打断了他,脸上隐隐有倔强的光,”没关系,几天后我将启程去下一个地方。“她实在太度累了,累到什么也不想说,直直地睡过去了,梦中的她还是皱紧的眉头,他伸出手去抚平她的眉毛。一颗豆大的泪珠从她的眼中滑落,直掉在了他的手指上,他的手一颤,她的泪居然是滚热的。
他轻轻叹息,停下你不断前行的脚步吧,为了下一次的战斗。你此时的软弱刚好证明了,你一直是那么坚强。
再醒来时,已是艳阳高照的早晨,蔷薇花瓣上挂着清晨遗下的露珠,如不经意间落下的泪水。阳光环绕着古堡中的女子,林羽早已换下了波斯的服装,尽管那上面已沾染了血污,但她还是宁愿留在这最后的回忆,至少那上面有来自远方的那个时代的气息。亚尔吉斯早已不知所踪,只有桌上的字条证明主人曾在停留。条上的汉字生涩得令人难以辨认,仿佛是幼童的信手涂鸦,林羽勉强认出了上方的“羽”字。她苦笑笑,走出了古堡,现代的阳光真是耀眼啊,她在街上闲逛,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她还是从前的那个只会为生计担忧的心思纯净的女孩。身旁有淡淡的花香,她侧眼望去,那是一间不大却布置得很精致的花店,她刚想离去却被门前的牌子吸住了眼神“忆往昔”这个花店的名字直介有几分特别呢。花店的主人是与她年龄相仿的女子,店里生意很清淡,林羽漫无目的地环视了旁边的花房,目光凝在了花语牌上。
郁金香、有紫色、红色、白色等多种品种。张扬又细腻的爱、波斯国花。
仿佛心上的务口被无形的手再次撕开,排天倒海的悲伤淹没了她。原来伤痛不能被埋葬,只是被强制性的遗忘,最终还会重新复苏。她仰头想掩饰眼中的泪水,但刺眼的阳光照得她的眼前白茫茫的一片。
如果你喜欢,我会为你种一片郁金香花田,一片无论你在那个时空都能看到的郁金香。
她从一片白色中看到了那如大海般深遂的深蓝色眼眸,荡漾着一波波的哀伤。
从此郁金香只为你绽放,它永远属于你。
即将成为君王的男子身上散发出冷峻残酷的味道,但当他坚定地说出对心爱女子的诺言时,一切都如雾般散去,他只是拥有平常幸福的羞涩少年,将宝蓝色的丝带束在她的发上。
她仿佛看到几千年前的波斯,繁荣昌盛,处处开放郁金香。头戴王冠的男子徜徉在紫色的花海中,眼中有少见的温柔神色。
“这样至少在你离开后,我不可以在花海中等待回忆的降临。”
一幕幕回忆从她眼前闪过,冈比西斯濒死的凝望,那么绝望却又释然。“好想再与你一起看血色残阳。”舍里曼羞怯的笑颜,仲尼清澈的目光。终究是忍不住泪水,在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中,她哭的肆意如迷路的孩子。林羽,始终不是坚强的女子呢。一双修长的手伸到了她面前,她怔怔地抬头,眼中映出了那个人的面容,眼前的人面貌亦如亚尔吉斯般出众,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气质。淡青色的长发如风中划出道道优美的弧线,一袭白袍使她看上去就如洪荒时代的少年祭司。不同于冈比西斯的王者风范,他有着流云轻风般的笑容,眼眸是如水晶般纯净的黑色,有东方人谦和温润的气质。她转头四顾,周围的人似乎没有发现他一样,他这样奇异的样貌,本应引起轰动的啊,她疑惑起来。
“我已在四周布下了结界,一般人无法看到我。”仿佛看出了她的疑问,他轻轻地说,阳光下他淡青的长发使他看上去像笼了一层玉色般空灵,不似在人间。“刚刚,为什么哭呢?”他眼中有悲悯的神色,像坠入尘世的天使,纯净而温和。她呆呆地凝视着他,他亦凝视着她,仿佛已相识了千年。街上人群川流无息。结界中却静得出奇,谁也没有留意通花店的主人脸上浮出了一抹诡秘的神色,向门外走去。然而她的脚步在门边顿住,如被操纵了一般,林羽细看才发现她的心上,有一抹浅浅的绿影,竟然是一片新叶。明明是用幻术凝结出的叶子,却绿得鲜亮。那清秀的店主瞬间化作轻烟飘逝。林羽怔怔地望着烟去的方向,一个方才还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消逝了?她看向眼前的男子,冷声道“为什么杀她?”
“她没有死,只是回到了那个世界,那个她该去的地方而已。”不介意她的冷漠流离,他脸上笑容依旧。“那个世界?”惊异于他这样平淡的语气,她有些呆怔。“那个你一直在找寻的世界,你想寻回十戒不正是为了打开异界之门么?”她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你是什么人?”似乎很多人都知道这件事,难道……。
“我是那个世界的人,”他平淡地抬头望着天空,眼神澄澈,“神的使者,我已等待您四千年了。”她瞪大了双眼,“为什么一定要等我来解开?我的母亲也曾拥有那枚戒指……”然而他却屏息,倾听着风中传来的声音,皱了皱眉,“他来了。羽,记住,我叫风默。”风默,风默,她轻声地念着这个名字,仿佛已读过许多年,有莫名的熟悉感。她抬头想问他从向处知晓她的名字时,却发现他已如一滴水流入大海般不见踪影了,空气中只留下了淡淡的茶香,他的味道。结界消失了,周围的人都惊讶于花店中的美丽少女长久的失神。突然,空气中传来危险的气息,她隐隐感到强烈的怒气拥来。不禁瑟缩了一下。
“林—羽—”满含怒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微一颤,为什么这个声音这么熟悉呢?一回头,映入眼中的是银发男子带了怒意的眼眸。“我不是已留了字条,叫你不要留开古堡了么?”似乎已不太适应繁华喧闹的城市,
他有些困窘地站在一片繁华之中,愤愤地盯住了她。那张字条?她不禁露出了微笑,那上的字如天书一般难认啊。看出了她脸上的笑意,他眼中怒气更盛:“你知不知道这样贸然出来有多危险?如果不是我有所怀疑,你现在也许……”他突然顿住,看到了地上的一抹青色,眼色也冷凝了起来,“是他?你居然遇到了他?”她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他是指风默么?那为什么他会是如临大敌的表情?“这次麻烦了”,身边传来他的声音,随即只觉身上一轻,已到了古堡当中。她见怪不怪地揉了揉有些眩晕的头急急地奔入了房中,将自己置于柔软的床上。
突然,她的眼神凝在了床边的一谁东西上,张大了嘴,那是一套白色的衣裙,纯净如流水的白色,素净得没有一丝纹络。袖袍宽大有飘忽的气质,衣袂长到脚踝,柔软而美丽。这样的服装似乎是中国古代的,不过看不出是哪个朝代,难道,这一次自己穿越中国千年的历史,去一探绚丽的中国文化么?
林羽换好了衣服走出来时,亚尔吉斯不禁 睁大了双眼,这不是那个明快的少女么?衣袂飘飞在风中,柔顺的黑发衬得白衣更显华美,古老绵东方气质使她看上去宛如谪仙般不沾尘埃。
“你这一次将要去魏晋时代,在那里你将会找到风之戒。”他拿出匕首,轻缓地划过她的指间,在血丝流入戒指的一瞬间,银光大盛带她去远方。她的身影消失后,他握握手中的匕首,这一次,到底会不会成功呢?
妍,你可知道,我是多么盼望,再与你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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