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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对话
“……我?你的意思是,要我,进入你创造的世界?”
“对。”
“以你指定的身份?”
“对。”
“与那个灵魂融合,代替她继续生活,承担她的责任与义务?”
“对。”
“不,不不不不不,绝对不行。”
“当然行,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不会吧,这怎么可能。我凡人出身,又没有神的力量,最多不过是在各个宇宙间游荡的时间长了点……谁说我可以干这种事儿的?”
“我,我相信你,孩子。”
“噢,请不要这么叫我,我不是你的作品。”
“好吧,年轻人——别急着抱怨,不管怎么样,与我相比,你还年轻,非常年轻——我说到哪儿了……我知道,你有经验,但更重要的是,你还有坚定的灵魂和体谅的心——我只要求这些。”
“那样的话,你怎么会找不到合适的人?”
“……比你想象的难,难得多……而且,时机不对。”
“可,这么重要的人物……我真的可以吗,万一干扰了历史的流向,怎么办?”
“这正是我的意图,现在,让我解释。”
“好吧,这一世界的创造者与众生之父。”
“从哪儿开始呢……你看,创建物质世界之前,我先制造了神族,和他们一起在这儿生活。他们中最年长最强大的那个,我为即将形成的世界所设置的王,却有了一些特别的想法。”
“我知道我知道,听说过,麦尔库嘛。或者,应该称呼为,黑暗魔王莫戈斯。”
“我很安慰,那些饱含强烈情感的传说不曾湮灭,甚至穿越了宇宙间的晶壁……回到我们的主题上来,创造他的时候,我使他同时拥有光明与黑暗,以便在将来世界的变迁中,他能理解并容忍各种不同的想法与行为,让诸族尽量自由地发展他们的文明。可惜,创世之时,我发现,他走得太远了。我不得不加以斥责,将麦尔库逐出主神的序列,并以次长者曼威为神族及世界之王。但是,曼威无法理解任何邪恶和黑暗——创造他的时候,我设想麦尔库将有个最正义的顾问来保证他的行止没有大偏差,然而后来……曼威是不能容忍行差踏错的,那不在他的天性之内。”
“真悲剧,尤其在精灵和人类出现之后。”
“我发现,他的裁断时而有失公允,对不合他心意者往往偏于严厉,甚至残酷。你能相信吗,他拒绝回应向他祈祷的人类王者,嫌弃该国臣民的信仰不纯,结果,王者无从证明他的远见,最终忧虑而死,继任者断然放弃对诸神的尊崇,并企图入侵神域,闹得不可开交,而曼威的应对是,请求我出手抹掉了整个国度——那本不该发生。”
“……”
“这段历史勉强还能算人类自作自受,可精灵……你能想象吗,他令一个母亲复活,让她看着自己唯一的孩子犯下无法挽回的过错,一步步走向灾难与死亡,她的血脉三代后完全中断,最后的那个被敌人折磨致死,尸体叉在木桩上公开展示,而她,必须亲手将这些织成挂毯。”
“……就是我要融合的那个灵魂?我觉得冷……”
“最让我痛苦的是,他会同冥神做出的这个决定完全出自于真诚的怜悯和对公正的坚持,他们俩始终认为这对她是件好事儿。”
“……”
“另外,她的孩子……在精灵中,他的确不算磊落,不过,假如诸神试着体谅他的处境,理解他的立场,而非单方面要求他遵循神族的命令,也许他未必会犯下那些过错,跟随他的精灵,就不会受到歧视性的惩罚。”
“可……我不明白,我听说,神族中,神王和冥神最理解你的想法。”
“确实,相比之下,他们最了解我的心意——非常具有宿命感的事实,对吗?”
“真让人悲哀。”
“精灵是我在这个世界的长子,他们的命运,已令我困扰了许久。”
“……所以我经过的时候,你把我揪过来……但我能做什么呢?你也说了,神王天生不懂心灵的阴暗面,谁也不能改变他。”
“也许,你可以引导精灵更好地理解诸神。神族是我为世界创造的纯精神体,依照天性,他们单纯而自然地专注于世界的某个方面,大多数,尤其现在的十四位主神,并无让其余各族匍匐于他们脚下的追求。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他们太消极了。”
“就像他们退至神域,让麦尔库在中土为所欲为了不短的时间?”
“对,他们远离中土,忽略它的灾难,使精灵出生于恐惧之中。纠正了这一错误后,他们又直接将精灵带到神域居住,精灵没能得到足够的时间和空间发展他们独立的文明——你看,我确实认为,凡人与永生者——包括精灵和神族——会渐行渐远,但……”
“还好你没让我去改变这个。”
“这不是力所能为之事。”
“……”
“……”
“……好吧,我去。”
“相信我,这一行程,对你并非全无益处。”
“哦对了,你什么时候通知冥神我的情况?”
“他不需要知道,没有谁将知道这件事。”
“咦,不是说,在这里,所有逝者的灵魂都会到达冥殿,接受曼多斯的审判吗?这之后,精灵和凡人的魂魄才踏上不同的命运,精灵留在冥殿,人类离开世界,难道不对?”
“完全正确。不过呢,冥殿是这个物质世界中唯一纯精神体的场所,所以,我对冥殿的控制比对这世界其他部分的控制更为直接——我创造了世界,可我的力量对物质界面而言太过强大,如果我降临,便是它的末日;过度的干涉则会导致自然灾难。只有冥殿,和精神界面浑然一体,我甚至可以带走里面所有的灵魂而不让我的小纳摩察觉。”
“……”
“她的躯体保存得很好,我会把你和她的灵魂同时送回那里,而不是建造新的身躯。融合过程一旦完毕,你就会复活。等那身体再度失去生机,我将直接把你带回来,然后分离你们的灵魂。你可以继续旅行,她的灵魂则和人类一样留在我这儿。于是,谁也不知道我们的小秘密……”
“为什么要保密?为什么不能让别人知道?其实……为什么你不直接告诉他们,你不满意他们的做法,让他们纠正?”
“问得好。你看,上一次我批评奥镭——你听说过他吧?”
“嗯,铸造之神,很有活力的一位。”
“那次,我因为他制造矮人而训了他几句——他的力量还远不足以真正创造生命,我担心他沉迷于此,会象麦尔库一样走入歧途——结果他一边哭一边动手要打碎他的作品,我不得不赋予矮人生命来安慰他。没想到,此后他变得因循,忽略天性中对创新的向往——这可不是我的意图。不止如此,那之后,其他神有意无意地把这事和他的两位侍神先后堕入黑暗联系在一起,开始压制创造的欲望,认为它太过危险——这没错,但创新也是到达更高之处的唯一道路,放弃这条道路意味着放弃成长。我的孩子们,将永远无法成为新的创造者。而且,堕落的次神,比如炎魔,大多是其他神的侍神,这一点被选择性地遗忘了。那件事后,我不再提出负面意见,而且尽量减少干涉——他们太尊崇太爱戴我,以至于我的每句话都可能被过度解读。”
“你很爱他们,不愿伤害他们,对吗。”
“他们、精灵、人类,都是我的孩子。”
“你为他们之间的碰撞和敌对而难过……我曾听说,有的创造者象对待一次性玩具那样对待自己的世界,不合意,就推翻重来……你是个好人,我一定尽全力,只是,无法保证结果。”
“呃,多谢夸奖,不过我不是人……咳,不用太担心,你有非常强健的灵魂,一切都会好的。如果真出现不能解决的麻烦,你可以呼唤我,我会认真听,如有可能,尽力回应。”
“那太好了。”
“现在,看这里。”
“哇——”
“这是历史的长河,还没有到达终点。漂亮吗?”
“嗯,这么鲜活,这么缤纷,然而……为什么那股水流黑得如此沉郁,让人想哭?”
“那是几千年来,精灵的悲哀。”
“怪不得你想改变它……”
“对着它的起点,跳下去。”
“等等,最后一个问题:那位母亲愿意吗?我不想强行合并其他灵魂……”
“这是她的要求,她向我祈祷了多少个纪元。”
——扑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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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名及其注释:
Eru Ilúvatar 埃如·伊路瓦塔,创世者,众生之父
Arda 阿达,大地,世界,众生所居的世界之名
Ainur 神族,包括神与次神
Valar (Powers of Arda) 瓦拉(世界之尊),神,主神
Maiar 麦阿,次神,侍神
Melkor (Morgoth) 麦尔库(莫戈斯),黑暗魔王
Manw? Súlimo 曼威,神王,天空之王,世界之王,祖王
Mandos (Námo) 曼多斯(纳摩),冥神,死之审判者,命运裁断者
Halls of Mandos (the dwelling) 冥殿
Aulë 奥镭,工匠之神,铸造者,岩石与金属之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