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行天下

　　1.开拓
　　“云姐，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怎么说呢？世界上最复杂的现象就是人的情感，尤其是青春少年，什么情景都有
　　可能发生。”
　　“你要是遇到自己心仪的人，会不会立即坠入情网？”
　　“好一个不识羞的粟小枚，怎么想起问这个？”祁梦云打趣，“不会是在恋爱吧，
　　告诉我你的那个白马王子是谁？”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粟小枚不依不饶追问。
　　“以传统思维而论，男女之间的感情应该是含蓄的，深思熟虑而后行，爱情的产生
　　应该像酿酒一样，时间越长越香醇。当然啦，现代文明在爱情观上更倾向主动争取，主
　　张男女双方积极表达意愿，包括一见钟情。”
　　“我觉得你越来越学究气。你只需表明态度，说赞不赞成就行！”
　　“我就不会那样做！”祁梦云很干脆地回答。
　　“为什么？”
　　“因为过于感情用事容易盲目，可能产生不良后果。人们将爱情比作伊甸园，通
　　常只看到里面铺满绿草和鲜花，一味憧憬激情和欢乐，而看不到绿茵下面可能存在的泥
　　沼。不成熟的人轻率踏进去，往往会迷失方向，陷进深渊无力自拔。你还年轻，最好不
　　要过早陷入两性情感的旋涡。”
　　“可我已经陷进去了。”
　　“糟糕！”
　　“更糟糕的是人家好像对我没有感觉。我该怎么办？”
　　“教你一招，若即若离，保持女性矜持。这是一般人的心理，容易得到的东西不会
　　珍惜，对难以到手的反而会拼命去追求。”
　　“是不是真的？”
　　“前人留下的必胜秘诀，我可没试过。信不信由你？”
　　祁梦云看她一脸茫然觉得好笑，正要乘势扩大战果，一个年青人急匆匆闯进值班
　　室。“阿枚帮帮忙，老板很快就要到站，可我实在抽不出时间，劳驾你去接一下。”小
　　伙子身高1米75以上，理着小分头，五官端正，身穿浅色羊毛衫，显得朝气勃勃。
　　“不行啊，我今天当班不能离开，不信你问云姐。”
　　“找人代一下嘛，云姐会同意的。”他说着朝梦云做个鬼脸，“下不为例，就这样
　　说定啦。10点的火车，这是接头标牌。”
　　他搁下纸牌离去，来得突然走得也快，像一刮而过的阵风。
　　“他不是108间的房客刘昊吗？”云姐显然对刚发生的情景还未适应，“你心中的
　　白马王子难道是他？”
　　粟小枚默默地点头，脸上涌起红潮。
　　“喂！你们认识才几天，就算一见钟情，也未免太离谱吧？”
　　“才不是呢，人家和他都相识二十多年，算得上青梅竹马。跟你也说不清楚，只好
　　有劳云姐你代班了，拜托拜托！”小枚说着，不待她答应就一溜烟走了。
　　“真是无药可救！”望着她迅速离去的背影，祁梦云只有苦笑。
　　金秋时节天高气爽，尽管太阳尽情喷洒热力，气温在海风调剂下仍让人感觉特别舒
　　适。这天是中秋节，忙于购物的人群穿梭在商铺之间，整座城市沉浸在欢乐的气氛中。
　　最富生气的地方莫过火车站了，这里人头簇拥、声音嘈杂。
　　站前广场上尽是迎来送往的人群，出站口外围满了接车者，招呼声此起彼伏，挤
　　在前面的人手中端着标明接待对象的牌子，用焦急的眼光搜寻每个过客。粟小枚高举标
　　牌，站在金属栏杆上，犹如鹤立鸡群，特别引人注目。
　　旅客大都是回家团聚者和寻求商机的商贾推销人员，后者急于找寻落脚之处，显得
　　步履匆匆。黎志提着行李箱，被拥挤的人流裹挟着走出检票口。他中等身材，二十七八
　　岁，眼光始终注视前方，英俊的脸庞满是坚毅之色。
　　他步入阳光下，还未站稳就陷入数人的包围之中。“老板住宿吗？星级宾馆便宜实
　　惠。”“要找工作？什么单位都有，包您满意。”“先生要打车吧，价格超低！”人们
　　七嘴八舌。旁边有一双大眼睛在忽闪忽闪地观察他。
　　他好不容易摆脱那伙人的纠缠，目光逡巡找人，嘴里一边自言自语：“真是嘴上没
　　毛，办事不牢，这家伙怎么不见踪影。”
　　“自己眼睛不亮还要责怪别人。”小枚接过话茬。
　　他转过身问道：“你在说我？”
　　“你姓黎？广州来的？你要找的人是不是叫刘昊？”姑娘连珠炮似的发问，在得到
　　肯定的答案后，指着手中标牌说：“‘接广州黎老板’，我站在最显眼的位置，你没看
　　见？”
　　“如此漂亮的小姐谁不会多看一眼，可我根本没当自己是老板。”他微笑着自我解
　　嘲。
　　“我看着也不像。”赞美的话让姑娘释然，她拎起他的行李说：“跟我走吧！”
　　“你也是旅馆的？要带我去你的旅馆？”他看着她的制服装束，没挪身子，“你是
　　怎么认出我的？”
　　“哪那么多废话？这拨客人都走光了，不是你还能有谁！刘昊是我们的房客，是他
　　让我来接你的，该放心了吧。”
　　她歪着头上下打量他，不服气地嘟哝：“看不出你是何方神圣，如何变成了刘昊的
　　崇拜偶像。那家伙开口闭口黎哥，想不知道你的形象都难。”
　　“刘昊这个鬼灵精，什么时候学会驱动天使了。”他跟着她走，一边说道。他是个
　　随和而又健谈的人，十几分钟的路程，足以使他们变得热络起来。
　　鸿运宾馆位于交通要道，大厅宽敞气派，装饰优雅华丽，服务台后面，一个身着浅
　　蓝色套裙制服的少女向宾客展示由衷微笑。
　　“云姐，这位黎先生一点也不像老板，害得我一通好找，让你久等了。”粟小枚隔
　　老远就嚷嚷起来。
　　祁梦云伸出手说：“我是客房部经理，欢迎您入住本店。”
　　小枚带他进入精致套间，介绍道：“这是一楼最好的房间，里面有卧室卫生间，外
　　面是会客室，包你满意。”
　　他打量一番，皱眉自语：“太奢华了，这要多大开销。”
　　“刘昊原来住的是标间，三张床位，价格挺便宜，他磨了半天嘴皮才说通了云姐。
　　因为老板要来，今天才换了这间。”小枚一边斟茶倒水一边解释，“我还奇怪呢，抠门
　　不是他的作风，又不是缺钱，干吗虐待自己？”
　　他提起旅行袋，说：“我还是住原来那间得啦。”
　　刘昊上午促成几笔业务，收获颇丰，因为心里有事惦记，中饭后匆匆赶回宾馆，没
　　想到在走廊拐角被阿枚拦住。
　　“黎老板安顿好了？”
　　她靠在墙上，双手交叉于胸前，右手食指晃动一串钥匙。“老板我是没见着，又接
　　来个跑腿的，确切说应该是搬运工！”
　　“你说话能不能经过大脑？别那么主观刻薄。”
　　她劝道：“你真相信那个小家子气的外乡人？云姐都说以你的学历找个好工作不
　　难，尽早挪个地方，迷途知返还来得及。”
　　“我对现在的工作很满意，干吗要跳槽！”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整天东颠西跑有什么出息？你别图一时新鲜，得为长
　　远前途着想。”
　　“你这个爱管闲事的鸡婆，凭啥咯嗒咯嗒个不停？前途好坏是我的事，哪里用得着
　　旁人操心！”
　　伶牙俐齿的小枚顿时语塞。他吹起口哨扬长而过，她顿足骂道：“傻瓜蛋，不知好
　　歹的死耗子！”
　　刘昊在标间找到黎哥，不迭埋怨：“这里太寒碜，不如那边气派。谈生意第一印象
　　很重要，你身为经理不能让客户瞧扁了。”他是公司在广州聘用的业务员，于三个月前
　　被派来筹建新站。
　　黎志正在埋头看业务记录，称赞道：“看来进展不错，超出了我们原来的预想。”
　　“刚送走两车货。咱们半月的开销解决了。”刘昊不无得意，“下午怎么安排？要
　　不先出去转转，对城市有个了解。”
　　“你也忙了一上午，咱们先歇会，正好探讨下一步行动方案。”
　　“阳山正处经济上升阶段，公路货运的潜力很大，来自全国各地的货车也多，办货
　　运站肯定有前途。就是本地有股排外势力，拓展业务阻力不小。”
　　“在流水与土壤的斗争中，胜利的总是流水，不是因为力量而是因为坚持。”黎志
　　充满自信。
　　“现在我们的牌子算是打出去了，也有了一批基本客户，但是货源和车辆这两头的
　　信息量还是太少，主要依赖临时找业务，靠收介绍费维持。所以我们当务之急应该设法
　　扩大知名度，首先要搞好门面，不如换个工作地点？”刘昊建议。
　　“提高知名度是对的，以目前条件，讲排场却大可不必。”黎志笑着点他鼻子，
　　“你小子绕着弯想说什么我清楚，这间房挺好，两张机动床铺，司机停留还有个落脚之
　　处。”
　　“我们负担得起，用不着过于节约。”刘昊不解。
　　“创业艰难，在未产生效益之前，花的每个铜板都要珍惜，为了撑门面多花钱不值
　　得。何况此处仅是临时落脚，我们很快要觅地另建经营场所。”
　　“你的风格可不像老板。”
　　“我只是个拓荒者而已。孔子曾经赞赏颜回说：‘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
　　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人就应该有这种贫贱不能移的精神。为了理想追求即使生活
　　清苦也自得其乐。”
　　宾馆坐落城乡结合部，隔着广阳大道与汽车客运站遥遥相对。出门西行不过两里就
　　是货运停车场。吃过午饭两人去货场，大门口门卫懒洋洋歪躺在藤椅里打瞌睡。
　　过去不远有间铁皮盖的工棚，门边挂块四方小木牌，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货运中
　　介”。棚里摆放一张单人床，靠墙角有副熏得黝黑的炊具，用砖头搭起的案板上放置少
　　许盆瓢碗筷。一个男人正在门前晾晒衣物，看样子是个独自谋生的单身汉。
　　“师傅贵姓，不是本地人吧？”黎志上前搭讪。
　　“我叫黄汉忠，老家湖南衡阳。听口音你是老表？我们也算半个同乡。”他身材矮
　　小，蓬松的脑袋已有谢顶迹象，瘦削的脸上布满皱纹，那是艰苦岁月留下的痕迹。
　　这个热情淳朴的同行让黎志不由心生亲切，“大叔在此经营多久了，生意可好？”
　　“我看起来很老？其实明年才到四十岁。不过开车经历倒不短，算上学徒期已超过
　　二十年。”
　　“原来您也是开车出身，为何离开方向盘呢？”
　　“我当过汽车兵，退伍后借助众多亲朋财力购买汽车，开始几年很顺利，没想到因
　　为一次重大车祸倾家荡产，老本全赔光了，再也无颜回乡。”
　　黄汉忠的遭遇令人嗟叹。行内人都清楚，最早兴办公路货运站的多半开车出身，有
　　了积蓄转行或是迫于年龄大走上这条路。
　　黎志环顾周边环境，赞不绝口道：“此处交通便利，地势开阔，是办货运的绝佳之
　　地。只需在四周建起钢架仓库承接零担业务，不用多大投资，定能获得丰厚回报。”
　　“谁说不是。”黄师傅有同感，“货场承包者叫吴能立，人如其名，缺乏商业头
　　脑，我刚来时就建议过，却至今也未见动作。放着摇钱树不用，真叫人心急眼馋。不
　　过，这一切已经与我无关了。”
　　他很健谈，说起阳山近年发展很快，制造企业遍地开花，货运量与日俱增，可惜本
　　地菩萨排外，外来和尚很难立足。“不时有人进场，待不了多久就卷铺盖，你斗不过他
　　们，最好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他大概猜到他们来的目的，极力劝说他们打消念头。
　　“看看那儿，像不像狗窝？”他手指住处自嘲道，“它原先是给看场人临时搭建的
　　容身处，简陋得不如老家牛棚，可赚的钱不够交房租。不是我没本事，实在是地头蛇可
　　恶，辛辛苦苦做成的业务，大部分缴了过境费。”
　　“有这种事，他们凭什么？”刘昊愤愤不平。
　　“更可恨的是处处设障骚扰，那些人像撵不开的屎苍蝇，不断对你接触的货主和司
　　机进行威胁。”
　　黎志问他下步有何打算，他长叹一声说：“我还能怎么样？只得继续漂泊。据说金
　　沙那边不错，想过去试试。”
　　告别黄师傅，他们继续往里走。停车场占地二十余亩，只停放廖廖可数的十几辆
　　车，显得空空荡荡，寂静得连针掉地面都能听见，和外面的喧闹相比简直是两个世界。
　　黎志感慨：“生产企业与商家互有需求，货运行就是两者之间的桥梁，货场虽然是
　　商品集散地，依靠此处找商机无异守株待兔、缘木求鱼，我们应将重点放在与厂家直接
　　联系上。”
　　太阳西斜，小枚值班很无聊，双眼不时瞟向门外。旅客大都回家团聚了，工作难得
　　清闲。
　　电话铃响，是刘昊外婆打来的，要他马上回去，有事商量。刘昊刚巧进来。小枚
　　问：“说正经的，你们整天在外面游荡，到底在干些什么？”
　　“你既然闲着没事，就使劲猜吧。”他说罢做个鬼脸。
　　“那人挺神秘，究竟是干啥的？”
　　“他是我老板呀。”
　　她耸耸鼻子说：“他干什么都有可能，就是不像有钱人。这世上哪有出门办事步
　　行，用街头快餐充饥的老板！”刘昊接道：“老实说我也觉得黎哥不像老板。在广州一
　　次去见客户，那是一座边远的厂家，他舍不得坐出租车，搭便车前往，结果行了一半人
　　家到头，撇下我们前不着村后不落店的，你猜我们怎么办？”
　　“再找便车回去呗，能怎么办。”
　　“我们硬是步行近十里，到厂时又累又饿我都快瘫啦，他却没事一样。”
　　“你既然不满意他，为什么还要跟着？”
　　“我觉得他挺实在，和他在一起可以学到很多东西。”
　　“刚才还在叫苦，转眼又吹起来了，这年头还有甘愿吃苦的？”
　　他摇头晃脑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
　　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好了啦，谁耐烦听你之乎者也。”阿枚一把推开他，“看你无所用心，不求上
　　进，谅也不过鹦鹉学舌！”
　　“老祖宗留下的至理名言，应该成为我辈行动之座右铭。”他从黎经理嘴里熟知这
　　段话，也由衷钦佩他是落实的楷模。
　　“人家只是担心你上当受骗，误入歧途。”
　　“你这个爱管闲事的鸡婆越来越唠叨了，我是你什么人，哪用得着你教训？闭上那
　　张鸟嘴或许更可爱些！”他甩手离开，她只有捶胸顿足的份。
　　晚饭后，刘昊回家看外婆，留在舅舅家住，整夜守着破电话都快憋闷死了，这回总
　　算获得解放。
　　第二天一早，黎志登门拜访，刘昊外婆家在滨江路，靠近海边，处处洋溢着南国风
　　情，一幢幢白色小院落，掩映在绿树簇中，显得幽静、清新和典雅。
　　这是一个书香家庭，子女都有各自的事业，平时老人独自在家。她性格开朗，说：
　　“你就是阿昊的领导，我瞧着比他也大不了多少。这孩子父亲开了个公司，希望他去
　　接班，可是他太倔，非得要自己闯荡。”刘昊说：“那也叫公司？随时可能歇业。”老
　　人不以为忤，接道：“他二舅在海关，刚联系好一家单位，人家答应先试用，有机会转
　　正，他却横竖挑剔，就爱瞎折腾。”
　　“那不是折腾，那叫自主创业。”刘昊反驳，“我宁愿要不安稳的生活，也不愿意
　　过没有挑战或刺激的单调乏味的日子。那样的生活就像跑了气的可乐，只是甜水没有激
　　情。”
　　黎志说：“不求安逸心怀梦想是一种优良品质，年轻人要为自己的未来绘制蓝图，
　　图案越不规矩，可能越美丽。老人家完全不用操心，您外孙有志气有能力，知道该走什
　　么路。”
　　老人慈祥地笑了，“看得出你是明白人，他跟着你一定错不了”。
　　他们聊得很开心，黎志让刘昊多陪陪外婆，自个告辞出来，刚拐过街角，迎面碰见
　　粟小枚。
　　“我家就在附近，今天休息，正好出来转转。”她解释，“要不，我陪你走走？”
　　他们顺着滨海大道溜达，和煦的阳光不时透过棕榈树的枝叶洒在身上，令人舒坦惬
　　意。他很久没有这样放松了，命运之神对他过于吝啬，这么多年，他始终是在如履薄冰
　　的感觉中度过，总有一种无形的力量驱使他不停地往前走。
　　她讪讪问道：“刘昊没跟你一起？”他说：“他被外婆留下了。”
　　“外婆有没有数落你们？”她歪着头打量他，神情透出紧张。
　　“老人家为什么要那样？”他了解她的心思，故意逗道。
　　“外婆虽然唠叨了点，可待人特好。小时候我去找刘昊玩，外婆分给我的糖果和
　　玩具总是比他还多，要知道，他可是她的宝贝心尖。他外公是当海员的，两个舅舅一个
　　在海运公司工作，一个在海关，还是个领导。他妈妈是三兄妹中最小的，当年正赶上知
　　青下放，在农村成了家。刘昊从小在外婆家长大，可被宠坏了。外婆一直希望他回到市
　　里，留在身边工作。对了，外婆有没有提起让他进外贸公司的事？听说是他舅舅好不容
　　易才联系上的。”她一口气说到这里，对刘昊的关切之情跃然脸上。
　　“提啦！可他坚决不干。”
　　“为什么？”
　　“他说有自己的选择，要坚持走自己的路。”
　　“这家伙一定是鬼迷心窍，放着这么好的工作不干，偏要去瞎鼓捣。”她气愤地嚷
　　道，很快自觉失言，连忙解释：“对不起黎老板，我不是有意贬低你们。”
　　“我能理解。在时下，找一份又稳定收入又高的工作是大部分年轻人的梦想。可
　　是，刘昊和一般人不同，他有抱负，希望通过奋斗实现自己的理想。”他停下脚步，注
　　视着她问：“看得出你对他非常关心，是不是很喜欢他？”
　　“嗯。”突兀之间，她显得有些羞涩，终于轻轻地点头。
　　“喜欢一个人不是件容易的事，你必须真正了解对方，做到和对方志同道合。古人
　　说得好：‘道不同，不相为谋。’当你决定和一个人相伴为生的时候，你就应该相信他
　　的作为，尊重他的选择，尽量去理解他，支持他。你看我说得有没有道理？”
　　“过去没想那么多，不过我会记住你的话。”她若有所思，坦率地说，“黎老板，
　　你们公司属于什么行当，都做些什么？”
　　“叫我黎大哥吧。我们从事的职业刘昊没跟你解释？”
　　“我问过，可他什么也不说，整天夹个皮包神出鬼没的，眼睛朝上目中无人，典型
　　的大男子主义。”她愤愤说。
　　“我们从事物流业，眼下办货运站，通俗讲叫货运中介。”
　　“货运中介，那是什么？”她还是不明白。
　　“我们国家幅员广阔，商品从产地到市场，再到消费者手中，有个流通环节，大量
　　货物依靠汽车运输。在运输过程中，厂家要找汽车，车主要找货源，中介商因此应运而
　　生。我们的作用就是向双方提供信息，提高物流的速度和效益。”
　　“所谓货运站充其量也就是个皮包公司，能有什么作为？”
　　“你不要小看物流行业，它是国民经济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我们公司本部在
　　G省壶江，那可是全国有名的汽车运输之乡，我们有自己的运输车队和配套产业，阳山
　　站是向外发展的第三个点，另外两个在上海和广州。我们的目标是使业务范围在物流链
　　上不断延伸，最终建成业务涵盖全国的大型物流企业。应该承认，目前我们的经营规模
　　还很小，事业处于初创阶段，但是它有很大的发展空间。小不一定就不好，正因为小，
　　其可塑性就大，能为有志者提供充分施展才华的舞台。刘昊之所以参与我们的事业，正
　　是看中了这点。”他说得神采飞扬，极富感染力。
　　“我有点明白刘昊为什么会跟着你干了。”小枚调皮地说，“黎大哥，你猜我刚才
　　想到什么？我觉得你一点不像经商的老板，更像是个教书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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