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他过

　　我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孤燕，穿梭在默然不可望的蓝天，我等待着离群的残忍后果，迷途。
　　双休日。
　　“你还在睡觉呀？太阳都升起过又要落下去了！我说你这位大小姐诶，起床了起床了！getup！你还要陪我逛街逛街的，忘记了吗？你说我难得找你去逛街，你居然那么不给我面子，我们到底是不是最好的朋友啊？”
　　蒋芜以她独特的嗓音以及那最后一句话成功地击溃了我的困意，“我们到底是不是最好的朋友啊？”这句话是她的老招数了，那么多年以来她依旧百试不爽，我是个非常重友谊的人，做人要有义气嘛。没办法，就连双休日我都没有机会好好留恋一下我那温暖的被窝啊。我起身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准备快速地洗漱然后出门，我深深地知道让蒋芜等太久的后果将会是非常惨烈的。
　　下楼的时候并没有扰乱人心的高跟鞋的“噔噔”声，陪蒋芜逛街自然要全副武装，平底鞋、休闲服、以及扎起的马尾辫。在街心花园与蒋芜碰头，她一看我这行头：“你是谁啊？小姐，请不要挡住我的视线。”“蒋芜，你失忆啦？”“靠！你这是要去参加马拉松吗？上街怎么不穿得好看点！”我不忍打击她小小的心灵，压下怒气，“做个运动者的生活是如此美好！”她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风有点大，我们拎着大包小包路过环城路的天桥，那里坐着一位抱着吉他唱着《挪威的森林》的青年。歌声确实好听，我不由得趴在栏杆上听他唱。他很忘我地唱，不曾发觉在身边站立已久的我。
　　他弹得很入迷，我从小就对吉他特别着迷。正想摸摸口袋掏出钱施舍给这位青年，不料想他的面前没有破罐子破碗，卖艺也有潜规则了？想必顾客都是大老板，一手挥出一张百元大钞，然后他照单全收，对他们点头哈腰，这些他的衣食父母啊。
　　他睁开了因陶醉及卖力而紧闭双眼，发亮的眸子充满晶莹。
　　我说：“能借我你的吉他用用吗？”
　　我也不知为何，自己居然会这样毫无征兆地冒出这么一句话。他显然是被吓到了，愣了愣，半晌才说，“好。”很轻的一个不悲不亢的字眼。又很笨拙地把手中的吉他递给我。
　　我靠在栏杆上，似有似无地弹起了《挪威的森林》。我知道，一个扎着马尾辫，穿着是运动风，一看就知道和音乐没有办法沾边的女生突然捧着吉他，在天桥上放肆地奏着《挪威的森林》，应该是很让人难以至信的吧。
　　管它呢！我暂且不管不顾世间的任何一切，就这样发狠地、忘情地、没命地弹着——直到忘拿拨片的手指开始隐隐作痛－－浅浅的痕渗着稠稠的血。
　　一曲毕，睁开眼，又看到来来往往的人和骇人的鄙夷的目光，这时，我才发觉自己活象个站在舞台上的小丑，那自己的掩盖不住的滑稽逗别人笑，但人们记住的仅仅只是他那掩盖不住画在脸上的滑稽。
　　我尴尬地把吉他还给他，慌忙地拎起方才放在地上的袋子。他赞叹道：“你弹得真好！”我只是用笑来掩盖住我的鄙夷，他也有资格说这个啊。
　　我目光一躲正好瞥见了蒋芜，她正在蹲在某个地摊前东挑西挑。
　　“美女，有什么中意的小东西吗？”我顺势蹲在蒋芜身边。她左手拿了只蝴蝶发夹右手还握着个樱桃扣子在我的头发上比来比去，“哪个好看啊，蝴蝶的比较文气，可是樱桃的颜色好像更亮一点。”嘟囔着小嘴喃喃自语，她长得真好看，长发，白皙，文静可爱，所有男人的女神都是这样的吧。
　　“蝴蝶的好了，我喜欢你戴那个。”我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果然很多时候还是我更像姐姐，虽然她比我大那么几个月。这就是性格的差异啊。
　　“对了，后天有个大学的同学聚会，到时候我来你家找你，不要忘记穿得好看点，别被老同学们嘲笑你穷酸。”蒋芜用手肘撞撞我坏笑。
　　“我本来就穷酸。”我打趣道。
　　其实我真的很穷。大学毕业已经4个月了，可我至今还未找到工作，口袋里只剩下硬币叮叮咚咚的声音了，生活真难。
　　有的时候真的在思考是不是由于自己大学里所学的专业太热门了，当初是陪着蒋芜去选择专业的，她是小有成就了，但是自己对那门东西一窍不通，唉，艰难熬过大学以为万事大吉，没想到面临求职，自己连职场的大门都迈不进去。
　　我们当初的友情比天还重要。当然现在也是。
　　天桥人来人往，在城管还没来之前，小摊贩们统统铺开自己的袋子，对着来来往往胡人群吆喝着，红肿的眼睛充斥这疲劳的眼神，粗糙的双手无力地摆弄着自己眼前的小玩意，或者偶尔与旁边摊位上或胖或瘦或男或女的小贩们寒暄几句。他们应该大多是从农村出来的，黝黑的皮肤和深深浅浅的皱纹告诉我们他们的辛苦。是的，在这个城市里生存真的很不容易。
　　我靠着天桥的栏杆向下望那条这个城市里最繁华热闹的街。
　　那家顶光灿亮的名品店铺门口站着位面无表情的店员，画了眼线依旧不够妩媚，涂了眼影也只是把原本就空洞的双眸衬托得更加迷茫。价格不菲的衣物只是她所要面对的工作，她有职责要在一个星期里面达到某项难以完成的指标。
　　旁边有个早餐铺子，肥胖的女人用那双油腻的双手丢着一只只火烫的葱油饼，从旁边的大桶里拣出一袋豆浆，继而用那双油腻的手接过那些上班族递过来的肮脏的钱。我觉得自己有点愤世，愤恨钱那个肮脏的东西，或许是由于自己找不到工作而由心而生的嫉妒吧。
　　“发什么呆呢，走吧。”蒋芜高兴地从小摊贩手中接过那只蝴蝶发夹。
　　我和蒋芜手挽手笑着闹着走下了天桥，风似乎真的有点大，我拉了拉身上的运动服，那个我最爱的秋天是不是已经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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