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月

　　苍龙王朝，暄渊帝十九年。
　　当时有位新科状元，凭着一身的聪明才及过人的手段，短短三年就深的帝心，位居要职。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暄渊帝二十五年。
　　皇帝在嫔妃中封邵氏溱淑为后，次年喜得龙子。大喜，不顾朝臣劝诫，册其为太子。
　　暄渊帝二十七年。
　　皇后再得龙子。
　　暄渊帝二十八年。
　　十九年的新科状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臣降为三品。同年二皇子暴毙，皇后痛失二皇子从此一病不起。
　　暄渊帝二十九年。
　　皇后邵氏溱淑于腊月初因病而逝，被降为三品的大臣辞官归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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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上官然。
　　没有娘亲，只有一位很温柔博学的爹爹。
　　我们的家在一个小镇里，只消几柱香的时间便可从镇子这头走到镇子那头。
　　镇子真的很小。不管什么事情都可以让镇子的人了解了七七八八。这家长这家短的，听得多了总觉得有些烦燥。
　　这个小镇依山傍水，每日爹爹教完我读书写字之后便会带着我到小河边走走。我没有几个朋友，与我同龄的孩子们嘲讽我没有娘，他们讨厌我，我也讨厌他们。
　　那些人在背后说这些的时候，他们怎么知道我爹爹心里的难过。所以我从来不问我的娘亲。从小习惯了爹爹的温柔，看着李明的母亲追着他打的时候就觉得，天下连女人也比不上我的爹爹。
　　爹爹是世界上最好的爹爹，总穿着一袭白衣，成熟稳重温文而雅，说话也是温柔的，而且博学，我所有的知识都是爹爹教的。对了，爹爹的剑舞得也很好，曾经见了一次，便缠着爹爹教，但爹爹总是以我太小为借口不肯教给我。
　　我们在镇子中也算是富贵人家，但是我从来不知道爹爹是如何让我们一直都生活得这样好的。我只是在街上偶尔听到女人们对爹爹的传言。
　　迁居于此的外乡人。
　　也只有一句而已。
　　爹爹就像个谜一样。
　　不过我无所谓，只要和爹爹在一起，我觉得怎么样都无所谓。
　　小镇子的日升日落，爹爹和我不知看了多少遍黄昏和日出。
　　一群鸽子扑棱棱拍着翅膀不知道飞了多少次之后，我才指着其中的一只问爹爹，“那是什么？”
　　爹爹抬起头看了看，然后轻笑着和我说：“鸽子。北方要过冬了，很冷。”
　　我闭上眼睛点点头，爹爹就把手覆在我额上，眼睛弯成月牙一样的形状，“我的然儿，过年就又长了一岁呢……八岁，快十年了……”爹爹后面的话很轻，温柔的眼睛里印着我的影子，但是我又觉得爹爹根本就没有看我。
　　我眨了眨眼，扑进爹爹的怀里。爹爹身上有种很淡的香气，闻起来会让人感觉很安心。我把头埋进爹爹肩窝，深深嗅着。
　　爹爹抱着我，我可以感觉到爹爹的笑容，很暖很暖。

　　每年月亮变得又圆又大的时候，都会有人在当晚送上几盒包装精致的月饼。
　　我从来没见过送月饼的人是谁，只知道每次爹爹看到桌上的月饼盒时，总是会有些颤抖。
　　“爹爹，送这个的人是谁啊？”这个月饼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连镇上最有名的厨子都做不上来。
　　爹爹一身白衣，坐在我旁边，手上拿着一块翠绿的玉佩。上面刻着精美的云纹，造价必定不低。爹爹从不戴任何佩饰，除了这块玉佩。我想，这个定是爹爹最爱的。
　　爹爹轻轻笑了，说：“似友非友的故友。”
　　侧耳听到细微的，扑翅膀的声音。
　　我皱了皱眉一手拿着月饼一边跳下石凳钻进爹爹怀里，“那他到底是不是朋友啊？这人每年都送这么好吃的月饼，他是不是还有其他好吃的？为什么不送其他的？然儿好想认识他，道谢……爹爹说，他高兴了会不会再送点其他小吃？”
　　爹爹抿着嘴巴笑，“然儿什么时候变成小馋猫了？小心吃成大胖子，将来没有姑娘看上你。”
　　“姑娘什么的我才不要。”我趴在爹爹怀里使劲撒娇，“反正爹爹不会丢下我就很好了。”
　　爹爹宠溺一笑，把月饼塞进我嘴巴里直笑，“你个小谗猫，嘴巴太甜了。”
　　我没有啊爹爹，我觉得和你在一起就很好了。

　　最近总是感觉平静的小镇里，人一下子多了起来，走在路上还能听到马蹄哒哒声。
　　我跟爹爹回家时路过一家客栈，不大的地方却坐满了人。如此一来，老板和店里的伙计就显得突兀。
　　我向里面看了几眼，恰好看到一位颇有大将气派的少年正从楼上下来。脚踩镶着宝石的靴子，腰佩精致的银弯刀。眉目俊朗，透着一股傲气。
　　好像注意到我一样，少年冲我勾了勾唇，形成一个浅之又浅的笑容，我心下狠狠一跳，连忙别开视线。
　　那些人的打扮很奇怪，我问爹爹，爹爹说，他们不是中原大地上的人，倒像是极北地的游牧民族。
　　我觉得很新奇。爹爹教我的东西不少，天南地北五湖四海全都囊括在内。我虽懂得多，可那些始终是书上浅短的知识，满足不了我的好奇心。
　　正想着，爹爹就一掌按在我的头上揉了揉，笑道：“然儿，那些人不比你整日在家中饱读诗书所有的稳重和安静。沙漠上或者是草原上的游牧民可以说是以地为床，以天为被。他们自由自在地惯了，语言动作便豪放，他们崇尚狼，性格凶暴忠诚，敢爱敢恨。但是我的然儿，现在还是收敛起你的好奇心为好。”
　　爹爹这是在说教呢。
　　我吐了吐舌头，脑海里浮现起刚刚的少年，还有他们交谈时说的异国话。
　　我拉住爹爹问他们说的什么，爹爹顿了下摇摇头。

　　不属于中原的异族人勾起我的好奇心，隔日一大早我就跑到了昨日路过的客栈。爹爹给的警告还是有用的，所以我也只是远远地看着他们。
　　几匹马已经备好了，一会儿客栈里就走出昨日的那位少年来。周围的人对他很恭敬，周围的人是等他上马之后才接着的。少年上马的动作也很迅速熟练。
　　我向前走了几步，恰巧少年回头看。
　　他看见我后，勾着嘴角，有些压抑的气势就油然而生。
　　我想爹爹说得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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