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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臾之白
>>。是什么时候起已经不再期望未来?明明已经打算放弃我的存在,为什么还要让我看见仿佛是希望的曙光?
白。
须臾的白。
四周,茫茫一片,皆是白色。白的纯粹,白的刺眼,白的神圣。一种让人想污染的白。隔去了一切污浊与喧哗,很美,很纯。茫然中带着恐惧和抗拒。
凌厉乌黑的短发犹如飘浮的朦胧黑雾,额前的几缕碎发下垂,遮住了眼眸。皮肤白皙甚雪,漂亮到极致。来人清瘦的身形恰到好处包裹在白色的女式西装中,优雅美丽。她的嘴角微微上扬,细小的弧度给整个人平添了淡淡的自信。
‘噔。噔。噔 —— ’
她踏着虚空,脚步声清晰,一步一步,独自一人。没有伙伴,甚至没有影子。
‘噔。噔。噔 —— ’
她的周围仿佛缠绕着星蓝色的静电,一种磅礴的张力从她的身上透出。
脚步声倏地戛然而止,她缓缓地抬头。
矗立在她面前的是一面镜子,一面硕大的椭圆状镜子,花纹繁华,妖娆诡异,静静地漂浮在半空中,是整个空间的主宰。镜面洁净光滑,有一缕缕黑雾蔓延其上,华丽,阴冷。
镜子的正中央好像有一个浅浅的黑影。
“我到了。”很是冷漠的女声,却宛若掷碎的枣子般清亮细腻。
“欢迎。”从镜面正中央荡漾开浑厚的男声,涟漪般扩散到整个空间里,没有漏过一丝细小的缝隙。而在她听来,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她沉默着,等待对方接下来的指示。
“新的朋友,今晚十点,在铜雀街旁荒废的旧公园。”
“何种程度?”她挑眉,疑问道。
“很不简单的能力,是你们缺少的。”
“我知道了。”她转过身,起步离开时顺手理了理额前的碎发。一直掩藏在流海下的那双眼睛,美丽至极。黑曜石般璀璨的眼眸荧荧有神而又深不见底。眼角处微微上扬形状优雅的眼尾使她看上去有一种奇异的魅力,纤长浓密的睫毛像是黑凤蝶的翅膀般忽闪,总带着一种动物般灵动又迷离、神秘的美感。
细小的裂缝自镜面中出现,仿佛漆黑的小蛇般蜿蜒扭动。镜面大片大片的龟裂开来,她迈开步子,转瞬间已经在百米之外。
白色染上了血,就成了罪恶,给人带来了恐惧。只不过,雪般的白色浸透着血,那才是美的极致。
那种带着毁灭的美妙色彩……
苍茫的白色开始破碎,恍惚的梦境逐渐湮灭。空间开始崩塌,作为支柱的巨大镜子化为碎末缓缓消失,时间逆流而向。女子眯着眼,神色淡然。许久后,她轻盈地落在黑色大理石铺置的地面上,慢慢地站起身。
“司首,请指示。”一排黑影立在她周围,神情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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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
“老板,給我一瓶牛奶。”
戴着白色棒球帽的十三四岁的少女提着一个白色塑料袋,另一只手轻轻掖了掖帽檐,缓步走进了一个老旧的公园,身影在夜色中略显模糊。
‘吱嘎 —— 吱嘎 —— ’
锈迹斑斑的秋千在风中摇晃,发出苍老的声音。路灯闪闪烁烁,昏暗的灯光清冷无比。
少女在公园长椅上坐下,随意地把塑料袋放在一边,一言不发,似乎是在发呆。长长的流海挡住了脸,看不见她的表情。
突然,她抬起头,略微疑惑得看向空中。
一滴水珠,悄然地落下。然后,更多的雨点打落。
噼啪噼啪…… 就像玻璃一样破碎在地上…… 溅起,支离,破碎……
积蓄了多日的雨水,向世界疯狂宣泄着。
“下雨了…… 么……”少女轻轻呢喃着,拿起塑料袋抱在胸前,整个人缩成一团,自言自语般轻声说着,“时辰差不多了吧。应该快来了。”
灰暗的颜色突然遮住了雨幕,少女感觉不到雨水的落下,缓缓抬起头,一张精致的脸庞映入她的眼帘。
“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身穿白色西装的女人把伞递给眼前的少女,自己拿出另一把撑开。
“诶?”少女歪了歪头,接过伞,撑开,有点无奈地低头,“又迷路了。”
“你刚刚说的‘快来了’,是指我么?”女人在少女身边坐下,饶有兴味地问。
少女点头,“但是我拒绝,你的邀……”话音未落,一只白皙的手伸到了少女面前。
“在你做出决定之前还有一些必要的事情要证实,你好,我的名字是刘忻,你可以叫我小鬼。”
少女诧异地抬头,对上一张有笑意的脸庞。
刘忻看着少女错愕的神情,嘴角泛起促狭的弧度。
“云堇。”少女抿了抿唇,同样伸手,两手交握,“证实……什么?”
夜色出现的时候,已经不可以看见夜色初来时的容貌了,映入眼帘的是满世界的夜色。一切,都没有究竟,没有轮廓。夜色出现的是这样的缓慢,却又敏捷,敏捷得令人几乎不知夜色降临于何时。色的端倪起初只是自一些琐碎的星光背后隐约而出,像一抹泛着白光的黑。再后来,月光就盘踞在夜色的中心,夜色的黝黑由而呈现出了黛青的颜色。间或有云漂移于夜空,就更令夜色的黝黑苍白了起来。
“预知。对不对?”安静的女声从少女身后传来,“真是厉害的能力啊…… 你说对不对,刘忻?”
“谁?!”云堇猛地转过头,眼前是一个娇小的短发女子,有着十分清秀的脸庞。眉眼弯弯,笑容恬静而又纯真大气。
“的确。”刘忻同样扯了扯嘴角,回給对方一个微笑。似乎在同伴面前,所有的冰霜都微微散去了些。
“明明…… 今晚我明明没有看见你……”云堇的眼神出现一丝慌乱,皓齿紧紧咬着下唇。
“这说明你的能力还没有成熟。”娇小的短发女子微笑道,“我叫苏妙玲,昵称是小万。和你眼前的这位冷冰冰的漂亮姐姐来自一个阵营。”顿了顿,她缓缓开口“你的过去,我全部都知道哟~ ”
少女的眼神逐渐转为惶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单薄的身板微微发颤。像是突然做了什么决定,她倏地扔开伞,站起身来奔入雨中,想要迅速逃离这里。
“妙玲,你把她吓跑了。”刘忻面无表情地推卸责任。
“哪有,明明是你板着张死人脸把人家小妹妹吓跑了。”很是淡定的语调。
路灯昏暗的灯光找不到的死角,小鬼孩子气地吐了吐舌头,“这是公事,习惯了严肃。但是她就这样跑出去,被那群家伙找到,事情就麻烦了啊…… ”
听到‘那群家伙’四个字,一向淡定的苏妙玲忍不住蹙了蹙眉,“原来你还知道啊,那刚刚为什么把她吓走?”
小鬼:“ …… ”
荒废公园的四周不知何时被笼罩着象征‘闲人勿进’的强大结界,不知情的少女方才流着泪奔出这里,也许会奔向一个等待着她的陷阱也说不定。
抬起头来才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一条僻静的小路,云堇靠着树干慢慢坐下,抱着双臂温暖着湿透了的身体,平复着急促的喘息。雨停了,心里却仍然笼罩着黑云,朦胧可怖的大雾挥之不去。她把脸埋到膝盖里,小声抽噎着,白色棒球帽在奔跑过程中早已不知所踪。
雨后的四周静悄悄的,路灯找不到的地方,黑暗在滋生。
“找到咯~找到咯~ ”机械怪异的男声夹杂着一丝莫名的兴奋,在云堇耳中宛若巨大的轰鸣。
少女匆忙站起来想要逃跑,却无论如何都迈不开步子。
动 …… 不了 ……
“从大人实验室里溜出来的小老鼠 …… ”穿着白大褂,看不清面容的男子半倚在少女刚刚歇息的树干旁,狰狞的笑容说不出的阴森诡异。
不 …… 不要啊 ………
云堇僵硬的身躯凝滞着无法动弹,只能任由眼泪落下。
我 …… 不想再回去了啊 …… 谁来救救 …… 我啊 ?……
‘是不是只要能救得了你,怎样的要求都答应?’熟悉的女声清晰地出现在云堇的脑海里。
你是…… 刚才的?
‘我是苏妙玲,请回答我的问题。’
好…… 只要能让我摆脱这些人…… 我答应任何要求……
无法抗拒,却要继续活下去,丑陋而纯洁的思想,单纯又简单。只是那份简单却总是被破坏,有野心的人在破坏,想守护的人在破坏,必然的,偶然的,许多无聊的理由都在破坏。当简单不在简单,就成为了无奈,无从抗拒,只有利用任何可以生存下去的条件,为了简单的理由,为了不简单的理由,或者根本就不需要理由。
‘这才是乖孩子。接下来就交给我们,安心休息吧。’
少女的身躯逐渐放松,轻飘飘地倒在了突然出现在她身后的身穿白色西装的女子怀中,小心的呼吸着,已经熟睡。
“明明知道自己快被发现了还逞强,其实刚刚答应我们就好 …… ”小万有些心疼地即将成为她们中一员的小妹妹。
“或许是一种不甘心。”小鬼接口道,顺手替少女理了理流海,接着朝小路另一边喊道:“滚滚,这个垃圾就交给你了,我跟小万先带云堇回去。”
“OK~我已经联系好丹丹了,你们先走吧~ ”俏丽的身影从高大的灌木丛后走出,朝对方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语调活泼可爱。
身穿白大褂的男子一惊,仿佛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情不自禁后退了一步。
“DayBreak?”男子的声音有些沙哑。
目送刘忻等人消失后,俏皮的短发女孩可爱地眨了眨眼,“宾果~正解!~ 而且我的名字,是洪辰。”
这是一栋高大的白色建筑,矗立在远离喧闹市中心的郊区。它有着时尚靓丽的外观和新锐的造型,由白色大理石铺砌而成,晶莹透亮偏蓝色的玻璃在阳光下流光四溢。大楼的四周由花园精巧得包围,每一个细节都处理得美轮美奂,在北边甚至有游泳池和大型的运动场地。在外人看来这里应该是一个消费昂贵的疗养院,亦或是兴趣奇特的富翁的私人别墅。
但实际上,这里却是【DayBreak】组织的总部所在。
“杨洋,看你的了。”刘忻把纤弱的仿佛一碰就碎的女孩放在病床上,转过头看向等待在一旁的伙伴,“她在实验室里呆得太久,身体内部组织结构似乎已经被破坏到了一种夸张的地步。”
“她会没事的。”长发女子的笑容温柔甜美,眼神却异常执着,“什么时候起居然不相信我了?”
“加油。”小万用很是信任的目光,注视着年轻少女被推进手术室。
夜,静得吓人。
雨已经停了。没有月的光华,也没有星的闪亮,如同墨般漆黑的夜空,寂静,一种发自内心的死寂,死寂到绝望。
“我回来咯~ ”十分欢悦的语调,带着微微上翘的尾音,打破了寂静的氛围。洪辰微笑着扑向坐在手术室旁的椅子上,靠着墙壁小憩的小鬼和小万。小鬼及时醒来,稳稳地接住了滚滚,指指小万,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
小万睡得很熟。
“呐呐,刘忻,那个小妹妹怎么样了?”洪辰压低了声音,问道。
刘忻低头瞄了一眼腕表,指针指向零点,接着她抬头看了看手术室中依旧亮着的灯光,“云堇的身体机能几乎被破坏殆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支持她行动。我觉得她身体里似乎有某种莫名抑制异能和生命力的咒术,时刻维持她半死不活的状态。杨洋已经在里边待了一个多小时。”
“咒术…… ”洪辰轻声重复着这个词,声音不自觉地小了下去,“那群变态还是这么残忍啊,十几年来,一点都没变。”语调带上了一丝莫名的哽咽,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指甲深深嵌进手心。
默默叹息,刘忻抓起洪辰的手,把修长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按了按她通红的掌心,反手握住她的手,“别想那些难过的事。我们一直都在这里。”
我们一直都在你身边,从未离开。
手术室的门缓缓打开,长发女子摘下特质的白色手套,朝着一直等在门外的众人微微一笑,“没事了。”
心中的石块落地,绷紧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刘忻慢慢走到病床边,垂下眼帘望着脸色惨白如纸的少女。
“别一副世界末日的表情。”杨洋玩笑似的批评道,“这个孩子身体里的确从小被放进了力量很强大的东西,现在都已经除去了,别担心。”
“果然…… 这样大的孩子,都不放过。”皱眉,刘忻咬着牙。
“呐。”病床上的少女突然睁开眼睛,浓密的睫毛忽闪,“谢谢,你们。”原本以为你们和那群人一样恐怖残忍,抱歉。
“安心睡吧。”杨洋替云堇掖了掖被子,柔声道。
是夜,如墨。
<<。混沌中的希望,是不是你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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