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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子吟:该走了
朝露从城南送完酒回来,心却沉到了谷底。
开年来,但凡稍有点名声的饭馆酒楼都着了魔似的争相购买刘家酒,原本一年的定单,生生成了一月一订。
若不是朝露这几月苦苦维持,亲自从城西送到城南,价格又压得极低,自家的酒早已没了销路。
这刘家酒朝露也品过,香度醇度均佳,却也未曾想这经营数年竟在今年突然风靡整个潘阳城。奇的还不止这一桩,进了城南,朝露发现这街上的人大多瘦削,路边的贩夫走卒个个都瘦得像猴,还都戴着不一的帽子或是头巾,除了妇孺儿童,皆是如此,也不知是从哪儿刮的何种新奇风气。叫卖声也大大不如往常,听惯了城西郊外的大叫大嚷,这些讲的好听是文弱讲的难听是有气无力的叫卖也让朝露大为惊异。
可惜,这个月的是最后的几张定单了,这好不容易来的一趟城南见的这些稀奇古怪的大抵以后也没的见了。
回来的一路,她盘算着就只能在城西的小饭馆走几趟,没了城南的生意,只怕日子甚是艰难了。
刚到了斜阳村,朝露一下车便被一脸汗意的春晓拖着胳膊走到了角落里。
“今日我来找你时,看见你家院子里来了媒婆!前些日子刘府给他家公子挑媳妇,挑了整个村子呀,就挑了你!阿露阿露,你是不是要成亲了呀!”
朝露一怔,这刘府靠着买酒,挣了好大的家业,就是在城南也是极有头脸的大户了,可惜家中的独子有不足之症,大家虽说羡慕那份家产,可到底略微过得去的人家还心疼女儿的都不愿意,碍着刘家的势力却也不敢不把生辰递上去。谁承想这个烫手山芋竟落到自己手上。
见春晓一脸兴奋,朝露也不知如何作答,嗯嗯啊啊便敷衍而过。抬脚便家去了。
刚进屋,便看见向家爹娘和向家哥哥都坐在桌边,面色凝滞,见朝露回来才扯了笑颜。
待朝露交代罢下个月已没了商家要酒,三人皆是一顿。
向家爹爹开了口:
“阿露,今日宋媒婆来提亲了…是、是刘家的公子”,顿了顿又道,
“家里的光景怕是难好,你、你看如何啊”
向南脸色难看:
“不行!我病前在刘家做过工,刘家公子就是个妖怪,大白天待在屋子里不出门,晚上鬼叫。妹妹怎么能嫁给这种东西!便是日子再难,不能让妹妹跳火坑!”
这话一说,二老都面露尴尬,一时之间满屋无话。
朝露抬了抬头,看了看家人:
“哥哥、阿爹、阿娘,刘府公子是先天不足,如今人家能娶妻,还能挑挑选选,可见刘公子身体已好了大半。
再说,我乐意酿酒,刘家又是酿酒的第一家,也算是圆了我的心愿。”
向家三人如何也没有想到,朝露竟自有打算了。
其实,朝露不姓向,姓魏。
她刚刚从甘露寺的尸堆里爬出来,寺里的人甚至是活物全死了,就像当年魏家一样,一时之间夺去所有生息,那些断掉的头颅和手脚沾着血铺满了整个庭院。
住持朝她跑来,紧紧抱住她,跑进大殿里,把她塞进了佛像后的暗格,住持让她闭眼睛抓好脖子上的金锁,不要出来不要发出声音不要动,明日天亮她要马上下山化斋再也不要回来。
她看见主持血丝密布的眼睛,哭着点头,却闭紧了小嘴。朝露躺在暗格里听见主持说话,后来又不说了,朝露害怕主持也死了,闭着眼睛直掉眼泪。
可是一晚上主持都没有回来接她。
第二天早上等光照进了大殿,朝露从佛像后爬出来。看见主持仰面躺在了地上,袈裟上染了血,她往主持鼻下探了探,早已没了气息。朝露跪在一边,眼泪不停打在地上,却依旧不敢哭出声,只悄声伏在主持耳边
“主持,我背给您听,
若有想。若无想。若非有想。非无想。
我皆令入无余涅盘而灭度之。
如是灭度无量无数无边众生。
实无众生得灭度者。
何以故。须菩提。
……”
朝露哭得小小的身子一抽一抽,恼得往脑门重重一拍:
“主持我不会了,我以后会学的。”
说罢,朝露认认真真磕了头,揣了本是今日早课的经文便跑了下山。
自从发现斋饭大多是化不到的之后,朝露便一心走路了,走了整整三天晕在了斜阳村。
恰好向家夫妇捡走了朝露,向家的儿子病得不成样,二老也似染了病,全家生气薄弱。
绝望的人遇见绝望的人,不一定就是死境。
朝露留在了向家,她也无处可去,向家人心肠好,深知自己走不过这场难,把最后的米和酿酒方给了她。
魏朝露也不知道日子能过多久,便三餐都给全家熬粥,今日吃今日不想明朝事。
向家三口居然渐渐好了,后来朝露学会了酿酒便上街换点钱,斜阳村穷极,街坊却也常照顾她的生意,勉强竟都活了下来。
向家人待她很好,向家爹娘与向南都把魏朝露当成家人,即便日子苦,却也安稳。她每日酿酒,一门心思全用在经营这个家,那些藏在记忆深处的恐惧与痛苦,几乎就要被五年来挣扎着生活填平了。
魏朝露想起魏家被杀那年自己六岁,离开甘露寺十二,而如今她十七了。
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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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供娱乐呀
文思相当不严谨了
哈哈哈哈大概是不会有人看的吧
那就自娱自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