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弦之鬼说鬼话

　　星期三八点钟上数学课已经是够倒霉的了，再加上一场毫无预警的大雨和教室门上贴着的临时教室更改通知让这个本来就不怎好的日子变得更加糟糕。

　　我撑着那把塌了一个角的雨伞往校园最北端的第一教学大楼赶去。路上经过学校的施工地弄得套鞋上一片泥泞。闷热的天气、倾盆大雨和背上往下拉的书包很快就让我出了一身汗。

　　“我说，你难道就不能体谅我一下，自己学会走路哦？”我反手拍拍背包里那团软绵绵的东西，隔着雨声不满地抱怨。

　　“那又怎么样？你又不是没看见地上的积水和淤泥，这可是会让我身上的毛变脏的。搞不好连洗都洗不干净。”从我书包的一侧钻出一只黑色的猫头，琉璃色的双眸半醒半睡。这只猫咪就叫琉璃，是只年龄不详的暹罗猫。三年前某个冬日莫名其妙地闯进我家，浑身脏兮兮地以中世纪贵妇人的口气要求我供应“附近猫咪都说好吃的红豆糕”。三个小时之后，她便是以本屋主人的身份毫不客气的占领了我家唯一一张床的半边。我当时就把她扔出去，第二天居民区的人就来询问我有没有虐待宠物，因为有人看到一只脏兮兮的暹罗猫可怜兮兮的在我家门口蹲着，还不停地抓挠我的大门。居民区的人对这只猫咪的评价是一致的，都说是听话的不得了，一看就不是野猫。居委会的张奶奶的大嗓门一喊，我就只好乖乖地带着她回家，忍痛地花了钱□□、打疫苗。

　　琉璃平时非常注重个人的保养，每天定时洗澡、刷牙，每周一定要修理毛发和指甲。她洗澡只用强生的婴儿护肤用品系列，刷牙只用高露洁。早餐一定要吃水果和牛奶，午餐和晚餐少不了蔬菜，说是纤维和蛋白质有利身体健康。不过，唯一的缺点是顿顿离不开甜食。真不知道有没有猫咪得糖尿病的。

　　“我背着你很重啊，肥猫！别害得我陷到泥里面，上课迟到。”我更加用力地拍拍琉璃，结果换来她毫不留情的一爪子。一切有关超重的词句对她来说是个莫大的禁忌。

　　“别担心，别担心，今天那个老刘头绝对不会来上课了。”琉璃从书包里面探得更加出来，洋洋得意地舔了舔爪子。

　　“啊，忘了，本世纪最伟大的女巫正窝在我的书包里面。顺便说，你的占卜十之八九是不准的。”实际上，琉璃是个300多岁的金发碧眼的魔女。她每天习惯性地要为我占卜一天的情况。不过，今天下雨和更改教室倒是没有在占卜结果上。

　　“是魔女啊！笨蛋！”琉璃对“女巫”这个词同样敏感，坚持认为是贬低的说话。恼起来翻脸不认人，当场又赏了我一脚。

　　等我浑身湿透地赶到第一教学大楼的时候，我已经迟到了两分钟。老刘头，我的数学老师，对于任何形式的迟到都是深恶痛绝。在他眼里，迟到一秒钟和迟到一分中没有任何区别。我忘了说，他的手表是和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时间校对的。班上的学生对这位老师都是一个头两个大，认为他古板严肃不通情理，根本就是个私塾先生。不过，我其实还是蛮喜欢这位老师的。说实话，他很是照顾我。我从记事开始就一直和叔叔生活在一起，据说我的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等我到了高中的时候，叔叔也在我生日的那一天突然从人间蒸发了。没有一张纸条或是一句临别语，就这么消失了。后来我以着全省理科第二名的成绩进入了本城的赤州大学，原因无非是校方提供全额奖学金资助我的日常生活并且同时减免所有学费。其原因无非是因为其他高考的前十名考生都往清华、北大和复旦去了。留得住这个第二名也够在招生材料上宣传一番了。

　　我的住房是当初叔叔买下来并且不知为何登记在我的名下，现在我到了十八岁，就成了我的财产。现成的住房和生活资助让我的日子好过了不少。不过我还是一直在课余时间在一家咖啡馆兼茶室打工。那里的老板夫妇为人很是慷慨，给我的工资也很丰厚，让我不至于当个月光族。话说回来，老刘头虽说是古旧式的教育方式，但是对学生的关心是绝对的。不想一些教师一样，争取科研课题和晋升职称的优先权远远高于教学。

　　“这位同学，你是刘教授课上的，是吗？”临时教室里面稀稀拉拉地坐了几个人，站在讲台上的却不是老刘头。

　　“嗯。”我点点头，有些失望地看了眼代课老师。今天代替老刘头的是数学系新进的讲师，高希文。说起他来，故事有那么一箩筐。首先，他是学生中公认的帅哥老师。一米八的个子，温文俊雅的长相，再加上他刚满三十岁的年龄让他在大部分已经是过了而立之年的教师中显得格外鹤立鸡群。更重要的是他从来不会因为学生上课开小差、不交作业或者是缺席来为难他们，对着学生总是一张笑眯眯的脸。正因为如此，上他课的学生中过半都是女生。不过，我不怎么喜欢他。

　　“请坐吧。”他温和的对着我笑了笑，我有点不自在地点了点头。“再等三分钟就上课。今天天气不好，路上交通不好，有些学生可能会迟到。”

　　“嗯。”我刻意坐到了后排去，路经前排的几个人的时候，好几位女生都是一脸幸福地互相交谈着。我之所以这么不喜欢高老师，倒不是因为他的人品行为作风。说句老实话，以他这种受欢迎的程度而言，女生愿意倒贴上去的也不是没有，不过从来都没有有关的丑闻发生在他身上。与其说是他坐怀不乱，倒还不如说他是对人若即若离的。别看他平时对人总是客气有礼的，对他了解的人确实少之又少，神神秘秘的。不用说，这一点又给他的个人魅力加了大概一百多分。

　　不过，我不喜欢他是因为我看不见他背后的东西。说起来也许让人不相信，我从小就可以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灵异漫画小说我读了不少，但是这种事情若真的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绝对没有书上那种诗情画意的味道。每天看着那些面目全非的灵魂实在是受不了。在我的眼中的世界里，每一个人背后都有一尊灵，时时刻刻守护着自己。大多数的守护灵不外是那些人的先辈，所以我们中国人的关于祖宗保佑的话其实很有道理。可惜高老师的背后什么也没有，我先前觉得很好奇，有仔细观察他，但是从来没有看到一丝守护灵的存在迹象。我记得以前读过的一本书上说过，没有守护灵的人不是非人类就是已经过世的人。我没有兴趣知道高希文是哪一类的，这种事情最好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老祖宗说的明哲保身同样很有道理。

　　上课上了半个小时，教室里面不过只有三四十个人。外面的雨继续如同天破了一个洞似的下着，雨水沉闷乏味地敲击在玻璃窗上，时时刻刻地都在催人入眠。老师在黑板上不断地画着数字，几个平时上课总是昏昏欲睡的女生精神十足地坐在前面记笔记。可是我的眼皮确实疲软到张不开来，双眼早已经是对不准焦距地呆望着黑板，右手也只是机械性地在纸面上移动。安静的教室此刻对于我而言是个最美妙的打瞌睡场所。这觉得对不是因为我不认真，而是昨天我从早上六点一直忙到凌晨，总共才睡了五个小时。昨天店里面生意不错，一家老年退休活动中心举办了个聚会，在我打工的店里面坐茶室。为他们准备适合的茶会、点心和糕点又花时间又花精力。再加上刚好做糕点的大师傅前两天下楼的时候扭伤了脚没办法上工，结果我一个人顶了两个人。今天早晨差点爬不起来，要不是因为数学课……

　　“林弦同学。”课桌上一阵敲击声把我从混沌中猛地拉了回来。高希文一手捧着书，一手轻轻地用粉笔在我旁边的课桌上短促地敲了几下，“请解答一下黑板上的例题。”

　　我尴尬无比地站起来，浑身不自在地走向黑板。当我走过前排同学的时候，隐约听到了刻意压抑住的笑声。我下意识地拉了拉衣服，顿时觉得从脸颊到脖子根的地方一片灼热，在恒温的教室里面我确实燥热到满头大汗。幸亏我自学的进度超前了很多，不然拿着粉笔矗在黑板前发呆绝对会让我宁可挖个地洞钻下去。就在我拿起粉笔的时候，窗外传来了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仿佛是一样重物从高处扔到了窗外泥泞地上，然后是泥浆和水花四溅的声音。等我写下第三个数字的时候，就听到门外有人尖叫着有人跳楼了。声音刚落，楼上顿时满是桌椅移动声和混乱的脚步声。我转身望向窗外，身后的学生也是一样，好奇又惊惧地探头望去。教室里的气氛顿时淤滞了起来，空气沉闷地让人呼吸困难。我刚才因为被当场抓包的羞愧感一下子消失了，转而接踵而来的是一股极为强烈的不安。为什么，不清楚。只觉得一种沉重的不安压在我的心口，一时间四肢都麻木了起来。我下意识地低头望向自己的笔记本，顿时僵住。翻开的页面的上半部分密密麻麻地写着黑板上尚未擦掉的板书，页面的下半部分只有四个用红笔描写了多次的英文单词，红艳艳的在雪白的纸张上显得格外的突兀刺眼，格外的张扬跋扈，红得仿佛随时都会从纸面上满溢出来一样。窗边学生间的窃窃私语不知何时变得轻不可闻，满耳听到的只是自己短促杂乱的呼吸声。以及满眼的红字。

　　WILL DROWN IN BLOOD。

　　这件跳楼事件闹得全校沸沸扬扬的，各样子的故事版本从谋杀到自杀在午饭时间以闪电般的速度传遍了食堂里面的所有学生以及工作人员。死者是和我同系的同级生张莉莉，说起来也算是我从小学开始就在一起的同学，两个人做过一段时间的邻居，关系还算不错。校方到目前为止也只查明了死者的身份，至于这么做的动机一点也不清楚。怎么说我都伤感不已，整个下午的课都是没精打采的混过了。

　　我回过神来望了眼店面，叹了一口气。今天店里的生意比较清淡，大雨把以往的顾客都赶走了，哪怕是来的人也是匆匆忙忙地付了钱都冲回大雨中急着赶回家，原本常常坐满人的大厅里空空荡荡的。再加上已经接近晚上七点钟，大部分人都吃过晚饭在看电视了，来的人就更加少了。我有些无聊地趴坐在柜台上，有点后悔没有把琉璃带来。平时我在店里的时候，都不带琉璃来，无非是因为怕顾客担心卫生什么的。为此，我每次回去都会特地把当天我做的红豆糕和其他的甜食带回去贿赂贿赂她。接近傍晚了，雨势却是没有一丝减小的势头。店外一片灰蒙蒙的，隔着玻璃上淡淡的一层水气望向外面，整条街出来稀稀拉拉的来往车辆外，看不到一个行人。看来到关门前都不会有客人了来了。

　　“叮铃！”正这么想着，店门上挂着的铃铛突然响了起来，在寂静无声的店里有点阴森森的感觉。神游太空的我也被吓了一小跳，捧在手上的热水杯微微晃了一下，洒出的热水烫到了我的手。

　　倒霉！我暗自咒了一句，甩了甩被烫红的手，照常地抬头微笑：“你好。请……”当我看清楚来人的时候，接下来的话全被一口气咽了下去。我知道这时候自己的表情一定很可笑，眼睛张得滚圆的，嘴巴也是一副合不拢的样子。但是，来的人却绝对值得我做出这幅表情。我张了张嘴，半晌才挤出几个字：“张莉莉。”

　　“很高兴你还记得我呢，林弦。我们从高中开始就是同学呢。”张莉莉的脸在店内的日光灯下显得苍白到了透明的地步，隐隐的带着一丝灰色。她的语调透着丝死气，慢吞吞的没有任何起伏的。她说话的时候不时的会从惨白龟裂的嘴唇中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牙缝间沾满了黑乎乎的凝结了的血块。她伸出弯折成一个怪异角度的左手，一眨眼间抓住了我往回伸的右手。她的手掌上湿黏黏的冰冷，寒意一直从她的手掌刺透到我的胸口，冷得我顿时说不出话来。

　　“你、你……”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害怕，我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口堵着一块棉花似的无法呼吸、无法吞咽、无法出声，只能虚软地做着口型，努力挤出一点声音。她笑了，其实也不能叫做笑。她只是咧了咧嘴，露出了满口的血迹和被地面撞得七零八落的牙齿。上下门牙一颗不剩，只留下了血淋淋的牙洞。鼻子和右边的脸颊都塌了下去，让她的左半边脸变得格外突出。原本她那双在我记忆中明亮的眼睛变成了黑洞洞的两个窟窿，饱满的前额上一个碗大的窟窿里凝结了黑色的血块和一些乳白混浊的浆液。

　　她用那双血窟窿冷笑着盯着我，突然间拎住我的前襟一甩手就把我从柜台后面扔向了大堂。等我反应过来已经是在着地之后的事情了。我只知道自己飞过了两张桌子之后撞倒了两张。后背和后脑勺毫无防护地冲上了坚硬的桌面后和桌子一起重重地倒在地上。顿时无法形容的疼痛从背部和头部穿刺到了全身各处，全身的血液仿佛都涌向了脑袋，血液突突突地在太阳穴冲击着。第一阵痛过了之后就是铺天盖地的眩晕感，我勉强张开眼睛，只觉得整个地方都在我的身下旋转着，摇晃着。

　　“噢~~我们再来玩啊！”糟糕！我暗自叫苦，勉强地挪动发麻的上臂想要爬起来，却只给了她狠狠踢我一脚的机会。她的下脚毫不留情，准确地击中了我的肚子，一脚就把我送到了空中。下一秒钟我的腰就砰的一声撞上了柜台，整个人向前俯扑到了地上。我的下巴先着了地，重重地磕了一下，满口的血味从喉咙口和鼻腔中溢了出来，黏到了地上。

　　“你知道吗？我很久以前就想这么做了呢！”张莉莉轻飘飘地飞到我的身边，我的视线都变得满是血红，只是隐约看到她那双扭曲的不成样子的双脚。她毫不费力地拎起我的头全力撞向身后的柜台，又一波袭来的剧痛让我一瞬间两眼发黑，险些昏了过去。“我呢，最讨厌就是你了。完美小姐。你的成绩永远是全年级第一，长得又是这么漂亮。老师喜欢你，同学喜欢你。什么事情都是让你出头，让你参加。我从小就一直听爸妈夸奖你听话懂事，动不动就把你来和我比较。初中高中的活动都是让你去，轮到我的都是你不能去的。老师们总是林弦长林弦短。你以全市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市一高中，爸妈和老师们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面满口都是你。我每天刻苦复习就是为了和你一样考到市一高，证明我不比你差，结果呢？他们就只敷衍地庆祝了一下。最让人讨厌的就是你那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你还记得高中那个叫王黎阳的男生吧？”

　　王黎阳？我在昏沉的脑中搜索了一遍，这个名字完全是个陌生的名字。我大概是做出了一副疑惑的表情，因为张莉莉的一双血窟窿顿时间红光暴涨，右手在我的右肩上一施力，捏碎了我的骨头。那一声清脆的喀喇骨裂声在空无一人的店里显得格外的耸人。疼痛感在一瞬间盖过了我体内的一切感觉，我脑中一片空白，呼吸也在那一瞬间仿佛断了一样。外面的世界变得虚无缥缈，在我的眼前飘忽着，摇动着。一切都在那一瞬间失去了真实感。

　　“他是我高中喜欢的男生。但是他说他喜欢你，当着众人的面拒绝了我，结果我为此不但被班主任叫去训话，被家长训话，还被班上的同学取笑了整整一个月。我真的很讨厌你。”她一只手把我提了起来，我却是抬不起头，脑袋软软地垂着，双腿也是无力地拖在地上。“我真的好恨，不过有一天，他出现了。如同天使般的出现在我的面前，告诉我如何用自己的力量来平息这股恨意。果然是很简单，不是吗？”她低头思考了一会儿，偏过头来笑眯眯地对我说，“永别了，完美小姐。”

　　她把我拖到了窗边，让我平躺在宽大的窗架上，我的正上方是被她在前一刻打碎的玻璃，锋利的碎边闪着钝光，虎视眈眈地俯视着我，摇摇晃晃地仿佛随时都会落下来，刺穿我的身体。她在边上满怀期待地看着等着，我也是。我恨自己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依旧是清醒着，那种等待着死亡随时降临的滋味一点也不好受。不知道多少时间过去了，那块大玻璃依旧是摇摇欲坠却没有掉下来。不过很显然张莉莉等的不耐烦了，她惨白的左手一抬，玻璃就在顷刻间俯冲了下来。

　　救命啊！我在心中大喊，双眼却是死死地盯着已经冲到眼前的玻璃，期盼着牛顿的重力定律会有例外。例外的确是发生了，不过不是反牛顿定律的例外。而是一股萤绿色的火焰从窗外笔直地射向玻璃，刹那间击碎了玻璃。碎渣在空中飞溅到了四处，其中几块划到了我的脸上和身上，热辣辣的液体流了出来。

　　“啊！”张莉莉被那股火焰击个正着，顿时全身起火地惨叫起来。火焰离我并不远，却没有一般的火的热力，反倒是冷冰冰的透着寒意。她那张本来就是惨不忍睹的脸被火烧得更加可怕，皮肉一层层的被烧焦剥裂露出了白森森的头骨。她还是不停地嚎叫着，双手发狂似的扑打着火焰，突然就消失了。

　　不过还没等到我松一口气，耳边传来了喀喇喀喇的碎玻璃声，有人过来了。我刚刚放松了一点的神经再次绷紧，什么人？

　　“林弦同学，我本来是想找你谈谈今天上课的事情的。”来人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温和的语气在我脑海中再度敲了警钟。这回要是再来者不善，我真的是死定了。我心跳如雷地等待着对方的攻击，却没料到来人只是很温柔地把我抱起来，让我对上了那双我今天看了不止一遍的温柔眼眸，“我本来想和你说作为学校的重点学生，上课睡觉既是不负责任的表现也是对我这教师的不尊敬。不过现在看来，你真的是不得以呢。不过你刚才那么勇敢，你烈叔叔知道了一定会很骄傲。”

　　高希文温文儒雅的样子和周围的一片狼藉实在是不怎么相衬。他还穿着今天早晨上课穿的西装，一点也没有因为外面的大雨而有所邋遢。不过和早上不同的是，他的身后多了九条毛茸茸的巨大尾巴，飘逸地晃动着。这一瞬间所有的事情都清晰了，为什么我老是觉得在他什么不自在，为什么他的背后没有守护灵。K！我忍不住在失去知觉前“想”了粗口，今天到底是什么鬼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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