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非当年

　　郊外的小道上，小孩儿在拼命狂奔着，身后远处两个大汉在紧紧追赶着。

　　“小崽子，给我站住，在跑就杀了你。”

　　小孩儿衣衫褴褛，光着脚丫，满脸的惊恐，汗湿的头发紧紧贴在前额上，有几绺更是挡住了眼睛，可小孩儿一点拨开它的功夫都没有，只有咬着牙死命的奔跑。

　　呼...好累...要跑不动了...好累...

　　小孩儿咬紧牙齿，好像只有这样那颗害怕颤抖的心脏才不会从嘴巴里蹦出来，小脚丫上早已经血迹斑斑，可小孩儿却全然不顾，生命里只剩下跑,快跑。

　　呼...快了...前面就是穷水河了，到了河里谁也抓不到我，我就能逃脱这魔窟了，我就自由了...

　　小孩儿自幼生活在海边，自小与海浪漩涡为伴，小小年纪就已经是搏水的好手，身后的两个恶人不会游泳，自己只要到了河里一定能逃出生天的。

　　终于到了河边，可平常静安的穷水河在汛期竟然是这般的嚣张狰狞，河面不仅拓宽了近百米，河上更是卷杂了无数浮木和杂物奔腾而下，河中心更是无数漩涡盘旋，好像一张吃人的大嘴。小孩儿咽了口唾沫，心下害怕，这讯河太凶猛了，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游过去。回头看了眼越来越近的俩恶人，小孩儿深吸一口气扑通扎进了湍急的河水中，小孩儿心里还在祈祷，天上的神灵啊，救救我吧。

　　俩恶人追到河边，可又都不会水，只能在岸上气的咬牙切齿。

　　“哎呀，小崽子跳河了，差点就抓到他了，大哥，这么凶的水他这是必死无疑了。”其中一个肥脸大耳的人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那到不一定，这小子据说是从海边渔村拐来这的，水性好着呢。”另一个一脸黑痦子的瘦高男人阴沉着脸说到。

　　“那他是游过去了，那咱们更是追不上了啊，咱俩都不会水。”胖子脸上更苦，心想怎么都是抓不到了，回去可怎么交差。

　　黑痦子男压低声音，贴在胖子耳边道“你个憨子，这么大的水他水性在好也游不过去，估摸是藏在哪儿了，等咱们走远了，他在冒上来，这小鬼主意多着呢。咱俩先藏起来，等他一会憋不住气了自己上岸，咱们就来个守株待兔，非逮着他不可。”

　　二人计定，洋装在岸上放弃追赶了骂骂咧咧一通就折返藏起来了。

　　这边小孩儿确实潜在岸边的水下，听着岸上两人走了，才敢冒出半个脑袋瓜换了口气，想爬上岸来，可心底又想，这胖子是的笨蛋，可那黑痦子却是个非常聪明厉害的人，好几次自己计划逃跑都被他识破了，这次他会不会是在骗我上岸呢。小孩儿心里打鼓。

　　还是游到对岸吧，不要冒险回去了，黑痦子肯定在哪藏起来了，他就等着我上岸捉我呢。

　　小孩儿喘匀几口气，咬紧牙关向对岸游去。

　　两年了，小孩儿多少次想从那个吃人的船上逃出来，可每次都不成功，只有这次，离自由这么近，只有几百米的距离，游到了对岸就能回家找爹爹娘亲了，告诉他们自己在也不淘气了，以后都会听话，乖乖的孝顺爹娘，乖乖的学字背书。小孩儿的双腿越来越沉，蹬水的力度渐渐变轻，小孩儿看着还尚有大半距离的对岸，心里害怕及了，真要死在这里了么，神灵啊救救我吧，我想回家。

　　也许真是神灵听见了小孩儿的话，就在小孩儿要力竭之时顺流飘下来一大截树干，许是勾住了哪里，停在小孩儿的面前不动了，小孩儿欣喜若狂，紧游了两下，抱住了木头，在这歇上一会，自己肯定就能有力气游到对岸去了。可刚爬上木头确看见上面早早就趴着个人，看上去身高比自己高些，长长的头发遮住了整张脸，只露出嘴唇，是黑色的嘴唇，小孩儿吓了一大跳，已经死了吗，手指颤巍巍的探向鼻子，感受了半天才有丝丝的气息扫到指尖上，还没死，救还是不救，任他趴在这里不久就得泡死在这，怎么办，看着还有大半距离的对岸，水面上无数的大小漩涡，独自自己还能勉强游过去，带上他是绝不可能了，小孩儿又回头瞅瞅来岸，来岸距离短，漩涡暗流少，自己带着他估计还能游回去，可是那个黑痦子估计是在岸边等着我呢，这次回去肯定会被折磨死的，小孩儿怕啊。

　　“对不起，我不能救你了，我现在自身难保，我要是带你往回游我怕会被大痦子抓住，抓回船里妈妈就会让我接客的，她说我10岁了，可以□□赚钱了，竹子哥哥说接客就是每天好多个男人拿跟棍子在身上捅来捅去，很疼很疼，我真的不能回去接客，会疼死的，所以对不起你了，你做鬼也不要怨我好不好，顶多我若是逃了就多给你烧烧纸钱，烧好多好多的纸钱，让你做个有钱的鬼，所以你可千万不要怨我啊。”

　　小孩儿念念叨叨一阵，下定决心还是先救自己吧！趴在木桩上歇息了好一阵，攒足了力气向对岸游去，可一回头看见这个人心里又是犹豫，娘说国千万不能见死不救，救人一命胜过什么来着，总之是胜过许多许多的好事，可是，可是，可是我救不了你呀。小孩儿拨开遮住整张脸的湿发，心想看看你长什么样子，将来烧纸时候也别烧错给了人。

　　呵!神仙！是神仙吗？肯定是神仙吧！

　　要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比原来村里最美的海上花双儿姐姐还要美太多太多了。

　　小手不自禁的伸向了神仙的嘴唇，原来神仙都是黑色的嘴唇啊，那也很好看。又伸向了紧闭着的双眼，睫毛好长啊，闭着眼时都这么好看，那么睁开眼时呢，会是什么样子。小孩儿好像着了魔一样，要让神仙睁开眼睛，一定要看看那双眼睛里是什么样子的。小孩儿绕到神仙的后背，拽起他向来岸游去，也许黑痦子不会在岸边守着呢，也许他已经回船上了呢，也许...太多也许，害怕太多，可是都不能阻拦小孩儿要救神仙的决心，那么危险，却又那么决绝。多年后想起，小孩儿还忍不住自嘲一笑，那时的自己怕是也被色迷心窍了吧！

　　又是一次体力的极度消耗，小孩儿在也灌了好几口水之后终于将神仙拽上了岸，小孩儿累的趴在岸上缓了半天才喘匀口气，赶紧支起身子巡摸了一圈，还好黑痦子不在，又赶紧探了下神仙的鼻子，还有呼吸，可拍打了几下脸颊还是没有反应，小孩想起渔村时候爹爹救助溺水孩子的方法，用嘴度气，小孩儿捏起神仙的鼻子，冰凉的小嘴儿凑了上去，一口...两口...三口...一呼一吸间神仙的鼻息渐渐加重，似乎有要缓过来的趋势，小孩儿欣喜若狂，终于救起来了，总算没有白白累个半死。小孩儿刚要继续度气，衣领瞬间就被提了起来，小孩儿心底瞬间被恐惧占满，心想完了，完了，可手脚死命的开始蹬踹扑腾，妄想做一次最后的挣扎

　　“小崽子，可算让我逮到你了，看我这次怎么收拾你。”说完一脸坏笑的胖子扬手给了小孩儿几个耳光，扇的小孩儿天旋地转，瞬间失去了挣扎的力气，绝望的眼泪开始扑簌扑簌往下掉。

　　“呦！我说怎么都看你游了一半又折回来了呢，敢情是救了这么一个大美人，啧啧，还真是个大美人，这脸蛋准能卖个好价钱。”说完黑胖子的淫抓就伸向了神仙的脸蛋。

　　“别碰他，不想活了你，看看这嘴巴都他妈黑色了，这得是中了多深的毒，估计碰上就是个死。”黑痦子赶紧打掉胖子的魔爪，大声提醒道。

　　“哎！可惜了这么好看的脸皮。”二人看神仙穿的像个富家子弟，遂垫着衣角把神仙身上的细软挂饰全搜走了，临走还使劲踢了神仙一脚，愤恨的说道“便宜了你了。”遂扛着小孩儿往来路走去。

　　小孩儿心里无限惊恐与不甘，他知道被抓回去定会是一场生不如死的折磨，花船上对待逃妓一向毫不留情，可是刚救的神仙呢，不是神仙吗，神仙折磨还不醒？神仙啊神仙啊我刚刚救了你，自己却要完蛋了，你快点醒过来吧，救救我吧，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啊！地上神仙的眼皮微微挣扎了一下，还是归于寂静，小孩儿心下绝望，我救了人，却没人救我，也没有神仙，谁都没有，好害怕...好害怕...在也不救人了，在也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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