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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回来了?
“铃铃铃”,下课钟声敲响了。
林楚合上课本,看了看底下坐着的五十六个孩子,个个都眼巴巴的望着她,坐在桌子外侧的甚至连凳子都往后移了移,一只脚都跨进了走道的一半。而桌子里侧的却是秘密的拍拍自己的同桌以示其向后移一点以便林楚一说“下课”自己好能快速的跑出教室,不落人后。
这般百众注目的场景让林楚觉得好笑,“记得回去把课后习题做完,明天早上我要检查,做不完的明天自己小心。好了,下课。”
说完这些话,林楚好像完成了四十五分钟里的最后一项任务一般,松了口气。就等着这两个字呢,孩子们一听她说完马上就如豺狼追在身后一般,拥挤吵闹着冲出了教室。
林楚最后走的,收拾好教案,关上电脑望着空无一人的教室,她想起了自己当学生那会下课前的状态:也很急吧,不过在四年级时她却没有现在的孩子这般胆大,上课连老师的脸都不敢看,要是再叫起来回答个问题林楚的脸红的能滴出血来,声音也如同掉在地上的针一样发出耳不可闻的声音。
现在的孩子,上课提个问题要是叫不到人家了还会给你哭鼻子,说你偏心眼等等。哎,不就是隔了两代吗,变化咋就这么大呢?
回到办公室,发现刘昊居然站在这里。
“刘昊,你怎么不回家,站这里干嘛?”
刘昊听见是她的声音,扭回头用手摸摸脑袋,及其腼腆的红着脸说:“林老师,我今天起晚了,忘记带出门证了,中午回不了家了。”说完抬头可怜巴巴的望着林楚。
林楚一边开门一边说:“那你早上怎么进来的,没有出门证不是也进不来吗?”
“早上我爸爸送我来的,正好碰到了校长,门卫就没有检查我,现在我真出不去了,老师,我该怎么办?”
林楚劳累的把自己摔进椅子里,揉着太阳穴说道:“还能怎么办,我可以让你吃饭,可你下午还是出不去,先给家里打个电话,让老李给你送出门证过来,好吧。”
这个学校就是这样,自从上次有小孩子跑到街道上不小心被车给撞死之后,各个家长都表示担心的不得了,给了学校很大压力。学校没办法就给每个学生办了出门证,没有这个证进不来,就算有班主任带着也没用。
睁开眼看刘昊还背着书包站在那里,林楚坐了起来,拿出手机给他,“恩,打个电话给你爸爸,别让她担心,来,把书包放下,背着不沉呐。”
没想到这个小家伙居然别扭着不肯接手机,脸也红了起来,生气的说道:“他才不会管我呢,他的儿子要回来了,他还能想起我来,他还要忙着接他去呢,没有人会管我。”眼泪憋在眼眶里,看起来委屈极了。
林楚伸手拿张纸巾顺带把小家伙圈进了怀里,看着他的眼睛:“不许胡说,他的儿子不是你哥哥嘛,哪有弟弟这样说哥哥的。不许哭了。”
刘昊这才在她怀里放声大哭,“不是我哥哥,他不是,他是坏人,是坏人。”林楚一边拍着他的背哄着,一边疑惑起来,难道昨天的事是真的?
她是今年才带的这个班级,市里的重点小学,班里不缺乏有钱有势的孩子,可刘昊家的富裕程度她却是早有耳闻。
刘昊的爸爸刘德民是个承包商,听闻早些年也是给别人承包工程的,后来越干越好,现在N市所有的工程几乎都有他的参与,据说N市的建筑承包都有他的德民工程承包有限责任公司的参与,他虽然有钱倒也不吝啬,也许暴发户都是这样吧,给市里很多学校捐献了很多钱,比如:这个大学的图书馆是他资助修建的、这个中学的体育馆是他免费赠予的,包括林楚工作的这个学校刘德民就是最大的投资股东。
林楚刚带这个班没几天,校长就找到了她,“小林呀,你们班有个孩子的家长想要你给孩子多辅导辅导,你看下班后能不能匀出点时间来给孩子做个家庭辅导。”
“我恐怕没有时间,你也知道我带了三个班的数学课,真的很忙”
“这样啊,那从明天开始你就只带(一)班的课,其他两个班不带了。”校长说道。
还是没有说她要辅导谁,林楚刚想再问一遍,校长就接了个电话并招手让她出去。林楚的疑虑一个小时后就解开了,因为她收到一个电话。
“你好,你是刘昊的数学老师吧,我是刘昊的妈妈,刘昊说你的课很有意思,我们就觉得想让你给孩子多讲一些,校长都告诉你了吧,那……你明天能来吗?”
整个电话林楚除了挂掉时说了句“再见”再没说过一句话。
第二天到学校时,她发现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好了。她只有刘昊班里的数学课了,校长甚至把她的课程表都改了,只是为了她能全心全意的伺候好那个人。
当下午刘昊被校长领着站在她的办公桌前时,林楚好像很懂似的,好像从昨天到现在她就一直在等着他 ——学校最大投资人的儿子。
“小林呀,如果没什么特殊情况的话,辅导就从今天开始吧,一会放了学小昊带着你去他家。”
“当然没问题,谢谢校长给我的安排。”林楚笑着回答。
校长走后,办公室就剩下了刘昊和她。
刘昊一直低着头站着,林楚也不想说话。
说她没有吃惊那都是假的,可更多的还是气愤。她林楚虽说没有多高的志向,多骄傲的个性,可她也是不愿为权贵折腰的清高派好吧。可现在呢,刚上班头一年她就要世俗了,那个毁了她品德的竟然还是个小屁孩,就因为他觉得这个老师还算满意她林楚就要点头哈腰的答应。
而她居然不能拒绝,因为校长昨晚打电话告诉她,要是服侍好了金主的儿子她就是功臣,升值加薪的都是再自然不过的了。
其实这些压根就不是理由,重要的是校长的威胁——不愿意做,那她就别指望能在这里生存下去。
“刘昊,我今天上课讲的你听懂了吗?”林楚满腹不满却又不得不压抑着说道。
刘昊没说话。林楚乐了,正合我意呀,你就这么不爱搭理人是吧,那我正好借机不干了。她还没自我开心过来呢,刘昊却说了句让她心灰意冷的话,“那些我早就会了,我想让你给我教语文。”
林楚差点没被喝进嘴里的一口水给呛到,“你说什么,语文,那找语文老师不好吗?找我干嘛?”
刘昊看着她张着吃惊的大嘴巴,不慌不忙的说道:“林老师,你已经答应我了,不能反悔,再说我也没说要让你给我辅导数学呀!”
“那昨晚你妈妈不是说……”,一句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刘昊兴冲冲地对着办公室门口挥了挥手,“老师,我家司机来接我们了,我们走吧。”
坐到车上,林楚反倒安宁了许多。
她也不是没有做过家教,大学期间为了赚取生活费她甚至一天能给五个孩子辅导功课。管它呢,反正都一样,有钱怎么了,是你请我来的,我也不会糊弄你的孩子,语文就语文吧,不就是四年级的小孩子嘛,当她啃了那么多年的书本都是白啃的呀!
越想越觉得自己划算了,林楚看着旁边的刘昊就比刚才顺眼多了。
从第一次开始去他家时,家里就只有一个女佣人周姨,一个司机老李,刘昊的妈妈说是有事去了国外,爸爸也经常忙的不回家。看着阔大的家里虽然富丽堂皇却泠泠清清,看似有人实则形单影只,就如当年的自己一样,林楚不是没有心疼过刘昊。
佣人尽职尽责的照顾你,陪着你,看着有人待在你身边,可谁也走不进谁,亲人永远都在忙绿,孩子永远都扔给无关的人,有钱人都这样吗?
说来也奇怪,刘昊虽说是要求补语文,可每次几乎都不用林楚帮忙。害得她还专门回去恶补了好多的语文知识都用不上。每次林楚都只是陪着刘昊,怎么说呢,就像孩子做作业妈妈陪在一旁检查一样。
林楚不止一次的问过刘昊:“刘昊,你什么都会,找我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每次刘昊都说:“我也不是什么都会呀,这不是还没打算问呢吗?”
林楚哭笑不得,他每次问的问题都是被林楚逼急了才随口胡诌的,哪里是找她做家教呀,是找个陪护人还差不多。
去的次数多了,每次都无所事事林楚也免不了会多参观参观这个N市首富的豪宅。
别墅建在山上,整个别墅一共三层,共有二十六个房间,家里女佣人住在二楼,司机住在一楼,刘昊的房间就在二楼的楼梯拐角处。
不得不说有钱人就是奢侈,家里男女主人的卧室应该一年都住不了五十回吧,可周姨每天都会放束新鲜的玫瑰花进去,看着那红艳艳的玫瑰花,林楚总是免不了想到在床上发生的那些香艳的场面,赶紧摇摇头走了出去,自己真是太道德败坏了,给人家孩子补课来了,怎么了脑子如就这般污秽呢?
就在昨天,林楚又一次无聊的在豪宅里闲晃悠,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刘德民的书房门口。
刚来时,家里的女佣人就特地交代过,不要随便乱进这里的房间,尤其是“老爷的书房”。林楚一直都不理解,难道是怕别人进去偷商业资料。可她却忘了,这个家里就她是那个“别人”。
正好周姨在打扫,林楚想也没想的就站在了门口。
“周姨,打扫卫生呢。”林楚笑着问道。
周姨看是她,点了点头,继续打扫那些本就一尘不染的书柜。
林楚也不恼,自她来这里以后周姨就没和她说过除了关于刘昊以外的话。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随即就传来了司机的声音,“周姨,在家不?我忘带钥匙了,能来给我开下门吗?”说完,又按了几下门铃。
林楚正想说,我去吧,周姨就放下来手里的活,看了看站在门口的林楚,只说了句,“还请林老师不要进去书房。”
林楚怔了怔,笑着回答说,“好”。
可就在周姨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口,林楚就跑了进去。
也许是做贼心虚,林楚觉得刘德民德书房特别大,当然,这也是她当时的第一感觉。
林楚为了满足好奇心,一下子就跑到书柜前,书柜的门都紧闭着,一本书也翻不到。转身就是刘德民的书桌。一本书摊开放着,林楚翻着看了看封面,哟,大忙人还看文学书呢!
林楚随手就拿起了书本,随意翻着。突然一张照片出现在林楚眼前,是她,是她。
林楚都来不及放下翻开的那页书,石化般的直着眼睛盯着那张照片。
足足有半分钟林楚脑子里都是空的,直到周姨抢劫似的从她手里夺过那本书,快速合上书本,极其不满的瞪着她,“还是烦请林老师出去吧,主人不在不能乱动人家东西的规矩作为一个老师难道不懂吗?”
林楚回过神来,木然的说了声“对不起”,就冲了出去。
林楚一直跑到山下才停了下来,早就累的气喘吁吁。
林楚坐在花坛边上,强忍着心里的震惊,慢慢回忆起刚才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对男女,男人搂着女人的肩膀,女人笑着把头靠在男人怀里,男人作势要吻女人的头发,也是笑意满满,俩人关系极其亲密。
那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刘德民,而那个女人却是她怎么都想不到的人——王云梅,程南的妈妈。
林楚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怎么就是她呢?真是她的话,那程南呢?难道她十一年不曾见过的那个人就在身边吗?老天你不是开玩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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