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罗斯
意大利这座又被称为亚平宁半岛的国家犹如一只精致的长靴,在地中海光芒闪烁的碧蓝海面上凌波而立。
靴面边缘是长达7500公里的海岸线,点缀着这只靴子的,是如珍珠一般散落在四周的岛屿与珊瑚。
在结束了地中海气候典型的冬日雨季,这些迈入春天的意大利群岛开始迸发出艳丽的生机。
洁白的海滩上的生长着叶子浓密,碧绿苍翠的橄榄与棕榈。欧石楠与迷迭香还有风铃草开着娇嫩粉艳的花朵,紫藤花与长春花点缀着洁白建筑的外墙上雕刻的女神。
穿着洁白裙子的小女孩们采摘着名为玛格丽特的少女菊,她们的笑声点缀着春天到来的海岛中刷成白色的城堡,恺撒无聊的敲着窗户边缘,他今年十二岁,从身量上看已经发育的远超同龄人,具备了锋利的少年感。他站在窗口什么也不用做也熠熠发光,遗传自母亲的清俊眉目和父亲的金发蓝眼,如同神话中自波澜大海中出生的太阳神①,让下面采摘花朵的女孩们向日葵一样追逐着,又如花园角落里的石榴花 ,偷偷红了脸。
恺撒十分无趣的扫过一眼,底下的女孩们追逐他的视线就像追逐太阳的向日葵,不放过一丝机会的仰起一张张美丽的脸,对他露出渴慕希冀的笑容。
如果是十年后的恺撒,他会对着这些倾慕的眼光露出风流又游刃有余的风姿,甚至从窗户上跳下去,在女孩们的惊呼声中华丽落地,邀请她们和自己跳舞,参加午餐会。
但很可惜的是现在十二岁的恺撒处于大人们口中常说的“怪兽”年纪。
他对这些漂亮的女孩一点兴趣都没有。甚至觉得她们吵闹的要命,像是叽叽喳喳的麻雀般没完没了,如果不是她的母亲古尔薇格很喜欢这些小姑娘玩闹的样子,他绝不会忍受一秒这些被他叔叔弗罗斯特塞过来增进感情的,“加图索家至交好友”的女儿们。
他身后传来门把转动的声音,恺撒立刻回身从窗户边离开,门后出来带着听诊器的医生与护士先对恺撒这位年幼的继承人行了礼。
他颔首示意,紧迫的盯着医生,但直到门口的侍者把门锁好,他才开口道:“母亲的身体状况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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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依不舍的注视着那道充满金色光芒的身影在窗台消失很久后,橘金色头发的女孩芙拉薇娅-兰格雷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当她看见身边的同伴还有很多正把花束按在胸口来按捺澎湃之情时,她故意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女孩们如梦初醒的把手放下来,有不知所措的被芙拉薇娅这一声吓得花掉回地上。
见到几乎所有人都反射性的乖顺的低下头,芙拉薇娅才满意的说道:“女士们,我知道你们很激动。家族给予我们的机会让我们为加图索家效力,我们就该尽责做好我们的工作。古尔薇格夫人将欢迎"那一位"的餐会的鲜花装扮的事物交给我们,就不该再分心耽搁了。带上你们的花,注意不要损坏它们娇嫩的茎叶,我们去餐厅开始布置吧。”
女孩们被身为头领的芙拉薇娅这么一说,想起餐会和"那一位"的事情,这些加图索家下依附的家族送来的女孩,想起父母叔伯来之前的教导,眼睛一亮,但外表上都还是乖巧整齐的追随芙拉薇娅而去。
但原地还是留下十几个女孩,芙拉薇娅像不知道一样,干脆的抛下她们离开了。
剩余的几个女孩中一个揪着花瓣发笑,对身边人说:“你瞧芙拉薇娅那个龅牙怪得意的样子。古尔薇格这种低贱血统女人给她一个仆人的活,她都屁颠屁颠的往上爬。我打赌,跟着她的人也大半想看她出丑。嘿,我爸爸说过的"马屁精兰格雷"果然是名副其实。”
这些在恺撒看来成团麻雀一样的女孩,其实并不是一个小团体。他认为她们无知吵闹,也只是他自己浅薄的意见。
事实上,这些女孩之间的关系,复杂的远超中二病恺撒的想象。
虽然她们同样是加图索家族与依附加图索家的家族,送来的加图索家太子妃候选人的秀女。
但一个月前,弗罗斯特就揭秘了加图索家的真正太子妃人选——并不在她们当中。
那个女孩十年前还在母亲肚子时,就被加图索家的长老们预订了。当她出生确认了性别后,长老们立刻像饿狼追逐鲜肉一样,迫不及待的往她身上按戳,确认了她太子妃的身份。
换而言之,这些国王选妃一样的秀女姑娘和她们的家族,被加图索家画的大饼吊了整整十年。
直到近期才被告知,其实你们家和你们家那些姑娘,从十年前娘胎那就没戏。
不少家族被这贱格的招数气的吐血。认出是庞贝的手笔。
因为加图索家和南意大利的黑手党连绵了数十年的斗争就要迎来尾声,但许多家族因为这个导火索,叛出了加图索家。
本来加图索家隐瞒太子妃人选的行为,就是为了画饼让更多家族凝聚在自己身边。但事情泄露了也没办法,原本一百多个的小姑娘送回去几十个,剩下的女孩们便自觉的按照加图索家器重程度,重新洗牌,分为了三六九等。
兰格雷是最受加图索家器重的家族,人们说是因为兰格雷识趣的送了家主庞贝几十个美人。
所以女孩们追随芙拉薇娅,但暗地里瞧不起她的也大有人在。
“好了,正主都快来了。那位太子妃可是加图索家钦定的人选,你说说看她看见芙拉薇娅用女主人的姿态,在这里欢迎她到来。呵,你猜猜看,她们谁会落败。”
女孩语带讥讽,但想到不久的场景,开开心心的一把扔掉了手里洁白的花朵。
“古尔薇格这种血脉的女人,果然不知道礼数。这样安排,呵,同时得罪了不少人。她要是不早死,也不知道会害加图索家损害多少名声。”
原地的女孩们讥笑着,她们的确有这个资本。因为她们是长老会从加图索家内部选出的女孩,从一开始就知道长老会另有人选。
她们才不屑于讨好古尔薇格这个血统在家族中是个笑话的加图索夫人。
她们也不需要成为太子妃。
她们要成为的是太子的情人。
加图索家的夫人只是个生育工具,情人才是能得到好处的实际地位。她们和家族算得可是很清楚。
、
接近中午,在碧蓝的海岸线上才出现了一行黑点,白裙子的女孩们在洁白鹅软石与似火的石榴花依傍的码头上按次序捧着花朵,无论怀着怎么样想法,她们的花了几个小时打扮的笑容一个比一个的甜美,看着海岸边运送太子妃到来的船只越来越……
等等!船只!
芙拉薇娅瞪大了画着眼线的漂亮眼睛,她的嘴唇还保持着高贵淑女标准的微笑,上半张脸却惊吓的完全崩坏了,这让她看起来滑稽无比完全可以做成表情包。
但现在她根本分不出精神保持仪态让手下的姑娘不要笑话她。事实上也没有人会笑话她,因为几乎所有欢迎加图索太子妃的秀女们,脸色都一样滑稽可笑。
破浪而来的船只翻涌着巨大的白色浪花,蓝与白交错下,船只外体粉红色的涂装粉嫩可爱,天空中飞舞下红色的玫瑰花瓣,这一切都带着奇特的浪漫气息。
可再那粉色浪漫,也掩盖不了破水而来的几条船只上——发亮的炮台、穿着水兵服打旗语与荷枪实弹的士兵们、黑洞洞的炮口。
这根本不是什么护送人的轮船,而该是一支护送军队的军舰!
加图索家这位太子妃的到来,声势中带着战争气息的摧枯拉朽,甚至让这些出生在黑手党家族的女孩,感受到了畏惧。
她们都在想,这个用军舰做护卫队的女孩,她真的只是资料上写的那样,一个血统存疑的普通女孩吗?
天空中盘旋的运输机轰鸣声震耳欲聋,原本该去迎接自己未婚妻的恺撒在室内和母亲用手语交流,古尔薇格听不见,但窗户外被压低的植物让她笑着和恺撒打手语,问,起风了吗?
恺撒当然听得见那震耳欲聋的螺旋桨声,他保持不变的微笑,用手语回答,是的,不知道花园里的那些花怎么样了。
他刚打完手势,窗户那就跳进来两个黑色衣服的人,他们手中捧着两捧娇艳欲滴的花束,一捧是明丽清亮的蓝玫瑰,一捧是外瓣洁白内芯渐变软桃色的朱丽叶玫瑰。
两人恭恭敬敬的对床榻上吃惊的古尔薇格与恺撒说道:“夫人,少爷,这是家主送来的礼物。蓝玫瑰送给夫人,朱丽叶玫瑰由少爷转送给您的未婚妻。”
古尔薇格听不见,但一边侍奉的女仆把那捧蓝玫瑰递给她时,她看见了上面画着日本风情的贺卡,上面是庞贝-加图索漂亮的花体字。上面写着,献给我最美的花。
恺撒看见母亲苍白的脸上一点点泛出甜蜜的温柔,他拿过那张贺卡和母亲打手语说,父亲在远方也一样思念着您呢。
另外一束软桃色的玫瑰在古尔薇格的笑意中也呈上来,女人看着两束玫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样子傻傻的像个拿到糖果的孩子。她最后对着恺撒手语道,去吧,恺撒,带着你父亲帮你买的花,去迎接你的未婚妻路小姐。
恺撒抱着软桃色的玫瑰微笑着走出门,门关上的前一秒,目送他的母亲把万千柔情的目光投向一边桌子上的蓝玫瑰,窗户那投下光,让病中苍白的她看起来如同墙壁上陶瓷的圣母像。
门合上的瞬间恺撒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加图索少主从母亲面前的孩子的皮囊中,带着寒冷破壳而出,他撕碎了手上和风的贺卡,扔到了窗外。
纷纷扬扬的碎屑飘摇而下,背面的纸张上写着古尔薇格不曾看见的一个日本女名。
很明显这是一束本来送给别的女人的花,因为种种原因没有送出去,庞贝一点心也不上的把情人的花束转手给了妻子。
他在门口把软桃色的玫瑰也扔掉了,旁边的仆从低着头,看着地面上价值千金的花束被男孩踩了一脚又一脚。
金色头发的男孩子发泄够了,看着远处漆成粉红色的战舰和运输机和天空上洒下的玫瑰冷冷一笑道:“是那只种马的吩咐。”
戴着白手套的管家适时的出声:“这是昂热校长的意思,家主拍板赞同,命令人把它们漆成了路小姐喜欢的颜色。”
“浅薄的女人。”
恺撒走出庭院,在战战兢兢的白裙子女孩与仆人的簇拥下,走向码头上的军舰。
站立的笔挺的士兵们一排排站在山一样的舰队上手握钢枪,空中飘散的花瓣和士兵胸口的礼花让恺撒觉得扎眼极了,一个矮小的身影从舰船放下的舷梯上走下来。
她肩膀上披着暗蓝色的法兰绒披肩,穿着松蓝色的裙子,头上罩着黑纱②,下面露出一点棕黑色的头发。但在恺撒眼里,这个看不清脸的女孩,像一个短腿的中世纪修女一样慢慢吞吞。她身后跟着一个提着箱子的亚洲面孔的男人,怀里抱着一只毛绒玩具。
老人们给他找了个喜欢幼稚的粉红色、毛绒玩具,明显还没断奶的小女孩当未婚妻。
等到女孩来到眼前,他发现这位路小姐其实不是腿短——而是真的矮。
“路明妃。”
恺撒居高临下的叫女孩的名字,被螺旋桨鼓荡起来的海风吹拂着他的衬衣下摆和金色长发,在依旧还在按庞贝指示撒着玫瑰花的海军陆战队舰队群与白裙女孩们的注视下,高高在上的加图索家继承人比任何时期都像十八世纪烂俗爱情小说里的男主角。
芙拉薇娅和许许多多的女孩心里头有对太子妃这个位置有怎样的想法,在这一幕前心里都苦涩嫉妒的像吞了一整颗柠檬。
啊,这个女孩她必然拥有加图索夫人的头衔和恺撒-加图索。在阳光之下,他们是唯一有资格并肩而立的人。
矜持了一会点头的女孩对着恺撒伸出手,但这个示意的吻手礼,被恺撒无视了,他冷冷的说:“我希望这段时间你最好安分和配合一点。按照老头们交待过的做好你的事情,还有练好你的礼仪。在这之前我不觉得你有资格和我一起进餐。顺带一说,你下楼的样子难看的,宁愿你是坐着轮椅来的。”
他转身离开,踩着一地的玫瑰花和众人的沉默。
这样的开头与尴尬是谁也没有想到的。
起码芙拉薇娅心里在窃笑后,看到头顶的士兵和运输机时忽然想到——恺撒不单单是在让这位路小姐下不来台,他其实是在对抗所有做出太子妃人选决策加图索家的老人们。
意识到其中政//治意味的芙拉薇娅,立刻上前去捧着花笑脸相迎,打开气氛:“您好,路小姐,旅途劳顿,我代表古尔薇格夫人欢迎您的到来,一路上辛苦了。”
女孩接过特意弯了点腰的芙拉薇娅递过的花,颔首表示感谢近距离的接触让芙拉薇娅足以看清她层层黑纱下笼罩的脸。
路小姐有着亚裔的轮廓,但让人惊讶的是黑纱的模糊效果,和亚裔人相对欧美人种普遍五官扁平的特点并没有影响她的容貌的精致,这是个瓷娃娃一样漂亮的女孩。
但可惜的是她精致有余灵动不足。那双紫色的眼睛(也许是父母一方有欧美血统的遗传或者龙族混血种导致的基因变异)呆滞缓慢的垂着看地面,像是一对紫水晶掉到灰尘里面。
路小姐没有说话,加上之前恺撒的行为,芙拉薇娅猜测她可能是太过于失落了。
……但也失落太久了吧。
这样的沉默在双方都尴尬到一定程度时,路小姐身后拎包的随从上来打圆场。
“真是对不起。”男人用不大流利的意大利语道歉:“小姐她听不懂意大利语,而且……小姐的声带有点问题,请您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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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的餐会也因为"路小姐舟车劳顿身体不适"而取消了。
古尔薇格夫人也许是唯一一个为此感到真切遗憾的人,但很快她就再次病倒了。这座岛上庄园里来势汹汹的太子妃,因为加图索家主母的病情很快被放到一边了。
加之那位路小姐真的很听话的呆在被安排的北面的房间,连吃饭都是在房间里解决,哪怕白天也不轻易出来。
芙拉薇娅出于礼貌邀请过路小姐参加过她们的活动,但她的房门始终对外界锁着,负责礼仪的嬷嬷和负责安全的随从统一口径说,路小姐在学习礼仪与意大利语,就不打扰大家了。
这样的托辞过去半个月,哪怕是对那些战舰印象最深的、最谨小慎微的芙拉薇娅,都不再会在用餐前去询问“路小姐是否要下来用餐”的问题。
女孩们重新捡起骄傲,将明媚的面容妆点,乐此不疲的追逐恺撒的目光。
她们心说,既然这位太子妃这样不讨恺撒喜欢,又这样胆小,还有明显的身体缺陷,她们就更要把握机会了。
这样的情况下,女孩们的斗争日益白热化,芙拉薇娅在女孩中的领导权都发生了动摇,她为此也就更加不曾分心在这位路小姐身上。
直到四月一日,对的,就是四月初。外面的大型补给船带来了女孩们父母的信,和她们在送来的高定册子上勾选的衣物,同时也带来了加图索家与南意大利黑手党斗争的最新消息。
岛上的如画春光,开始被外面吹来的劲风,吹的凋零散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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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恺撒说了一堆,然鹅……明妃她其实不懂意大利语啊!
她会中文和慢点的日语。
因为她在日本随父母住在鹿曲,上的小学认识的源家兄弟。
恺撒的一脸炫酷,在她眼里大概就是转学一星期,被地头蛇放“放学后小树林见”的那种狠话的感觉吧。
哦,就是那种放学后会被她签约召唤兽源稚生打的半死的小屁孩吧。
源稚生:说吧,你约架我的衣食父……咳,朋友是想要做什么。
感受一下这位为了一听可乐折腰的未来大家长。
①太阳神阿波罗和双胞胎妹妹月神阿尔忒弥斯出生在大海中的海岛上。因为天后赫拉容不下丈夫的情人勒托,命令大地不准给勒托栖身之所,于是勒托在海神的庇护下,在一个海岛上生下太阳神与月神。
②意大利有未婚夫妻婚前不能见面的古老习俗。就算见面女方也要围着面纱一类的。手底下几百秀女的太子,以为女孩都是十几岁的少女模样。所以恺撒万万没想到,其实自己的未婚妻真的是个小学生。……虽然恺撒刚好也就中二。
恩,提箱子的男人是楚子航的爸爸。楚家第一代路明妃保姆。
新世界线修改了很多设定。希望食用愉快
最大的修改是路明妃一出生就是女孩。
她是平行世界的路明非。
外挂不是小魔鬼。
而是平行世界已经变成卡塞尔校长的百岁老汉单身狗一条的路明非。
emmmm一个经常掉线除了教她白烂话就没啥用的外挂。
新世界线恺撒篇名字叫做阿德罗斯,是月神与太阳神出生的小岛名。内涵穿凿附会,大家随便想,反正苏文不求逻辑。
之所以开篇不再采用双源线,是因为按照龙族原著步骤,双源的故事靠后,所以先跳过他们讲恺撒与师兄。
希望这个新大纲的故事让大家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