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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不要总是盯着电视看了”陆雨说着,便从白色的茶几上将遥控器拿起来同时按下了“待机”键,然后转过头来,笑容绽满了整张脸,微微扬起的嘴角,更是温暖而轻松,“该午睡了,我们去午睡好不好?”轻声的说着,他已经俯身,正视着那张刻进了自己灵魂的面容,定睛看着,察觉到对方面容上略有疲惫的神色,于是陆雨的眉头也因而微皱,“你看电视看得太久了”仿佛在责备一个孩子似的,他的声音里带着宠溺和无尽的温柔,然而回答他的,只有对方缓缓的眨了一下眼,对于陆雨来说,这仿佛就是某种信号,于是他伸出手托住陷在沙发里的身体,准备将侧卧在沙发上的人抱起来。
起初这样抱他的时候,陆雨还要思索怎样才能让对方感到舒适,然而恍然之间已经三四个年头,一千三百多个日夜,陆雨早已经熟能生巧,每每抱起这人对方连眉头也不再皱一下,对此陆雨常常感到一种莫名的满足感。“振华,你要是再不起来运动,恐怕我就快要抱不动你了”叨念了一句,陆雨的脸上又漫上宠溺的笑容,手臂之间的重力向他传达了一个令他兴奋的信息——傅振华的体重已经开始增加了。
小心的将那具自己早已揉进了骨子里的身体放在舒适柔软的大床上,陆雨脱下居家鞋在他身边侧躺下来,右手垫在傅振华的头下,左手手臂搭在对方身上,左手拉着对方右手,十指相扣。“今天讲什么呢?”他若有所思的看着对方已经轻轻阖上的双眼,嘴角轻扬,温和的笑了笑,“对了,你好象一直都还不知道我从什么时候喜欢你的?”他说着,眉毛一挑,仿佛来了兴致,“嗯,以前说的都不算,那些时候忙的不可开交,我来不及细细的想,这几天不忙,我努力的想了想,我大概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喜欢上你了……”说着他的思绪仿佛已经飘远,眼神也变得往然,“你还记不记得?第一次见到你,是多早以前的事儿了……”
那天的天气特别不好,阴沉沉的天空将空气压的低低的,说不出的憋闷难受,陆雨伸手松了怂系在领口的领带,耐心早已经被磨得一干二净,“妈的……”愤愤的从紧咬的牙缝中挤出一句,陆雨只想随手抄起家伙来,送眼前这几个不敢抬眼的笨蛋一人一个枪子儿。低低的气压,加上未知的恐惧,压的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提心吊胆的,此时这几个人一个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有一点儿不该有的动静儿惹恼了眼前这位爷。陆雨踱了几部步又站定下来,望向远处老旧的红色矮楼,定睛看了一会儿,又低下头来,若有所思的踱了几步,最终稍稍放送了力度,依靠在车的侧面,这样的举动,就连跟他这么多年的火龙也不知道此时应该如何是好。
说起来,要是没有什么大事儿,不至于陆雨亲自出来处理这些琐事,但是问题就在于这件事情显得格外棘手,所以才让陆雨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你们,是在找这个吗?”突然一个声音打破了这份恐怖的寂静,那声音显得格外清亮,陆雨抬头,那人伸手将手中的牛皮纸袋拎起来,与肩平行,顿时四五把抢同时指向了这人,但是尽管如此,那人脸上的笑容仍旧不减,温和带着礼貌,让陆雨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不真实。
陆雨讨厌不真实的事物,一向讨厌。所以这个人带给他的感觉,就是一种非常厌恶的感觉,却奇妙的按捺住了他心里的烦躁,于是他微微侧头,定睛看着眼前的人,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不知道这样对视了多久,好像一瞬,也好像一个世纪之久,他忽然抬起手,示意所有人把枪放下,然后身体离开了车神,在来者面前站直了身,“谢谢”他的声音格外冰冷,接过牛皮纸袋,随手递给了一边的火龙,眼神却像是顶住了猎物的豹子一般,不遗余光的全部盯在了这个人身上,未曾离开丝毫。然而那个人却显得格外从容,笑容更加重了几分,好似回礼一般的点了下头,便转身准备离开。
“慢”在他转身迈出两步之后,陆雨适时的叫住了他,然而那人回身,目光中却没有一丝杂质,甚至没有疑惑。“你不怕我找人杀了你?”陆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至少在今天以前,他没有问过任何一个人这样的问题,因为该死的人,早在他不做思考的时候便已经没有机会求饶了。“如果今天我没有把这个还给你,我想你会的”略显低沉的声音,是那么的平静淡然,仿佛他从未知晓过那句话究竟代表什么含义,于是陆雨笑了,一种赏识的笑容,因为他喜欢聪明人,更喜欢会办事的聪明人。
“所以振华,你真是太狡猾了,在警察学校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便喜欢上你了……你知道你有多特别吗?就好像透过那天厚厚的阴云,唯一一缕阳光……”轻轻的呢喃着,陆雨微微闭上眼睛,搂着身边略显清瘦的身体,安静的睡去。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将近黄昏,陆雨觉得右手有些麻木了,但是却没有将手臂从傅振华的头下抽出来,只是自己的左手放开了对方的左手,转而轻柔的浮上那人的面容,他很喜欢傅振华细滑的皮肤,虽然作为男人来讲皮肤这么好人又长得白,可能多半会令人联想不太好,但是偏偏这个人的性格,是自骨子里的倔强,一种高尚而可怕的倔强,支撑着这个人转过身去,将所有的危险都挡住,只露出从容一笑……所以,陆雨才打心里,爱上了这个人的灵魂。这么想着,陆雨已经将唇贴上了那人的侧脸,轻轻摩挲。反反复复。
也不知道就这样又过了多久,陆雨轻轻拍拍傅振华的脸,认真的看着那双轻阖着的眼睛缓缓睁开,漆黑的双眼上面仿佛笼罩着一层浅浅的迷雾,朦朦胧胧,“起来吧,准备晚餐了”轻柔的说着,陆雨又将唇轻轻覆上那人的眼睑。然后起身,将床上的人横抱起来,出了卧室,下楼,轻轻放在客厅的沙发上。此时裘姨已经将煮好的粥盛好端过来放在了茶几上,陆雨将沙发上的靠垫全部放好之后,将傅振华扶起来,让他舒适的靠在沙发里坐着,随后才端起碗,用汤匙舀了一勺放到嘴边吹了吹,然后送进口中细细的品尝了一番,“嗯,不错,振华,你喜欢的蔬菜粥”说罢他的笑容又一次的扬起来,然后又舀了一勺,放到嘴边吹了吹,又反复将唇贴上去试热度,确定了不会烫到傅振华才将汤匙送到傅振华嘴边。
“来,尝尝”陆雨用手轻轻拍拍傅振华的脸,又将汤匙贴上傅振华的唇,再挪开,看看他的眼睛,然后再将汤匙送过去,反反复复尝试几次,傅振华微微闭起的双唇才略略的张开一道缝隙……自傅振华苏醒过来虽然才有半年,但是喂他吃饭的过程,陆雨竟是反反复复的试了无数次,起初傅振华并不吞咽,即便是流食,也常常因为口腔中含满了而溢出来,常常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陆雨放弃执着,妥协下来,采用药物注射的方式为他供给营养,但是医生也说过既然能够恢复意识,便应该逐渐恢复正常的饮食及生物钟,所以在强烈的决心下,陆雨也层尝试着采用较为极端的手段为傅振华进食,结果效果相当不好,呛到了傅振华看他难受的涨红了脸的样子,陆雨也难受的仿佛眼泪要湿了眼眶一般。
说起喂傅振华进食,陆雨名副其实是身经百炼,他甚至感同身受,常识如果吞咽障碍的话,应该怎样帮助食物下咽,起初陆雨每喂一口都要顺理傅振华的脖颈喉咙,也要在耳边轻声的诱导,往往喝完一口,再喝第二口的时候,粥已经是温热的了。随着傅振华的恢复越来越好,就喂他吃饭这一项而言,陆雨已经省去了不少力气,就拿此时而言,一碗清淡的蔬菜粥,在短短的一个小时之内便喂完了。
待裘姨收拾了碗,陆雨正想着要不要带傅振华出去走走时,客厅的门便开了,来者见傅振华坐在沙发上,面上有犹豫之色,停了片刻,最终没有上前,来者便是火龙。陆雨回头看了他一眼,便又回过头来重新看向傅振华,“过来说话吧”淡然的说了一句,火龙却面有难色“陆爷……”他又唤了一声,似是等待确定一般并没有继续迈开步子。“过来吧”陆雨没有看他,只是伸手将裹着傅振华的薄被又拽了拽。
“傅哥的气色又比前些日子好多了”火龙盯着陆雨全神贯注在傅振华身上的眼神,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只得先说一些能让陆雨心情愉悦的话,“他最近更能吃了,刚刚喝了整整一碗粥”说着,陆雨的脸上已经漫上了难以掩饰的兴奋,恐怕那个可怕的毒王为这一点点儿小事儿而兴奋的样子,这辈子也只有火龙有这个福气能看到了。“陆爷,台湾那边,您什么时候抽空过去一下儿?”火龙这话说出来的时候,他自己还在衡量究竟该不该说,但是陆雨却全然不在意,似乎没有任何思索的反问了一句“出事了?”然而就在这句话的尾音还没有落定的时候,他又很快的跟了一句“不用,你在台湾我很放心,最近风声紧,办事儿小心点儿。”浅浅的嘱咐了一句,陆雨其实是很放心火龙做事,一来是火龙跟了自己多年,早就已经看待他如看待自己家的兄弟一般,二来是火龙办事儿谨慎,凡是拿不准的都会向陆雨请示,因此陆雨退居二线把台湾这片天地交给火龙他是很放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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