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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房间里没有阳光,空气也长久不换。像幕般并拢的窗帘,自天花板上伸下,仿佛与世隔绝。悬在半空中摇晃的玻璃灯罩里透出淡绿的光晕,把男人静止的半身投在空旷漆黑的墙壁上。在寂静无声的单间里,像个鬼影子,对着一动不动的主人摇晃。
老旧的激光唱机在灰尘满覆盖的角落里发着呆,一遍遍读取上世纪刻下的数据。不知是否音符间真有作者的魂灵栖息,随同空气的震荡被释放出来时,音乐整个化成了深海,灌入颅腔。即使捂住双耳,敲击心脏的频率仍旧惊人。
他的手指在音乐中颤抖,仿佛最为糟糕神经病人,从并不平整皮肤上细数焦虑痕迹。两枚深嵌入指根的戒指紧箍在他双手无名指上,用力的程度几乎让人以为,如果它们之中没有生长他的血脉,那余下的指头必定坏死无疑。
也许从液态之时就已被浇灌,除此之外,连他自己都不能为这样混如一体的生长找到任何理由。
然后一种想象在他的脑内滋生了,带着不能确定的意象,将他的生命转化成趋向无穷的熵值。他转身看着自己,和自己的鬼影子——再转换一个角度,一样地张牙舞爪。在围满镜子的墙壁里,一圈一圈,永无休止。每一个都在不同的世界里存活。
他想自己是不是一个妖怪啊。在不同的时空里,在不存在的时空里,有无穷多的版本。然后他想到,如果有一天,妖怪变成了熵,那无穷多虚幻的能量,不知是否也会被复制。
如果音乐没了,生命没了,光也没了,妖怪也会消失不见。如果这一切都没了……
那还有什么能证明“曾经”存在过?
决定写下这些故事的时候,他的手指在键盘上微微颤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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