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孕育

作者:花椰生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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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手


      六月的x城,晴日的最高温度有时侯可以达到38度,今天正是个艳阳高照的休息日,这所北方的一线城市的炎热可以体现在任何一个行色匆匆走在马路上的人,路旁边难得的绿化树林下的休息椅子也是早已有人占据,路上来回的车辆喇叭都比平日其他时段高,而街上的饮品店生意尤其好,大家走累了或者不着急的话都会想要享受着空调和冰爽的饮品呆一会。

      唐筱岸也是因着这个炎热的天气而变得有点焦躁,她骑着自行车穿梭在非机动车道上,一只手还小心翼翼的提着一个写了良记的打包盒,前面车篮子里塑料包装随着她着急的动作不停抖动。树荫斑驳间,可以看到她满额头的汗珠时不时的顺着脸颊滑落到下巴,然后滴进她的领口消失不见,微弱的风和着车流的风让她宽大的白色T恤下显得尤其单薄。

      唐筱岸住在一个名叫依水小筑的中档小区,依水小筑确实依水,但也仅仅是一条有点发臭的小河,但绿化做的不错,河道两边种上了两排密密麻麻的高大的花树,整个小区像是建在绿化区内,马路的吵闹也因此被隔绝,为了应景还特意在小河上建了一座小木桥,连接公园和住宅区。周围还有几处别墅区,整个安静却又不显落魄的大片住房区离商业中心并不算很远,而唐筱岸主要看重了它的清净才租下了它。

      到了依水小筑,唐筱岸降了速度朝保安点了点头便又使劲踩踏板加速,一路到单元门口。校区七层,有电梯,唐筱岸住在五楼,她急匆匆的它停了车便将从菜场买来的食材拿出,一路小跑着赶进了将要关闭的电梯门。在电梯里还有几个年轻男孩,与他们相比,唐筱岸显得微微狼狈,她紧紧抓着菜,与用提着良记的手抹了抹头上的汗珠,电梯门开了,唐筱岸立马先跑了出去,进入房间里面与室外的温差让她觉得舒服很多,将食材放好,看了下钟马上12点了,唐筱岸进洗手间洗了把脸,随便擦了擦便又奔赴厨房,流利的将食材分类,准备做饭。

      当唐筱岸将饭最好已经到了下午一点一刻,她将绿豆汤用大碗盛好,浸入冷水中这样可以冷却快些,以便尽快可以放冰箱里。

      唐筱岸将菜盛好,摆在桌子上,夏天特意做的清淡,将两双筷子摆在两双空碗上,等待座位的另一端主人到来。就在唐筱岸等的要昏昏欲睡时,门被打开了,此时是将近三点钟的时候。唐筱岸立马从昏睡中清醒,看向门口,门口换鞋子的女人穿着雪纺的衬衣搭配AZ字套裙标准的办公化穿着,但带着的遮阳帽又让她多了很多活力和可爱的意味,摘下帽子,一头散到肩头的淡黄色中长发,抬起头看向唐筱岸,眉目紧锁,那原本应该娇俏佳人便多了几分严肃。

      “小惟,你回来了”两眼是遮不住的惊喜,唐筱岸赶忙从浴室拿出一条短短的毛巾递给梁惟,梁惟接过来擦了擦,便一句话没想去洗手间洗手,唐筱岸当然看出梁惟的不对劲,但她什么都没问,默默把菜重新热了一下,梁惟坐在餐桌上看着唐筱岸忙碌,心里的苦涩翻滚,三菜一汤是唐筱岸一直一来的模式,除了节假日会加几个菜,虽然简单但都是照着梁惟的口味来的。

      “今天不是说中午工作结束就回来么?怎么晚好多”唐筱岸嘴里扒口饭看似不经意的问。

      “中午是结束了,但是还有一些事情,回来的路上有点堵”

      “小惟辛苦啦”唐筱岸向梁惟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然后猛然想起了中午买的东西“阿惟,我买了你最喜欢吃的酸奶冰粉,良记茶点的哦,还有冰箱里的绿豆汤差不多好了”等唐筱岸将东西摆在桌上时,才发现梁惟只是看着一桌子东西却并未像以前一样迫不及待的像收到种惊喜的礼物然后高兴的打开,唐筱岸才觉得自己疏忽的一件重要的事“阿惟,你是不是已经吃过饭了?”

      “没有,只是没有胃口”梁惟低下头拿起冰粉用勺子吃了一小口

      “下次饿了就吃点东西,今天天气确实太热了,下次再有这样的临时加班我把饭给你送去,不过好像你最近胃口都不怎么好哎,是不是有点中暑啊,要不要去医院看看”说话间小半碗饭已经被饥饿的唐筱岸消灭。

      “筱岸,对不起!”梁惟声音暗暗的道。

      “啊,突然说什么对不起”唐筱岸心咯噔一下,梁惟接下来的话必是她所不能接受的。

      “我怀孕了!”梁惟暗自掐了掐自己的手心继续道“今天并没有加班,只是去了医院检查而已,结果确认已经怀孕12周”

      唐筱岸觉突然间像被人封闭了穴道浑身不能动弹,怪不得梁惟最近总是身体不舒服,原来那是因为怀了孩子!梁惟的每句话甚至每个字都像一把刀直直的插在了她的心口,她想逃想大声告诉梁惟不要说了,可是她却失了所有正常的机能,无法开口,无法思考。

      “筱岸,我对不起你,但是我不想骗你,两个多月前同事聚会我晚上没有回家,我告诉你是住在女同学家里,其实那晚我确实和女同学就是你也认识的扬子在酒吧,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喝醉了,当我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就看到我一男的睡在我旁边,我慌了,赶紧就离开了。那个男人…他是我上司一直一来我都知道他对我有意思,从那开始他就开始光明正大追求我,这件事情你也知道的。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答应他,我以为这件事情就过去了,因为那个时候我是吃了药做补救的,可是没想到竟然有了。”

      梁惟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我是想着打胎,可是医生说我身体不适合打胎,另外,这件事情被我妈不小心知道了。当时检查结果一出来我把这份报告放在我房间,想着下次回来赶紧处理掉,她以前没有随意进我房间的习惯,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你是知道的,她逼我说出来是谁,那个男人是我妈大学同学的儿子,她找了那个男人,一直一直逼我嫁人,我不愿意我妈就威胁我说要自杀,所以,我没有办法。”

      说到这梁惟再也忍不住双手捂住脸低声啜泣起来“现在的我配不上你,而目前的处境我没有办法和你在一起了,筱岸我从始至终都是爱你的,但是对不起。”

      唐筱岸动作定格在扒饭的时候,梁惟说了这么久也没见唐筱岸的回应,她看了看发呆的唐筱岸,顿时心疼不已,以往每当唐筱岸受了委屈她也是能像平常一样不会表现出来直到某些时候偶尔的恍惚和走神,唐筱岸不知道怎么发泄自己的委屈和伤痛,她只知道不能让别人伤心。直到梁惟的手摸到唐筱岸干净的脸,温润的触感召回了惶神的唐筱岸。

      她避开了梁惟伸来的手接着未完的动作,猛扒了两口饭,却因一下子吃太多噎住了,唐筱岸脸憋得有点红,她艰难的吞咽了两口后立马端起旁边还冒着冰冻的刚刚好的绿豆汤喝了几口,这才将眼前的窘境化解。

      唐筱岸似乎恢复了理智“阿惟,汤好冰,你这两天不舒服,过会再喝,今天赶得匆忙,你最近一直想说要吃醉虾,我明天去买,你知道我做的醉虾比别人讲究和别人家的味道也是不一样,我想”

      “筱岸,你不要这样,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你不能,我也不能逃避”唐筱岸没说完梁惟便打断了她的话。

      唐筱岸身形一顿,她自顾起身收拾桌子上几乎未动的菜“夏天,菜不好放,没人吃就丢了吧”说完把菜还有两晚米饭全倒进旁边的垃圾桶里,然后起身端起空碗和盘子去了厨房洗碗,看也没看止不住泪的梁惟。

      梁惟也是被唐筱岸的行为吓了一跳,她知道唐筱岸不会像其他人一样歇斯底里的大声责骂,更不会动手,她反而希望唐筱岸这样做,但现实的唐筱岸就是个只会委屈自己也不会让别人受伤害的女孩。

      她能用一些小行动这么明显的表现出来,就说明唐筱岸内心波动的有多大,但梁惟想着唐筱岸应该是坚强的,她能对唐筱岸最好的方式就是将所有的问题自己尽早提出来,唐筱岸一向你不说她不会问的态度,一旦主动发现一些触底线的事情,两人注定拖拖拉拉,结果两人要比现在更痛苦,甚至对她造成的打击也是翻倍的,如果有选择梁惟也会选择好好去爱唐筱岸,但是很明显现在两人只能说有缘无分。

      梁惟坐在沙发上,吃起了没被唐筱岸扔掉冰粉,酸酸的,甜甜的,一股奶香,冰凉,爽滑,是梁惟最喜欢的口味,梁惟想着以后便要彻底退出唐筱岸的人生,她好不舍,好不舍,她知道错过了唐筱岸这辈子很难再有幸福,但是自己做的事情那么必须要承担后果。

      为人妻为人母,或许还存着一份自私在里面,医生诊断自己卵泡比正常人少,本不容易怀孕,如今算是幸运能怀上。本来自己已经做好了今后没有孩子的打算,但是现在突然多出来的小生命,她犹豫了,她可以感觉到有个生命和她血脉相连,生命一同跳跃,她周岁27了,按照一般算来会说她28 ,硕士毕业两年一无所成。而且,毕竟坚持了那么久也会累,唐筱岸才25是那一届最小的毕业生,唐筱岸很美好,但美好的有时候很孩子气,这种感觉有时也会让梁惟感到绝望,和一个看似长不大的唐筱岸在一起梁惟有时也会生出无望之感。又想着以往和唐筱岸一起的日子,她虽然木讷,沉闷,但没有人能比得过唐筱岸对自己更好,就如这般境地,她还是未扔掉这盒自己吃了一口的良记。吃着吃着,梁惟忍不住又落下泪来,唐筱岸,我们就这样吧,你会找到更加适合你的人。

      唐筱岸把一切都收拾好的时候,梁惟暗自擦了一下自己的脸“筱岸,我,我”她突然不知怎么把那句我要走了说出口。就在她犹豫间,唐筱岸开口了:“他人好么?”

      梁惟愣了一下回答说:“嗯,各方面还算不错,两家人也算旧识。”

      “那就好,有了宝宝,以后不要再劳累了,不要穿高跟鞋了,按时吃饭,多吃点肉,对宝宝好”唐筱岸闷闷的回答

      傻筱岸,梁惟心里难过的不行,这个时候还关心自己,这么好的唐筱岸失去了便如剜心一般的痛。

      她走上前,缓缓捧起正耷拉着头的唐筱岸,才发现那双本应明亮的漂亮眼睛此刻有点发红,似还有丝丝水光,这样都没落下一滴泪,梁惟拉起唐筱岸放在身侧的一只手,果然充满了掐的指印,有的还泛着血丝,她知道唐筱岸忍得辛苦。“筱岸,记住,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不要惩罚自己”。

      唐筱岸摇了摇头,梁惟拉着那只手放在自己的小腹处“你摸摸,这里有个生命,我有时甚至可以感觉到她的心跳,她是无辜的,我必须为这个生命负责”。

      梁惟偏瘦,本来平平的小腹因为怀孕,而有些微微凸起,平时穿着衣服是看不出什么的,毕竟才三个月没真正显怀。

      唐筱岸开始手是缩着有点抗拒,但当她触摸到微凸的小腹时,一种奇怪的感觉油然而生,以往摸到这里代表某种情趣,但这次这种感觉陌生,但并不排斥,那里有个小婴儿,她吸取母亲提供的营养,正逐渐长大,唐筱岸似乎也感觉到了那来自婴儿特有的快速心跳,但是理智回来发现这根本就是错觉,隔着肚皮,而且孩子才三个月。她有点感动,也似乎有点理解梁惟。

      “是女孩,还是男孩?”唐筱岸问

      “这个,还没问,一般医生是不轻易说的”

      “嗯,我希望她是个女孩,一定会像阿惟一样聪明漂亮”梁惟紧紧抱住唐筱岸“好舍不得你,筱岸”

      “什么时候离开?”梁惟听到身体一僵,好大一会才黯然回道“过两天,我妈会来帮我收拾”本来公认的梁惟孩子的父亲也要来,被梁惟一口拒绝。

      唐筱岸曾以为的人生并不是这样,她以为她可以和梁惟一直相守一辈子,家人的反对从来都不是她所认为的阻挠,但是她没想到原来生活给人生制造的意外是不可预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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