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long story

　　『小恩，你去买瓶醋回来。』

　　我叫黄凯恩，国小四年级，父亲是公家厂房的工人，托朋友的关系做了个小班长，阿母长年待在家里，闲暇时候会去找些手工活来干。公家分的宿舍在旧街区里，大多是十几年的老房子。我懂事以来这里从没有过什么变化。砖瓦屋顶还是经不起暴雨和强风，那条待修的小路修了一半还是扔在那里。

　　雨后潮湿的小路上泥土纵横。沾满了我整个鞋底，还有些零星的泥渣溅到了我裸露在空气中的小腿上。

　　『阿伯。一瓶醋。』
　　『好。』

　　手中的醋对我来说有点沉，但逞强着没有和杂货铺的阿伯要一个塑料袋，一路飞奔回家，腿上又溅到了不少的泥水。

　　『阿你怎么搞得脏兮兮的阿。』
　　『呵哈。。呵哈。。就。。就这瓶很重。。。』
　　『笨蛋。』

　　阿母抱起正在哭闹的弟弟，口中还重复着“阿母惜惜阿母惜惜”我靠在门边递过手中的醋然后躲回房间。

　　阿母向来更喜欢弟弟，无非是因为我是女生这种百年不变的烂理由。所以我和她的交流很少。却不比她和父亲的少。

　　父亲是个寡言的人，因为从前家里是富商的缘故，所以十九岁那年国军败仗之后跟着军队从福建来到台湾娶了十八岁的阿母。但是在台湾却发现茶叶的生意不能再如在大陆那样做的风生水起了。

　　『爸，你回来了哦。』
　　『嗯』

　　我听到开锁的声音，习惯性地打了个招呼，父亲的回复永远是简单的一个音节，然后不再理我。他又买了些新书，那家书店老板和他是老友，父亲有些时候会过去待上许久，然后稍几本书回来，有时会给我。

　　『爸，下次带我一起去书店吧。』
　　『再说。』

　　父亲从来都只是敷衍着回答我这个问题，他从来不愿意让我跟着他去。像是在掩饰些什么。

　　『那你告诉我，那家书店的名字是什么，在哪里。我自己去。』
　　『你不许乱来！很危险。』

　　后来父亲点了根烟坐在书桌前抽了起来，吹出的烟雾弥散在空气中，然后慢慢地散了开来。我蹲坐在床边，抠着腿边发痒的小包，在小包上掐出横七竖八的指甲印来。包更大了，印子也随即消失不见。

　　『子岩，过来。』

　　弟弟叫黄子岩，我拍拍手把他叫过来后将他小心翼翼地抱起，从前有次抱他时把他摔在了地上。被阿母责骂了许久。那时候，我是故意的。

　　『阿姊…阿姊…』

　　弟弟用稚嫩的闽南话喊我姐姐，我只是简单的回应。

　　『哦哟！啊你小心一点啦！来，子岩，阿母抱抱。』

　　阿母像是看见个怪物抱着他的宝贝儿子似的一脸惊恐地从我手中抢过子岩。我不以为意地走开，阿母也放任弟弟在她怀中哭闹着喊着阿姊。

　　这个没心没肺的笨蛋显然早就把我故意把他扔在地板上的事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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