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人民警察我怎么可能……

　　——你以为的安逸只是因为暴风雨还未来临，所以请任何时刻都不要放松警惕的心。

　　“滴滴”手机的震动声。
　　一只骨节修长但略显嶙峋的手伸出被窝，拿过手机探出头，黝黑的眼盯着屏幕上的名字，默念：“孟翰飞？休假还给我打电话？”疑惑的接起来靠在耳边，电话那头立刻传来急躁的声音：“温言快起来！今早刚发现了‘刨心案’的新受害者”听到他的话，温言吓地立刻从床上蹦起来，匆匆梳洗一下拿着钥匙冲出门。

　　这个连环杀人案是上头十分重视的案件，现在全权交由他们重案六组，身为组里的核心成员，这起案子出现了新的受害者，只要是还能喘气的，就都得到现场。
　　虽然有点心疼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休假被破坏，但二十分钟后，温言还是急急忙忙赶到电话里孟翰飞所说的地址。

　　莲花小区是个很平常的居民区，因为时间还早，所以宽敞干净的大路上只有零零散散的人在晨练散步，旁边凉亭里正有几位老大爷在聚精会神的下棋。正值立夏，茂密的树叶间停了不少吱吱作响的昆虫，早晨就很明媚的阳光，洒落在各家各户整齐晾晒的衣物上，风吹着淡淡馨香的洗衣液味道，一缕一缕飘进温言的鼻子，满是祥和的味道……当然祥和这两个字现在用来形容这个小区已经不合适了。

　　温言走向事发的那栋楼，几个刚跳完舞回来的大妈看到他，虽然眼生但也和善的冲他打招呼：“嗨！小伙子你也早起锻炼啊。”他善意的冲她们点点头，一头钻入楼梯间。
　　隔离用的警戒线拉到走廊尽头，温言从衣兜里拿出鞋套手套戴好，掀起带子俯身进去。

　　走廊的地面很干净没有一丝一点的血迹，这不禁让人产生疑问：那为什么要将警戒线拉到那么远呢？继续往里走，到一扇门前站定，“就是这了。”这是一扇普通的铁门，上面却赫然盖着一个血红的掌印。外面的警戒线就是为了保护这个。
　　这么的明目张胆，说明凶手并不怕尸体被发现，正相反他选择在门上做这么一个印记，就是为了引起别人的注意，看来这个凶手是对自己的作案手法极其自信的。

　　他戴着手套轻轻拧开手把，放眼望，白色的瓷砖地板上是一排整齐的血脚印，跟着它，走到卧室门口，站定。
　　“你来了。”正拿着一本记录本写字的孟翰飞发现了他。
　　“恩。”

　　他指了指孟翰飞的记录本，后者会意的说道：“报案人是邻居王先生，他早上起来晨练时看到门口的手印，联想到新闻里报道过的连环案件，于是第一时间拨打号码报警。死者名叫吴海立，男，26岁，这间房间的租客，按尸体的新鲜程度，法医推断死亡时间为昨晚十一点至一点左右。作案手法和之前的几起刨心案完全一致，都是一刀致命，然后干净利落的把尸体处理成现在这个样子。所以这是目前我们发现的刨心案的第七起。”

　　“就这些？”
　　“不然呢？我也才刚来没一会儿。”
　　“算了算了。”温言挥着手让他走开，自己带上口罩，眯着眼睛靠近尸体观察。

　　尸体成仰卧状被放置在床上，不着片缕，整个胸口被从中剥开，大片整齐的肌肉层翻开在两侧，血红一片的胸膛里，心脏的位置空空如也。这就是这起连环杀人案的共同点，凶手带走了所有受害者的心脏。
　　尸体的头微仰着，清楚的露出喉结处的一个被刀刺上去的奇怪图案，它看上去就像一个十字架旋转了四十五度，四个柱头上都有一个椭圆。
　　这个图案他们查过，是古老的非洲阿拉克丁族的符号，寓意：上帝无所不在的象征和人类精神的永恒的存在，这充分表达了凶手的高傲自大，他把自己比作上帝，自认为掌握这些受害者的生命。

　　床头的墙壁，天花板，床单上布满喷溅式的血迹，在那绚丽的红色血花中，被摆着一丝不苟姿势的尸体仰躺着，圆瞪着眼中写满了绝望惊恐，为这个案件再添一丝神秘诡异的色彩。

　　温言盯着正入神，一个声音突然插进来，“诶，温言你使刀厉害，你说这么整齐的图案人工刻在皮肤上现实吗？又不是刺青，啧啧……”孟翰飞撇着眼又看了一下那个图案，“刻了七个，每个都一模一样，丝毫不差，跟复制的一样。”
　　“我是会耍两把小刀，但不代表我会刻字。”温言懒得理会他，上前掰开尸体的嘴，问“八颗？”
　　“对，牙齿少了八颗。”旁边的孟翰飞补充道：“每杀一个人就多拔一颗牙，这是什么变态习惯？”

　　收回手，温言轻轻道：“这你去问凶手啊。”
　　“不不不，还是算了吧，我这口结实的大白牙可不是人人都有的，给他我还舍不得呢。”
　　“呵呵。”

　　“对了。”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孟翰飞问道：“既然这是第七起案子，不是应该拔掉七颗牙吗？怎么多拔一颗？”用肩膀顶了顶温言，“你聪明，你知道为什么吗？”
　　孟翰飞180的大个撞得差点瘦弱的温言飞出去，他好不容易稳住身子，立马给孟翰飞翻了个白眼，说：“我怎么知道。”

　　没有再理他，温言冲旁边拍照的取证组说：“单独给尸体眼睛拍一张。”
　　“诶，为什么要拍啊，你是不是找到什么线索了？”丝毫不在意温言的白眼，孟翰飞又凑到他身边问。
　　“没有。”留下两个字，温言退到门口。

　　房间内家具整齐，被子也叠好放在床的一侧，被单没有多余褶皱，除了地板的血脚印，从照片看来，这个房间与之前没有过多的改变，就是说受害者并没有与凶手发生多余的，或者是他事后可以收拾过。
　　房间里有张办公桌，正对着门口，据邻居口述，受害者每天晚上至少开灯工作到十二点。所以当晚凶手来的时候，他是醒着的。
　　按理说看到一个不认识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家，他一定会惊慌失措，留下逃跑或是反抗打斗的痕迹。

　　但是……
　　温言在办公桌旁，垂着身子仔细观察，随后轻轻拿起桌子上的笔筒，瞄了眼底下。这个笔筒放在这个位置应该很久了，在它边缘的地方全都落了一层薄灰。
　　假设受害者，昨晚正坐在这张办公桌上，看到擅自闯进的凶手，他的第一反应该是抓起离他最近的‘武器’，也就是这个笔筒向凶手丢去。但从笔筒的落灰形状看，一点都没有被破坏，只能说明它是没有被移动过的。

　　一个又一个的疑问砸向温言，使他昨夜没有得到充足休息的脑袋感到眩晕。
　　“温警官，你要的照片。”一只戴着白色手套的手递过来一叠照片。
　　“谢谢。”温言伸手接过来。

　　傍晚到家中，温言把这些照片拿出来，按照案发顺序铺在桌上，铺了满满一桌，乍眼看去有些惊悚吓人，每只不同的眼睛里都带着同样恐惧的情绪，像是一种警示，告诉他很危险，要远离这个案件。
　　温言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把这些照片带回来，只是觉得这些人都莫名的熟悉，特别是……他拿起吴海立的照片，“一定在哪里见过的，在哪里呢？”

　　‘你是属于我的最完美的艺术品’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在脑海，眼前闪过一些破碎的片段，一股强大的恐惧感袭来，瞳孔急剧缩小，温言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

　　早晨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房间，细长的睫毛颤抖的几下，温言苏醒过来，没有急着起身，他掏出手机看了看，早就过了他该起床的时间了，叹口气，他无奈的喃喃道：“都这个时间了。”既然错过了上班时间，温言干脆直接打了电话请了病假。
　　这样毫无预兆的忽然昏倒，他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知道该找谁求助。
　　半睁着眼勉强把自己收拾干净，踩着湿漉漉的凉拖温言便出了门。

　　市中心医院，七楼最里面就是顾若的办公室，温言的拖鞋在长长的走廊踩出有节奏的回声，“啪哒，啪哒，啪哒”很快，最尽头的白色房门应声打开，温言停在门口时间刚好，“嗨，小若又是我。”有气无力的声音仿佛下一刻就会昏睡过去。
　　无奈的笑笑，顾若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不是说干你们这行脚步声都很轻的吗，怎么你每次来，我老远就能听你拖鞋啪嗒啪嗒的声音。”

　　“这样我不用敲门，你就会来帮我开了啊。”他的“啊”字拖得很长，听上去很没力气。
　　温言已经是这间办公室的常客了，进门熟练的找到沙发窝进去。
　　“怎么了？没事你是不会来找我的。”
　　“昨天晚上又犯病了。”

　　“又昏倒了？不是告诉过你工作不要太劳累吗？你们组又不是只有你一个能干事的，天天这么拼是不想病好了吧。”顾若一边数落着他，一边在纸上写下一堆温言看不懂的文字，“猝睡症这么好治的吗？”

　　“哦。”
　　“哦？”撕下单子给他，顾若嘴上不停：“要不是念在同学一场，我就不管你了。”
　　双手接过，温言扯开一个微笑回敬他，“谢医生大人赐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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