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执着.复仇

　　她的婚姻，成了她复仇的唯一筹码。

　　会议结束后，依若清回到办公室，电脑上全是等着她去处理的文件，新项目上个月启动，够她忙碌好一阵子。下午要去视察研发中心，晚上要和那些老男人们周旋。
　　一想到此，依若清就头疼。
　　开着电脑，手里拿着文件，眼皮却不知何时开始打架，又不知不觉的开始走神，等猛然回神，一看桌子上自己乱写的结果，她当即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李澈。”
　　“没事的，你会没事的。”
　　“爸爸......”
　　“报应”
　　依若清烦躁地将纸揉成一团扔到桌子底下的垃圾桶，双手搓了一把自己的脸，摇摇头，驱散困意和不安。
　　秘书敲门，“依总，吴玫小姐来了。”
　　依若清抬头，笑了笑，示意她进来。
　　吴玫扫了一眼满桌子的文件，不免替她担心，道：“你这身子骨扛得住吗？你悠着点。”说罢，将自己煲的汤搁在依若清跟前。
　　“今天早上刚煲好的，快喝。”
　　依若清闻着汤的香味，心里一暖，怔怔道：“也就只有你心疼我了。”
　　吴玫已经习惯了依若清这冷不丁的忧伤，不以为然，而是凑到她身旁，闻了闻，眸色一暗，“你身上怎么一股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依若清不语。
　　吴玫眉间一紧，急迫追问道：“你不会每晚都去看他吧？”
　　依若清能说什么，自己每晚都去医院，却什么事也没做，只是干坐在哪儿，一整晚一整晚的望着他，望着他发呆。
　　她说不出口。
　　“晚上没应酬的时候我就过去看看。”

　　晚上饭局过后，依若清的司机很快就把车开到了饭店门口，依若清告别一众人，上了车。司机很快发动车子，依若清的手臂搁在窗棂上，额头则枕在自己的手臂上，连司机都以为她睡着了，却不料车厢内突然想起她幽幽的声音。
　　“去医院吧。”
　　说罢，便降下车窗，任夜风灌进车内，灌进她的心里。
　　司机心领神会。

　　车子驶进医院大门时，依若清的酒气已被风吹的差不多了，下了车，她抬头望天，只见一片星空璀璨。
　　她每晚都来，早已轻车熟路，不一会儿就到了重症病房外，又是瘫坐在墙边的长椅上。
　　路过的值班护士问她是哪位病人的家属，她也不答，只是起身去吸烟区抽烟。待第一只烟抽完，护士也走了。

　　刚走回病房，就看到门口站着两换岗的护士杵在那聊天。
　　“现在转院，他怕是命都没了，我们还是好生伺候吧。”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活到那一天，听说他父亲好几次都对院长大发雷霆。”
　　“真有本事就送到国外去，跟我们横什么。”
　　“你还别说，好像他父亲是要求转院，但他这情况，转院路途怕是命都没了。”
　　“哎，我们就祈祷吧，人长得挺好的，也不知道怎么落得如此下场。”
　　“我听说啊，是他未婚妻开车撞的他......”
　　“啊！”
　　他未婚妻开车撞的他......

　　言犹在耳，依若清心里呐喊：不！不是的！我只是要他父亲的命，不是他！不是他！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一阵眩晕，又仿佛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十五始展眉,愿同尘与灰。常存抱柱信,岂上望夫台。十六君远行,瞿塘滟滪堆。门前迟行迹,一一生绿苔。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绕床弄青梅，郎骑竹马来！”
　　阳光如金，洒在丛丛叠叠的小小灌木丛里，像跃动的音符那般闪耀。
　　秋日里渐渐枯干而泛黄的草叶子足足淹没了小若清的膝盖。她用两手拽着自己的衣角，两腿笨拙地在草堆里迈着步子。
　　只见她梳着两条短刷刷的辫子，辫梢上还绑成两朵弯弯曲曲的花儿。微风吹过，小辫子也跟着微微舞动。
　　小草也在微风的吹拂下晃动着，好像随着这晨风在轻轻地唱歌起舞。
　　她身后跟着一位和她年纪不相上下的小男孩，有些微胖，正微微嘟着嘴，貌似在闹脾气。他看了一眼小若清，又好似不生气了，嘟嘟着的嘴变成浅浅的一抹微笑。
　　柔柔的画面，一如帷幕中初眠的稚童，带着天真又顽皮的笑容。

　　“小若，你到底在找什么啊？我们不能走太远，这样爸爸妈妈会找不到我们的。” 小男孩细细的声音提醒着她。
　　小若清抬起头，一脸纯真无邪。
　　“我在找四叶草。”
　　小男孩在身后咯咯地笑了出来，那眼神也是天真无邪。
　　“四叶草是什么？”
　　小若清蹲下身子，眼中透露着一丝激动，喜道：“找到三叶草的话就可以许愿，什么愿都能实现。”
　　小男孩一听，不再说话，眼睛眨了眨，满脸认真的表情一边看着小若清，一边凑近草丛中仔细观察。

　　在欧洲，寻找四叶草还是小孩们热门的游戏，他们认为找到四叶车轴草就能得到幸福。

　　“小若，要是找到了四叶草，你想许什么愿啊？”
　　“爸爸说了，许的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小男孩有些失望，嘟嘟着嘴道：“哦。”

　　小若清水晶晶的大眼睛，含露欲溢，闪烁出天真无邪的光来，雀跃道：“我找到了！”
　　小男孩心情也被她这雀跃的声音带动起来，他满怀惊喜地看着小若清用手护着的那颗四叶草。孩子们的眼睛总是如那浩瀚星空中最亮的星，明亮又清澈。两双纯粹的黑眸越发清亮，像将满天繁星都藏在其中。再加上这稍稍的喜悦笑容，便能将那灿烂明媚的氛围染了整个空间。
　　小若清又有了些失落，她不知这许愿是要把四叶草摘下来，还是就那样对着土里的四叶草许愿？她微微的皱着眉头，撅起嘴巴，疑惑问道：“李澈，我们要摘下四叶草吗？”

　　身旁的小男孩叫李澈。

　　他轻轻的用手指碰了碰那四叶草，眼中猛然地闪过惊喜的光芒，张了张嘴差点欢呼起来，却又怕吓坏了依若清，强忍着欢喜看向她，咧嘴笑起来。
　　“要摘下来的吧？”脆脆的稚音，说话却偏一副小大人的正经样。
　　依若清扯了扯自己的衣角，有些害怕。那花花草草，是有生命的，像人那般。这是爸爸说的。她憋了半天，憋的小脸通红，怯怯的说：“那我摘了哦......”正当她战战兢兢的要将手伸向四叶草的根茎时，只见李澈那胖乎乎的小手十分灵敏和迅速的折断了那四叶草。小小动作，小男孩的心里荡漾这胜利的喜悦，忍不住向小女孩邀功。他高兴地冲依若清眨了眨眼睛，弯着嘴角笑的像只小狗。“呐，给你。”

　　依若清盯着李澈递过来的四叶草，由傻眼变成开心，明亮的双眸好像要把那喜悦放出来，染了这周围的花花绿绿。她伸手接过那四叶草，表情转而庄重，双手合掌。
　　她的肉嘟嘟的脸蛋上好像写满了那“虔诚”，既是是刻意，也显得自然天真。李澈见状，也跟着双手合掌，认认真真的闭上眼睛。

　　此时正是深秋时节，夕阳已靠山，天上迤逦着几块白丝条般的云彩，已涂上一层晚霞，宛如鲜艳夺目的红色彩缎，装饰着昏暗的天空。那周围小树枝头上的黄叶被一夜秋风扫尽，遍地似涂上一层黄色。那小小的花花草草，被黄金金的一层零零散散的盖上，秋风一吹，偶得片片起舞。两个小身影在这大自然的恩赐景色中像画龙点睛，给予这深秋丝丝春日的盼头。
　　许愿罢，俩人看着彼此，被彼此相互的那股认真庄重的模样给逗得笑成一团。

　　李澈的视线又落在那四叶草上，目光清亮，仿佛有星星盈盈而出。
　　“你刚刚许的愿望是什么？”
　　依若清手里轻轻捏着四叶草，鼓起腮帮，撅着珊瑚小嘴，像一枚水晶包子，调皮的反问李澈：“你又许了什么愿望？”
　　李澈憨憨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傻里傻气的回道：“我希望我们长大了还能像小时候一样。”
　　依若清那双漂亮的眼睛微微瞪了一眼李澈，有些生气。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李澈一听，张着一双同样无辜的大眼睛，撅起小嘴，做委屈状，道：“那......我们相互交换，是不是就可以了......”
　　“那你重新许一个愿望吧，呐，给你。”依若清将四叶草递给李澈。

　　李澈接过四叶草，双手合掌，闭眼。
　　依若清看着认真的李澈，水晶晶的大眼睛含露欲溢，闪烁出天真无邪的光来。
　　许愿后李澈伸出胖乎乎的右手去牵依若清的左手。
　　“我们回家吧。”
　　依若清很自然又熟练地将左手交给他。
　　“嗯，好。”

　　一阵轻风吹过来，加上两位小朋友的脚步，遍地的花花绿绿响起了沙沙沙的响声。风停后，身边一切便又寂静下来。头顶上，婆娑的、墨绿色的叶丛中，熟透了的杜梨在朦胧的月下泛着点点青光。
　　这花花绿绿，是莫城常见的废弃的荒地，他们伴随着年年月月的风吹尘埃，从最初的荒地到今日的各种野生花花草草，甚至长了有许多认不出来的一米高的小树。

　　二人快要走出这花花绿绿的荒地时，李澈突然道：“小若，我们家要搬去省城。”说完微咬了下唇，低着头，垂下眼帘，眼底蓦然涌出掩饰不住的两股红潮，几乎漫出眼眶。
　　此番行为，像极了小大人。
　　依若清水晶晶的大眼睛，愣愣的看着李澈，她不明白搬家分离会人而言意味为何，所以只是用细细的声音关心道：“李澈，你怎么了？你们就算搬走了，你们也会回莫城看你外公外婆的，不是吗？”
　　李澈还是低着头，支支吾吾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脸都急的泛了红，才道：“爸爸说......以后不会回莫城了，外公外婆也跟我们一起去。”
　　依若清噗呲一笑，看着李澈，声音甜甜。
　　“我和爸爸妈妈会去省城看你们的呀！”
　　说罢，将那四叶草塞到李澈那胖乎乎的小手上。
　　“给你。”
　　或许在孩子们的眼里，一次分别，就是永远的分别。李澈或许真的害怕再也见不到依若清了。他抬起头，眼里竟是泪花点点，努力眨了眨眼，眼眶中渐渐漾起了微笑，接过四叶草。
　　“你给我了，那你的愿望怎么办啊？”
　　依若清的小辫子迎着那微风微微舞动，她朝那四叶草的地面方向望去，不禁傲娇地说道：“我下次让我爸爸带我去多采一些，不差你这一株。”
　　李澈听后，破涕为笑，牵着依若清的手大步的向前。那矮小的花花绿绿，在他脚下变得微不足道，轻轻一踩便折了腰。

　　此时远处传来一声叫焦急的喊声。
　　“清儿，你在哪里？”
　　依若清一听，便知道是妈妈又在寻她回家吃饭。水晶晶的大眼睛更加明媚了，笑起来的时候更是溢满了细碎的星光，卷翘的睫毛一闪一闪的。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喜悦之中，稚嫩的声音大声回应着妈妈。
　　“妈妈，我在这里！”

　　一个年轻的少妇向着他俩人的方向走来。
　　若清见那少妇，脸上的神情更是欣喜不已，像是一个小男孩似地用劲地挥舞着双手，迈着小短腿跑去妈妈身旁。
　　李澈也跟着兴奋起来，抬起胖胖的手臂跟着依若清摇晃。

　　那少妇看模样，应四十岁不到，姿容秀美，不施脂粉下也是尽显风韵。
　　那身段，颀长而又匀称，丰满不失婀娜，真可说是完美无缺的体形，均匀的体态让人看不出她曾经生过孩子。那丝丝卷发很随意的盘起来，穿着素色的碎花图案连衣裙，看起来像是没生孩子前的旧装，但这些却依旧盖不住她底子里散发的魅力。那弯弯的柳叶眉，像极了古画中走出来的女子，眼睛是典型的古典美，丹凤眼，却是凤目含愁。鼻子高而细，好像用力一捏，便会碎似的，那张嘴儿，怕是女人中的极致了，殷桃小嘴似乎过分了点，但却口若含朱丹，让人格外注意。
　　此人正是依若清的母亲，柳如，一个年纪仅有30岁的女人。

　　柳如，柳如，梅似雪，柳如丝，试听别语慰相思。
　　寻女归家吃饭，对柳如来说，已成了寻常事。

　　柳如很快就看见了眼前不远的两个孩子，脸上略过一丝安心，又回归了从容平淡的光洁。她的心境始终保持平衡，脸孔永远平静如湖水，性情清明、恬适，给人一种安详宁静之感。整个人看上去仿佛永远在笑，那是一种藏而不见的很深的笑。
　　她的神情，可以说是凤目含愁了。

　　若清很快就跑到了妈妈身边，她拉着妈妈的手，甜甜一笑，唇边露出两颗梨涡。
　　柳如便将她搂入怀中，轻轻的摸摸她吹弹可破的小脸，略带责备的看着她说道：“都傍晚了，还不回家。” 言语是责怪，语气却是宠爱疼惜的。
　　为人父母，宠爱小孩，即使有失误，也是会安慰自己，孩子哪有不淘气的呢？

　　依若清忍不住想回嘴，但看到妈妈那和蔼温柔的眼睛，只悻悻的恩了一声。

　　“柳阿姨好。”
　　李澈微微弯了一下腰，十分礼貌的笑着跟柳如问好。
　　依若清水晶晶的大眼睛一转，看向李澈，一转，又撒娇的看着妈妈，嘟嘟着嘴说：“妈妈，妈妈，李澈明天就要搬家了，妈妈，我可以去送他吗？”
　　听到若清的问题，柳如怔住了，她的目光落在李澈头顶上，足足凝固了片刻，眼神异常复杂。片刻，她嘴角开始微微的向上扬起，一股微妙的气氛停留在空中。
　　“妈妈，好不好嘛？”
　　女儿甜甜的撒娇，容不得拒绝。
　　柳如只好回过神来，黑亮的眼睛里流露着冷静和智慧，稍有棱角的嘴唇上，挂着几分慈祥和严肃，微微点头。
　　“去吧。”

　　男孩是李澈，女孩是依若清。两人父母是旧识，他们的孩子仅仅在莫城度过了几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美好童年。他们无法一同求学，一同就业，跻身名流，同甘共苦，儿女双全。

　　莫城，这座他们所居住的城市，尽管岁月流逝，旧貌仍在：炎热，干燥，安稳、普通、平凡。享受着这些乐趣的老少们，一年年的在时钟的刻度上行走。像依若清的父母，他们普通平凡，爱着这片养育他们的土地，勤勤恳恳的努力生活。

　　年复一年，安静平方的城市，变得越来越老，年迈的他已经留不住心怀梦想的狂热儿女。
　　李澈的父母就是这类人。

　　他们渴望去到更大的都市，去赚更多的钱，他们渴望更好的前程。所以他们马上要离开这里，去能够包容他们狂野之心的城市。那座城市，将成为李澈往后的人生舞台。作为6岁的孩子，就算他不愿离开，也只能听从父母的决定。

　　一切安排妥当，李澈全家即刻启程。
　　“澈儿，快，走了。”
　　只见一位和柳如年纪相差无多的妇人有些着急的唤着李澈。而李澈站在车门旁，频频张望路的那头。
　　李澈眼里闪烁着坚定而倔强的目光，他带着一丝激动的对那妇人说道。
　　“小若说了会来送我的！”
　　那妇人见儿子这般执着，眉峰紧皱，一言不发。
　　她三十岁出头，体态微胖，容貌，属端庄，小小的脸蛋，双眉修长，所以看上去便知是富贵人家出身。不过，她的穿着很素雅，未施粉黛，只是嘴上涂了一点淡淡的口红，那一点粉色在她素雅端庄的气质中增添了一抹少女气质。
　　此人便是叶冰，李澈的母亲。

　　等待片刻，叶冰见儿子依然这般执着，挫败的叹了口气，悻悻的对丈夫说道：“这小子，以后定是娶了媳妇忘了娘。”

　　叶冰的丈夫唤李德阳。
　　三十而立的男人，脸上多少是有一些皱纹。他眉眼端正，微微上挑的双眼，淡淡的眼角纹，高挺的鼻子紧抿的嘴唇，三分英俊，七分刚毅，他身上商务灰色的西服永远笔挺，他的眼神永远坚定锐利。

　　素雅端庄的叶冰，和一丝不苟的李德阳，的确相配。

　　李德阳走到儿子身旁，硬是搂着儿子，把儿子连拖带拽的弄上了车。露出轻松淡定的笑，对儿子说道：“澈儿，来，听妈妈的话，上车！”
　　在李澈心中，爸爸一直是一丝不苟，刻板守正的一个人。他从不会忤逆爸爸，不忍怒，也不会太过亲昵。上了车，李澈也只能失望的低着头，气的小脸通红，一言不发。叶冰忍不住搂着儿子，对他说道：“儿子啊，以后妈妈常带你回来好不好？”她嘴角有一抹笑容露出，不但话语柔软下来，连神情也愈发柔软。
　　妈妈那抹柔和的光芒点亮了李澈的心情，漆黑的双眸也被点亮了光，他抬起头，用充满稚嫩的语气问着他眼里无所不知的妈妈。
　　“妈妈，为什么若清没有来？我们说好的。”
　　叶冰嘴角还是含着一抹淡淡的笑，唇角勾起的这一抹淡淡的笑，柔和如水，却似一株桃花在清风中缓缓绽放，好像长生不灭似得。她还是很认真的对儿子说道：“澈儿，若清一定是有事不能来，我们下次回来看她呀。”
　　李澈似懂非懂，但听的很认真，全神贯注的，叶冰忍不住抬手挑了一下儿子的下巴。

　　小孩子，总是那么容易哄的。

　　车子缓缓的启动，李澈头贴着车窗，一直看着那慢慢远去的街道。只可惜，小若清还是没有出现。几次失望后，他那被阳光耀着的眸子里的微微明朗也逐渐消失，耷拉着脚，一言不发。

　　蛾眉皓齿的叶冰把这个半跪着倚在车窗上的儿子搂在怀里，温柔的摸着他的头，说道：“你看看你儿子，还在等小若来给他送别呢，年纪小小的，还懂了送别的含义。” 说完便开心的笑了起来。李德阳也随之附和着轻轻的笑了几声。他性喜孤独，好沉默，难得开怀一笑，脸上的神情像他的衣着一样单调，总是严肃得近于古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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