犀比魔咒

作者:林里夕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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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引路钱


      我小时候体弱多病,头疼脑热是常有的事,周围人感冒,我也跑不掉,周围人不感冒,我也不闲着。一年到头经常是病病怏怏的样子,怎么调理也不见起色,后来我奶奶找了一位高人给我掐算了一番,高人说,根据我的生辰八字来看,应该是阴气太重,阳气不足。奶奶自然是一口一个“老神仙,老神仙”的叫着求教弥补之法。高人故作神秘先是询问我家祖辈和父辈各是以何职业谋生,接着又问我家姓氏,而后掐指算来,突然貌似灵光一现急急道来:山人已有妙策。奶奶忙道:老神仙快说来听听。高人慢条斯理的说:不忙,不忙,能否先向老姐姐讨碗水喝。奶奶恍然大悟忙端来一碗水,并取来卦资放在面前的方桌上。高人端起碗喝了一口水,揣起卦资说道:依据老朽平生所学只要给小公子改改姓名就无大碍了。奶奶道:怎么个改法?高人道:需在姓名中加入一个钱字,取“钱过万人手,自然阳气充盈”之意。自此我就改名叫杨钱了,也不知是改名真的起了作用还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身体素质提高了,身体果然慢慢的好了起来。但是,当我有了自己主见的时候才发现杨钱这名字要多俗有多俗,并且小时的玩伴儿也一直拿我的名字取笑我。因此,哭喊着要求继续改名,奶奶坚决不同意,最后还是取了个折中的办法把“钱”字改成了“潜”字,这一改不打紧,每每细细思量总自认为这个“潜”字与我以后的人生经历有着莫大的联系,好似冥冥中的定数一般。
      我们家书卷气很浓,祖上是教私塾的,至今家里还有很多的藏书,大部分都是线装的古书,到我父亲那一辈终于转了门风,虽然我父亲依然在大学里教书,我二叔却做起了古董生意,说是古董生意,其实只是在我们居住的附近盘了间店铺,里面摆满了大部分被称作古董的赝品,但在七八十年代还可以到偏远的地区捡漏,就是以收破烂为名,到处踅摸真货,也没少淘换好东西,在我们这一片儿也算小有名气,一提起刁子杨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二叔为人处世圆滑老道,在社会上混也算是个攒儿亮的老河。我受二叔的影响自幼就不务正业,加上有我奶奶的娇惯,更是肆无忌惮,上学的功课是一点成色没有,上到初中毕业就辍学在家,跟着二叔在线儿上漂,人情世故掌握不少,社会的那点烂事儿听闻倒挺多,别看我上学没什么出息,看起闲书来却很用心,家里积下来的那几架子老书哪一本也看过两遍以上,对其中奇异的故事和玄奥的理论达到了痴迷的地步,但这也当不了饭吃呀,我父亲一直谋划着给我找份差事,可工作换了不少,哪样也没干长,就这性格,没辙。一年大似一年总不能一直在家杵着当废料吧,其实我心里也一直起急,总琢磨着找份正经点儿的事情做,干出点模样也好在长辈面前抬起头来。
      我小时候有个发小,叫洪文攻,名字有意思吧,其实上了些年纪的人一看就明白了,在六十年代中期有一场声势浩大的政治运动席卷了中华大地,随之而来的是一部分人的群情亢奋一部分人的战战兢兢,许多鲜明的词汇也应时而生,诸如“斗私批修” “□□” “战无不胜”等。洪文攻的父母都是那个时期的过来人。对当时的流行语耳熟能详给儿子起个名字当然要紧跟形式,那时有个说法叫做“文攻武卫,针锋相对”所以就取了洪文攻这个名字。在当时不但洪亮有力还寄予他爸他妈的殷殷期望,希望他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偏偏这小子与父母的愿望背道而驰,“文攻”工作没做好“武卫”工作倒是无师自通,打架斗殴是家常便饭,抡刀拍砖更是小菜一碟。他父母一看这可不行呀,长此以往这孩子不就废了吗?狠了狠心给孩子报名参了军,想让部队调教调教他,当时参军可是热门,没点儿门子,不费把子力气根本去不了,他爹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达成了心愿,要说他小子该体谅家长的一份苦心好好锻炼吧,唉!什么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狗改不了吃屎?在部队同样是目无纪律,任意而为,打架拌嘴也时有发生,最后不到一年呢就玩了一把大的,与东北来的一个新兵蛋子口角起来,继而大打出手,用一节斜茬桌子腿儿把人家耳朵挑了下来,最后不但陪人医药费还开除军籍遣回老家,没混个拘留已经是万幸了。回家后整天也是无所事事,闲的能淡出个鸟来,这小子小时候就与我臭味相投,我们在搬来城里之前都住在郊县的农村,后来由于我们村的位置要建一个大型水库所以全村搬迁搬到了城里居住。当时我们就住在同一个村子里,一起上的小学,自小玩到大,小时候搭起帮来什么坏点子都想的出来,没少让大人们头疼,用大人们的话讲叫坏的出癖儿。
      记得有一年我们俩大概十一二岁的样子吧。村里有一户人家有白事,就是家里办丧事,我们老家的规矩是从咽气到发丧一般是三天,第一天在临终的人还没完全咽气时就给穿上寿衣意为带着气才能把寿衣穿到阴间去,待到咽气了才把尸身抬到门板上,置于屋内,然后陆续的远近房的亲友们都来哭丧。晚上本家族的小辈们要守夜,以防猫狗的从尸身跟前经过,产生静电引起诈尸。还有就是要把屋里的所有镜子用黑布遮上,我至今也不知这一项到底何意。转过天来就去火化了,一众亲友都跟随到火化场,这一过场是越气派越好的,装点门面。火化之后就把带回来的骨灰盒放置在棺材中,停置在院子里。上方搭起灵棚,棺材上盖一大红的被面,棺材正下方扣一只碗,碗下是一枚古钱,这枚古钱可有讲究,据说人死后尸身虽然下葬了,但魂魄久久不愿离开一直在家中徘徊,发丧三天后才会进入墓穴与尸身重合,这才叫真正的入土为安。这枚古钱就是鬼魂进入墓穴的钥匙,如果没有了这枚钥匙,魂魄不能进入墓穴,就会在村中作祟生出事端。在我国北方大部分农村80年代末以前几乎每村都有一个鬼庙,不愿离去的鬼魂就寄居在其中,待到发丧三天后才会离去进入墓穴。鬼庙一般建在村里一个阴暗偏僻的角落,我们村中的鬼庙就建在村西北角的一片低矮的榆树林中,林中阴暗潮湿,终日不见阳光,说是庙其实仅仅一米见方,比真实的寺庙小的多。但外形与寺庙一般无二,庙中常年燃着一盏长明灯,昏暗的灯光穿过庙门在阴涩的树林中闪烁,显得无比的诡异。
      第三天就是发丧的日子,我和洪文攻都好热闹。那天都到现场挤着看热闹,洪文攻没事到灵棚里转悠,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摆剩下的祭品水果什么的可以吃,农村就这点风气好,有事儿大家帮,有东西大家吃。洪文攻转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可口的东西,心里不痛快,嘴里嘀咕着,坏水就上来了,看看周围的人们都个忙个的没注意他,一矮身,钻到棺材下面,把碗下扣着的古钱抄在了手中,转身出了灵棚,来到我身旁冲我挤眉弄眼,其实他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在了眼中,明知故问的道:“干什么你?鬼鬼祟祟的,见鬼了吧?”洪文攻说:“我见鬼?待会儿就有好戏看了,我让他们家老爷子魂不附体,作个孤魂野鬼。”我白了他一眼道:“缺德吧你就,当心遭报应鬼上身。”洪文攻不屑的说:“老子童男子,阳气十足百无禁忌,怕他个球球。”
      待到发丧出殡时可乱了套了,孝子贤孙们举幡,其他闲杂人等抬杠,大儿媳伸手到碗底取古钱,抓了个空,当时就惊出一身汗,脸也变色了,古钱要是忘记放了或者丢失了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鬼魂不能入墓,祸害乡里让一家人怎么在村里呆啊,当时大儿媳忙找来丈夫和管事儿的商量怎么办。管事儿的说:“钱肯定是放了,我亲手放的,不可能平白无故的不见了。”长子一听就火了,跳着脚的骂:“是哪个龟孙王八羔子跟我过不去,拿我们家老爷子找乐子,我骂你们家八辈祖宗……”说归说骂归骂,发丧还得进行,不能误了下葬的时辰。最后只能另找一枚古钱代替,权且作个样子,至于管不管用,也只有鬼知道了。发丧依旧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长子长孙打头,发丧的队伍浩浩荡荡直奔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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