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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3
chapter1
那一年，我们穷得要死。
为了与我在一起，为了摆脱家族的控制，你与我私奔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在火车上，我钱包被人偷走。出了火车站，身上只剩下十块钱，饥肠辘辘的我们找了一个小店，要了两碗馄饨。
我把馄饨都给你，自己喝汤。你问我怎么不吃，我告诉你我在减肥。
那一年，我们没钱住旅店。
寒冷的冬夜，我们相拥着蜷缩在桥洞里，你冻得瑟瑟发抖。我把大衣盖在你身上。你问我冷不冷，我对你一笑说：没关系，我是北方人，都冻惯了。
于是你笑笑，没有推辞。我在刺骨的寒风中睡去，心中苦笑：果然是个大少爷啊……好歹跟我客气一下啊……
半夜噩梦惊醒，却发现两件大衣都盖在我身上。你搂着我，手脚冻得冰凉，脸上犹挂着笑容。
那一年，我们没有工作。保安，推销，在昏暗的楼道里贴小广告，我们什么都做。
你偷偷在工地上背了一个星期砖头，只为情人节送我一捧玫瑰。
接到花的时候，我笑着流泪，嘴上怪你大手大脚乱花钱，说现在的花不知道有多贵，有买花的钱我们还不如去吃馄饨。你笑的非常狡黠，从破棉袄的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十元纸币，说我就知道你肯定会这么说，特意剩下十块钱请你吃馄饨呢。
于是，手牵手去吃馄饨。
那一年，你变成讲价能手。
买衣服从来都是一款买两件，跟老板娘砍价。一件给你，一件给我。你说，多好，又便宜又是情侣装。翻开衣橱，我们的衣服都是一样一样的。
那一年，我们们在夜市摆地摊。
因为你长得漂亮，很多小女孩都凑到我们的小摊子上买发卡。你对她们笑得无比温柔。可如果有女孩子来找我搭讪，你就摆出一副臭脸，叫你收钱，你特意多要了几块。
城管来的时候，你拉着我疯跑。我脚崴了一下，倒在地上，被城管抓住。东西都被没收，我还挨了城管两脚。
你看见城管打我，立刻疯了似的冲上去和城管打了起来。你一个人把他们四五个人都打得够呛，最后还是被送进了看守所。我把这几个月赚的钱全拿出来，才把你弄出来。走出看守所的时候，我们又成了穷光蛋。
那一年，我们没钱买戒指。
你亲手打了一对丑丑的银戒指，笨手笨脚地弄得自己满手是口子。你把戒指套在我手上，满意地拍拍我的头，说，这样你就跑不了啦！
那一年，我们交不起取暖费。
两个人窝在一张单人床上。有一天，忘记关窗。半夜被冻得醒来，发现你搂着我，睡梦中无意识地把唯一一床被子塞到我的脖子里。
那一年，你为了筹钱累得整夜整夜失眠。
你缺五十万的启动资金，我瞒着你偷偷去卖肾。你知道后，疯了似的跑到医院把马上就要进手术室的我抢出来，狠狠地揍了我一顿。然后，我们抱头痛哭。
那一年，我们开了夫妻店。
你是老板，我是财务总监，你没钱多雇人，只好凡事亲历亲为。我们开始没日没夜的加班，喝咖啡喝到想吐。实在累了，就窝在你怀里，说就睡一小时。每次等我醒来，都是下一个天亮。我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你在电脑前，熬夜熬到满眼血丝。
那一年，我们到处拉单子。
公司刚刚成立，还受你家族势力排挤。好多次我们都想放弃，最后互相打气撑下去。为了拉单子，我们四处给人陪笑脸。你喝多了会过敏，于是挡酒的活都是我来做。我一杯一杯地干下去，喝的醉眼迷离，还不忘告诉你在合同上签字。最后两人醉醺醺地走过灯火通明的天桥，回到我们温暖的小窝。
后来，公司渐渐上了轨道，我们越来越忙，感情却越来越糟糕。
奔波一天回到家，累得瘫倒在沙发上不想动。我会因为你乱扔袜子和你吵架，你会因为我忘记做晚餐和我冷战几天不说话。
激情就在柴米油盐中磨得只剩下一点细碎的渣。
吵到最后，我们都觉得不能在这样下去了。
于是，你换了大房子，雇了佣人，请了厨师，配了助理和秘书。你以为没有家事的羁绊我们就不会再吵架，然而，你却没想到，无架可吵之后，我们竟然不再说话。
房子越换越大，我们回家的时间却越来越少。你和我，不是在飞机上，就是在谈判桌上，我们两地奔波。
厨子越请越多，法国菜泰国菜日本料理，一应俱全。你和我，却出席着不同的酒会，和不同的人应酬，几个月都无法坐在同一张桌上共进早餐。
你送我的礼物越来越贵。从跑车到别墅。然而，却没有一件比得上当初你送戒指的用心。礼物甚至都不是你亲手挑的，你只是向秘书报一个价位，然后将购买权交给别人。于是，你随便送送，我随便收收。
再后来，你在外边有了别人。
俊男美女，花样翻新。
我连吵架都不跟你吵。冷淡太久，彼此无话可说，连吵架都提不起兴致。
再后来，我也有了情人。不是因为爱你们，只为排遣寂寞。
最搞笑莫过于我们带着各自的情人开房，相遇在酒店大堂。我们就像陌生人一样擦肩而过。
那一晚，我跟情人做得格外尽兴。情人像当年的你一样，搂着我，亲吻我的侧脸。
于是我就窝在一个我不爱的人的怀里痛哭失声。
现在，我得了胃癌。
chapter2
我翻来覆去地看手上的病危通知书。然后将它撕成碎片，扔进垃圾桶。
我拒绝治疗。既然已经是晚期，治与不治，都是一死而已。与其把我的余生浪费在充满了消毒水气味的医院里，还不如轰轰烈烈地放纵一次。
我走出医院，开车回家。
想经过当年我们一起吃馄饨的小巷，却发现那里早已拆迁。一座座冰冷的摩天大厦拔地而起，将曾经的回忆踩在脚下。
我微微叹息。觉得这是一个冷酷的暗喻。
我怎么可能不得胃癌呢？
当年我们穷得要死，你不当家，不知道我们连米都买不起。你是大少爷，我不忍心委屈你，有什么吃的我都让给你。你以为我要减肥，还嫌我臭美。后来公司成立，你请不起人，我只好亲自上阵，加班加得昏天黑地，根本顾不上吃饭。再后来，为了签合同，我在酒桌上把自己的胃当无底洞，强忍着恶心一杯杯灌自己。
胃病多年，顾不得看，今日终于圆满。
我一边开车一边想，我怎么可以忍受着一直和你在一起呢？为什么我们彼此一次又一次的出轨，却从来没有提过分手呢？
因为公司？因为财产？还是，只缺少契机而已？
当年在一起的代价太大，如今这段感情如同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我突然觉得泄气。从二十岁到三十岁，人生最美的十年，都耗费在一个混蛋身上，未免不值得。余下的几个月，我要为自己而活。
医生再次打来电话。我没有接，直接将你设为拒接名单。
想了想，我决定给你打一个电话。
等了好久，电话终于接通，你那边一阵喧闹，似乎有美女在你身边笑。你不耐烦地说：“什么事？”
我说：“陪我回家吃饭。”
祈使句，命令语气，难得强硬。你非常惊讶，大概没想到我居然会这样和你讲话，提出这样怪异的要求。多少年了，我一直忍你，忍到我自己都忘记自己是一个活生生的，有骨气的人。
你说：“你又在发什么神经，我这儿开会呢！”
开会？跟一群美女？开到床上去？
我冷笑。
“程骁，今天是我三十岁生日。”
你在电话那端沉默了。你忘记了。
我继续说：“我的生日，你已经忘记了三年。”
chapter3
做菜，点蜡烛，摆花，倒红酒。我为你洗手做羹汤。
很久没有这样做了，我想你大概不会习惯。
不过没关系，纠缠十年，结尾理应唯美一点。
等你的过程中，我抽着烟，一个人回忆从前。
二十一岁那年，你没有钱。我说，不要你送礼物了，你要真想祝我生日快乐，今天晚上换你在下面。
二十四岁那年，你开始不再亲自为我挑选生日礼物，而是问我想要什么，然后交代秘书买给我。
二十七岁那年，我打算等你问我想要什么时，告诉你，我只想要你的三天。你什么都不做，就陪着我一个人，过三天。可是，那年，你忘了我的生日。
从那以后，你再没有想起过。
今年，我三十岁。今天，很可能是我此生最后一个生日了。
八点一刻，你准时推开家门，彬彬有礼地送上玫瑰和拥抱，还有蛋糕。你拥抱我时皱着眉，说，怎么瘦了这么多？
你已经两个月没见我。
我们两个同桌吃饭，无比安静。只因无话可说。
我可以理解。让你说什么呢？难道要你说：祝你三十岁生日快乐。那也太过生疏了。
你想打破沉默，于是挑了几件公事来说。我们断断续续地聊了起来，从报表到股票，一直谈到深夜。我想，最后一个生日，就在谈论公事中度过，这算不算悲哀。
难得你体己。吃完饭，你收拾桌子，洗澡，上床，格外温情。
最后一夜，没有在你身上肯将不属于自己的吻痕，我已经格外知足了。
做完，你赖着不肯去洗澡。满身是汗地搂住我。黑暗中，你餍足地抚摸着我瘦出骨头的肩膀，抱怨：“怎么瘦成这样子，抱起来都扎手。明天给你办一□□身卡，再请一个营养师……”
我在黑暗中亲吻你的下巴，无比温柔地说：“程骁，我们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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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坑大吉！5分钟之后下一章！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chapter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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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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