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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北方的冬天很冷。暖气房里呆久了，纪允走出大厦的那一瞬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感到脊背发寒。
他拿大衣领子裹住脸，大步走向停车场，皮鞋踩着雪花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在雪地上落下一连串的脚印。
天气预报说今晚有暴雪。
纪允想了想，还是早点儿下班回家，免得雪太大，到时候堵路封路。他开了一家律师事务所，当老板的，给自己提前下班的资格总是有的。
纪允的车停在停车场E区，途经B区时，一辆香槟色的保时捷朝他按了喇叭。
嘀嘀嘀，刺耳的三声响过后，纪允回头看了一眼驾驶座。
纪允是做律师的，讲究万事有条理，他轻易不惹事儿，但也不怕事儿。他没挡住车主的路，车主突然冲他按喇叭吓人，有些过分了。
车里探头出来一个模样俊美的青年，勾唇朝纪允笑了笑。
纪允瞧着挺眼熟的。
哦，想起来了。
最近新上映的电影《双城记》，男主角就是他，好像叫于飞。
办公楼对面有一家电影院，纪允闲下来会去看电影。可《双城记》的口碑不咋地。反正纪允那天看了不到三分钟。男主角一出场，纪允就起身离开了。那张脸让他想起了一些恶心的画面。
三个月前，有个陌生人往纪允的办公邮箱里发了一封邮件。邮件内容是一份压缩视频。纪允抱着好奇的心态点开，看了两眼，以为是色/情视频，本打算关掉。可就在他准备点右上角的“X”时，视频中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视频中两个人，一个是他的弟弟贺凡，另一个是于飞。
纪允从来不知道贺凡在床上有那种变态嗜好。
纪允也感慨，年轻就是好啊，想玩什么姿势都行，花样多得让人眼花缭乱，汁水横流。
纪允把长达三个小时的视频从头看到尾，一个镜头也没错过。
算起来，他跟贺凡第一次上床应该是十年前。冲动的大男孩压在他身上，在释放出来那一刻，含着泪像小狗一样亲吻他的全身，连脚趾头都舍不得放过。小哈巴狗动情的向他表白宣誓，“大哥，我爱你。我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人。”
纪允自嘲地笑起来。
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偏偏他记得这般清楚。
好似时间越是久远，记忆就越是历久弥新。
贺凡是纪允捡来的孩子，捡来那年还是个牙牙学语的婴孩。贺凡最初的名字是叫纪凡，名字是纪允为他起的。
纪允比他大六岁，为了供养他上学，纪允高中就下学打工，在电子厂的流水线上干了好多年，供出了贺凡这个高考状元。他们说好的，贺凡要是考出个高考状元，纪允就答应了那档子事儿。
纪允不是同/性/恋，贺凡是。最初得知贺凡的性取向，纪允吓坏了，差点儿带着他去看心理医生。
可贺凡日日求他，夜夜求他。
纪允就想，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弟弟，我连命都能舍给他。不就是谈个恋爱嘛。他这辈子总归要跟贺凡过下去的，谈就谈吧。
谁知道他这个弟弟不是一般人。后来贺家的人寻迹找来，把贺凡带回去认祖归宗。于是贺凡摇身一变，从贫困学子变成了富家少爷。
纪允也跟着沾了贺家的光，重回校园，顺利考入一所高校就读法律系。毕业后，纪允跟同学合开了这家律师事务所，生意不错，算得上蒸蒸日上吧。
跟贺家的大公司自然没法比。他累死累活在首都干了这么多年，开的是北京现代，十万RMB。
眼前贺家大少爷贺凡的一个小情儿，开的新款保时捷，市价上百万了。
纪允没心思搭理于飞，倒是多看了两眼保时捷的车身。男人没有不爱车的，纪允同样不能免俗。
于飞打开车门，斜靠在车前，帅气的点了根烟，朝纪允挑眉道，“你就是纪允？”
纪允指了指不远处的摄像头，提醒他，“公众人物要注意形象。我跟你不熟，也不追星。没事我先走了。”
于飞皱起眉头。
别说，于飞长得真是一绝，皱眉的姿态如同西施捧心，让纪允一个大老爷们都觉得我见犹怜。
“我上次发给你的视频，看过了吧？”见纪允抬脚离开，于飞在身后追问道。
话挑明到这个份上了，纪允要是再不回应，就没劲儿了。
纪允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于飞，淡淡地笑问道，“你是拍三级片出道的？姿势摆得不错。我正愁没人跟我一起分享，回头我给上传到视频网站上，给你打打榜。我看你新拍的电影评分挺低的，骂声也多。你面部演技不行，不如下海拍动作片吧。”
于飞掐灭烟头，一脸的猪肝色。他观察纪允有一段时间了，纪允表面上是个和和气气的人，在公司轻易不跟人红脸，上了法庭照样是谈笑风生。平时下班去菜市场买个菜，纪允也能跟卖菜的大爷大妈笑着唠上几句。
于飞就是看他好欺负，才敢找上门来，想给他个下马威。没想到纪允嘴巴这么毒。交锋的第一回合，于飞惨败。
纪允双手插/进大衣口袋里，老生常谈一般叹道，“年轻人啊，别犯蠢。宫心计这种东西是女人玩剩下的。你要是想玩，玩个有水准的，别搞得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跟贺凡上床的人多了，你是头一个找上门来的。该说你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后生可畏呢？”
于飞羞红着一张俊美的脸，反驳道，“你胡说八道！你一定没把视频看完，视频的最后，贺先生说他爱我。要不是你这些年缠着贺先生，拿恩义去束缚他。他早就跟你分手了。你配不上贺先生，他值得更好的。”
纪允抬头望望天，妈的，智障！
“我爱你”是全天下最不值钱的三个字。
也就年轻人喜欢听，喜欢信。
反正纪允是不信了。
纪允冲对面的小明星点点头，答应道，“你说得也有几分道理。我今晚回家就跟贺凡说分手，成全你们。”
于飞乍惊乍喜之下，冷哼道，“你说话算话！”
纪允嗯了一声，转身向E区走去。
他上了自己的小现代，从后视镜里看自己的脸。保养得再好，始终不年轻了。他是时候功成身退了。
纪允开着车，半路拐到菜市场。他穿着高档的大衣，高级皮鞋，跟菜市场的氛围很是格格不入。
但菜市场的大妈大爷倒跟他挺熟。
见了他，笑呵呵地喊，“小纪，新到的大闸蟹，便宜点儿给你喏。”
纪允笑着走上前，弯腰看货，“那给我来几个吧。”
纪允在附近的小区住了十来年，这个菜市场是他常来的，都是老面孔。他不爱去超市买菜，摆在台面上的精品蔬菜，反倒不如菜市场上沾着露珠的蔬菜惹人喜欢。所以这么多年来，他习惯逛菜市场了。
买了大闸蟹，纪允又转去买了些其他的蔬菜。
他算计着，今晚大到暴雪，明儿菜价肯定得涨，干脆多买点儿回去。
他十年前贷款买了套房，房贷还没还完呢。他一共得还二十年。所以在发家致富之前，他的日子过得依旧紧巴巴的，平日生活里习惯了算计，分毛必争。
大闸蟹这种东西也是偶尔买一次，贺凡喜欢吃。
买完菜，纪允开车回家，他提着大包小包的菜走在小区里。
对面开过来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在他跟前停下来。
贺凡穿了一身定制西装，连大衣都来不及套上，下了车疾步朝他走来。
“你怎么买这么多菜？”
贺凡两只手伸过来，将袋子全部提在自己手里，温柔地出声埋怨他，“下次打电话给我，我陪你一起去。”
纪允不在意地笑笑，“我一大老爷们，还能提不动几包菜吗？你见天儿日理万鸡的，我可不敢耽误你干正事。”
贺凡没听出他话里有话，跟在他后面接话道，“我再忙也有时间陪你。是你平时总不理我。”语气中还带着点儿小委屈、小怨怼。
纪允将两只手抄在袖子里，呵呵干笑了两声。
等回到家里，贺凡立刻脱下西装，只穿了衬衣来厨房帮忙。纪允在料理大闸蟹，头也不抬地赶他出去，“你别帮倒忙了。出去吧。”
贺凡垮下脸，软骨头似的抱住纪允的腰撒娇，“哥，你最近到底怎么了？老是对我阴阳怪气的。我是不是惹你不高兴了？”
二十七八岁的男人，在业界也是虎虎生威的一位老总。
这会儿像个讨不到糖吃的小孩子。
纪允在心底冷笑起来，没理他，接下来该干什么干什么。
贺凡开始去亲吻他哥的耳垂，咬住慢慢舔，吸一下，嘬一下，两只手也不老实地掀开衬衣去抚摸纪允的身体。
纪允的身材保养的极好。过了三十岁的男人，有人鱼线，有腹肌，比许多男模的身材都要性感、漂亮。
贺凡摸着摸着，就有些心猿意马，哼哼着叫，“哥。”
“还吃不吃饭了？”纪允回头叱责他。
贺凡趁机噙住他哥的嘴唇，亲吻在一起，半晌后，分开，嗓音低沉性感，“我想先吃你。”
纪允脑筋转了个弯，笑吟吟道，“行啊。咱们今天换个玩法。”
纪允让贺凡站着别动，他放下手头的活儿，转身解开贺凡的皮带，然后他缓缓地蹲下去。
贺凡直接震惊当场，连连后退了两步，身体疲软的靠在水台前，“哥，你干什么？”
纪允眼角轻挑，笑得冷艳不可方物，“你不是喜欢这么做吗？我做得不对。哦，我还得跪着是吧？”
贺凡终于知道他哥哪里不对头了。他哪敢这么折辱养育他成年的大哥？这几年他跟纪允上床，哪次不是求着哄着豁着赖着，他大哥才肯答应做一次。
这下完了，贺凡整个人如坠冰窟。
纪允倒是没跪成，贺凡扑通一声跪下了。
“哥，我错了。”
纪允蹲在地上，拍拍贺凡英俊的脸，“你哪错了？你没错。哥错了。哥就不该相信你会改。狗是改不了吃/屎的。现在提上裤子滚出去，我不想再看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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