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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那是一个寒冽的冬天,一个赤脚医生望闻问切后,简单却又神奇的解救了一个家庭即将到来的破碎,把一个将要坠入深渊的妇女拖拉了出来。
男人哼哧哼哧的忙个不停,家务不费力气,都是些女人在家里干得的琐事,对于一个正值壮年的年轻人来说,颇有些滑稽的怪异。
“你休息下吧,这些不用你做,我能做的!”
男人听见了之后,有些尴尬,摸摸头,说:“你躺着,我一个大男人休息啥?一根小拇指的功夫就能完事!”
女人知道他的意思,也明白这回是托了肚子的福气,倒也心里没觉得什么。
“庆有啊!你说你逗鸡呐!咋还不来!杀猪的刀尖都快磨溶了,你咋还躲在被窝里过自己的小日子啊!”
夫妻两个面面相觑,很快又转过头去。两个人之间什么都做过了,孩子现在还怀着,按理来说,是不怕一个外人咋说的,可是这两口子不同,关起房门来,什么都好说,只是在外人面前,恨不得有我没他,有他没我,反正两口子不能同时出现!
在之前的时候,周春桃会马上赶着丈夫出门,她不想在外人眼里落个勾着家里男人不许出门的印象,那可真没有什么脸面了,不过现在肚子里有个东西,反倒人也变得大胆了,也不催促,只是一味低着头不说话,李庆有嘿嘿笑了笑,也不说话。
“我走了!你好生呆着,我早点回来,给你带吃的!”轻飘飘的一句话,实在的嘱咐,周春桃笑的更傻了。
两个人都知道在外面叫唤的是村子里的浑人,小二十五的人了,家里也没有个管事的女人,爹妈管不了了,他就是放了缰绳的野马,跑得尾巴都快没了!
那小子隔着半人高的泥巴墙,眼睛麻溜的转着,其实从外边根本不晓得里面是个什么场景,但是人嘛,总喜欢把话打趣的说,单身汉一个,还怕别人调侃?又不是大闺女一个!
李庆有出来后,把木板门轻轻的关上。
日子富足之后,过年不再是小孩期盼的日子,大人们手里有些余钱,挣钱的路子越来越好,越觉得日子很有盼头。
“大过年的嚎什么!能给你嚎出来个媳妇?”
李涛一听不乐意了,这不是咒我找不着媳妇吗?
“哎,我说庆子哥,你咋说话戳我心窝子!你不知道我正缺媳妇吗?”
李庆有知道他是在赖脸子,把话说的这样严重,就是想要托自己的媳妇做媒,在娘家给自己说个亲。
李庆有:“你少诨说,你那心窝子小的没影,我可没那么好的准头!”
李涛白了他一眼,知道面前这个人不太好说话,于是也放弃了心里的那点小九九。
村子里的路弯弯绕绕,路上没几个行人,大多是出门要买些年货的。推着两个轮子的木板车,车轮在地上拖出蜿蜒的痕迹,前后推的人多了,干扑的道路上尽是交织在一起的印迹。
寒风呼啸着吹来,两个人听见声音赶紧把身子缩小了一号,等着风过去了,才敢慢慢放松了神经,舒展开身体。
李涛舔了舔起了干皮的嘴唇,发现越舔,越痒痛,心里一下子就冒了火,身子里里外外的作痒不舒服。
“身子多洗洗,虱子专挑单身汉下嘴!”
“……”
我去你娘的!
请人杀年猪的这家是村子里的富户,家里的儿子有本事的,在县城里混了一个铁饭碗,给国家办事的,自此他们家算是扬眉吐气了。
现在国家政策好了,家里的女人们每年都有个进项,这家还有个没嫁出门的老闺女,还是个心灵手巧的,一月下来,也能挣个十几块钱,这家逢年过节的都宰鸡宰鸭,外面的人看热闹,有心的自然能看出里面的不同来。
“这次非得狠狠的吃上一顿,叫他得瑟!”
李庆有听着他嘴里的酸话,也不当数,笑笑哈哈的把话带过去了。
他们俩算是后头来的,院子里来了好几个,水已经烧开了,大铁锅里盛着,男人们跃跃欲试,厚实的棉袄都脱了,嘴里呵着白气,也不怕冷,就只为干活的时候轻松爽快!
几个女人则站在一堆,手里功夫都做完了,笑呵呵的说着白话,脸上的表情丰富,这里帮忙的女人都是亲近的又是邻居,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到哪里都是这个理。
大家打完招呼,就去猪圈里拉猪,拉猪上板的事都是里面年轻的,到真正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关键时刻还得年老一些的人来,一是尊重老人,二是年轻人每个准头,一刀捅不到关键,过年的猪一刀杀不死,是个笑话,对于男人来说。
李涛今天想敞开肚子吃,昨天一天都没吃啥,都攒着这一顿呐!
猪圈里打扫的很干净,冬天里没有臭烘烘的味道,李涛用绳子打了一个活结,套在猪的脖子上,慢慢的把它半拉半骂的强扯了出来。
一门猪圈,猪突然疯狂的想要跑开,李涛哪里想到还有这一出,手里的劲还没有使上,绳子一下子就滑开了。
他妈的!李涛心里骂娘!
猪的力气大,七八个人围堵,竟也让它蹦达了好些时候,女人们高声的呼叫着,还不断的出声指导,脸上都有焦急的颜色,但是隐约又透着乐不可支的感觉。
李庆有眼疾手快,看见猪朝着门边跑去,这跑到外边去了,就不好抓了,踩着人家菜地也不好茅于是纵身一扑,后面的人赶上来,跟叠罗汉似得,身后的人笑的合不拢嘴。
总算把这头爱挑事的猪架上了板子,猪的叫声响彻了整个角落,老师傅拿出尖尖的杀猪刀,比划了一下,在总目睽睽下,一刀就捅进去又马上抽出来,下面接着一个脸盆子,那血就哗哗的流水一样涌了出来。
“哎呀嘛呀,这得多疼啊,都叫啥样了都!”李涛缩着脖子说道,脸上倒不见得有多不忍。
旁边一个穿着新衣服的女人,棉布衣裳外边有一朵秀上去的花,显得突兀,却又异常的有生气。此时听到李涛说的这话,笑着接他的话,说:“涛子,我说你就是瞎操心,连猪疼不疼都顾着了,咋就没顾着你自己呢?!”
“嫂子,我也不怕你们笑话,我没能耐,找不到媳妇。”
可怜兮兮的样子摆着,知道李涛讨个可怜样子,滑稽的样子倒逗笑了当场的人。
那位妇女也被同伴佯装着数落了几句,玩笑话过后,大家都有条不紊的动作了起来。
李顺林家里还自己酿了米酒,酒香勾的人心痒痒,每个男人都来了一碗,女人们则尽量顾着男人,只倒了一个大碗的酒,能喝的就你一口我一口小口的抿着,期间,男人女人就吃饭喝酒的空闲都相互拉着家常,一个大桌子上吃饭,却仿佛分了两个世界。
强壮主外的男人们和细心主内的女人们。
和男人们的喝法不同,女人更斯文享受一些,男人总喜欢喝酒的同时很大声的砸吧下嘴巴,砸吧砸吧之后一坛子就一下子就见了底。
酒足饭饱之后,女主人把李庆有拉到一边,塞给他一个碗,里面盛满满的一海碗的肉,大块大块的,一大块还能切上七八刀呢!
“嫂子,我都是敞开肚子吃的,你这是干什么?”
李嫂子白了他一眼,又在后边找了一个稍微小了一号的碗盖在肉碗的上面,这样保了温,又可以防着别人的眼红,不过碗这样大,也藏不了。
“你是要做爹的人,还不能顾着自己的媳妇?还不给她补补,小心孩子出来之后不跟你亲!你个二愣子,拿走拿走!”
李庆有知道他回来,老嫂子必定会送些肉给他,家里有喜事,都想卖个好,但是李庆有没想到会这样多,想到许久没有给家里的饭桌上舔哥荤菜,于是不由得把手里的海碗握紧了些,这样小的动作,李嫂子没有看见,不然又得笑话他了。
李庆有出来的时候,手里显眼的一口海碗,众人自是看在眼里,大家都心照不宣,家里的女人怀着孕,男人顾着也是常理,一方面说明男人顾家,另一方面也说明这家的主人是个明事理的人!
三三两两的散了,李庆有没有耽搁,朝着回家的路赶了回去。天气依然严寒,但李庆有的心里像是有一把火,烧的他浑身上下都热烘烘的。
周春桃心里惦记着丈夫,都一整天了,想必很是热闹。挺着大肚子来来回回的到门口看了几便,脚没有出房门,肚子里还有个宝贝,不能有一点闪失,肚子里的那块肉疙瘩可金贵着呢!
屋子里暖和,烧的足够的炭火,炭是李庆有早就在山里烧好背回来的,都是正经的好材料,又是精细的烧成,这种成色的炭,颜色黑的纯,且烧着没有熏人的烟气,是好炭。
李庆有特地留了整个冬天的,都没舍得卖出去,说是为了孩子,不过周春桃心里明白,他顾着的还有她自己。
想到这些,周春桃呵呵的笑出声来,走到铁炉子旁,用铁钳子把里面拢了拢,火立马更大了些,她想,他应该快回来了。这么冷的天,还不得冻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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