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摧毁
噩耗传来的时候,许欢歌正坐在梳妆台上,静静抚着手上的玉镯。她的手指细细地摩挲着玉镯上的花纹,欢歌已然熟知这镯子上的每一处纹理,只是,她还是放不下。这些天,她只与这玉镯作伴,谁也不见。
她知道,这只是一个念想。瞧,那个人都成婚半月有余了,还没有把这祖传玉镯要回。欢歌知道,这不是对她还有一丝丝的眷恋和爱恋,只是母命不可违而已。那人是世人口中的孝子,若是母亲不让他收回玉镯,他纵然再想和她撇清关系,也是不会收走玉镯的。
“向晚,向晚......”欢歌嘴中不自觉地一遍遍重复呢喃着这个名字,脸上是一片讥讽之色,眼底却只剩下浓重的空洞。
“小姐,小姐!”门外,欢歌的贴身丫鬟小环不知为何向她呼喊,语气着急,像是大事不好。
许欢歌的瞳孔猛然一缩,起身,却见小环一脸惊恐,气息不稳地说:“小姐,小姐,大事不好啦!”
欢歌扶住她,焦急地问:“怎么啦,慢点说。”
“老爷被七皇子查出贪污官银,还欺君狡辩,皇上大发雷霆。今天已下旨,问斩老爷夫人,许家也被抄了。外面已经传开了,说老爷是个昏官。小姐,小姐怎么办啊?”她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
小环的话仿佛一道惊雷,让欢歌一时无法思考。
不可能!不可能的!她心中一遍一遍默念着那句话中的三个字:七皇子。
七皇子?七皇子?凌向晚,是你吗?是你。欢歌气息不稳,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小姐!”小环立即跑过来扶住欢歌,看着欢歌惨白的脸,忍不住就哭了出来:“小姐!小姐!你醒醒啊,怎么办啊?小姐。”
欢歌稳住身体,大口大口地喘气,硬逼自己平静下来。
“之前你怎么不说?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老爷吩咐,不能让小姐知道一点消息。因为皇上只、只留下了小姐的命。”
“为什么,我爹呢?”
“老爷还在府上,官兵快要来了,嗯,来带老爷他们走。”
“带我去见我爹。”
“小姐,老爷他......”
“带我去!”
这一刻,17岁的欢歌真的觉得么整个世界已经塌了下来,一片黑暗。
在府邸的大厅里,许欢歌第一次看到了如此颓废的父亲。
他瘫坐在地上,官服凌乱不堪,原本一向梳得好好的发髻,此时已乱乱地散开。
厅里一片哭泣声,娘亲擦着眼泪,哥哥们低着头,欢歌看不清他们的表情。
“爹爹!”她飞奔过去抱住爹爹。她看见了爹爹紧闭着的双眼,全部湿润了。
听见欢歌的声音,许丞相立刻紧紧抱住欢歌,好像抱住了自己快失去的宝贝。
“我的欢歌!我的欢歌!”爹爹只念着这一句话,老泪纵横。
“爹爹,是、凌向晚吗?”欢歌咬着牙,森森地念出那个名字。
“是,是。爹爹错了,是爹爹错了。错信那个小人,还想把你许配给他。是爹爹没用。我没有想到,想到......”爹爹已经气息不稳。
许欢歌此时气愤不已,让娘亲抱住爹,就出门了。她要向皇上讨个公道。
刚踏出门,就碰上了一群浩浩荡荡的官兵。
欢歌伸手扯住领头的一个官兵。
“官爷,你们不要去许家,不要去许家!”
后面的官兵立马拦住欢歌。
领首的官兵挥挥手,喝住拦着她的官兵。
“我认识你,这不是是许家的小姐吗。这拦着我们是什么意思?”
“官爷,官爷,许丞相是冤枉的!求求你。你带我到皇上面前解释!许丞相这么多年为皇上做事,皇上一定会听我的。求求你,官爷!”
此时,那官兵脸上已显出不耐,伸手推开了欢歌。
“别做梦了!皇上是你想见就能见的?看在以前许家帮过我的份上,我今天不跟你计较。更何况今日的许家不是以前的许家了。皇上已经看在七皇子的面子上赦免了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走吧!”
欢歌焦急地甩开裙摆,跪在地上,使劲拽住那官兵的一角。“求求你!”
“哎呀!许小姐,你求我也没用,你就是跪到天亮,我也没法子啊。皇上正大怒着呢,你也别让我难做啊是吧。我还有正事儿办呢。”
他扯过自己的衣角,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欢歌呆呆地跪坐在地上,任后面的官兵一遍遍踩在她的衣摆上,一个个不留情地拉走她。
在她回过神的时候,官兵已远去。她只好追回去。
欢歌亲眼看见官兵们拽着她的父亲,母亲,哥哥们坐上了牢车。
她拼命地追上牢车,嘶吼着他们的名字。
路边的百姓们对他们指指点点,骂父亲的名字。有些人拿着手里的东西就砸了上去。
“不要砸!不要砸!”欢歌边跑,变拦着路边砸菜的人,喊得声嘶力竭。
母亲含泪冲她挥挥手:“欢歌!欢歌!好好活下去!去找你舅舅!”
欢歌追着,直到看不见他们的身影。
她知道,她追不上了,再也追不上了。
她的父亲还有母亲,养了她十七年,宠了她17年的父亲母亲,走了。她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他们,在他们怀里撒娇了。
欢歌被绊倒在地上。刺痛感一阵阵袭来,眼泪模糊了她的双眼。
她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要坚强,要坚强。许家只剩下她一个了,她不可以这么消沉下去。父亲还等着她伸冤,许家还可以再次站起来。只剩下她可以重振许家,只剩下她。
欢歌拖着沉重的身子爬了起来,走向许府。路人,只是冷眼旁观,也许他们是觉得许家大小姐如今这么落魄是罪有因得吧,毕竟他们认为许丞相克扣公款,数目还不小,其罪必当诛啊。
如今许府被抄了,大大的封条贴在府门上。欢歌看见府上的丫鬟、家丁们都被遣散了,凌向晚,你还是没有赶净杀绝吗?你还剩着那么一点人性么?真是好笑。
欢歌已经没有什么感觉,只是累,累得就想睡。她默默爬到许府旁的胡同,缩在一个角落,胡乱地抹了眼泪,就闭了眼,睡过去了。
但愿一睁开眼,这一切只是做的梦。什么也没发生,她还是许府尊贵的小姐,她还是那个嚣张跋扈、不问世事的许欢歌,这世上也没有凌向晚,没有贺莲儿,只有爱她的人。但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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