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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事初定
京城里近日颇不平静。
而百姓们谈的最多的,便是定远侯府世子夫人王氏出殡前夜,安恭候府嫡次子谢云琅谢将军无诏入京之事。
说来也怪,那谢将军回京第一件事竟不是回府叩见父母,也不是入宫拜见皇上,而是径自去了定远侯府的灵堂前,对着王氏的棺木,一言不发。直至天明。
一石激起千层浪。
有人当即回忆起三年前王氏嫁与定远侯世子第二日,谢将军便于殿前自请北除蛮夷,而后三年,一直未娶,莫不叹其痴情。也有人说起定远侯府当日大喜之事,十里红妆,好不盛大,而又忆起王氏贤名,莫不叹一句红颜薄命。
安恭候府中,祠堂。男子跪在祖宗牌位前,思索着近日之事。想起今日在御书房向皇上请罪时,皇帝问他是否后悔,他毫不迟疑的回答不后悔,而后归家后父亲只说了一句你将来必定后悔,便什么也没说,只叫他去了祠堂。
便是现在叫他回答,他也会说不后悔,他只是悔,三年前没能留住她罢了,他只是悔,没能赶回来保她性命罢了。
心痛如绞。
圣旨来的出奇的快。不出半日,安恭候府谢将军被驳去官职之事便在京城传开了,有人说其何其幸运,无诏入京也只是驳去官职,即便无官在身,他依旧是安恭候府嫡次子,况且皇上并未言明终身不入官场,现今边境乱的很,总有用武之处,来年说不定又是一个将军。也有人叹气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终究过不了情这一字,生生把自己的前程毁了。
定远侯府,倚柳阁中。女子黑发如墨,粉黛未施,躺在睡椅中,只盯着手中的书看。
“小姐!”书突然被夺去,赵思柔有一瞬的愕然,随即看见面前大丫鬟红蔻一手拿书,一手叉腰,做说教状,身后站着一同进来的青荷。“奴婢说了多少次了,躺着看书对眼睛不好。要不您做点针线吧,前儿绣的帕子还有一半呢。今日请安时四小姐绣的那副抹额,一看就不是出自四小姐之手,偏生三小姐还在一旁一个劲儿的吹捧四小姐。”红蔻想起三小姐平日里对上房阿谀的嘴脸,不由皱了皱眉。
“我与她同为庶女,自然是要讨好太太生的女儿的了,这也怪不得她。”女子轻叹一口气,坐起,行至窗前。
红蔻撇了撇嘴“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太太对她只是面子情罢了,偏生她自己还不知道,成天的往太太跟前凑。”
“你又如何知道她不知道呢?”
“那她为何还要……”红蔻惊愕。
“她懂得自己要得是什么。”赵思柔低声道。
“小姐可知现在京城里都在传些什么?”青荷见赵思柔兴致不高,便上前另起了一个话头。
“能传些什么。左不过谁得圣意,谁又惹恼了圣上罢了。再不就是谁家的小妾又枉死,谁家的夫人心狠手辣之类。”女子拿起团扇,一边扇风一边说道。
“小姐真是聪明,可不就是说前儿突然闯进大少奶奶灵堂的谢将军的事吗!说他无诏入京,触怒龙颜,而今赋闲在家呢。”红蔻插嘴道,同时对青荷一笑,表达对刚刚青荷解围的感激。
扇着扇子的手一滞。
“这话也是你能说的?你忘了前儿厨房的方婆子是怎么去的了?”赵思柔打断红蔻的话,斥道。
“奴婢一时嘴快!实在该打。”红蔻懊恼道。
“我知你们是聪慧的,只是这样的话即便在我院子里,也是不敢说的,当心隔墙有耳。”赵思柔叮嘱道。
“是。奴婢一时糊涂,不过这话奴婢也就对着小姐和青荷姐说说罢了,刚刚进来之前我已经把小丫头都遣走了,小姐看了这么一会儿书想是饿了吧,奴婢马上去准备吃食。”说罢和青荷一道垂头退去。
刚走出正房红蔻便拉起青荷的手,“方才真是多亏了姐姐,我在这里谢过了。”说着便要施上一礼。
青荷忙拉起红蔻,“这是什么话,你我多年情分今日本是应该,你莫不是要和我生疏了么?不过今后你在府里可不敢像今日这般了。”
“我省的,我这不是把小姐和姐姐当自己人吗!这府里的情形我还是知道的,况且你看我平日办事,可有出过什么差池?”
“哟!我竟不知你还是个聪慧的!”青荷打趣,“那你今日怎么还问东问西的?”
“我这不是看小姐这几日心情不佳,想引的小姐多说几句话吗!”
“敢情你是个有心的,我却是个没心没肺的”青荷亦嗔亦怒的看着红蔻。
“好姐姐,你还不知道我嘛!你别生气。”
“哈哈,刚说你是聪慧的便上当了。”
红蔻与青荷刚走,赵思柔的奶嬷嬷就进来了。汤嬷嬷一进来就看见女子斜斜的倚在窗前,手摇团扇,竟想起逝去的杨姨娘来,不免有些伤感。
“小姐真是出落的越发好了。”赵子苒闻声回头。“早年我奶小姐的时候,小姐还是小娃娃一个呢!而今这么些年过去了,小姐也长成了美人一个!姨娘若是能看见,必定也是开心的。”汤嬷嬷说着,眼泪就要流出来。
“嬷嬷浑说什么呢!”赵思柔见汤嬷嬷勾起了伤心事,便转移起话题来,说起来她对生母并无多少记忆,姨娘在她六七岁时便过世了,只记得是个极美的美人,只是身子不好,一年有十个月是卧床的。“我长什么样我还不知道吗?我这样的,说好听点也就是个清秀的,嬷嬷就不用臊我了,咱们府里谁不知道四小姐思岚才真真是个美人儿,等过几年张大了,只怕侯府的门槛都要踏平了”嬷嬷听罢忙打断“姑娘这话可不敢乱说!咱们还是待字闺中的在室女,可不敢让别人听见。”说着也疑惑起来,当年杨姨娘的颜色可是顶好的,怎么到了小姐这,单单只有那双眼睛像呢?并不是说赵思柔不美,只是在这安定侯府中她的长相并不是最出挑的那一个,她不像逝去的杨姨娘那般长相精致,眉宇间藏着着女子的柔美。相反,赵思柔的五官给人一种颇为淡漠的感觉,即便见过几面也不定能将她的模样记住,有时竟会教人怀疑她到底是不是杨姨娘生的这一疑问。若非得从她的面部找出一些杨姨娘的痕迹,大约就是那双眼睛了吧。
赵思柔见话题成功转移,便也不再闲扯“嬷嬷大中午前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一听这话,汤嬷嬷即刻正色道:“小姐可知安恭候府二公子有意求娶四小姐之事?要我说小姐您都十八了,夫人也没为你说亲,早两年还能说是宫里太后仙去国丧期间不宜议亲,现在夫人竟毫无动作,真不知存的什么心呢!偏偏侯爷又是个不管事儿的!说起来咱们侯府也不知是怎么了,先是该说亲的年纪遇上了太夫人突发热疾,好不容易熬过了孝期却是太后她老人家仙去了,我可怜的小姐哟。”
“嬷嬷慎言!我这院子可是不怎么干净,要是被母亲知道了,可就不妙!”赵思柔劝道,“我知道嬷嬷是疼我的,”说着拉着汤嬷嬷的手“嬷嬷不必急,这府里的二小姐,三小姐还没出门哪就能将四小姐嫁出去呢。母亲极重名声,定不会在此事上令世人诟病。”
“倒是老奴想岔了,想那谢二公子今年少不得也有二十一二了,配四小姐实在不妥。况且虽说这几年得了军功,这京里的夫人哪一个不是人精似的,前几年克死两个未婚妻的事大家心里明镜似的,谁又愿意将女儿嫁过去呢。再说二公子与咱们府里的关系,夫人必不会答应将四小姐嫁过去。”
“是这么个理儿。”赵思柔沉思。况且那人一回京就来这么一出,不明摆着告诉世人他心中已有人了么,这京里个个都是人精,岂会不明白,纵他再丰神俊朗,也不是佳婿人选。
“老奴方才进屋前看红蔻与青荷面色不佳,可是他们犯了什么错,惹恼了小姐?若是恼了小姐,老奴必定重罚他们。”汤嬷嬷一起进屋前两丫鬟耸拉着脑袋的景象。
“无事,他们自然是极好的,想来是看我近来精神不济,想逗我开心罢了。他们是嬷嬷教养出来的,岂有不好之理?”赵子苒打趣道,“纵是不好,嬷嬷可舍得罚?”
汤嬷嬷一滞,以为那两丫头真犯了什么事,正准备求情,抬头看见赵思柔眼里的狡黠,便笑了起来,“小姐也打趣起嬷嬷来,老奴瞧着,姑娘这几日可有心事?姑娘可得注意自个儿的身体”
“无事,想必是天渐渐热烈起来,夜里不好安睡罢了。”那婚事……
是夜,安恭候府中。
“你说琅儿是怎么想的,早些时候说要给他定亲死活不愿意,现在好不容易答应娶妻了,却非定远侯府的姑娘不娶,我今儿探了探定远侯夫人的口风,这事儿恐怕不行。这可怎么办啊?”安恭候夫人唐氏对着安恭候担忧道。
“无论如何,他愿意娶妻是好事,况且那定远侯府不是只有四小姐。”
“你的意思是,叫琅儿娶庶女?”安恭候夫人一听便急了起来,“咱们琅儿哪儿不好,要娶个庶女回来自降身份!”
“哪儿不好!你倒是说说那个逆子哪儿好了!?如今他无官职在身,只靠侯府吃饭,况且他克死的那几个未婚妻,你难道不知道!”安恭候说罢便拂袖而去,他以为夫人将他叫来是为了前几天纳妾的事,才耐着性子听她说完,谁知道是这二儿子的事,这几天为了这事他可没少被同僚笑话。
安恭候府夫人见侯爷往新纳的妾室院子走去,一恼,将手边的茶杯砸的粉碎。
这一日,赵思柔正在房里刺绣,红蔻便急急的进来,伏在她身边,耳语道:“夫人身边的小翠刚刚告诉奴婢,夫人要将小姐你嫁去安恭候府,嫁给谢二公子。”说完不敢看赵思柔的脸色,只垂着头,不再言语,只等着小姐的指示,谁知过了一会儿也没反应,于是抬头看去,就见赵思柔怔愣在原地,连手指被剪刀刺破了也没感觉。
两人见赵思柔手指出血了便又忙上忙下的拿药膏。
赵思柔看着红蔻青荷忙上忙下的身影,说道:“不用忙活了。我知道了,你们退下吧。”
“可是小姐你的手指……”
“不妨事,不痛,又怎么能清醒呢?你们退下吧。”
窗外乌云聚集,风雨欲来。
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
贺喜声声中,赵思柔上了花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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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故事一直在我的脑子里,想了4年,今天将它写出来。
第一次写文,多多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