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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烟花三月,烟雨朦胧,正是公子佳人春心萌动之时。
作为颜冠清溪城的第一风流公子哥,我自然也不例外。
我捻起手边一枝开得正盛的桃花枝,递给身侧红衣似火的美人,泛起招牌潋滟春波眼,轻笑道,“来,小美人!拿给小爷我嗅嗅!”
红衣美人娇笑着接过桃枝,并未停歇另一轻摇芙蓉锦绣团扇的柔荑,将一朵开得极为妍丽的桃花送至我鼻前。
我眯了眯眼,趁机转手摸一把红衣小娘子滑嫩的小手,挑眉道,
“哟,这花可没有美人的小手香呢。”
红美人快速地将那芙蓉扇一收,掩住红云乱飞的脂粉面,娇羞欲嗔,却仍任我揉着小手。
失了身侧的小凉风,我略有些不悦,转头瞟了眼红美人,却仍见她作扭捏姿态。
我便只得自顾自地打开手中的折扇,轻晃着脑袋接了方才还未说完的话,
“只不过......美人如厕后可是未曾清手?别有一股幽香。”
我笑看着红衣美人的脸从阳光灿烂到暴雨倾盆,她委委屈屈地嗅了嗅自己喷香得刺鼻的手,而后一脸迷茫。
我揩了一把美人脸上挂着的泪,手一伸,将手上沾着的泪水一把抹在她披着近乎透明纱衣的背上。复又将手在美人腰上蹭了蹭,慵懒起身,从矮几上拿起酒盏,轻抿了一口。
转头一看红衣美人,她已然不见了那副梨花带雨的形态,竟又将领口下拉了几分,雪白香肩露了大半,□□也在红色纱衣若隐若现。
正准备再将红衣美人调戏一番时,我不经意地抬眼一望,瞧见不远处站了一高挑女子。
身材清瘦,却不似寻常孱弱女子那般弱不禁风,一袭甚是贴身的飞雪流云衫,将身材衬得愈发颀长高彻,似有仙风傲骨之感。
熏酒使我有些发昏,我乐呵呵推开身侧的馨香美人,想仔细打量一番那女子的相貌。摇摇晃晃地挪步,一个不稳,径直朝那美人跌去。
好巧不巧,正落入了那美人的怀抱。
戏本里常说的桥段是美人落入英雄怀,美人抬头一望,暗送秋波,天雷地火瞬间勾动,最终一见钟情,于花前月下缠绵悱恻,藐视世间无数咬帕子蹲墙角心怀怨念的单身青年男女们。
结果竟是我落入了美人怀里。不过为了抱得美人归,我姑且抬首凝眸一望。
一对远山黛眉就似有千般风情,两汪清水一般的杏眼十分灵动,鲜艳的红唇却紧紧地抿着。而且这张俏脸,略有些泛青。
这脸瞧起来好生熟悉,不正是本大爷的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吗?
我慌地跳起,本醉醺醺的头脑立刻清醒,迅速在脑中谋划着逃跑路线:
先踢开板凳,扶起矮几一跃而上,随后是从一旁水池遁入来个什么鸳鸯戏水?还是蹭至不远处的一群环肥燕瘦之中顺便再揩一把?
我正踌躇,却已有一双手毫不费力地从后颈将我拎住,我竟丝毫不能挣脱。我小心翼翼地回头,龇牙露出我自认为无人能抵的讨好笑容,却只听得那人冷冷地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跟我回去。”
接着我手中的折扇以一种诡异的弧度,飞离了我那一双翻手为风流、覆手为倜傥的小手,我吃惊地张大了嘴,僵硬地伸出另一只未被束缚的手顺着折扇飞出的方向指,“我的......”
话音还未落,我就已经被强力拽出了数尺远。我不由得仰面抹了一把辛酸泪,我勾搭美人的必需品啊!
我硬是忍住了揍自己那张脸的冲动,顺手一翻,准备打开折扇甩上一甩,蓦地想起我那折扇已而香消玉殒,便尴尬地抚了抚被抓皱了的袖子。
在被强拽回去的路上,我仍没有忘记对沿街的姑娘、大娘、老板娘搔首弄姿,展现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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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佑乾山庄的大小姐沈清落,至于这山庄名字的来历,我也不甚明白。
我猜测,大抵是我的祖辈们喜爱数不尽的铜钱,才起了这么一个彰显财富的名字。佑乾,谐音有钱,可不就是对有钱的渴望嘛。
但爹爹总是以暴力对我的说法表示抗议,每次当我说起这个财富外露的深意时,爹爹总会好好教导我一番。但爹爹教导的话语,总是一成不变的,就如我侍女卿菱的表情一般。
通过爹爹多年的重复不倦,我早已将佑乾山庄的传奇故事深深铭记:
我那位创造传奇的祖爷爷名唤沈潜,果然连名字都是和山庄的志向牢牢分不开的:省钱。
这位祖爷爷不知从哪位世外高人那里学来了一门奇特技艺——换脸术。常识告诉我们,有了异能的人生注定不平凡!
话说那一日,电闪雷鸣天见红光,祖爷爷看到一位器宇轩昂其貌不凡的公子哥独身一人正在狼狈跑路,甚喜八卦的潜祖爷忙不迭地跟去凑热闹。
不料那公子发现祖爷爷后,以不可抗拒的语气向祖先下达命令:你要救我!
祖爷爷一时竟觉被这命令惊住了,他认为这大抵是命中注定。便使用异能之术与那公子交换了脸,替那公子继续跑路了。
我却一直坚信祖爷爷只是不满于自己的容貌,想用公子爷这惊人天人的俊颜娶个媳妇儿,而后早生贵子、儿孙满堂、共享天伦之乐。
爹爹总是为我的这个伟大想法赠我一个奖励式的毒打,说我这是对我们家族容貌强烈的蔑视。
后来的故事按照惯例发展,一群黑衣人举着长刀莫名地对潜祖爷死缠烂打,单身多年的祖爷爷终于第一次体会到了被追求的奇妙感觉,还是带着如此强烈情意的猛烈追求,虽然举着刀甚是诡异。
正当祖爷爷以为命将绝于此时,一队人马突然空降,将举刀赴杀场的黑衣人利落解决掉。身材魁梧的领头人冲到祖爷爷面前,单膝跪地,撕扯着嗓子大吼,“殿下,微臣来迟,让您受惊了!”
祖爷爷一个激灵没站稳,领头人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四目对接后,领头人冲天一声哭喊,吓得祖爷爷腿一软又一个踉跄。
那领头人深情拉着祖爷爷的手,泫然欲泣,“微臣与殿下仅片刻不见,您怎的就落了如此多的劫难啊,这身破衣裳是怎的了,是不是有刁民图谋不轨!还有这身高,那群贱民对您用了传说中的削骨术吗!殿下您等着,微臣砍了他们去!”
祖爷爷的眼角一抽,也用同样的表情盯住领头人,反握住他的手,义正言辞地说,“这位大人!虽然我并非你口中的殿下,但你对我身高的侮辱不可原谅!”
再后来就是真正的太子殿下出现,一切清明!他们顺利地换回脸,太子殿下安全回宫,皇帝大喜,赐给祖爷爷一座山庄,并予爵位。
虽然祖爷爷失去了做美男的宝贵机会,但他最终还是娶到了如花似玉的媳妇儿。结局皆大欢喜!
爹爹总说,我应该学习祖爷爷善良明德的优良品性。我却觉得自己只继承了祖爷爷的八卦品质。
多年的教导无用,仍把我教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爹爹很挫败。
未出嫁时,我在山庄里激动人心的日常便是换上管家的脸掐一把街头卖豆腐的寡妇,或者换上侍女卿菱的脸去瓜田里偷西瓜,抑或是趁爹爹午睡换上爹爹的脸,为厨娘芸姨送一束新鲜的菜花。
爹爹视情节选择送我一顿教导还是毒打,但这些仍是阻止不了我奋进的步伐。
终有一日,皇上举办宫宴,我兴高采烈地随着爹爹一起赴宴。但我没想到,这次赴宴,竟然葬送了我十六美好如花的单身青春年华。
多日未见的爹爹与皇上促膝长谈,不知是皇帝也学习了我们家族优良的八卦传统,还是我爹为了表达对短短一个时辰没有见到的我的思念,他们竟然开心地聊起了我。
将我作为八卦对象就算了,皇帝叔叔一入宴就赐婚与丞相谁能告诉我为何!
想当时,我眼睁睁地看着一个身形颀长清秀如风的年轻白衣男子出席接了圣旨。我安坐着,想着皇帝叔叔这么体贴,这么个美男不知要赐给哪家闺女。
我又抓了一把瓜子津津有味地嗑着。一抬头,为何满座的人都在窃窃私语,我也转头想与爹爹好好八卦一番。但爹爹甚是绝情,丝毫不理会我闪光的眼神,直接优雅抬起了脚。
直到被爹爹一脚踢出坐席,我愤怒地回头,才忽然忆起那纸赐婚圣旨上的名字,貌似确实有一个是我。八卦啊,我期待的八卦竟然落在了我自己头上!
对于自己的大名没反应真的不怪我,在平时,我在旁人口中的代号就是混世魔王。
我糊里糊涂地向皇帝陛下谢恩,愣了好久才接受了自己要嫁人这件事。
爹爹的表现与我的昏昏然、茫茫然截然相反,他竟在回山庄的马车上引吭高歌,惊飞了不少栖枝的鸟。听着爹爹高亢的声音,隔窗看着飞鸟,我觉得爹爹若是做捕鸟猎人,定能名扬捕鸟圈。
出嫁前的安定生活维持了三个月,记得我成亲那日,爹爹乐呵呵地踱步进来,合不拢的嘴角边蹦出了这样的话,“丫头啊,以后爹爹不会再教训你了。”
我几欲感动下跪。
可我没想到爹爹接下来的话,“你夫家会代替我教训你的!轻重我可就不知道了,丫头今后吃饭可要多吃些猪皮,耐打!”
我一个惊悸差点口水呛死,爹爹的毒舌愈见长进了。我在爹爹独特的嘱托与祝福中坐上了花轿,就这样嫁给了丞相苏栩大人。
但天性岂能轻易改变,更何况还是沈氏家族如此优良的天性,成亲当然也无法阻止我人生的追求。
成婚之后,因着我夫君为夜岚皇城清溪城的第一美男,趁丞相苏栩大人午睡之际,顶着那张俊脸招摇过市成了成亲之后我的新乐趣。
姑娘们的鲜花与欢呼给了我最大的鼓励,即使冒着被罚的风险,我当然也乐此不疲。
在外风光无限、在内受尽压迫的巨大反差,并不能使我屈服,即使每天低声下气乞求讨好夫君,但我仍然享受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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