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悭琴]与龙共舞

　　当日，那双灿金的瞳眸，让他心神大乱。从此，命主孤煞，情睽天涯。

　　1.

　　集市吵闹，一派人间烟火气。偏生东北角落里，缩坐着一个抱琴的书生，站着一位低头看琴的买客，气度与周围格格不入。

　　卖琴的书生一股子迂腐气，啰啰嗦嗦道：“家败了，才不得已出此下策，家中值钱的都被人夺去了。这琴是我祖父留下的，家父言，此琴妙极。我不懂，但不敢贱卖，实属……唉。公子若是看上，出二十两银子，再留下住址就好。二十两银子足够我进京赶考这半年的花销了，只怕还会剩下些钱。等我考完了，用剩下的钱置些生意，赚了钱财，再去向公子买来，我是一定要买回来的，公子好好爱惜，我真的不舍……”

　　罗里吧嗦一堆，悭臾压根没听，就听到“钱钱钱”，因此摸出一颗龙眼儿大小的海水珠，递给他。

　　买琴书生猛然见到这么大个儿的珍珠，头脑一蒙。这珠子怎么也得六十两银子，他想说，太多了，有没有散银子找……但舌头打结，就这个那个的，支支吾吾开了。

　　悭臾一直看琴，听到支支吾吾的声音方抬抬眼，他以为这人嫌少，就又摸出一枚猫儿眼，递了过去。

　　买琴书生一怔，慌忙双手去捧。
　　猫眼石滑入手心，一凉。褐色石体，石心一道灿金，映着眼前公子的眼仁，恍然有种，此人瞳色金晃晃的错觉。
　　买琴书生眨眨眼，忙抬头去看他。入眼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瞳仁明明是墨色么……

　　恍惚间，悭臾已经不耐烦，拽过古琴就转身离开。

　　人走远了，买琴书生才缓过神来。印象里除了自己看错的瞳色，还留下他通身墨蓝的绝妙气度。摇头叹：“唉，他忘了留地址，我以后怎么找他讨琴。”

　　2.

　　临水而坐，悭臾放正了古琴，便伸爪开挠。
　　挠出的声音，吓飞了几只蜷在树上的鸟，拍翅声扑棱棱的，煞是惹人心烦。好在这里清幽，也就秃山脚下的木屋里有那么一缕人烟，也吵不着别人。横竖悭臾不嫌吵，至于那人是不是嫌烦，悭臾不知。
　　为的就是引人注意，嫌吵更好。

　　如是挠了三天，果然有中正平和的琴声，过来压制他这呕哑嘲哳的弦音。琴音及稳，又强势，又乱心，听得悭臾叹了又叹。抬手作罢，不再捯饬那琴。心中存着事，坐在琴边遥遥望着那木屋子。
　　叹了又叹。
　　心切，因此盏茶功夫也等不得了，悭臾起身抱了琴，大步过去，直直去那木屋子叩门。

　　这是一家农户，落在山脚，若说与别家有什么特别，那大概就是院子里有张琴案，案前坐着一美少年。说起来，也并非艳冠群芳，但气度当真举世无双。

　　悭臾抱琴停住了脚，目光就粘在了美少年身上。

　　少年大概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却已经让悭臾魂牵梦绕了千年有余。这世好难得寻到了，却不知他对当年之事记得几分。失而复得，因此心里愈发的怕。怕他忘了，怕他会恼自己，怕突然出现唐突了他。

　　太久了。

　　悭臾想上前，脚步却缓了又缓。心内斗争了一番，少年已经从案前站起，朝着他走过来，悭臾立刻直直地僵在那里。

　　此处无他人，少年站在悭臾面前，也不发话，看着悭臾手中的琴，等他开口。悭臾一看到少年，想了许久的台词和稿子一时间全忘尽，半晌，又呆又傻道：“跟我走吧。”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一出，少年一愣。
　　也没慌张，也没多问，只是恭敬回绝道：“我尚未至弱冠，出门要请示父母。但父母近日出了远门，恐要些时日才能答复先生。”

　　“大概要多久。”
　　“很要些时日。”
　　“无妨。”悭臾看着少年，只道他忘了，“我等。”

　　一个等字，藏了多少遗憾在，悭臾说得分外沉重。
　　多少年了，一直在思念，如今人在面前，却不能拥入怀中痛哭一场，竟不如梦中的相见。

　　少年拱手送客：“那就劳烦公子先离开。”
　　悭臾摸摸怀中的琴：“我无处可去，不知可否借宿两日，这把琴给你，权当我这些日子的食宿费。”

　　少年看了看琴：“这倒不必，只是父母亲的寝室不可随便让外人借宿，家贫，没有客房提供给先生。”
　　“随便一处落身即可，我不挑剔。”
　　“我这里实在是没有床铺提供，城中有不少干净客栈，并不难找。”
　　悭臾哪里肯走：“睡地上亦无妨。”

　　少年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傻子，不再理他，转身欲走。悭臾喊住他：“长琴！”
　　少年猛回身：“你是谁！”

　　竟然没有自报姓名。悭臾觉得自己真是老糊涂了。

　　“我是悭臾。”他的黑瞳比别人亮，似乎瞳仁下面，流动着金色。

　　长琴，长琴，你可还记得！

　　少年盯着他的眼睛，仰天大笑：“悭臾，你可知我等了你多久。”

《[hp+青蛇]蛇妖》
情事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