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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银床淅沥青梧老,屧粉秋蛩扫。采香行处蹙连钱,拾得翠翘何恨不能言。
回廊一寸相思地,落月成孤倚。背灯和月就花阴,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
战国乱世割距混战,烽烟四起民不聊生,经年混战小国没落,南北终以姜、燕两国称霸。两虎相斗,必有一伤。时年间以燕国居弱,面灭国之祸。战国四年,燕洧太子智勇无双,孤身入敌国,里应外合终大破敌军,解燕国之危。姜国灭。
《姜国战国策》
南方的初秋并不那么冷就是风大,尤其漓江上的风吹来,又湿又大,我从小吹惯了这风只觉得熟悉的惬意,可一般北方人初到时都会觉得湿湿的难受,但我的脸现在可不能吹风,于是我赶紧伸手拢了拢脸上的面纱,洛山是姜国境内最高的山了,站在这能清晰地看见姜国城门,噢不,已经没有姜国了,远远眺望那里只剩一片断壁残垣。记忆里那曾经巍峨雄伟的城门、旌旗飘飘的城墙与眼前的破败荒凉重叠,瞬间眼眶似有湿意,我紧闭双目不让泪水流下,我答应过庆姑,我一生的泪都流尽了,往后的我只有恨。不知站了多久,我的身子已经冰凉了,这样也好,冻住了心,泪就不会流下来。
“小心身子。”庆姑为我披上披风。
“走吧。”我睁开双眼。
“…公主…不磕个头吗?”庆姑缓缓地问。
我知道庆姑的意思,故国此一别,只怕归期不可期……“不。”我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就毅然决然地转过身去,“作为公主晨雪的我,还没有资格为姜国一跪。现在的我,是薛阳。”
经过几天的舟车劳顿,终于到了大燕的都城燕京,远远看见高大坚固的城门,虽没有姜国那般雕刻着精美壁画,却是另一派庄严肃然之感。有他的侍卫护送自是一路畅通无阻,进了城内就是一派车水马龙人声鼎沸之像,果然是荣极一时的大燕啊,都城何其繁华,殊不知这些繁华都是用其他国家的血流成河换来的。从前的姜国,又何尝不是这般热闹,而如今却只剩一座空城……想到这我不由得握紧双拳,
“姑娘、到了,请下车吧”庆姑默默地握住我的手,我定了定心神,是的,一腔悲愤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必须冷静,我只有一次机会,复仇,就是我活着的唯一目的。
随着侍卫的引领,我和庆姑慢慢走进一个幽深的巷子,尽头是一间不起眼的民宅,青瓦黛砖,里面是一个不大的院子和一间木屋。莫非他就在里面?“我家主人在此等候多时了,姑娘请吧”侍卫停在门口道:“我家主人吩咐只有姑娘一人可以入内。”庆姑担忧的望向我,我摇摇头“不必担心,若要害我、当初就不会救我。我且去瞧瞧,你在此等我。”
说着我对庆姑一笑,转身进入房内,吱呀—侍卫将门关上了。我抬头打量了一下这个屋子,昏暗破旧,空空如也,并没有人,连家具陈设都没有几件,堂中只有一面屏风绣着富贵牡丹花样,堂中一张木桌,靠墙还有一个书架,书架上没有却没有书,只零星放着几件摆件,这位神秘的主人究竟是什么意思,让侍卫引我到此处却不现身,我刚想转身离开却顿住了脚步,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环视一圈,我的目光停留在那面屏风上,屏风上的花样看似寻常,我却感觉有些古怪,至于何处古怪……我轻轻抚摸牡丹花样,心中一惊,原来这不是普通的绣花,在花的上面又用相同的颜色绣上了细小的字,加之屋内昏暗,若非特意观察决计不会发现,我细细看来却是一首诗,“百篇斗酒多白话,秦风古意余不下。飒立下随风徘徊,天下无人休惊怕。”默念两遍,我唇角一弯,心中已是豁然开朗,这是诗谜,看似只是普通的诗,却暗含着一个谜底,第一句,百字去了白就是一,第二句秦字去了余乃是三,第三四句的飒去了风和一就是六,天舍去人单剩一个二。所以谜底就是一三六二,这又代表了什么呢,
我行至书架旁,第一排第三格里放着一个镂空花纹琉璃盒,我打开盒子只见一个锦囊,锦囊里面放着一块环形花纹玉佩。我再看向第六排第二格,是一只青花白玉瓷瓶,挪开瓷瓶,底下有一个环形凹槽,将玉佩放入,只见书架缓缓移开,竟现出一个洞口来,难道这就是谜底所在,我需解开他设下的谜题方能见到本尊?既然已到了这一步,我也顾不得其他许多了,轻提纱裙便走了进去。
顺着台阶向下行了许久,没想到普通的民宅内竟别有洞天藏着一条密道,有如此本事心思有如此缜密,此人在大燕恐怕不可小觑,约莫半柱香的功夫,我已走到尽头,仍是一间木屋不过却是雅致得多,看得出主人是个高雅之人。门外传来一阵悠扬的笛音,我急切地推门而出,是一个白衣男子背对着我,白玉发冠,长身而立,手持一管白玉长笛正在吹奏,青竹做的桌子上茶杯仍冒着热气,将我本想一问究竟的心抚平,不行,现在形势未明,我不能轻易漏出急迫之情,陷入被动,于是我索性坐在桌前,品茶听曲,一曲终了,我的心静了许多,“晨雪公主果然名不虚传,不仅机敏聪慧,解开了在下的谜题,而且有胆有识,颇有大将风度,在下佩服!”白衣男子转身走来,笑着向我拱一拱手,我第一次看见他的真容,原来是个年轻男子,面如冠玉,眉清目朗,和煦的笑着,腰间佩带一个九龙花纹的玉佩,我浅浅一笑,
亦起身行礼,“不敢,昔日晨雪有眼无珠错信歹人,已是自裁以谢国民了,今日只有民女薛阳多谢祺王救命之恩。”
“哦?”祺王剑眉一挑笑道“你怎知我是祺王?”
“除了皇家谁敢配着龙纹玉佩,能在燕太子的手下偷梁换柱救民女一命,又能在燕京城内布置这样一条隐蔽的密道,放眼燕国,除了备沐皇恩的祺王殿下,恐怕没有第二人了吧?况且,”我浅笑着缓缓道来,接着目光一黯“那管寒玉笛本是姜国大师狄飞扬所作,是姜王为结两国之好特意赠与燕王作为祺王的弱冠之礼。”
“原来如此,心思缜密聪慧隐忍,看来本王是找对人了”看着我疑惑的目光,他似能读懂我的想法“你是想问,燕姜死敌,我为什么救你,对吗?”
“我想让你、”他端起一盏清茶,“做你想做的”
“做我想做的?”
“正是,晨雪公主此刻你最想做什么?”
“复仇”我毫不犹豫,这是我活下来的唯一目的
“不错,”祺王此刻面上仍是和煦的微笑,但目光却变得冰冷,“那就去做你想的事,我会帮助你。”
这一年来除了养伤,我暗中打听许多关于燕国的消息,这一代的燕王穷兵黩武并不费心思在女色上,是以统共只有三子,大皇子和三皇子皆为丽贵妃所出,燕国向来是立长为主,无奈大皇子早夭,王后所生的二皇子也就是如今的太子又战功赫赫,除非他死,否则即使燕王在宠爱这个小儿子,王位也绝轮不到祺王,是以他想借我的手去杀死太子。可是“为什么是我?以毁容女尸偷梁换柱,再请来神医谷谷主为我接上断裂的经脉保住性命,又费心为我换脸,如此麻烦倒不如直接派人刺杀太子岂不更容易些?”
他放下茶杯,爽朗一笑“你真当太子自幼失母,在弱肉强食的大燕活到今天是马虎大意之人吗?不错,这样做着实是麻烦了一些,但是试问,普天下现在能有谁比你更强烈地想置他于死地呢?何况……”
“什么?”我疑惑道
“没什么,何谷主果然神医妙手,你的脸真是半分看不出从前的模样” 他笑笑,“晨雪公主,难道你不想亲手复仇吗?”
我默然,不管他为什么选择我,既然上天让我活着,就是让我手刃仇人,大错铸成无可挽回,那我姜晨雪就拼尽一死,报仇雪恨。“薛阳定不负殿下一片苦心,敢问殿下我该如何开始”
“不急,后天太子选妃,你作为礼部侍郎家三小姐的贴身侍女随之入宫。”
“然后呢”
“接近他,记住,太子防范心重,必须一击而中,否则再无第二次机会,之后的事情,你自会明白”他目光如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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