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之人
就在最近这两年,村子里却接二连三地发生了许多怪事。先是村里的狗一到夜里更是像发了疯似的狂吠,三姐家的鸡莫名其妙全都自己往井里跳,再来木老头夜夜被鬼剃头,村里年轻人身上少不了各种鬼打淤青,总之,整个村子都被笼罩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中。村里人人心惶惶,不得终日。为了自保,有的人竟然开始设供台供奉这些也不知道是神还是鬼的东西,没想到居然真的有效,被吓怕了的人们不得不也跟着供奉起这些可怕的东西来。当然,也有不怕的人,比如说村长陆三里。作为村长的陆三里是村里唯一没有设供台的人,不仅如此,从来胆大包天的他,还总请法师神婆来驱鬼。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遭到了报复。似乎可以预见一般,那些心狠手辣的东西,是不会放过陆三里的家人的。先是陆三里的大儿子被淹死在自家洗脸盆里,接着小儿子又上吊自杀,虽然被救了下来,可醒来后也已经神智不清,最终疯了。被陆三里请来的法师神婆见状,也都被吓得不轻,溜了。从那以后,就连陆三里的家里也摆上了供台。只不过,一切都太晚了。到头来,陆三里还是死了,暴毙在床上,面目狰狞。他口中舌头不翼而飞,恐怕是被生生拔下来了吧!杀鸡儆猴也不过如此!那些杀人不眨眼的东西利用陆三里的死作为收尾,成功地征服了这些可怜又无知的村民们,现在大概已经在什么地方偷偷乐着了吧!
然而两年后,一个阴云密布的下午,平静如死水的村子里来了个怪人,而这个怪人的出现能否改变这个村子命运呢?暂时还无人知晓。
据村里人描述,那个怪人大夏天的,还裹着棉布长衫,翘着二郎腿坐在马车的细横木上,也不怕摔着,小山羊胡子一颤一颤的,油光发亮的鼻头上还托着一副金边太子墨镜,让人还以为他是个瞎子,可他总是东张西望地四处张望,应该不是瞎子吧!更奇怪的就属那怪人腋下夹着的那个黑色的尖底大花瓶了,那种尖底花瓶怕是根本就立不住的吧!完全猜不出是干嘛用的。
不过,怪人就是怪人,从内而外都是奇怪的。放着空马车不坐,偏坐在只有女人手臂粗的横木上,也不怕摔着,这不是找死吗?还有,怀里的那个大黑尖底花瓶还是寸步不能离的,也不嫌累。还有那拉车的马儿也没人驾驭,竟轻门熟路的,不但知道要避开路人,还自己会拐弯?难道是通了灵?
可是,老刘家七岁的小闺女却说了,马车上除了怪叔叔,还坐着一个长头发的大姐姐,就是哪个大姐姐在赶马。这下大伙都傻眼了,村里不干不净的东西已经够多的了,敢情这下又来了一个,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这样想着,大伙也就只是互相看了眼,心领神会之后,便作鸟兽散去,闭口不再多谈了。
只不过,大伙都是心知肚明的。如果老刘家闺女没有看错的话,那么这个怪人的马车一定另有玄机。毕竟在这个柴油机盛行的年代,用马车的人已经不多了。而那怪人特地赶马车来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来,一定是另有企图的。
这不,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屁孩,一听说怪人在新村长家歇脚,就立马赶了过来看新鲜。可怪人没看着,倒是看见了大人口中那长发女鬼驾的空马车。好奇心驱使下,还是大着胆子,把马车上上下下探索了个遍,却一点女鬼的影子也没找着。不过,却找到了个上好的乘凉地。
还别说,这马车真是神奇,没有窗户不通风,四面都无缝的大木板,甚至连光都不透,按理说,在太阳底下暴晒了这么久,里边应该会闷热难耐,可实际上,里边却凉飕飕的,舒服极了。三个屁孩刚开始还的确是觉得不错的,可过了不一会之后,寒气从脚底而上,三个屁孩不约而同地打起了冷颤。而这种寒冷并不正常。
“我们还是走吧,我怕!”年纪最小的小豆丁胆子也最小,不管不顾地要往外蹦。谁知一脑袋撞上门帘后的硬物,生生被反弹摔倒在地。
与此同时,只听门帘外哎呦一声,之后,门帘子被狠狠掀开来了。来人居然就是那戴墨镜的山羊胡子怪人?只见现在的怪人捂着胸口,大概被小豆丁撞得不轻,托了托鼻子上的太子镜,怒吼:“是谁?”
后头两个稍大的屁孩被逮了个正着,奈何无处遁形,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贴壁,忽觉手脚冰凉,不能动弹。可他们的注意力都被怪人的问话吸引了去,哪里注意到自己遇上大麻烦了呢!现在的他们,只知道保命要紧,手口同行指向了跌坐在地上的小豆丁,道:“他!”
小孩子的友谊总是异常脆弱的。小豆丁被两个稍大的男孩出卖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也没有受到多大打击,“是我,你想怎么样?”
怪人见这个小屁孩一脸准备英勇就义,壮烈牺牲的表情,觉得十分可笑。怪人摸了摸他的小山羊胡子,黑着脸道:“不想怎么样,唉唉唉,我说你们几个,还不快下来?我穿那么多在里边都受不了,你们也不怕冻死?”
三个屁孩听了,突然觉得怪人虽然怪,但似乎并不是坏人的,顿时对眼前这个怪叔叔少了几分恐惧。听了怪人的话,以小豆丁动作最快,三下五除二爬起来蹦下了车,反倒是两个稍大的孩子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还坐在角落里,只不过他们的眼睛睁的大大的,慌张地拼命挣扎着,最后只能求救,“啊,啊,快救我,我动不了了。”
怪人见状,暗道不好,立刻上了马车,拽着两个孩子的手往外拉,可是两个孩子都已经被拽得咿哇鬼叫地直喊疼,却仍未见他们与车壁有半点分离的迹象。怪人无奈只好停下,撕开了孩子的衣服查看了一番,只见这两个孩子的背紧紧地被吸在了马车车壁上,看着就好像已经跟车壁长在了一起似的,刚才的一番撕扯,孩子背上的皮肤已经通红,再扯下去也不是办法,情急之下,扭头就问身后人,“东家,这可怎么办啊?”此时的怪人,大概早已经把自己先前他身后人的约定给跑到九霄云外了吧!
一直站在车外的小豆丁看着干着急,却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一听见怪人扭头,还以为是需要自己帮忙,可谁知,怪人的目光根本就不是对着自己的,而是对着空荡荡的空气的。错愕之余,小豆丁又听见怪人神情怪异地自言自语道:“你在干嘛?”
两个被车壁上吸住的孩子听了,也是一脸迷茫,那种疑惑感甚至超越了他们的恐惧之情。可很快他们的表情就都变了,从不敢相信到深信不疑。因为他们能从自己的背后感觉到一阵阵温热的气息,而那种气息特别像人呼出的热气,接触到肌肤上还有种痒痒的感觉,真实得可怕。慢慢的,孩子们背上的肌肤便重获了自由,轻松地就从车壁上脱离了下来,一屁股从坐板上跌了下来,还好怪人眼疾手快,接住了,不然肯定又是一身的伤。可这些都不是问题所在,问题是,这两个孩子在从车壁上下来的那瞬间,用余光扫了眼身后,可别说是人了,连个小动物都没有!难道真的是鬼?
这下屁孩们是真的吓坏了。脚软得跟没有骨头似的,其中一个胖点的还索性昏了过去,更别说要他们自己站起来走出去了?为了不让屁孩们回家乱说话,惹出些不必要的麻烦来,怪人只好无奈地抚慰了一把他的小山羊胡子,“走走走,我送你们回家!”
怪人本来就不识路,又断定屁孩们是住得不远的,才那样信誓旦旦说要送他们回家。可谁知,这条所谓的回家的路不但崎岖而且还远,起码有十里路,张万盛这下只能自认倒霉,哀叹自作孽不可活啊!
一路上,几人都一声不吭,气氛是沉闷异常的,怪人也觉得很是尴尬,只好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两个小屁孩搭话,“屁孩,你叫什么?”
小豆丁反应最快,抢先回答道:“我叫丁旺杰,大伙都叫我豆丁,嘻嘻……”
领头的大屁孩脸色一直发青,大概还没从惊吓中缓过来吧!察觉到身后的怪人正在等待着他的回答,他才犹豫犹豫回答道:“别那样看着我,怪不自在的,我叫张英,你背的是我弟,叫张俊。”
“嘿,一英一俊!你爸妈还挺会起名字的啊!”张万盛自己嘀咕着,觉得挺好玩。
张英听了,笑着又说:“不是‘英俊’,是‘真英俊’,我还有个哥哥,叫张真!”
“哦,原来是三兄弟啊!还真英俊呢?呵呵,不过张真这个名字我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张万盛自言自语着,可转念一想,“张真”这个名字本来就不罕见,没什么好在意的,于是,就又开始了他对于山路的埋怨,“还没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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