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复仇的正确打开方式

　　1.
　　雷严推开手术室的门走出来，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长椅上的死者家属。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请节哀。」雷严垂下头，以沉重的口吻说出例行台词，算是为这场手术画上句点。他并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但作为一个看惯了生死的急救室医生，他十分清楚这已经成为无法挽回的事实。
　　这应该是那个女孩的父亲吧。雷严直视着眼前这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心中却思绪翻涌。
　　他大概会揪着我衣领痛骂我一顿，或者暴打我？如果真是那样，肖媛应该会第一时间去叫保安。雷严想。
　　但出人意料的，男人只是沉默了一会儿，不紧不慢地站起，顺手理了理西装。
　　「是吗，我知道了。」男人这样说道。「辛苦了。」然后，他便转身离去，再也没看雷严一眼。
　　雷严怔在了原地。没有悲痛的神色，甚至连一点可以称得上是难过的情绪都没有。雷严从医十几年都未曾见过这样冷淡平静的反应，就像只是得知了一个对自己无关紧要的陌生人的死讯。
　　他身边的女护士肖媛比他更吃惊。「据说是那孩子的父亲……不会是骗人的吧？真不知道是个怎样的家庭，好可怜啊……」
　　「我们还有工作要做。」雷严打断了她的话，转身走回了手术室。

　　三个小时前，发生了致命的车祸，是一辆出租车与一辆大货车迎面相撞。大货车侧翻，司机被送往医院抢救。而出租车被撞至完全变形，司机当场死亡。当时车上还有一名女学生，她从车里被解救出来的时候还有一息尚存，立刻就被送到了雷严所在的医院抢救。当时的值班医生正是雷严。
　　「伤者被送进急救室的时候，已经是失血过多的休克状态，内脏也因受猛烈撞击而破裂还有严重骨折，最终抢救无效身亡。」雷严对刚才的手术进行了简单的说明。
　　「我很遗憾。」了解了情况的女交警立刻露出悲伤的表情，合上双眼静默了数秒。
　　雷严看着这位女警的面庞，忍不住将她和刚才的男人对比起来。连一个陌生人
　　「那么，雷医生，」简单的哀悼之后，女警恢复原本公事公办的表情，继续她的工作，「感谢您的配合。」她在笔记上写下死者的情况。
　　「那个……」
　　女警抬起头，疑惑地看着雷严：「还有什么事吗？」
　　雷严想问问死者家属的情况，但又考虑到自己的职责范围并不在此。他摇摇头。
　　「不……辛苦你们了。」
　　他的目光扫过女警手中的那本笔记。刚好看到了一个名字。
　　那应该就是死者的名字——程舒雅。

　　2.
　　肖媛一走进电梯就听见有个同事在抱怨。
　　「啊啊，真倒霉，临近下班搞这么一出，害得我约会都迟到了。」
　　「怎么了？」肖媛随口一问。
　　那个同事满脸怨念地开口道：「今天下午呗，送来了一个跳楼的。好像有树木给缓冲了一下，当场没死成。送来的时候，还以为快不行了，结果又有了心跳。」
　　一个男同事问：「那到底是怎样？」
　　那人白了他一眼：「活过来了呗。医生都说是奇迹。唉，不想死的的活不成，一心求死的倒是给救活了。真搞不懂，现在的学生，多大点事呀就要死要活的。」
　　肖媛觉得她说的话算有几分道理，暗暗点了点头。
　　「就是说嘛，什么事那么看不开呀。」
　　「看那校服，晨曦学园的吧。也难怪，学习压力大。」
　　晨曦学园？肖媛对着几个字有了反应。刚好电梯到达，门打开了。
　　其他同事相伴着走出电梯，叽叽喳喳地讨论起其他话题来。肖媛跟在他们后面，若有所思。
　　晨曦学园，肖媛是知道的。确切地说，在C市无人不知。而那所学园的校服更加是标志性的，与众不同的。所以今天那名遭遇车祸的女生被送进急救室的的时候，肖媛一眼就认出了她身上穿着的校服。
　　虽说那是一场意外，但肖媛隐隐觉得，晨曦学园将会发生一些不寻常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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