颤栗

　　三天前，T城的护城河上发现了一具形容凄惨的尸体。腐臭的河水将这个不知名的可怜人浸泡的面目全非，直到被环卫工人发现浮尸，造成了一时的轰动。凶手竟然大胆的将尸体抛弃在护城河里，不是将自己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吗？

　　都市人的夜生活不会因为一个人的逝去而稍有停歇，依然是奢靡绚丽，无情又多情。
　　午夜的酒吧，正是一个猎情的好去处。
　　一辆红色的保时捷停在一家名为漫步的酒吧前。
　　附近的停车场几乎爆满。停在这里会被开罚单吗？李齐自嘲地笑笑，下车后用手紧了紧大衣的领口，眯起眼有些慵懒的张望了下四周，而后才推门走进了这个并不算起眼的小酒吧。
　　重金属音乐交杂着众人喧闹的声音。李齐有点不太适应，抬起右手揉了揉太阳穴。
　　一个穿着得体侍应生向他走来。李齐打量着这个看上去不过十几岁的秀气男生微微皱眉。
　　侍应生礼貌地鞠了个躬，“李先生，老板在包间等您。请跟我来。”
　　跟着侍应生穿过热舞的人群，走向转角后的高档区。绕过摆设在转角的屏风，里边可算安静不少。
　　将李齐带到三号包间前，侍应生就走了。李齐推开房门进去，而后轻声关上，像是怕惊动谁。
　　“你来的真慢。非得要我三请四请才到吗？”问话的女人正斜倚在沙发上。黑色的紧身牛仔裤，柳丁长靴，黑色的T恤，神情有些低迷，但还是看得出来是一个张扬的美人。
　　李齐脱下风衣丢在一侧的沙发上，然后坐下。并不答话。
　　女人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和两根烟，一根递给了李齐，一根自己熟练的点上。叹了口气，“你还是没变。”
　　点上烟之后，李齐闭上眼睛。对于苏醒这个对自己知根知底的女人，至少在这段时期，他实在不愿接触。
　　“分手了？”苏醒见他没答话，自顾自地说着，“早说过你们两个不合适。李浩宇那个人太自我了，你会很累。分了也好。”有点追忆着什么的感觉，而后似乎是想起了一些东西，“难过不要紧，人总是会受伤的，痛过了就好了。别像上次那样，那么颓废，别和那些不知底的人鬼混。”
　　哪怕知道她说得对，知道她在关心自己。心里还是狠狠得不舒服了一把。一个伤口被硬生生的撕开。开口问：“有酒吗？”
　　苏醒被他问得一愣，随即答道，“这里是酒吧怎么会没酒。”桌子上放着的酒杯难道他连这都没看见。
　　李齐发现自己问了白痴的问题。方才一时回忆起那段刚刚结束的爱情，心情很糟，连这样放在自己面前的东西都被他忽视了。
　　“你就是这样当侦探的吗？那些委托人就不担心？”
　　算是被嘲笑了。看着现在一脸得意洋洋的女人，李齐怎么甘心被她嘲笑。“有你这样当警察的吗？雇佣童工，还委托外援查案。”话说这女人当年是怎么混进重案组的？
　　“委托你的只是一个普通的酒吧老板。为了保证她的酒吧的营业安全。”
　　苏醒的背景有点复杂，父辈和祖父那辈有人是高官，也有军方的人物，不像自己这个没人要的孤儿。她的行事作风让重案组的其他人看不惯，屡次触犯纪律，但由于她后台硬，最多也就被打发去了资料室。苏醒还曾经向他抱怨过怀才不遇。
　　其实李齐倒觉得重案组的人没做错。苏醒的逻辑性并不强，行事又冲动，秉着一股莫名奇妙的正义感，多是好心干坏事。但这话只能烂在心里，要知道苏醒的拳脚和枪法可不是开玩笑的。
　　“说吧。有什么事。”
　　苏醒掐灭了烟头，“知道几天前死人的事情吧。”
　　“恩。”注意到苏醒左手无名指上干干净净。那枚戒指呢？看来她和自己一样遇上了情感问题。
　　“死者叫赵文卓，是一个酒店经理，二十七岁，正是事业有成的时候，是我的高中同学。”深吸一口气，“她有一个漂亮未婚妻，比他小一岁，叫秦悦。他们在一起好多年了，秦悦没有职业。赵文卓很乐意赚钱养她。我高中时的确看她不太顺眼，但至少觉得她不太坏。虽然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她。我还是不太相信。”
　　“所以你想找我调查？”李齐用手支着额头，“你的做法很不合理。我不得不再提醒你一次，你是一个刑警！”
　　“你也知道邢队一直看我不顺眼，都被他打发去看资料了。”
　　看到眼前的女人就头痛。“警察办案讲的是证据不是吗？感觉这东西说出来没有立场。邢队是一个很负责任的人，这样的案子根本不算太难，他会处理好的。你应该相信你们警方内部。”不过有你这样的人存在，突然觉得也不是那么值得信任。
　　“他们可没有那么值得相信。倒是你，既然是不太难的，你为什么有钱不赚？”
　　“你会出钱？”倒是难得有那么客气的时候，每回都只谈交情不谈钱的人。
　　“在你眼里我就那么小气？”苏醒摆摆手，“不过是秦悦出钱。她现在是头号嫌疑犯，大家巴不得把她推出去了事。没人肯帮她说话。谁叫她一直人缘不好。”
　　“不管怎么说，我现在没心情理这些事。我很累。休假中。你可以找江雨，之前的事情他也差不多处理完了。人就在事务所里。”
　　苏醒瞪大了眼睛，“找那个财迷我还不被坑死。”
　　“那是你的事。”李齐拿起外套不再理会这个女人吃人的眼神，转身走出包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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