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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当宁以看见推开包厢门的男人时,顿时有种想杀了苏浅那个死女人的冲动。不是说顾淮铭有事来不了么?那站在门口的男人是谁?不是说这次聚会只是大学同班同学的聚会么?那挂在顾淮铭手臂里的女人是谁?感觉一道视线向自己这边扫来,纵使那目光只是停了几秒便挪开了,宁以还是能够清晰地辨别出那是顾淮铭的目光。
“这不是宁以么?什么时候回来的?”如此嘲讽的声音。
宁以低声叹了口气,这个叫冉染的女人,还是要和自己过不去。
“前天刚回来的,好久不见。”虽说不情愿,处于礼节,宁以还是抬了抬头看了看那张脸,毫无意外看见顾淮铭面无表情的脸,还是那张好看的脸,却再也不会为了自己发生喜怒哀乐。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呢!”
“……”过了这么几年,冉染还是一点没变,完全不待见她。
“哟,这不是冉大小姐么?怎么有空参加别人班级的聚会啊?哟,看这手抓的,怎么几天没见,你们成了连体婴啦?还是你真把自己当顾淮铭老婆了,这么不见外,班级聚会都一起过来?”苏浅还是一如既往的火爆脾气。刚刚来就看见冉染挂在顾淮铭的手臂上,旁边站着自己没用的闺蜜,这不就骂开了。
“你!”
“我怎么了?哎哟,看看这小脸儿白的,要不让顾淮铭给你倒杯水?免得一口气喘不过来憋死了怎么办?”
“你!”
“你什么你?我怎么觉着你成了结巴?”
“我……”
“我什么我?”
看见有几个人朝这边望过来,宁以扯了扯苏浅的袖子,示意不要再吵了。
苏浅压低声音,狠狠地瞪了冉染一眼,“赶紧地打哪儿来滚哪儿去,别在这儿戳在门口,堵在这儿别人怎么进啊?你当自己是门神呐?得了,你也就长着张辟邪的脸子,还只镇得住小妖小鬼的,赶紧回去练练出来做贡献吧!”
饶是想憋着笑的宁以这会儿也忍不住了,终于还是笑出声来。一个月不见,这苏浅骂人的功夫倒是保持着天天向上的状态。
冉染憋红了脸刚想开口,却被一直没说话的顾淮铭拦住了。
“我送你回去。”顾淮铭看着在苏浅旁边笑得开怀的女子,挑了挑嘴角,拉着冉染转身就走了。
宁以被苏浅扯过去一屁股坐在门边的沙发上,刚想问苏浅为什么顾淮铭会来的事情,却被苏浅一脸嫉恶如仇的表情逗乐了。
“哎,你还笑?看见顾淮铭带着个女人来,你也没什么反应?要不是我来得及时把她赶走,你还准备和她聊天儿呢?”
“我应该有什么反应?他早就不是我生活中的人了,无论他今天带谁过来,都与我无关。”他们之间,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死女人,你就装吧你!无关无关,你就骗你自己好了!”
“我……”宁以张了张嘴,却没有开口。事到如今,说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她早已经没有了勇气,再去相信任何感情。更何况,有些时候,骗骗自己,也好。
“哎,静一静,今天是我们注会06级5班的聚会。好不容易班上的人今天彻底聚齐了,大家就趁着今天好好聊聊,明天周末,今晚通宵不归!”宁以记得说话的这人是以前的班长袁远,想不到他如今是这个样子,成熟稳重,哪里还有当年那副痞痞的样子?
兴许是许久没有见面了,大家喝酒的喝酒,聊天的聊天,唱歌的唱歌,苏浅被几个人拉去打扑克了,宁以看了几个回合便觉得没什么意思,跟苏浅说了一声就出去了。
A市的夜晚还是那么漂亮。远处的灯光闪烁,万家街景,能回来这里就知足了。人,不该太贪心的。
“哎呀,你讨厌,我说了不冷的。现在是夏天,穿这么多衣服,好难看的。”女孩子不耐烦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
“乖,穿上点,今天温度比较低,你穿这么少出来会着凉的。”男孩子干净的声音,耐心哄着女孩子。
宁以看见那个学生模样的男孩子搂着怀里的女孩子,只觉得鼻子一阵发酸。曾经,自己闹脾气的时候,他也是这么哄着自己的。只是,现在……宁以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扯了扯嘴角,转身就走,却在看见身后的人时,生生停住了脚步。
顾淮铭靠在墙上神色复杂的看着她,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看着宁以脸上的泪痕,想起昨天苏浅跟自己说的话,“宁宁这四年在英国,并不好过。至少,我同在英国的那两年,经常听见她在梦里哭着唤你的名字。”
“你哭过几次?”
顾淮铭低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宁以看着来到自己身边的男人,四年没见,他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一心宠着自己的大男孩,商场上狠厉的手段,自己也多多少少听见过。那双漂亮的眸子,如今少了些张扬,多了份沉静。宁以不禁抬手抚上顾淮铭的脸,却在刚触摸到那张熟悉的脸庞便被人狠狠地握住。
手腕上清晰的痛楚告诉了宁以她刚刚在干什么,心中一急顿时甩开顾淮铭的手,“没有,我一次也没有哭过。刚刚只是风太大,沙子迷了眼睛。外头有些冷,我先进去了。”
急匆匆地从他身边跑过,不防被大力扯进一个熟悉的怀抱,随之被人紧紧搂在怀中。
“你放开我!放开!唔……”
唇被温热的东西覆盖住,在唇上狠劲地辗转,宁以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突然放大的俊脸,使劲儿拍打着面前男人的胸膛。
“乖,别乱动。”她的味道还是这么甜美,细心地勾画着那道优美的唇线,顾淮铭不禁诱哄着怀里的小东西。
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宁以一时忘了挣扎,却被撬开了贝齿,直到那人细细□□自己的舌,宁以才又反应过来,眨眨眼,抬手抚上顾淮铭的脖子。感觉到环在自己背上的手一僵,顿时惹来更加激烈的唇齿纠缠。等到宁以喘不过气来,顾淮铭才温柔地吮着她的嘴角。
“宁宁……”听见熟悉的唤声,宁以不禁脸上一红,这才知道自己又干了一件蠢事。
“我、我还有事,先回去了。刚刚我在里面喝多了,所以才……你不要误会。”说完,扭头就跑。
宁以在路边给苏浅发了条短信,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了,让她帮忙跟袁远说声抱歉。过一会儿苏浅的短信就回过来了,“你这个没出息的!”宁以笑笑,果然最了解自己的还是苏浅。
她只是对自己刚刚的行为觉得懊恼而已,明明已经过了这么几年了,她以为自己可以风淡云轻地面对顾淮铭,很可惜,她高估了自己,才刚见他,她就直接来了个两级跳,又是摸又是亲的。
顾淮铭上大学时身边就不乏漂亮的女孩子,只是这位大少爷对谁都没反应。起初宁以一直觉得顾淮铭一副清清冷冷的样子,真正和他在一起后才发现到底不过是个别别扭扭的大男孩。想起刚刚他的样子,已然不是她所熟悉的模样。果真是,物是人非。
顾淮铭站在君瑞会所门口,远远看见宁以上了一辆出租车离开,嘴角荡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宁以,不急,我们来日方长。
回到家,宁以想了想,今晚毕竟是班级聚会,自己又刚回国,就这么突然跑回来了不是很好,还是给袁远打个电话比较好。拿起手机,又想起自己好像没有他的电话号码,于是给苏浅打了一个。
“哟,小妞儿,怎么?”一听电话那边猥琐的声调,宁以又有种想掐死那人的冲动。
“浅浅,我找袁远。你把电话给一下他。”
“你确定是给袁远?不是顾淮铭?有没有搞错?你找他干嘛?”
宁以对苏浅的八卦精神实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我说,我是不是应该叫你浅浅大婶儿?整天跟个神婆一样,唠唠叨叨的……”
“……”
“说话啊,苏神婆。”对面的人突然没了声音,刚觉得莫名其妙,结果下一秒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顿时让宁以有种想撞墙的冲动。
“宁以?”顾淮铭低沉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你、你、怎么是你!”
听见宁以慌慌张张的声音,顾淮铭突然心情大好,“你找苏浅?刚刚她把手机给我了就跑出去了。”
啊呸,这个女人,绝对是故意的!宁以在心里默默地把苏浅骂了几千遍。“我想找一下袁远,有些话想跟他说。”
“……”
“宁以?我是袁远。”
手机那头一下换了人,宁以忽然感觉到一阵失落。晃晃头,宁以试图把心里关乎于顾淮铭的心情全都甩掉。
“今天晚上我喝多了,去外面又吹了风,身体有些不舒服,所以先回家了,真是不好意思,下次有机会我请你们吃饭。”
“呵呵,没事,你不舒服就好好在家休息吧。”袁远倒是没有纠结,爽快地答应了。
“那,再见。”
“再见。”
可能是因为今天太累了,宁以洗完澡就上床睡了。半夜口渴醒来,发现苏浅没有回来 ,估计还在君瑞吧,她一向爱凑热闹。再回房间,却怎么也睡不着了。想着顾淮铭那双漂亮的眼睛,突然觉得年少时能遇见他,是人生中一件幸运的事情。即使,他们再无以后。
昨天晚上醒来后宁以胡思乱想着一直没睡,后来迷迷糊糊睡下,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十一点。听见客厅里电视的声音,估计苏浅已经回来了,宁以扒扒头发,简单梳洗了一下,出去了就看见苏浅正趴在沙发上看那不知道是亚洲哪国的偶像剧。
“起来了?出去吃饭吧,我请,然后带你四处逛逛。”苏浅朝她眨眨眼。
每次看见苏浅做这些可爱的表情,宁以只会觉得自己正在被算计,可是每次都拿她没辙,点点头答应了,四年没有回来,正好今天出去逛逛。
无奈苏浅所谓的“四处逛逛”便是去各大商场疯狂扫荡,而她,光荣成为了苏小姐的“三陪”,陪吃陪聊陪逛街。一下午过去,别的收获没有,衣服倒是买了不少。拜苏小姐所赐,宁以的脚硬是磨破了一层皮,白皙的皮肤不堪高跟鞋的磨蹭,大片红红的印子磕在脚后跟上,实在是疼得不行,走一步便是折磨。终于在她的千呼万唤之下,打消了苏浅在穿着八公分高跟鞋并且提着大包小包的情况下还想继续逛下去的欲望。
等到两人吃完晚饭回到家,已经晚上八点多了。“我说,苏小姐,我真是为你未来的老公感到悲哀,娶了个花钱如流水的女人。”看着苏浅一件一件扒拉着新买的衣服,宁以由衷地为她的未来老公默哀三分钟。
“我也为顾淮铭感到悲哀,娶了个碎碎念的老婆婆。”
“谁说我要嫁给他?”
苏浅一脸奸笑的样子看着宁以,“咦?我有说你是那个老婆婆么?”
此话一出,宁以立马被噎得说不出话。
“还是说,你心虚了,嗯?”苏浅朝宁以挤眉弄眼。
对于苏浅偶尔抽风的状态,宁以向来是保持沉默。
“昨天我跟冉染说话的时候,顾淮铭一直盯着你看,那小眼神儿直往你身上戳。”
“……”宁以继续沉默。
“宁宁。”
“干嘛?突然又这么严肃……”看着苏浅突然变得严肃的脸,宁以摇摇头,这女人的脸,还真是说变就变。
“你还是坚决不肯告诉顾淮铭当初你去英国的真实原因么?老实说,上个月我回国后跟顾淮铭说了很多关于你的事情,看得出来,他从来没有忘记你。”
“我记得你以前看他挺不顺眼的,现在怎么肯跟他好好谈?如果是为了我的事情,那我真是感动。”
“因为他现在是我的顶头上司,回国后我就进了寰盛投行。等等……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大姐拜托你不要转移话题好不好。”每次一提到顾淮铭,宁以就开始东拉西扯。
“浅浅,你不明白,当年决定去英国的时候,我就已经舍弃了所有关于他的感情。这些年,夜深人静的时候,再想念他的时候,我也没有动过与他重新开始的念头。”况且,他恐怕也不再需要她了。
“你会后悔的,宁宁。”
“他值得更好的人。”而不是,这样一个满心疲惫的她。
苏浅看着宁以满脸的倦色,知道她不想再多说,也不逼着她了,“只要你快乐就好,宁宁,记得你还有我。”
宁以笑着点点头,“这就够了,我现在只想你们都好好的。”其他的事情,早在四年前她就不再放在心上了。
这些天苏浅一直都在忙着手上的融资案,宁以基本上只能在晚上看见她的人影,每次话没还说两句,要不就是苏浅太困睡过去了,要不就是苏浅提起顾淮铭被她转移话题绕过去,两个人的沟通基本上处于零状态。不过这样的话,她倒也能过几天清清静静的日子,就像在英国的时候,什么也不想,只是好好做一个宅女就够了。
今天难得A市下了场雨,天气也不似之前酷热,宁以开了窗,泡杯锡兰红茶捡了本书坐在摇椅上清闲地晃荡,是自己很早之前买的小说,想不到被苏浅从宿舍拿回来了。当年她走得急,宿舍里的东西挑了一些必要的就拿回家了,其余的也没怎么收拾,之后听苏浅说帮着收拾了一些,没想到把这本小说也拿了回来。
她随手翻了翻,想不到自己以前喜欢看这些酸掉牙的小说,现在看来只觉得有些幼稚,她早已经过了看这些书的年龄。合上书的瞬间,却不经意瞥见了某些熟悉的字体,她永远也不会忘记。宁以仔细地一页页翻过去,终于在中间的一页左下角看见了一行小字,“以我之姓,冠你之名。——顾以。”
……
“顾淮铭,我今天看了一本小说,里面的男主角好浪漫呀。”宁以扯着顾淮铭的袖子胡乱蹭蹭。
顾淮铭低头看着那张充满无限向往的小脸,叹了口气,“你又看那些营养不良的小说了。”
“哼,什么营养不良,明明是你自己不懂得欣赏!我跟你说啊,他们吵架了,于是就人家在课桌上对自己的女朋友写‘以我之姓冠你之名’道歉,你不觉得很浪漫么?”她不依不饶。
“这是破坏公物的表现,太没素质了。”他毫不留情地批评,完全无视她的一颗冒着粉色泡泡的少女之心。
“你!你根本就不喜欢我!就算不说在课桌上写字道歉了,你连帮我在课桌上做小抄都不愿意!我数学会不及格的!”马上就数学期末考试了,很多同学在考试之前在课桌上抄些公式什么的,宁以数学不好,提出让他帮她在课桌上写些公式,他不肯就算了,还骂说她活该,这算什么喜欢啊?
“上学期考试的时候我帮你写了,你说过这个学期好好学习,可是到了现在,你居然又让我给你写?我不会答应你的。”说完就走了,留她一个人在那儿欲哭无泪。
她打定主意不理他的,决定这次好好惩罚一下他。结果宁以忍住两天没去找他,他什么反应也没有,反而跟他的冉染妹妹有说有笑,把宁以气得个底朝天。当晚就在他宿舍楼下逮住他,看见他慢慢踱步走过来,一个箭步冲上去扯着他的领子,像个恶婆娘一样凶狠狠地说:“顾淮铭,我要把你阉了!你既然敢背着我跟别的女人勾三搭四!”
顾淮铭对于她这种强盗行径狠狠地蹙了蹙眉,毫不客气地搬下她的手,“我跟谁勾三搭四了?”
“你还敢狡辩!我亲眼看见你跟你的冉染妹妹一起说说笑笑的,还看见她挽着你的胳膊!你们笑得跟朵狗尾巴花儿似的……”想起白天冉染那张脸她就来气,张嘴就是一口狠狠咬在顾淮铭的下巴上,听见上方传来“嘶”的吸气声才松了牙齿,刚想看看他疼痛的表情以泄她的怒意,却在下一秒被人捏住了下巴,接着顾淮铭的唇就附了上来,张口咬住她的唇,狠狠地辗转,感觉到她的惊慌无措,又撬开她的牙关在她的嘴里攻城掠地,直到她喘不过气来,才放开她轻轻啄着她的唇。
“我很好奇,你打算怎么阉了我?还有啊,阉了我以后你怎么办?”他附在她的耳边,轻舔她小巧的耳垂。
宁以哪敢再说话,羞红了一张脸埋在他怀里,任他再说什么也不理。顾淮铭轻轻地吻了吻她光洁的额头,“今天冉染脚崴了,我只是扶着她回宿舍而已,毕竟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于情于理我都应该照顾点的。”
“那你们以后要保持距离,不然我就……”
“不然你就怎样,嗯?”他坏心眼儿地啄着她的耳垂。
“你、不然你就死定了!”她跺跺脚,怎么说都说不过他!
“还有啊,我这两天没去找你,你就不会主动来找我么!”害得她跟个神经病一样在宿舍里着急,还三番四次地被苏浅鄙视。
“笨蛋,谁让你不认真学习了?我昨天一整天都在帮你划重点整理公式,明天给你讲,你给我认认真真地学,不要再想作弊了,万一被抓住了怎么办?”
后来他送她回宿舍,拿走了那本书,说是回去看看,还被她嘲笑了好一阵子。之后还回来的时候,也没多说什么,她也就没在意。再后来,她就去了英国。
……
没想到他居然在这里写了那句话,看着书上那个小小的“顾以”,氤氲的水汽充满了她的眼睛,她眨眨眼,漂亮的钢笔字被泪水打湿,晕开了淡淡的墨迹。
以前的她,扎着高高的马尾,穿着平底凉鞋,是那个依赖着顾淮铭的宁以;而现在,宁以看向镜子里的女人,一头咖啡色的卷发垂在身后,穿着平底拖鞋,却再也不是那个疯疯癫癫地小丫头。而他,再也无法成为她所熟知的城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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