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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第1~3节)
第1章
一、 痛
看着她,懒散地抬手,从桌上拿起那杯桃子酒,胡乱地移到闪着光的唇边,喝下去,安的嘴里也泛起白兰地的味道,咽下一口唾沫,心里挣扎一下。
落魄地坐回到自己床上,安的脸微微烧了起来,眼睛看向窗外。夏末,黄昏,蓝色和红色抹在天上,天莫非不是它本身。空气很干净,呼吸应该顺畅,平静并非不可能。
“喂,过来一下!”
安在她的叫唤下站起来,移步中已经做好某种决定。
“干吗?”安的问话像平常一样满是不耐烦,这不是装出来的。可她不会介意,那是因为她根本不会在意,安一直这样想。
“那个,安,陪我出去。”
她靠得很近,懒懒地凑上来,没睡醒的眼睛,依旧很漂亮。安能直视那双眼睛,经过了艰苦的斗争,为此安只能苦笑,为了自己的秘密,不这样泄露出去。她那离散的目光,聚集起来时的聪明,经常让安战栗。
“不要靠那么近,我讨厌桃子的味道!”安说的是真话,“我不去,累了!”
“去不去,安,去啦!”她耍赖的劲也时常让安头痛不已。
飘来一股奇怪的香味,就像名为纯洁的堕落一样,心安理得地被轻轻牵走了手。
其实那不是香味。是她抓住了安,确切地说是用细长的指尖蹬住安黑色的衣领,死命往自己身边拉,脸上是一种笨拙的表情。
不可相信那样的表情,这是安在跟自己的抗衡中最后的武器,亦是蹩脚的武器。“神应该让我更强的,我一直是个好人!”安的想法,很可爱!神会这样觉得的。
桃子香和酒的迷乱,绯红的脸颊,突出在光线中的嘴唇,安,全线崩溃中。安漂亮的脸,像青紫熟透泛微红的紫阳花,意味多多,无比错乱。
“走吧。”随便嘟囔一句就抓起包,走得比她还快,因此遗漏一个狡黠的眼神。或许看到了安就会很高兴。但另一个当事人显然很享受这种乐趣,她拿起玻璃杯,喝下最后一口,笃定自若,高兴无比。在安回过头来之前,她即摆回得逞后百般寂寥的表情,拖拉拖拉地跟上去。
正是那样的表情,让安的身体全面疼痛。曾经的揣测很艰难,她的想法,是什么,现在也是想知道的。在来自自身的疼痛之上,若还会加上她赋予的重量,安闭了闭眼,“神会觉得我精力充沛!”不禁笑笑,是这样的吧!
“安,你笑什么?”
“我没笑,只是脸部抽筋!”
加快步子的安,其实并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去。
那个她,总在安不对着自己的时候,笑得阳光灿烂。
二、盛宴
如何形容,就拿这个比喻。盛宴,短暂的华丽,充实和满足,欲望的饥渴也得到抚慰,还能露出会心的微笑。纯洁吗?
脑中还闪过这样的词。
安回过头,看到的是秋末寒冷中的一点暖和。
乱,是她的名字。那天,她纤细的手臂缠住安,深蓝色的长发绕到她的胸前,因为呼吸的关系,细丝都有缕缕贴上了安的嘴唇,乱,慢慢地说着话。
那天,安没有惊讶,长久以来的痛向着另一个方向转变,那并非是不再疼痛。“安,喜欢你,想折磨你,也是因为喜欢!”安如今天一般回过头,往后看到的是秋天将在一点点喜悦里走向结束。乱在这时扳过安的头,瞪着,已全无那种笨拙的样子。安微微笑了,呵呵,真是漂亮的一张脸,安托起它,觉得自己有时也喜欢恶作剧,是什么样的一种心情,这是以后,即使有所感觉也是说不清楚的。
那或许是错误,然,此后也没有可证明的。
快点回去,不然那个家伙不知又会撕了哪块东西。安加快了步伐,然而不凌乱。在这条街的路人看来,安也只是一个平凡的少女。虽然可算的上漂亮,但那种稍带的中性美,还是锉去了男人们的目光,他们最多会想,啊,还未发育成熟嘛,以后可能是个美女。这样的想法也只是一瞬,毕竟未来的事,看上去很不实际。
“乱,你在哪?”
安一边想着终于还是回来迟了,一边并不责备地叫着。
“回来了啊。”乱穿着睡衣,那睡衣的样子,可谓是很称她的名字。
安最终是没笑出来,蹙起眉,像询问疼爱的小孩一样说:“还是管不住吗?你可是把最后一条床单给撕了,晚上要怎么办呢?”
“怎么办吗?很简单。安,过来啊。”乱笑的也很简单,影子也清晰,又一天的黄昏日光照在地板上了。
结果是她走近了安,安显然还在担心今晚的床单,表情很无奈,可是乱还是察觉了其实并非如此。
很快,室内响起了轻微的扑倒声,两个站着的人影变成了地板上的重叠。
“或许,不用床单了,安!”阴影中有着两种不同的轻笑声。
“不可以,晚上会冷。睡地板的话。”这是很一本正经的话,很快却被一人更大的笑声给淹没了。
光影中飞过的是什么,看清楚了吗,那只是叫做时间的精准冷澈的东西。
左右摇晃,那是乱长满蓝色茂盛“植物”的脑袋。吸足了阳光和水分的植物,拼命地生长,因为不知何时就要开始得不到的日子,而卯足了劲,让人容易联想到一种理所当然的欲望。那亦是会愈来愈膨胀的东西,支撑这种东西的,和这种东西一不小心就要走到的,是什么?在某处可以被称为尽头的地方,存在着名为绝望的黑暗诡异,像带毒的甜点一样引人悲痛入胜。
“安,我们认识很久了吧。 ”乱一边摇晃着自己,一边扯着并不柔顺的蓝色长发。这种带着回忆遥远性质的话,她并不常说。
每一个早晨在它开始的时候都有着相似。在某一天的早晨,初冬的空气很干净,把面包出炉时的充实麦香和煎饼并不过分的油味一起送进窗户。或许还有小孩喝着的牛奶那极有营养的感觉,也一起白花花地飘了进来。安舔了舔嘴唇,就像喝完牛奶后舔舐唇边残留的白沫一样,只不过现在舌头上只有乱的发的气息,其余的味道,曾经品尝过的味道,反而全成了错觉一般。这容易理解,不会觉得奇怪。
“啊,是很久了,快一年了吧。”安回答着乱的话,可那并非是问题。这个,她后来才想到的,乱的那句话,不是提问,那更像是试探,或是请求思考。
安的思考,没错,她一直在思考,思考着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有所改变了。以前的自己不是不见了,而是像一个潜入到自身内部的东西,牢固地粘在身体中任何能思考的地方,而这种感觉很是让人好奇。那个不是曾经自己的自己,则在裹着□□的外部,日益发展成形,并且越来越完善。安都开始怀疑,当某一天它完全成熟了,那就可能要脱离出去,自成一家。它会干出什么事,带走身体的一部分?还是要变成它想要的模样?这很显然,后者并不容易。
“一年啊!”乱已经坐起来的身体,仿佛以为冷而又缩回到被子中。那是最后一条被子,今天要以买被子为最终目的啊,起床了。此时的乱睁着眼睛,脸用被子遮到鼻子中间一点的地方,看不到嘴巴。没有露出嘴巴和半个鼻子的乱,像个极小的孩子,蓝色的头发毛绒绒的,细而软。这个情景,好像是在很多年前见过。刹那间闪过乱小时候的脸,那是一张同样漂亮的脸,让安大吃一惊。
听到微弱的断裂声,却是极清脆和真实的,接着,一部分不甚明朗的记忆,像汽水泛着劈里啪啦的泡沫声响一样,烦躁地想让人抓起来痛饮几口。只是挣扎了几秒钟之后,终究是什么也没发生地归为平静。没有泡沫的汽水,懒洋洋地守着那汪安安静静,让人不想去碰了。
“我起床了,你再睡一会儿。”安坐了起来,一边盯着窗子。那里没有什么风景在,只是各种各样的味道,加上人的动静,丰盛而活泼的早晨。解开睡衣的扣子,然后就可以换上干净的衬衫,这个动作却在进行到中途时夭折了。她的手被死死地按住。
“怎么了?”她看不到身后再次坐起来的乱,一双过分平静的眼。
睡衣脱了一半,搭在肩以下的地方。安抖了一下,初冬的风没有跑进来。那是乱的嘴唇,很重地贴在裸露的皮肤上。那是两瓣再熟悉不过的嘴唇,此刻却变得陌生和寒冷。它们开始游离,在安微微抖动的背部,吐息间还生出薄薄的一层气体,要覆盖住她的精力和魂魄。
安在此时果断地侧身向后扑倒了乱,这是一个陌生的动作,对于她自己,这是个不寻常的动作,陌生比不寻常更动人心魄。两颗心脏的沉重跳动声,是沉默的这一片刻中,唯一的交流。
房间的暗,是早晨光明中的亮点。
乱突然笑了,这笑使成为亮点的暗更加得深而黑。暗只相对于眼睛,在心里,所谓的概念不代表什么。最后,这种暗成为了大片陈旧而怀念的色调,安的寒冷异样也被抹杀殆尽。乱的笑,光和影中,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说着谎话。
三、带走
空气中潮湿的鱼腥味,让安的胃隐忍着。出门一个半小时,似乎,一切都在改变中,为何有这样的感觉?然而,她微微皱了皱眉,开始有一段话充斥着她的嗓子。
“时间这个概念,总是停留着。虽然有秋有冬,会变冷变热,但它的本身却一直没有变。平静、平静、平静,人们的忙碌生活像是玩具娃娃聚集的宴会,为我而生,当我要他们停下来的时候,一切都会毫无怨言的消失吧。我,从没有抱着一颗玩乐的心,只是做着觉得要做的。”
滴滴答答的水声,从门里蜿蜒出来,像一条恶心的虫子。
门自己开的样子,不是诡异,不是可怕,却是让人极端厌恶。
“安小姐,好久不见了。”
陌生人的声音,在房间的阴影里,蛰伏很久后,终于吐向了已有防备的安。
“乱,在哪里?”
呵呵,安,你不觉得奇怪吗,你的世界,正常吗?你从没思考过这个问题吗?
安的头剧烈地疼痛起来,像被火在疯狂地舔舐,一个女人高傲的声音一次次地投向她,又如尖锐的冰块一样狠狠地戳着她的脑神经。冰和火相撞冒出的丝丝湿气,终于可以让安晕厥过去,晕过去之前,又有一个男子的声音挤了进来:
安,抱歉,我,只能为你做这么多了。
我们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或许,我曾经把它的模样牢牢地掌握在手中,我似乎有这个把握:确实以前我就是一个高傲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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