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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娃子
头天晚上失眠,用罢午饭,我靠在太师椅上,睡意慢慢遍布全身,一个电话忽然打进来,我一看,是个陌生号码,随手挂了,准备接着睡,电话又好死不活的响了起来,我看一眼,还是刚才的陌生号。
电话刚接通,那边一个火烧火燎的山东口音就吵吵起来了:“老三,你干莫捏!肿么不接我电话?!”我一下子困意全消,坐正了身子:“二哥,你什么时候出来的,怎么没通知我一声?你现在在济南么?我这就过去找你!”
二哥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说:“我莫在济南,我在天津嘞,习明不行了,肺癌晚期,过来一起送他最后一程吧。”
随后二哥给我留了一个地址就草草挂断了电话,我愣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来,四月的阳光透过瓦蓝的天照的到处都是暖洋洋的,我整个人却里像数九天寒天生吞了一肚子冰凌块,从里到外都冰透了。
风习明,我们这一门最为倚重的合伙人,终于还是没能撑下去,再往前数四五十年,在我们这个圈子里提起风习明,真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个世上就没有他找不到的材料,没有他造不出来的符纸,全国各地的能人异士每逢中元节,都要去往天津一趟,为的就是抢到风习明放出的顶级材料符纸,那场面简直比现在的顶级项目招标还牛,而且仅限中元节前后三天,过期欠奉。
回到书房带上花镜,我半天才从中国地图上摸索着找到那座在我记忆里已经有点陌生的城市,记得那会儿的天津还叫天津卫,我跟着师傅第一次出门见世面,第一次单独出任务,都是在1945年的天津卫,那座海河边伫立的城市。
现在科技发达,电灯电话,山南海北的朋友,有什么想说的,一个电话就行了,可在以前,电话还是个稀罕物,解放前,邮路都不甚通畅,很多时候远方的朋友彼此都得靠着各地行商捎带信件。
当时的中国,做我们这行的人很多,各地流派百花齐放,大家也都需要一个平台来交流心得,互通有无,这个平台每年都有,各地都有,最大最热闹的一个,无疑就是天津,风习明的拍卖会,因为他手里攥着着大家都必不可少的资源。
我们这行还都很讲究彩头,风习明就专门找了一家福星楼,一年一度的中元节拍卖会便被业内称为福星聚。
本来我们这一门是不怎么参加福星聚的,我入门三年,只听大师哥七八年前跟着师傅参加过一次,可谓大开眼界,至于都有什么见闻,我们几个小师弟却怎么也套不出来,因为师傅不让说。
那几年的师傅,心情总是不太好,对我们几个都很严厉,平时课业督促的也很紧,直到1945年的芒种这一天,师傅忽然心有所感,用灵棋法起卦,一刻钟之后,得卦曰“地火明夷”,师傅沉默了一个下午之后,找来我们几个师兄弟,宣布要参加今年的福星聚,当时我们几个跟着师傅在终南山修道,每日里课业繁多枯燥,连生人都很少见到,能去繁华的海边城市见世面,简直开心的不得了。
大师兄倒是平静的很,最近几年师傅偶尔要出远门,都是他留着看家,我们几个小毛头站在那你推我挤,都在压抑着自己激动的心情,期待着被师傅选中一起去见世面。
师傅忽然指了指我,说这次姜娃子跟我一起去,我的脑子嗡的一声,整个人都感觉飘了起来,平日里师傅对我最严厉,挨打也是我挨的最多,被师傅指着的这一刻,我觉得挨多少打都值了。
师傅轻轻咳了一下又说,这次跟我出去,不光是要见世面,还有点麻烦事,只有姜娃子跟我学过山字一脉,其余人跟我过去,会有风险。
风险是什么,我根本没当回事,当时的我整个人都被突如其来的幸福冲晕了,师傅后半段说的什么,我也没怎么认真去听。
我们的师傅老李是个奇人,奇到几乎玄门的所有门类他都精通,注意,是精通,从风水到卜筮,从相面到捉鬼,就连岐黄之术也很高明。我们师兄弟五个,每人只学了师傅的一门本事,我学的便是捉鬼拿妖,又唤作山字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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