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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衣少年是妖孽
每个人的青春时期,基本上都是浑身散发着愣头愣脑的傻劲。有人可以为了学习熬夜,不眠不休。哪怕第二天顶着个乱哄哄的鸡窝头,也毫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为的就是能在班里乃至全年级的名次榜单上出现自己的名字。以至于不少人,小小年纪就戴着啤酒瓶底的眼镜,十分少年老成的模样。
这类人我们统称——书呆子,或者“四眼田鸡”。
他们的傻,和对外界诱惑的毫不关心,是那些上了课就把课本竖起来,不是为了读书,只为遮了脸,方便自己梦周公的学渣所不耻的。
而在这些有着超强意志力的书呆子心目中,那些瞧不起他们的,也只不过是些烂泥扶不上墙的“泥巴”。
可惜了“烂泥巴”们空长了一副人的皮囊罢了。
而往往,这两种看起来毫无相关的两种类型里面,总有那么一个,个别的物种特别的存在着。她就是我们这个故事的女主人公——梧寒。
梧寒的性格,在父母眼里是个典型的乖孩子,老师心中的好学生。
但是,她的最大缺点就是课业上,偏科偏的相当严重。
每次数学考试,几乎都在及格线的边缘徘徊,那种看着要死不活的分数,总会吓得她为自己捏一把冷汗。家里边也对她放低了标准,梧妈妈也拿自己的女儿没办法。
因为,梧寒的努力,她和梧爸爸都是看在眼里的。相对于数学,其他的科目门门拿优。所以,只是要求女儿数学不要掉到不及格以下,考个差不多的高中也是有希望的。
可梧寒自己有着强烈的羞耻感。
但是,她也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的能耐,从五年级的一堂数学课上发生了一件事后,数学对她来说就是一个噩梦。
那天是梧寒十一岁的生日,由于一门心思都在惦记妈妈承诺给她买的双层生日蛋糕上。课堂中老师讲的新课题,她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直到老师点名让她到黑板解题做示范,她才回过神,但也已经晚了。
两眼发直的看着黑板上被各种括号包裹着的数字。
手里捏着的粉笔迟迟没有动作。前几天她得了一场感冒,如今还没有好彻底,本来就不通畅的鼻子,此时一紧张浑身发热,竟流出了湿湿润润的清鼻涕。
本能的想用手去擦,还没来得及抬手,手背就被身后早已等得不耐烦的老师用教鞭狠狠的抽了一棍:“你告诉我,这一堂课,你都听到那去了?”
梧寒忍着手上传来的疼痛,红着脸,低头,不敢看老师,保持手拿粉笔的姿势,一动不动。老师看她没有回应自己,更加生气的一把扯过梧寒的胳膊,让她和自己面对面的站着。
看到梧寒的脸后,眉毛紧皱,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卫生纸塞到女孩手里,指着大门说:“出去,把鼻子擦干净。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脏。”
教室里一阵哄堂大笑,梧寒火烧屁股的奔出教室,躲在角落不愿出来。
从那次以后,只要是那个老师的数学课,她都会感到鼻塞,头晕。成绩渐渐地下滑。
梧妈妈发现了女儿的症状,问她:“是你是感冒没清底?得了鼻炎?”
梧寒说不知道,就是感觉不舒服。
末了,带着梧寒去了医院,医生检查后说:“你女儿不是鼻炎。健康得很。”
可梧妈妈不信,问医生:“我女儿如果不是得了鼻炎,那她怎么总头晕,鼻塞?上课总是跑神,我看你年纪不大,是不是看病没经验啊?”
医生见自己的职业水平被人怀疑,心中不快:“那你就要找你孩子的问题。现在的孩子,只要到了学校,动不动就是头疼,眼花的。你们这些家长就以为他们还真得了什么病。就算有病,那也是心病。我建议你带着孩子去看看心理医生。”
“哎,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怎么当医生的?话说得这么尖酸刻薄。”医生的这些话,立刻就激怒了梧妈妈。挽了袖子,插腰就要和医生理论。
“您的女儿没病,请你出去,不要耽误下一位病人的时间。”医生觉得自己话说得有点重,收敛了语气。
“我就不走,你必须给我道歉。”梧妈妈搬了椅子,坐下,盛气凌人。
门外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梧寒站在一旁有些害怕,她轻轻的拉着妈妈的手说:“妈妈,我没有不舒服。全都好了。”
她在想,既然医生说了自己不是鼻炎,也许,还是那堂课上残留的心理阴影在作怪。但她却不敢跟自己的母亲说事情原委,若是告诉她,照她的脾气,指不定跑到学校跟老师来一番华山论剑。
正想着,屁股上传来一阵疼痛。
“自己不好好学习,就撒谎骗妈妈,现在露了馅,让我丢人。看我打烂你的屁股。”梧妈妈是个急脾气,不分青红皂白,扬起手就大女儿。
梧寒,吓得连连后退。梧母作势还要打,被医生拦住:“这里是医院,不是你们家。”
上了初中,换了新的数学老师,梧寒的那些症状,也随之而去。但依然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偏科。
虽也一直在跟着老师的步伐前进,但每次考试,总是尴尬的停留在及格线上。就这样一直保持到上初二。
好在,梧寒是个知道努力进取的学生,在充分了解了自己的弱点后,便把余下的精力分布在其余各科。这样,也不至于成绩单上太难看。
除了数学让她感到挫败以外,还有一个人更为让她头疼。他便是和梧寒从小一块长大的邻居兼同班,王耀京同学。那个人仗着自己比梧寒晚出生半个小时,便死皮赖脸的要求享受姐姐对待第第的待遇,硬要梧寒处处以他为首,事事让他为先。自己却厚颜无耻的从不称呼梧寒一声姐姐。
偏偏也就遇到梧寒这种老实木衲的孩子,每次吃了哑巴亏,也是总是笑的乐呵。
用赵子璐的话来评价她:“你有一种浑然天成的,不知愁为何云的气质。”
王耀京,一个十三岁的半大小子,成天眨巴着一双平行双眼皮的大眼,穿梭在众女生之间。不知迷惑了多少无知小女生的芳心。花言巧语用尽,为的只是晚上的家庭作业有人代写。尽管他如此,这般的不学无术,但人家每次考试,各科前五。
此时,她正盯着坐在自己前排的王耀京的后脑勺出神。
俗话说人比人,是要气死人的。
梧寒觉得,果真如此!
“你怎么跟个老太婆一样,一天到晚叹气叹的没完了啊?”眼前原本黑乎乎的后脑勺,突然转了个正脸,梧寒被吓了一跳,手颤抖,瞬间,手里的钢笔掉落在地上,滚了几滚。弯腰去捡,另一只手快了一步,抢先捡起地上那只宝蓝色的钢笔,随手拭去上面的灰尘,没好气道:“你丫的,我看你是明年不想收本少爷送的生日礼物了吧。就这么糟践我送你的“蓝蓝”。”
梧寒,有些不好意思的伸手,想要拿过那支钢笔。还没摸到,手就被那人“啪”的一声拍落。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竟想要谋杀我的“蓝蓝”,不能就这么饶过你,必须罚你。”
梧寒看着他口中的“蓝蓝”想笑,却还是忍住,一本正经的问:“那你想怎么罚我?”
“看在你认错态度诚恳,那就罚轻一点。”说着从自己的课桌上拿过一份卷子放到梧寒的面前:“喏,罚你替我把今晚的作业写了。”
梧寒拿起卷子,笑眯眯的看着他:“替你写作业和请你吃炸串两个选择,你选哪个?”
王耀京听她这么说,撇着嘴,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卷子,恶狠狠地威胁:“少爷我今晚吃二十串。”
梧寒的同桌赵子璐,早已是笑的没了眼睛:“王耀京,你也就这点爱好,还被梧寒拿来当软肋。若传到那些喜欢你的女生耳朵里,你以后还怎么混。十块钱的炸串就能买你欢心。谁还肯下功夫给你写作业。”
“赵大美女,你这话可是侮辱了我家寒寒在我心目中的地位了。本少爷是那种随便什么人,请一顿炸串就能收买的人吗?笑话。”
“什么时候梧寒成你家的了?人家也免费请你吃了这么多年的炸串,也没见你客气的叫声姐姐听听。”
“我叫你一声姐姐你敢应吗?”王耀京嬉皮笑脸的把脸凑到赵露面前,笑得很是无害。
赵子璐没想到他会突然靠自己那么近,瞬的涨红了脸:“我呸,谁要做你姐姐。”
立冬过后,白天就像是缩水一般,越来越短。刚过五点半,天已是灰蒙蒙一片。因为天气原因,原本热闹的公园前门的小吃摊位上,只是零零散散的坐着几个人,其中就有梧寒和王耀京两人。
王耀京一边搓着被冻的发红的手,一边大声嚷着,让老板多给自己撒点辣椒粉好驱寒。
梧寒也被冻得直吸鼻子:“你怎么不戴手套。”
“戴那玩意多麻烦,你见那个男的戴那么娘的东西。”王耀京看了一眼梧寒同样光着的手:“你不也没戴吗。”
“可我有耳包和羊绒围脖啊。”梧寒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和脖子上的东西。
话语刚出口,她就后悔了。王耀京可不是怜香惜玉的主,梧寒的话音刚落,他就把女孩戴着的耳包取下来,戴在了自己的头上:“嘿,还是热的。真暖和。”
梧寒无奈,却也由着他。只是双手下意识的护住脖子,以防魔爪再次伸向自己的围脖。
“你放心,围脖留给你,我不跟你抢。”
梧寒哭笑不得:“可你已经抢了我的耳包。”
王耀京摇头否认,解释的光面堂皇:“我这怎么是抢呢?你有围脖,我有耳包。咱们这是共患难啊,共患难!”
语罢,仍见梧寒一脸执拗的盯着自己耳朵上的耳包,最终妥协道:“大不了,这顿我请,外加一杯“小巷口”的密瓜奶昔。”
“小巷口”是一家中档烘焙店,另外也会经营些年轻人喜欢的奶茶,咖啡之类的饮品。一中杯奶昔十六块,对于普通学生来讲,已是相当奢侈。
俩人吃完炸串,就马不停蹄的直奔“小巷口”。要了两杯奶昔,刚出店门口。王耀京的目光被一辆银灰色轿车吸引了去。踱步到车身前,嘴里正吃着东西,也阻止不了他对面前这部车的啧啧称赞:“宾利啊。瞧瞧这车身,和我家那普通的流线型车身就是不一样。气质,绝对的气质!”
梧寒对车并不了解,但看到王耀京对这部车这么喜欢,也忍不住上前打量。她学着王耀京的样子,围着车身转了一圈,怎么看也看不出来他口中的气质。
梧寒不明白,只是一辆车,哪里来的气质这个说法?反倒是在看到玻璃上清晰的映出自己的脸后,好奇的将脸凑近向里面张望,可是除了自己的脸以外,什么也看不到。而后,她就像在家照镜子一样,顺便理了理自己额前的碎发。
“梧寒,这可是宾利啊,宾利。你却把它当镜子用。你简直土到家。”王耀京挑眉,表情甚是嫌弃。梧寒,没有理会他的冷嘲热讽,目光扫到男孩嘴角残留的奶渍,抿唇,笑而不语,从口袋拿出一方格子手帕:“把你的嘴角擦擦。”
王耀京拿了手帕,胡乱的在脸上抹了一通后,没有还给梧寒,直接塞进挎包里:“别指望本少爷给你洗这玩意。改天再送你条新的。”说完,像是想到了什么,指着一旁的宾利,神情难得的认真:“梧寒,要不长大以后,少爷我送你一辆和这部一样的车。”
梧寒低头想了片刻,问:“多少钱才能买得到?”
“这辆的话,应该四百多万。”
梧寒听着王耀京说出的天文数字,此时此刻,她才明白气质这个词,简直就是为这部车量身打造的。
看着女孩错愕的表情,王耀京觉得好笑,伸手弹了女孩的脑门,不轻不重的力度:“傻瓜。是不是很感动?没想到对你会这么大方吧。”
梧寒捂着被打的脑袋,反抗:“太便宜了,我不要。”
“便宜?你未免也太贪心了吧,我不就吃了你几年的炸串嘛。狮子大开口啊你。”王耀京捶胸顿足,后悔不已。
俩人的身影渐行渐远,一直安静停靠着的轿车,车窗缓缓下降。里面坐着两个人。驾驶座上一个黑衣男子低声向身后的少年询问:“花少,还要咖啡吗?”
“我现在不想喝了。”少年的声音是变声期里特有的嘶哑,音调不高,不低,不会让人觉得突兀,难听。
黑衣男继续问:“那我们现在要回去吗?赫连小姐还在等您。”
过了一会,没听到答复,回头看去,却在看到将自己蜷缩在座椅里的人后,叹了口气。
少年紧皱眉头,带着压抑不住的颤音开口:“钱坤,她这么逼我,是不是我死了,她才甘心。”
那个被唤作钱坤的人,身体明显一震,握在方向盘上的手,紧了,又松开。车内,是死一般的沉默,良久,启动车身,油门被踩的轰然作响,急驰而去。
有时候,相遇总是来的悄无声息,哪怕只是擦肩而过,也在会不知不觉中侵入你的生命,然后,你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它一直残缺的存在着。
老天不会在意你想不想,愿不愿意去接受它给你的安排。但是注定了的,只能是一辈子的纠缠,至死方休。
初三刚开学,班主任连同数学老师一起给梧寒下了最后通牒,不管如何,必须把成绩提高到八十五分,上不封顶,下至最低七十五。不能因为偏科就把整体成绩拉低一个水平。只有这样,才能考进H市一高。
梧寒像霜打的茄子,有气无力的耷拉着个脑袋,从办公室回到教室。
赵子璐见状,问:”老班跟你说了什么?“
梧寒,指着桌上的数学卷子,有气无力:“他们让我把这六十三分,变成八十五。”
“老班也太狠了。你这千年老六的地位可是雷打不动啊。敢问姑娘,你这么多年,别说优了,哪次得过良?”
梧寒哭笑不得:“你这是同情我,还是打击我?”
赵子璐:“不同情,不打击,只有满满的心疼。”
梧寒叹了口气:“既然老师还对我有信心,我干嘛就这么放弃自己。努力试试吧。毕竟,我也想进一高读书。”
赵子璐闻言,抱住梧寒的胳膊:“你爸妈他们最近还吵吗?”
“不吵了。”
“那就好,哪个夫妻不吵架啊。我爸妈也经常为一点小事就能吵上半天,不怕你笑话,他们一个月前还打过一次架。现在不照样好好的嘛”赵子璐的话明显是在安慰自己,可自己呢?又何尝不是自欺欺人。
父母近几个月是不吵架了,但上升为冷战。
作为女儿,除了把精力放到学习中讨父母欢心外,别无他法。另外她也是有自己的私心,因为一高是全日制封闭寄宿学校,如果能考进一高,也代表自己可以逃离那个充斥着争执的是非之地。家对她来说,不知何时早已变了样子。
放学后,梧寒一个人来到校外的书店,买了一套数学中考模拟冲刺卷。铁了心,这一学期,就和数学杠上了。
“这不是小六六嘛。”梧寒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身,皱眉看着面前的几人。其中一个,她认识,是和自己同一个班的郝然。出了名的小霸王。学习不怎么好,溜须拍马倒是有一套,班主任给了他一个纪律委员的称号,平日里,不少给老师打小报告。若有人偷摸着给他送包巧克力,或者口香糖。他就会睁眼瞎的和老师说某某某自习课上如此这般的认真复习。
班里的同学都看在眼里,却没人告诉老师,毕竟,没人想和这种人有任何冲突。
“发什么呆啊。你手里那的什么好吃的?”说着,就去抢梧寒手里的袋子。
“这什么?”郝然看着手里的卷子,吃惊:“你买的?”
“嗯。”梧寒不想和他多说话,点头回应。
觉得没趣,将卷子装回袋子,扔给梧寒:“这么下功夫,目标多少分啊?”
梧寒想了想,说:“八十五。”
“哈哈哈哈,”郝然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指着梧寒,对另外几个男生说:“听到没?我们的小六六,痴心妄想,想要变小八八。”
众人一阵哄笑。
梧寒默不作声。任由他们笑的狂妄。
郝然似乎没看出梧寒的不耐,继续调侃:“小六六,啊,不对。是小八八。嘿嘿,说真的,你要能考到八十五分,我都能改口叫你爸爸。”
“每次我都考八十五以上,怎么也没见你喊我一声爸爸啊?我的郝儿子!”王耀京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不远处的拐弯处,红蓝相间的校服套在厚厚的羽绒服外,原本清瘦的身体,被包裹的很是臃肿可笑。
郝然见自己吃了话头上的亏,自然不示弱的还击:“你也不怕折寿。短命。”
“那你喊我一声爸爸,再看看我会不会短命。”王耀京,皮笑肉不笑的一步步走近。
梧寒心中警铃大作,见势不妙,拽着王耀京的胳膊就往回跑。没多久,俩人体力不支,靠在路旁的公交站牌上休息。
“你丫的,跑什么?”王耀京喘着粗气,埋怨。
“我怕你吃亏。”
男孩冷笑:“吃亏?我?”
梧寒平复了气息:“他们人多,要是打起来,你肯定吃亏。”
王耀京被她的话弄得好气又好笑,伸手弹了女孩的脑门:“给他十个熊心豹子胆,他也不敢。你别把他看得那么威武,收小恩小惠,欺负个女同学,他倒是在行。真让他动手,立马怂。”
那日后,郝然只要看到梧寒,便是横挑眉毛竖挑眼。当然,也只是用眼神来表达对梧寒的强烈不满。梧寒自然也明白,他在王耀京那里占不到便宜,就拿自己撒火。不过,梧寒并不觉得妨碍到自己,只是当他透明人,不去看他,眼不见为净就好。
初三寒假如期而至,而这次考试,梧寒的成绩没有太大的进步,依旧保持在及格的分数线上,上下幅度不大。还好班主任没说什么,只一句:“没事,还有时间。”让梧寒感动的恨不得把课本吃进肚子里,以示自己的决不辜负众望的决心。
放假第一天,梧寒就如同老僧入定般,坐在书桌前,拧巴着眉毛,跟自己较劲。有时候,一道题演练了满满一张纸,也仍摸不着头绪。一天下来,一张卷子也没写完。直到傍晚,听到大门有开锁的响动和熟悉的脚步声,是爸爸。
起身到厨房倒了杯热水放在桌子上,准备回卧室。
父亲看到女儿,挥了挥手:“小寒,过来。”
梧父很少主动和女儿说话,梧寒心中有诧异,但也毫不犹豫的走到玄关处。大门是开着的,走近后,才看到门外站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
穿着夺目的红色羊驼绒大衣,细碎的刘海,懒散的遮盖在他低垂的眉眼上,却还是掩盖不住精致立体的五官。
梧寒脑海中瞬间蹦出一个词“妖孽。”虽觉得自己这个形容有些调侃的意味,但是刚才的思想,完全不受自己的大脑控制,因为,几乎是在看到他的那一刻,一秒,条件反射的出现这两个字。。
梧父,打破沉默开口介绍:“小辰,这是我女儿梧寒。”
红衣少年,抬眼看向女孩,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而后,主动开口:“你好,我是花辰。”他的声音正处在变声期,略带些嘶哑。
梧寒回道:“你好。”
“梧寒,去给阿辰拿双拖鞋过来,别让客人站外面说话。”梧父向来严肃,身上总是透着作为父亲特有的压迫感。
梧寒平日里和妈妈走的近,父亲除了偶尔抽查功课外,两人很少有交流。
从鞋柜里找出一双多啦A梦形状的拖鞋放到地上,说:“家里没有别的,只有这双。”
“花辰,你先凑合一晚上,明天啊,我让你阿姨去给你买双新的。”梧父语气温和的解释,一改往日的严肃。
那双拖鞋,是王耀京的留在她家的,每次来串门他都会穿这双鞋。他也最讨厌别人碰自己的东西,要是看到自己的鞋被一个不认识的人穿在脚上,不知道会不会气的连人带鞋给丢出去。
想到这里,梧寒抿嘴偷笑。
“傻笑什么。”梧父女儿傻站着一动不动,面色有些不悦:“一会你妈回来做饭,你记得帮她把菜洗了。”
“哦,好。”梧寒发觉自己失态,立马收了笑。只见一旁的花辰换好了鞋,鞋码似乎有点小,两只脚的脚尖,交换着在地板上轻磕两下。
回头,看到梧寒正在看自己,开口询问:“需要我帮忙吗”
梧寒摇摇头,红了脸:“不用,菜还没买回来。”
梧父在嘱咐梧寒洗点水果后,就进了书房。
梧寒知道,不到吃饭的时候,谁也不能进去打扰他。桌子上是刚才自己倒给父亲的那杯热水,正孤零零的慢慢变凉。
她本想洗了水果,自己就回卧室继续做题,看到墙上挂钟后,她犹豫了。她记得电视报上说今晚六点十分,电影频道会有张国荣的经典影片《胭脂扣》。
张国荣是她很喜欢的一个演员,但她只看过他演的《东成西就》这部片子。父亲在家的时候,电视她从不敢打开。时间久了,自己也几乎忘了电视的存在。今晚若不是来了客人,恐怕电视在她家依旧是个摆设。
“《胭脂扣》,《胭脂扣》。”
以防自己记错,翻出报纸从新看了一遍,手指点过每一挡节目预告,当《胭脂扣》这三个字出现在报纸上她才肯定自己没记错。
看着电视里正在放着的军事节目,梧寒终是忍住自己的小心思。
因为,自己怎么可能和客人抢电视看呢。刚要起身离开,电视画面上赫然出现了梳着大背头的张国荣。梧寒急忙在心里默念:“千万不要换台,千万不要换台。”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请求打动了老天,果真如愿,花辰把手里的遥控器放到茶几上,双手很有规矩的放在自己的膝盖上,背脊挺的笔直。
梧寒莫名的心虚,从茶几上,拿了橘子递给花辰:“吃橘子,很甜的。”
“谢谢。”花辰接过橘子,却没有吃的意思,看了眼电视屏幕,道:“这部电影不适合你。”
梧寒纳闷,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下一秒,在看到张国荣扮演的十二少和梅艳芳演的歌女相互依偎的情节出现在画面里时,惊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伸手抓起遥控器就要换台。
可是因为紧张,手指不听话的按到了音量键。
“我来的时候在想,我靠你这么近,你会不会躲开?如果你躲开,就绝非我要的女人。”暧昧的台词,细腻的演技,让十四岁的梧寒,从脸到脖子红透一片。
就在此时,大门被人推开,梧妈妈拎着大包小包,走了进来。梧寒更加慌张了,胡乱的按着遥控器。一旁的花辰,从沙发上站起来,对梧母说:“阿姨,我来帮您拿。”
在经过电视机旁时,随手关了了电源。
梧寒的脸,红的就和梅艳芳嘴唇上涂着的口红是同一个色调。
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报纸上对《胭脂扣》的归类,明明写的是恐怖片。可是,自己看到的,哪有半分恐怖片的影子。
“梧书海呢?”厨房里梧母问正在洗菜的女儿。
“爸爸在书房。”梧寒,刚刚从窘迫中缓过神,低声问妈妈:“妈,那个人是谁?”
“他是我和你爸一个老乡的儿子。父母出国工作,拜托我门帮忙照顾一阵。”梧母回头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的花辰,随后自言自语:“倒是个勤快的孩子,可惜投错了娘胎。”
梧寒并没有听到母亲最后那一句话,继续问:“要在我们家过年吗?”
“哼,可不是。他那妈可不简单,有名的女强人,这大过年的把自己儿子放别人家,亏她想的出来。”梧母言语里嘲讽的意味很浓。
“小辰,来吃这个炸鱼块,你看你这么瘦,男孩子就该多吃点,长身体。”饭桌上,梧父热情的夹了颗鱼丸放到少年碗里。
尽管晚饭很丰盛,梧寒几乎没怎么动筷子。只是埋头吃自己碗里的饭。
梧母不满的瞪了一眼自己的丈夫,对梧寒说:“寒寒,你不是最喜欢吃妈妈做的鱼吗?来,多吃点鱼肉,脑子才聪明。”梧寒看着自己碗里多出的几颗鱼丸,默不作声,食之无味。
“梧寒,吃完就去写作业,既然想考一高,就要付出努力,别总看那些没营养的电视。”梧父一边给花辰布菜,一边嘱咐低头吃饭的女儿。
看来,刚才电视放出的声音,在书房的爸爸,透过一墙之隔,还是听到了。
放在以前,梧寒总会安慰自己,慈父多败儿,父亲这样对自己,是为她好。可是摆在眼前的对比,心中难免不是滋味。
吸了吸发酸的鼻子,轻声应道:“嗯。”
“这学校放寒假,是干什么用的?不是让你把家里当学校。一天到晚就知道把自己关屋里,和书呆子有什么区别。”梧妈妈气女儿性格呆板,从茶几上拿了遥控器,“啪”的一声摔在餐桌上:“大晚上的,些什么作业。一会想看什么节目,就看什么。”
梧寒没有说话,只是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其实,她早已习惯自己被当成,父母打压彼此的工具。
是夜。
梧寒躺在暖和的被窝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像她这个年纪的孩子,总是期盼暑假和寒假早日到来。可她自己,却对漫长的假期害怕的紧。父母相识于学生时期,大学毕业后又同在一个研究所上班。外人看来,夫妻恩爱,生活优越。但她知道,一旦回了家,进了门。他们就露出最真实的面貌,开始互相指责,以攻击对方的弱点为傲。
小时候的记忆里,父亲的形象一直都是严厉,沉默。
曾经,梧寒看到妈妈躲在厕所里,偷偷抹眼泪。她很想进去抱抱哭泣的妈妈。可是,妈妈的眼泪和压抑的哭泣,却让还年龄小的梧寒感到害怕,不敢靠近。
从那一刻开始,她就知道,自己的父母和别人家的不一样。
第二天,醒来时,天已大亮。梧寒迷迷糊糊的看了眼闹钟,已过了十点。急忙起身去为洗漱。
“梧寒,梧寒,快开门。”门外是王耀京大呼小叫的叫门声。
梧寒嘴里喊着一口牙膏沫,说话含糊不清:“等一下。”
不想等她漱了嘴,要去开门时,门已经被花辰打开了。王耀京怀抱着一个纸袋,一脸审视的将开门的人从头到脚看了个遍。
这厢,花辰单手扶着门把,狭长的丹凤透着眼波澜不惊的平静,回视王耀京。
王耀京见自己的气势没有将对方压倒,略有不快,提高了音调问梧寒:“他谁啊。怎么是他给我开的门,你干嘛去了。”口气中透出十足的挑衅。
花辰,察觉到身后的梧寒,转身解释:“见你不方便,我就替你开了门。”
“嗯,谢谢。”梧寒礼貌道谢。
王耀京,见自己被忽视,跳脚怒道:“方不方便,你怎么知道?梧寒,你还没告诉我他是谁?”
花辰没有理会王耀京的质问,转身回了房间,将空间留给俩人。
梧寒说:“他是我父母朋友家的儿子,最近就住在我家。”然后,问他找自己是否有事?
王耀京脾气虽然火爆,但有一点好处,就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听梧寒这么一说,也不再多说,从怀里的袋子里拿出一件西装,在身上比划着,是王耀京喜欢的蓝色:“怎么样,怎么样,本少爷的新年衣服好不好看。”
梧寒点头:“好看。”
王耀京甚是得意:“必须好看,这可是世界名牌,英文怎么说呢?”男孩挠着头,想了半天也记不起名字:“哎呀,反正就是和思考哲学有关的,具体名字我忘了,这可是最新款。”
梧寒想,他说的和思考哲学有关的品牌到底是什么?
看到衣服口袋上的LOGO标志后,笑道:“你是想说范哲思?对吗?”
王耀京把头点的如同小鸡啄米,笑的露了牙齿:“对对,我怎么就忘了看衣服上的标志”
高调的炫耀完自己的衣服,刚要转身离开。就在此时,好死不死的,看到出来倒水喝的花辰脚上踩着的是正自己的拖鞋。
他如同被踩了尾巴猫一样,立刻炸了毛:“啊,啊,啊!!!你给我站住,你竟然穿着我的小叮当!”
梧寒心中大喊不妙,赶紧开口安抚:“你别生气,家里只多出来你这一双男士拖鞋。等我妈回来买了新的,就还给你。”
“那也不行,你不知道我有洁癖啊。再说了,谁知道他有没有脚臭。”语不惊人死不休,梧寒开始冒冷汗。
脑中飞速运转,想着他这话,自己该怎么接口才不显得尴尬。
“你放心,我没弄脏它。”
客厅里,花辰脱了鞋,赤脚站在冰冷的地板上。梧寒没想到红衣少年也是这般倔脾气,场面变化太快,快的措手不及,气氛更是诡异到了极点。
花辰拿着水杯走回了房间。
可王耀京,少爷脾气,哪里会管花辰会不会冷,高傲的从鼻子里冷哼一声,不客气的抓起地板上的拖鞋,扔到梧寒怀里,朝花辰方向喊道:“给我刷干净啊,别忘了消毒。”
见自己占了上风,很是满意,骄傲的像只被宠坏了的泰迪,仰着脖子,大摇大摆离开。
留下梧寒郁结于心,满脸黑线的看着怀里的拖鞋,忍住想要将他拽回来,把鞋塞到他嘴里的冲动。
脑海浮现那个人赤裸的脚,心中纠结,毕竟,他是家里的客人。就那么让人光脚走路,自己会良心不安的。
家里开着暖气,但地板是没有温度的。
超市里,一排男士拖鞋货架前,梧寒正翻看每双鞋后面的尺码。犹豫到底选哪个号码。王耀京是四二的鞋码,花辰穿上有些显小,那四三的尺码就应该刚刚好。他给花辰选的是一双样式很普通的拖鞋,不像王耀京的那样花哨,可爱。
到家后,花辰不在客厅。来到他住的房间前,轻敲了几下门,没人回应。厨房里传来叮当作响声,梧寒以为是妈妈回来了。走过去吃惊的发现,厨房里的人竟是花辰。空气里散发着西红柿炒鸡蛋的味道。不知不觉间,已到了中午吃饭时间,梧寒这才想起来,自己早上起得晚,根本就没吃饭,现在更是饿的饥肠辘辘。
“叔叔刚才打电话回来说单位有事,他们中午不回来。你去洗手,准备吃饭。”花辰动作熟练的关了火,往碗里盛白饭。
梧寒闻着饭菜香,心生愧疚。人家免费给自己做饭,到头来还被欺负的连双拖鞋都不给穿,于是,走过去,把刚买的拖鞋放在花辰脚边:“这是给你的。”
花辰停了手里的动作,低头看向放在脚边的拖鞋,有一瞬间的愣神。
“王耀京他不是故意针对你的,他对每个人都一个样,其实他人还是挺好的,你别介意。”梧寒声音诺诺的,带着小心翼翼的谨慎:“你赶紧穿上鞋,你再这样光着脚,肯定会感冒的。”、
“谢谢,你能帮我把菜装进盘子里吗?”花辰道了谢,平淡的听不出情绪。
“好。”梧寒立刻接过铲子,态度十分配合。
余光中看到,正在穿鞋的花辰,发现他和昨晚一样,穿好了鞋后,脚尖会在地面上轻磕两下。这似乎是他的个人习惯,和鞋的尺码大小并没有关系。
饭桌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梧寒本就话少,父母工作原因,很少在家吃饭。有时会因为研究一项新型药物,几天几夜不回家,就在单位办公室里睡,也是常有的事。现在有个人就坐在对面和自己一起,而且还是个不熟悉的人,这种感觉,让她感觉奇怪和不安。
梧寒发现对面那个人吃饭的速度比自己快很多。早早停了筷子的花辰,没有半分离席的意思。
简单的一道家常菜,却是清香扑鼻,入口没有半点鸡蛋的腥味。梧寒还想多吃几口炒蛋,查觉到花辰正在看自己,脸皮薄的不好意思将筷子再伸向碗以外的盘子。可是,光吃白米她实在咽不下去。
罢了,为了自己的肚子,硬着头皮,憋红了脸试探地问:“你要不要看电视?”
客厅,花辰有些懊恼自己刚才的失态。没想到自己会看一个女孩子吃饭,看那么长时间。只是觉得梧寒吃饭的样子就像猫一样,安静,慢条斯理。却又敏感的,一点干扰都会让她变得小心翼翼。
因为自己最后一个吃完,很自觉的负责收拾碗筷,拿到厨房一一清洗干净。有了上次的《胭脂扣》事件,梧寒就不敢和花辰一起看电视,想起那天,就觉得无地自容。
自从花辰来到梧家后,梧寒发现再也不用早上起来后,自己做东西吃,当她洗漱完毕,餐桌上就会出现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和煎蛋。这对吃惯了泡面的梧寒来说,实属来之不易的幸福。
一开始,也觉得不好意思,她跟花辰说过几次不用给自己准备早餐,花辰的解释是,反正自己也是要吃饭的,不过所是多做一份而已。
梧寒,为自己的懒惰感到羞愧,但也无法说服自己一大早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和严寒的冬日作斗争。话说,吃人家的嘴短,为了消除自己内心的不安,梧寒会在花辰看电视的时候,殷勤的问他想不想吃什么水果,少年要是说自己什么都不想吃,她便觉得自己好像又欠了他一个人情,若花辰说自己想吃橘子,她会立刻剥好放在盘子里,然后,看着他一颗颗吃进肚子里才算完事。
可是,当偶然形成了必然,梧寒便开始对花辰的每日一杯牛奶这样的早餐挑三拣四起来,一开始,表现的还很委婉,她会在手机里面循回播放着一首林俊杰的《豆浆油条》,然后拿着一本营养食谱,装作恍然大悟:“原来,豆浆竟比牛奶要好消化啊?连明星都喜欢豆浆油条这样的搭配”说完,就去偷看花辰的反应。少年只是低头摆弄手里的五子棋,好似专心的没有听到。
见状,梧寒自知无趣,可就在第二天看到餐桌上出现的金灿灿的油条和浓香的豆浆时,梧寒彻底厚了脸皮。
觉得早上清淡口味吃的腻歪了,就在手里播放《我在人民广场吃炸鸡》。果然,一觉醒来,餐桌上就会有炸鸡腿出现。
梧寒吃得乐不可支。全然透露了好吃懒做的恶习,一副小人得志的洋洋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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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海中一直有一个完整的故事想呈现出来。酝酿得很完美,表达的很青涩。
这是一个,虐的我心都碎成渣渣的爱情,甜的又腻死人的爱情,青涩的酸死人的爱情,哎,总之想表达的就是,抓紧彼此的手,大风大浪我们一起闯!!
很多不足,希望有看到的读者提出来。我会加以改进。码字之前,都会在纸上构思一边,再打进电脑。写的马马虎虎吧。至少故事朋友看过,还是挺期待的。
这也算给自己的礼物吧。
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