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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入戏园
“时局动荡的很,大清好不容易被推翻了,张勋又搞什么复辟了,孙中山发表讲话了,袁世凯又要当皇帝了,老百姓以为日子好过了,北伐又来了,没完没了,大家伙儿在夹缝中求生存,难的很,戏班子尤其难上加难”,说这话的是“喜庆福”戏班子班主付老爷子。
这话是对堂前跪着的妇人讲的。
那妇人二十五六年纪,衣物寒酸,倒是干净整洁,头发也梳得服服帖帖的,她进了戏班门便一直低眉垂眼,纵使如此,也不难判断颇有几分姿色。
“这么着吧,谢家大姐,念在博云曾经在我们‘喜庆福’里边呆了多年,他那把胡琴给多少好角儿配过戏---”付老爷子这么微微一沉吟,那妇人却是眼泪直淌,一滴滴的溅在地上。
付老爷子想到谢博云这昔日故交年纪轻轻忽得急病撒手人寰,抛下娇妻寡女,甚是感叹,又见这妇人容颜憔悴,不由添了几分怜惜 “你要铁了心让丫头学戏,那我也就收了,给她分配个好老师,细细教,用心学。不过,大姐,丑话说在前头,你也知道的,学啥别学戏,学戏吃尽苦,三更起来吊嗓,深夜还在跑圆场,辛辛苦苦三年五载,不一定出得了头,就是出了头,拿了包银,成了名角儿,稍微一个不提防,外边人还得呸一句‘下三滥,唱戏的’,千万甭指望往后有多少顺心顺意的日子。”
那妇人听了这话,沉默良久,轻声说“多谢付老爷,您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想明白了才敢上来麻烦您的,世道不好-----只要有一条路可走,我都不会把她送进来的,付老爷,您看在先夫份上给我们娘儿母女一条出路吧”她脸色苍白,嘴唇干枯,眼眶红肿,手指头使劲的揪着腰间的衣物,勒出一排深深的印子来。
“素秋,过来,跟付爷爷磕个头——”
付老爷子这才注意到院子里那棵老树下孤零零的站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她上面穿着花布袄子,下面套着黑棉裤,踏双旧棉鞋,头上扎两辫子,瓜子脸儿,水灵灵一双眼睛,正怯怯的偷偷的朝着他们这边瞧。
“付爷爷”谢素秋听到母亲唤她,乖乖的走过来,工工整整的学着母亲的跪姿,紧紧的挨着她母亲跪下了。
付老爷子一见这小丫头的“谨慎认真”,心里一乐,喝口热茶 “小丫头,会唱戏么?你爹拉得一手好胡琴,你平日跟在后头有没有教你几句,那唱段《四郎探母---坐宫》流水看看,让爷爷听听嗓子如何。”
谢素秋来这之前满心忐忑,她爹拉胡琴的,有时候完了戏回家难免跟家里人念叨两句“学戏的娃儿苦,师傅拿着皮鞭抽得大小腿上血迹斑斑”之类的话,谢素秋虽然人小,却难免也听进去了一些。
这天听闻她母亲要送她来戏班,吓得半死,千不肯万不肯,满地打滚,哭得眼泪直掉,奈何母亲这回是铁了心了,只是边擦眼泪边使劲把她往这里面拽,街坊邻居谁劝也劝不动。
这会儿谢素秋一来深知她母亲的性子,,眼瞅着无路可退了,二来却是瞧着这老爷子头发花白,说话和气,不像传说中那么耸人听闻,胆也壮了一些,何况她平日里便是活泼机灵的一姑娘,虽然她爹意外去世这事儿给了她一些创伤,但毕竟年纪小,加上这折《坐宫》的流水是她平日里唱得最得意的一折戏,立马兴奋起来,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她从地上一溜烟的爬起来,往前走了两步,摆了个唱戏的架势,还挺有模有样的。起了个头,没唱两句,停了下来“付爷爷,您能给我拉胡琴伴奏么,这戏清唱不好听,我爹说了,京戏是离不开胡琴的——”
“哎呀,你这小丫头,懂得还不少”付老爷子一听这话喜欢非常,这么机灵的不怯场的小丫头哪儿找去“ ——成成成,你面子大,老爷子我今儿个专门替你操琴了-----四宝,把我的胡琴拿来”。
“听他言,吓得我浑身是汗——”这一老一少配合默契,全神贯注的去操弄这出《四郎探母》,院子里的佣人围了一圈过来瞧。
“看样子,老爷子是看上了——”
“小丫头不错么,嗓子又亮又甜-----瞧瞧,她还神气十足呢”。
谢素秋的娘站在一边。
枯树上残余的叶子“呼呼”的落在她肩上,她心里一寒,眼泪又滚了出来, “千万甭指望往后有多少少顺心顺意的日子”这话太怕人了,想想都让人心惊胆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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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头有点像《霸王别姬》是不是,这真不是霸王别姬,好吧,虽然里头会有耽美,也会有戏院师徒情深。。。但是最起码谢素秋的娘木有小豆子的娘风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